诸葛瑾乃是江东除却鲁肃外,与刘备势力关系最好的一人,鲁肃已然去世,此刻出使荆南,诸葛瑾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诸葛瑾晓得此次去往荆南的任务又多重要,但是他心中亦是极为担忧,霍弋乃是新近崛起的刘备麾下的新贵武将,尽管自己的弟弟效命于刘备,但是对于霍弋,他却是半点了解也欠奉,但是主公已然下令,诸葛瑾只得点头应诺。
次日,诸葛瑾便领着数百余军士,押送着送与霍弋的礼物,往荆南而来。
霍弋的人马行进的极快,陆口大营依然处于霍弋的包围之中,朱桓的求援信尚未得到回应,来不及撤出的万余军马被王平、高进的三万余军马死死的困在了陆口大营内。
巴丘左近的江东军亦是为庞德、王冲的人马牵制,进退不得。
霍弋并不急着猛攻,实则他亦是在等着江东军的使节,算算时间,此刻的江东反应再缓慢,这使节怕是亦是在途中了,他笃定了江东军必然不敢与自己赌上江东的未来,他也很是清楚,前后吞灭江东近五六万军马,即便是兵强马壮的曹操都受不了,便不用说,向来兵少的江东了。
若是江东倾全部军马来攻,不是孙权傻了,那便是孙权真的投效了曹操,但是再没人比霍弋更加了解孙权这厮了,这个人物的野心一点也不比曹操及自家的主公小,前世从他在关羽取得襄樊之战初期胜利时的举动来看,这厮必然是个极具野心的家伙。
事实上。霍弋亦是猜对了,孙权的军马多半集结于合肥左近的濡须坞,以及各处江防,以防止曹军南下。而荆州的人马亦是不少。但是此刻,只剩最后的三万余,其中大半还被霍弋困于两地,唯一可救援的人马,还被牵制在了桂阳。
霍弋这一困,便是半月有余。终于,他等来了江东的使节,甚至,这个人选亦是在霍弋的意料之中,诸葛瑾。
霍弋此刻正在下隽城指挥调度各路人马,诸葛瑾到来之时,霍弋并未立刻召见,而是将其晾在堂中,给了诸葛瑾一个席位,霍弋却是以公事未尽的理由将其晾在一侧。一面调动军马,传令各处军马数日后发动对陆口及巴丘的总攻。
诸葛瑾心中十分焦急,但是他还是尽可能的摆出一副十分淡定从容的样子,甚至霍弋下令进攻陆口、巴丘时,他依然定定的摆出一副十分安然的样子,他知道。一旦他慌乱了,那么霍弋便可以自他手底下探听出江东之主给予他的最大让步。
诸葛瑾猜想着,霍弋尽管下令进攻,但是还是会忌惮孙曹两方联手进攻的局势,必然要与江东讲和。此刻的样子,不过是做出来让自己看而已。
但是,霍弋似乎并非这般去想,诸葛瑾一连在霍弋正堂中待了数日,霍弋对于议和之事只字未提,而对于陆口、巴丘的攻势已经悍然发动了。
诸葛瑾急了。他的任务便是到此处与霍弋议和,缓和双方紧张的局势,并且,要尽可能的保全江夏的完整,以及各处军马的完整。
但是就在自己眼皮下。霍弋已然动手了,他也知道,一旦陆口、巴丘失陷,江夏以南将再无屏障,便是竟陵这处江东的西门户,亦是要暴露在荆州军两面夹攻下。便是夏口也再无守御的必要了。
诸葛瑾起了身:“霍将军,我家主公让我前来,与将军商定双方议和事宜。”
霍弋尚未说话,刘循却是冷声道:“说战的是你们,打不过说讲和的也是你们,公然撕破盟约的是你们,我军此刻有理由怀疑,日后商定的和约,真的有信义可言?”
诸葛瑾脸一红,是了,湘水之盟订立的目的,便是孙刘联手抗曹,此时,自己方悍然发动了荆南之站,季节了数万军马强势进攻荆南,却被处于弱势的霍弋部一举击溃,其中或许有江东诸将指挥失调的缘故,但是到底还是败了。
诸葛瑾懊恼,败军一方,而且自己一方还是主动进攻,还是在双方有明确的盟约的情况下,撕毁盟约的举动,确实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但诸葛瑾已然想好了对策,这亦是孙权所授权的,诸葛瑾缓声道:“霍将军,昔时我军进攻荆南的事宜皆是吕子明自作主张,发动军马进袭了荆南,在此,我仅代表我家主公向荆南军致以诚挚的歉意,且吕子明病故,进攻荆南的兵马军将损伤大半,我军已然付出了代价,望将军不计前嫌。”
霍弋笑了出声:“依我看,江东诸人是未曾看清局势,北地的曹军秣兵历马,休养生息,便是要将养力气,待到我双方耗尽对方的兵势,再蛰伏中突起,一举吞灭我双方势力,何以你等便如此看不懂?”
诸葛瑾只是点头,沉声道:“正如霍将军所言,我军中,亦是有不少人主张联合贵方,攻打曹操,但是到底是一些将军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见关将军攻伐荆襄,做出了这等糊涂的事,主公亦是十分懊恼!”
霍弋心中哂笑,无非是吕蒙已死,死无对证罢了,你们便将黑锅尽都扔给了他来抗,实则你家那位主公是个什么德行,霍弋是再熟悉不过了。
霍弋并不点破,人人都得要些脸面不是?霍弋缓声道:“你家主公提了什么样的条件,尽可说来我听。”
诸葛瑾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便缓声道:“我家主公言,两军保持现有占据地方,长沙郡作为我军进攻贵军的代价,赔付与霍将军,另外我自江东带来不少财物,亦可赔付与将军!”
霍弋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家已然得到的利益,此一战,我军损失精锐无数,甚至粮草亦是十分短缺,贵方进攻我军,我军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长沙郡乃是我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何以到了贵主的口中,便成了贵军赔付我军的代价?这却不是天下最为滑稽的事了吗?”
诸葛瑾脸色一白,这霍弋果然似传言中的那般,得理不饶人,且十分冷静,并不为自己的夸耀而自矜,反而愈加冷静。这数日来,并不主动来问我的来意,而是以各种手段逼迫自己先行开口。使其人占取主动,当真狡猾的紧。
诸葛瑾舒了一口气,缓声道:“那么,霍将军以为,我军该如何去做,贵军可满意?”
霍弋朗声道:“贵军半月内,撤出荆州,包括江夏、桂阳二郡,日后不可犯我军一步,否则,后果自负!另外,在我军进攻襄樊其间,贵军亦是要发兵攻略合肥一带。”
诸葛瑾闻言脸色再白,这霍弋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要吞并江夏、桂阳,想要将南荆州全境占据,更是要我军与其达成联盟,还要出兵攻取合肥。
诸葛瑾缓缓道:“霍将军的条件是否过分了些?”
霍弋负手而立,朗声道:“如何过分?你等若不答允,我便自来取,到时,贵军损兵折将还是丢城失地,便怪不得霍某心狠手辣了!”
诸葛瑾沉声道:“霍将军,这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霍弋冷冷道:“当初你等攻我荆南,可与我军商量了?”
诸葛瑾道:“实不相瞒,我家主公只答应划桂阳,至于江夏,实难答允!”
霍弋缓缓起身:“如此,便不必多言了,子瑜将军可速归江东,江夏不给,我军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