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南宫烈陪伴入眠的夜晚,真凉睡得很不舒坦,翻来覆去的极不习惯,迷迷糊糊中,甚至幻想着南宫烈突然会推门进来,钻进被窝……
两日后的清晨,真凉早早地起身,跟以前一样,第一件事便是洗漱。
因为今天是南宫烈回宫的日子,真凉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辰回来,却准备好好地打扮一番,虽然她的容貌并不漂亮,但是,因为南宫烈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总喜欢将她脸上戴着的面具摘除,是以她觉得,至少该将脸清洗干净,涂上一层淡淡的护肤脂粉。
想到南宫烈偶尔会盯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看着看着,竟然会不急着吻她的嘴,而是吻上她带着褐斑的脸颊,跟每次承受时的感觉一样,真凉鼻子发酸,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虽然她觉得南宫烈喜欢吻她带着褐斑的脸颊啊绝对是变太的行径,但是,次数多了,他凝视的眼神深了,她无法否认他其实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特殊的却不变太的男人。
他吻她的脸颊,应该是喜欢她,呵护她,珍惜她的吧?
答案没有经过确认,但她觉得应该是的,眼神无法骗人,她每一次都能从南宫烈深邃复杂的眼眸中看到爱惜的意味。
甚至有一次,她忍不住调侃道,“皇上是不是看多了女人美妙的面孔,有些厌烦了,是以对臣妾丑陋的面貌特别有感觉?”
这也是现代人常说的审美疲劳。
当时南宫烈嘴角猛烈地抽了抽,继而沉声道,“朕不知道其他男人是怎么样的,朕看女人,比较看重女人的眼睛。”
他所说的眼睛,当然不是单纯地指眼睛漂不漂亮,而是指眼睛里所蕴含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真凉,他就被她的一双善睐的明眸给吸引,那里头的清澈、坚定、灵动、纯真,都是他心动不已的。
真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这么说,若是臣妾的眼睛不漂亮,眼白也被黑斑遮盖,皇上定然就对臣妾拒而远之了。”
闻言,南宫烈的嘴角又是一顿猛抽,半饷才故意以调侃的方式道,“你该庆幸你的眼睛很漂亮,否则,你便是这后宫失宠第一人。”
真凉却将他的话当真了,忍不住慨叹,那黑斑怎么就没有长到她的眼白上去呢?否则,她就不会跟南宫烈牵扯不清,也不会在这个皇宫这么危机重重不安生了。
一边回忆着那晚跟南宫烈的这番对话,真凉一边仔细地将自己的眼睛清洗了多次,虽然她的脸颊不漂亮,但她的眼睛无论是形状还是神采,都是极为漂亮的,所以,她得将眼睛照顾得更为灵动更为吸引他,让他的脑海里,最青睐、最记得她这双眼睛。
随即,真凉洗脸的动作顿住了,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打算接受南宫烈有那么多女人的事实了,而且跟那些女人的心思一样,不奢望变成他心中的唯一,却是最好的那个?
使劲地晃了晃头,真凉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要不得。
虽然她已经决定跟他试一试了,但是,她千万不要在心理上完全被他俘虏,否则,最后受伤的肯定只有她。
真凉立即安慰自己,今日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她想要好好地梳妆打扮的原因,可不是爱上了他,而是单纯的女卫悦己者容罢了。
将脸洗干净之后,真凉坐到了梳妆台前。
掐指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自己的脸了,至从上次发现自己脸上的褐斑变大之后,她便让金叶将铜镜藏了起来,而金叶几个似乎知道她对自己相貌的在意,再也没有对她脸上的褐斑发出过议论。
就是有一次,真凉偶然问道,“我脸上的褐斑是不是又变大了?”
身边的几个丫头全部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因为对这件事也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她也没有对几个丫头的反应有过怀疑。
其实,是银叶交待过其他三个丫头,一旦娘娘问起自己脸上褐斑的事,应该怎样怎样回答。
因为突然想看一看自己的脸,真凉才突然发现,南宫烈的寝宫里,居然没有铜镜,她依稀记得,以前来喂他吃药的那次,她似乎看到过寝宫里置放着铜镜的,而且不是很小的一面,而是立地式的很大的一面。
真凉站了起来,在南宫烈的寝宫里走了一圈,连边边角角隐秘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那面铜镜的身影。
她今日难得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尤其是看看自己那双眼睛是不是真的很能吸引男人的眼神,是以,越是没有铜镜,她对铜镜的渴望越是强烈。
于是,真凉戴上面具,打开寝宫的门,对守卫道,“去给本宫拿一面铜镜过来。”
守卫闻言,脸色一变,恭敬道,“回禀凉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九龙殿不许出现铜镜,恕属下无能为力。”
“为什么?”真凉不解地问道,若是一直没有铜镜她会觉得是南宫烈的怪癖,可是她明明见到过,怎么会又不许出现呢?
