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顾神医有一句话说错了,秦颜并不是得不到萧重月的舍命相救,而是因为那时候太爱,太过在意那个人,才会舍不得独留她一人在这个世上。
只有他活着,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要不然,为何连这几个姬妾的模样都有几分神似秦颜?
到底是多厚的情意,竟让萧重月这般冷漠之人费尽心思找来与她这么神似的女子。
秦颜到底是幸运的,能得他如此垂青和厚爱。
那几个姬妾见东惜若一直瞧着她们,以为她心中不悦,想着如何发难她们,心中有些后怕。早在这位夫人没进门之前,她们就已经听说大人对她情深意重,就连和她成婚也是大人强迫的,恃宠而骄向来是女人的天性。
“贱妾见过夫人。”其中一个女子是几位之中比较冷静的,率先施礼,其余几位也跟着慌乱施礼。
顾神医看得心惊,看东惜若那神色,已然是瞧出了什么,心下沉了一沉,接着无声叹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神医,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同她们说。”东惜若却是平静得惊人,丝毫没有哀色,顾神医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摇着头退了下去。
待他退去,她才问:“你们来此,有何事?”
比较冷静的那位女子欠了欠身,说道:“夫人,今日我们几个来是想同夫人商量一件事。”
“几位是想讨个妾室的位子吧?”还未等她们说出口,东惜若就已坦白道出,听得几位姬妾惊了一惊。
另一位姬妾立刻趁此时机接上话茬:“是的,我们在府中已有三年,可是大人却从来不曾在我们姐妹那过夜,就连过来看我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们知道,夫人和大人新婚不久,我们提此事令夫人不高兴,但是,我们只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东惜若眼神黯了一下,忽的叹息:“他若是把你们放在心上,今日你们也不会来我这里了。女人为何要依附男人而活?只有活得悲惨的女人才会依靠男人,就算依靠了,最后的下场也不见得是好的。”
她的脸色惨淡,眼色却是冷定一片。看得那几位姬妾怔怔发愣,听到她那样的话,心中惊骇不已,她们几个都是贵胄出身,受得教训都是女子的三从四德,哪里有人同她们说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而且是从一个比她们年幼的少女口中说出!
最为冷静的女子这时候忽然冷嘲了一声:“既然夫人说这种话,那为何夫人还要待在王府,依附大人而活?夫人尚且做不到,我们又岂能做到?”
东惜若却不回答,她的神色有些冷肃,房中气氛僵硬,一片死寂。几位姬妾面面相觑,神色不安。
“你们回去吧。”许久,正当她们以为东惜若要发难之时,她忽然承诺,“如果你们想,我会同他说说。”
那几个姬妾惊喜交加,却只有那位冷静出口反驳的女子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几人拜别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绯月阁里,寒梅盛放,芳香沁鼻,在皑皑白雪之中显得异常娇艳欲滴,傲骨铮铮。
几个姬妾得到承诺之后,十分激动,甚至在绯月阁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开始得意忘形。
“我还以为这个夫人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呢,竟让大人如此宠爱她,我看她容貌平平,连我们的半分姿色都没有。”
“就是,今日我们要是不来,恐怕大人就此将我们忘了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姐姐?”
被称为姐姐的那女子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她看了一眼院中的寒梅,不由自主地说:“或许她说的话是对的。公子若是将我们放在心上,我们也不会等到今日了,神医说得对,公子只是可怜我们贵胄之身却沦落风尘的遭遇罢了。否则,这三年来为什么从来都不临幸我们几个?”
“那姐姐方才为什么要反驳她的话?”其中一个姬妾不明白。
那女子只是笑了一笑:“走吧,别在这里转了,若是被公子看到,我们几个恐怕连王府都不能待了。”
然而,已然是来不及。
白雪皑皑之中,一袭朝服的萧重月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从她们的对面遥遥走过来,看到她们几人,脸色蓦然一冷,眸光冷锐如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几位姬妾吓得面色大变,惨白着脸踉跄着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不由瑟瑟发抖。
“大……大人。”
萧重月眸中隐藏着刀兵般雪亮的冷芒,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下意识朝那座临湖而倚的楼阁望过去。
许久的沉默,气氛死寂,只有冰寒的冬风在白茫茫的天际下呼啸大作,吹得地上伏跪的几人惊惧交加。
“你们对她说了什么?”
良久,就在她们以为身子快要被冻僵的时候,萧重月却是极其平和地问了一句,却令她们无缘无故地身心冻结。
“回……回大人,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姬妾哆嗦着嘴唇,却怎么也不敢再说下去,那个冷静的女子却在此时平静地接了她的话,“大人,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名分罢了。”
沉默只是持续了片刻,他目光定定地望着那座楼阁,忽然间冷冷开口,一字一句,说出了可怖的宣判:“来人,将她们全部充军,永生为妓!”
萧重的声音非常淡定从容,说出的话却如同骤然袭来的利剑,令她们惧意灭顶。
周围迅速出现了几名暗卫,全数将她们拿下,他一直看着那座楼阁,任由她们恐惧地哭喊着,大步朝那走去。
鹅毛般的大雪忽然之间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满了男子的双肩,萧重月一路疾行,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他却觉得那座楼阁离他千里之外,遥不可及。
他心中满满的沉郁和惊慌,她应该看出什么了吧?那几人如此神似小玉,她定然看出了什么。
萧重月很快到了房间的门前,挥手命侍女退下,却止步不前,在门口站定了片刻,他终于推开门扉,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