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惜若在大兴城已待了三日,而西楼玉却在来到大兴城的第一个晚上就已不知去向。西楼玉不在,她也没打算离开这里,既然已无处可去,在这大兴城待上几日也无妨。
这三日来,她由街坊传言得知大兴城的百姓还未来这里之前,几乎都是些流民,以及饱受饥荒的难民,自萧重月将大兴城大刀阔斧改革之后,他便对那些流民开放城门,令他们自力更生才能长驻大兴城。
因此,萧重月深受大兴城百姓的爱戴,无人不对他敬畏有加,人人称他为公子。
东惜若一路行走在繁华盛极的大兴城城西,闹市位处城西,小贩的叫卖声,酒肆里商客的划拳声,青楼女子揽客的娇笑声……无不彰显着这个大兴城的热闹繁盛和奢靡。
她走到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上,那摊主立刻谄媚着笑来,又见她面戴纱帽,以为她容貌丑陋,便拿起一盒雕花精致的水粉,舌颤莲花道:“姑娘,这水粉是从西域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涂上之后便容光焕发,且能保养皮肤,如今就只剩一盒了,姑娘要不你瞧瞧?”
东惜若拿过水粉盒,轻轻嗅了一下,微微皱眉道:“味道太烈了,你这里有没有味道清淡点的?”
摊主连连点头:“有有有!我这里有梅香味、清莲味、青竹味,姑娘要哪一种?”
“那就清莲味的吧。”她淡声回道,又似是不经意问起,“请问这大兴城的主事者是谁?”
那摊主闻言,神色忽然变得神秘谨慎,她将脸微微凑过来,低声道:“这大兴城虽说有一位知县,可是这大兴城的百姓谁人不知,公子萧重月才是主事者,前段日子那知县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症,居然想背叛公子,谁料到当天夜里,那知县便——”说着,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喀嚓一刀,杀了。”
东惜若毫无惧意,只淡声问:“哦?是被萧重月杀的?”
“哎呦喂!姑娘!”那摊主面色骤然煞白,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左顾右盼道,“姑娘怎能直呼公子的姓名,这是要被砍头的!”
东惜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萧重月的威名可真是不同凡响,难怪大婚那日她在湖边连名带姓地喊他,府中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惊骇莫名地看她。
“姑娘,我看你是外来的,以后这公子的大名你千万别喊了啊!”摊主又不忘提醒了一句。
她点头微笑:“多谢提醒。”
说完,便付了银子收好水粉盒子,离开了。
而离她几十步距离的身后,一人风尘仆仆,满面风霜地静立着,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凝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此人正是萧重月。
那夜他得到消息之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三日之后抵达大兴城,来到福来客栈的时候,经掌柜告知她刚离开客栈不久,萧重月又立刻出来寻她。
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暗玉低声道:“公子,她在客栈付了十日的房钱,暂时不会离开。公子这几日未能好好休息,属下已让人备好了热水,公子可在客栈中等候。”
萧重月竖起手掌示意不用,暗玉又说:“那姑娘貌美惊人,属下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夫人。”毕竟西楼玉拥有非人的法术,极有可能替她易容也不一定。
他静静地望着那袭消失在人群中的娇小身影,语气极其肯定地说:“是她,东惜若。”千真万确,毋庸置疑,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她的背影,她的声音,他都牢牢记得。
暗玉讶异,心中有些不明白,既然公子如此肯定,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而只一直尾随她几个时辰?
这时,萧重月忽然又问来:“西楼玉什么时候离开的?”
暗玉回禀:“到达福来客栈的第一天便离开了,属下已让数名探子跟踪他,昨日探子回报说他去了南国。”
萧重月眼色微微一沉,便朝东惜若消失的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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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冬夜极其冰冷,夜晚的大兴城被纷扬的大雪覆盖,一眼望去,如同铁线白描。
夜已经很深了,东惜若却毫无睡意,她披了件雪白的狐裘,来到了客栈的后院之中。
客栈的后院里,寒梅料峭,芳香扑鼻,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孤高自傲,不知为何,看着那株独放的梅花,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重月,那个同样孤高冷漠的男子。
想着想着,她不由叹了一口冷气,心中嘲讽似的讥笑。
她当真是没用,自那日离开了王府,却越发想念起那人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的缘故?
这种当断却断不了,想断却舍不得断的心情真令人无力和沮丧。
原来,即便她重新再活一次,依然改变不了骨子里优柔寡断的性子。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她满肩,感觉到身子的寒冷,她瑟缩了一下,拢了拢肩上的狐裘,转身打算回到厢房就寝。
正要推门进入之时,门缝中蓦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拉住了她,东惜若还没反应过来,她被用力地拉进了厢房,被人压在了墙壁之上。
厢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东惜若惊得奋力挣扎,却被人用一只手挟制住,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是我。”
萧重月!
她蓦地停止了挣扎,漆黑如墨的房中,一双雪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她怔怔愣神:“萧重月……”
柔软的樱唇立时被封住,霸道而急切的吻一连串落下来,带着男子急促而激烈的呼吸。
萧重月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沉静温和,那种蓬勃的思念从他强自掩饰的心底喷涌而出,湿热的唇撬开了她微闭的唇,与她痴缠相抵,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那样野蛮而发狠的吻,令东惜若惊骇异常,男子放开了她柔软红肿的唇,密密麻麻吻一路蔓延到了她的脸颊和脖颈,萧重月的手情不自禁地探进了她的衣服之中,一手覆在了她的柔软之上。
东惜若惊呼一声,下意识挣扎着去推开他的手,萧重月另一只手一覆便压住了她所有挣扎的动作。
“萧重月……”陌生的情欲袭来,令她微微喘息着出声,又低又弱,宛如深陷欲念中的低吟,“……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