守卫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是皇上的命令,属下并不清楚原因。”
真凉知道,若要勉强这些侍卫做不能做的事,肯定很是艰难,但今日趁着南宫烈还没有回来,她必须照一照镜子。
没过一会儿,金叶几个已经赶到了九龙殿。
真凉便偷偷地她们几个道,“你们谁回去琼玉宫一趟,偷偷带一面镜子过来?”
闻言,除了银叶,其余三个丫头全都脸色微变,齐齐摇头道,“娘娘,九龙殿严禁镜子。”
“胆小鬼,偷偷带过来谁知道?”
铜叶道,“娘娘,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还是不带妥当。等你回了琼玉宫,想怎么照就怎么照。”
真凉白眼,“关键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照。”
几个丫头还是摇头不同意,真凉望向胆子最大的银叶道,“银叶,你去。”
银叶摊了摊手道,“娘娘,最近你不住在琼玉宫,我被她们几个传染了胆小怕事的毛病,请娘娘恕罪。”
这是拒绝给她携带铜镜的节奏了?
真凉生气道,“既然你们这么胆小怕事,都给我回去吧,以后除非把铜镜带来,否则就别来了。”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知道真凉这是不高兴了,说的气话也是当真的,在银叶的眼神示意下,既然都扭头走了。
银叶走了几步,回头对着真凉嫣然一笑道,“娘娘,铜镜是不可能带来了,娘娘若是想我们了,一定要派人来叫我们。”
真凉恨恨地瞪着她们,冷哼一声回到了寝宫。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生着生着,真凉突然琢磨出了不寻常来,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横生。
第一,九龙殿禁止铜镜出现,是不是跟她有关?
第二,前阵子她问几个丫头自己脸上的黑斑是不是在变大,几个丫头都说没有,会不会是假话?
第三,给她偷偷带面铜镜的事,一般只要悄悄进行,绝对不会被南宫烈发现,且几个丫头都不至于胆小到连一面铜镜都不敢带的地步,是以,几个丫头尤其是银叶也拒绝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会不会跟南宫烈的禁令无关,而跟她自身有关?
一个突兀不详的念头在心中升起,真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寝宫外大步走去。
就算九龙殿没有镜子,她还是可以用其他的办法看到自己的脸,不是么?
他们越是不给她看,她偏偏要看个明白!
无论看比不看的结果要凄惨多少倍,她都想活得明明白白。
九龙殿的后院有一个池塘,池塘之水虽然不至于清澈见底,但妙在色泽深绿,比之清水更有水面如镜的效果,之前她站在池塘边的时候,不经意地望向水面,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戴着面具的身影。
为了她的安危,真凉身后不远处总会跟着两个侍卫。
站到池塘边的时候,真凉对着两个侍卫大声道,“本宫打算脱了鞋袜坐在池边泡脚,你们若是不怕被皇上戳瞎双眼,可以再走近前一些。”
谁让她心情不好呢?所以谁跟在她后面谁倒霉,活该被她打趣。
带着诸多困惑与不解,两个侍卫立即转身走远了许多,但是,还是在能看到她身影的地方盯着。
对他们而言,皇上宠爱的女人,不该看的地方绝对不能看,可皇上交待保护好凉妃的事情,他们必定不能怠慢。
至于娘娘为什么在这种并不炎热的时节想要在池塘里泡脚的行径,实在不在他们所能管辖的范围之内。
真凉背对着远处的两个侍卫,缓缓地蹲了下来,却没有真的坐在池边脱掉鞋袜之类,而是将双手放在了面具的边缘,缓缓地将面具从脸上摘除。
面具摘掉之后,真凉将面具揉成一团握在了手心,继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着如镜的睡眠望去。
望见自己此时此刻的脸,真凉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差点一头栽进了水中。
她瞬间明白了,之前质疑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原来,所有的原因真的跟她有关,因为她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被褐斑遍布,没有一处是原先正常的肤色,而她眼睛中的眼白,也似乎被褐斑给覆盖了,变得更是奇怪。
前些日子她站在池边看向水中的时候,大概是距离较远,且她没有仔细看的缘故,竟然忽略了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