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花?一种叫作不像花的花儿?
此时此刻,哪怕真凉再迟钝再傻,也明白南宫烈在间接地告诉她说,他最爱的女人是她。
这是他对女人的表白方式吗?
虽然很容易打动女人的心,但是,真凉偏偏没法相信,仍旧固执地认为,南宫烈不过是想要用甜言蜜语征服一个难以征服的女人罢了,而她,却对不能掉进他所设下的圈套中。
对于这个话题,真凉不想再继续,而南宫烈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两人再度陷入各自的沉思之中。
南宫烈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真凉的手,脚步还在偌大的花园中随意地挪动。
鲜花,蝴蝶,芬芳,阳光,蓝天,白云……
意境极美,融入意境之中的一双男女也很美,只是他们并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烈忽地停住脚步,眸光深沉地望向真凉,他的心里似乎经过了千万次的挣扎,终于决定释放。
“一直以来,朕以为,让女人爱上自己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但是,你偏偏成为了唯一的例外。朕很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心里有其他人了么?”
在他看来,只有心里已经偷偷地装着其他人,才会对一个对她有心的优异男人始终存有抗拒之心,无论他如何做,她也不受感动。
真凉既不想告诉南宫烈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装着其他男人,也不想告诉他原因,因为即便她说了,也不会改变她与他的结果。
“皇上,恕臣妾无可奉告。”
真凉既果断又不客气的回答却没有惹南宫烈不快,像是能够洞悉她的一些心思似的,南宫烈沉声道,“实话实说吧,朕很想听听,并且,朕跟你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生气与怪罪。”
南宫烈何曾对任何人做过如此无底线的承诺?
真凉感受到他的诚意,心中也颇为动容,试探道,“譬如臣妾骂你也没有关系,皇上也有兴趣听一听?”
南宫烈诚恳地点了点头,“有。”
这个回答有些模棱两可,真凉呵呵一笑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臣妾骂你有关系,还是你有兴趣听臣妾骂你?”
南宫烈慷慨地直言道,“后者。”
闻言,真凉心思微动,忽地动摇了起初的决心。
她不禁问自己道,或许,告诉南宫烈自己无法爱上他的原因,能让他从此有自知之明,再不会提出让她侍寝的要求?
反正,他已经承诺不会生气,也不会怪罪。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作证明,但是,她相信他的诚信。
“好,臣妾就对皇上实话实说。”真凉一鼓作气地说道,“臣妾一直没法爱上皇上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臣妾只爱干净的男人。”
有南宫烈承诺在先,真凉说话真的能够不怕后果地肆无忌惮。
真凉这话虽然也在南宫烈的某些预料之中,但是,根据自己的所作所为,南宫烈却觉得着实冤屈。
其实他很想告诉真凉,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是,在真凉对他完全坦白之前,他绝对不会告诉她这件事,哪怕透露出一点点的风声。
于是,南宫烈用极为憋屈的口吻问道,“朕如何不干净了?你倒是说说看?”
“这还用说吗?”对于南宫烈不知道自己很脏的事实,真凉先是觉得无法理解,后来又很快谅解了。
是人都有缺点,但是,有几个人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缺点,甚至认可自己的缺点?
南宫烈用深邃的眼神回答真凉,这必须得说,且要说清楚。
真凉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南宫烈,说因为他跟无数个女人上过床,所以她觉得他特别肮脏。
她决定用委婉的方式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肮脏。
“皇上,臣妾给你举个例子吧。”真凉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心中的主意正在快速的萌发与酿造之中,“譬如皇上跟三千个男人睡觉。”
顿了顿,真凉又添加上一句道,“注意,不是普通的同床共枕的共寝,而是有肌肤之亲的那种睡觉。皇上,若是你深爱着皇后,在乎着皇后,敢问你能不能接受?”
南宫烈的脸瞬间阴寒下来,且嘴角微抽,这女人打的这是什么比方?
皇后?三千个男人?肌肤相亲的那种睡觉?亏她想得出来。
这比方若是被皇后听见了,哪怕平日皇后多善良多温顺,也恐怕要因此对她心生不满。
谁愿意被人假设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南宫烈不禁为皇后抱不平道,“若是朕假设你刚刚吃了十碗的屎,你心情如何?”
真凉没有往深处想,脸色一变,不高兴道,“皇上,臣妾刚吃过饭,你何必做这种假设?不恶心吗?”
南宫烈假设的效果达到了,解释道,“皇后若是听见了你方才拿她做的假设,恐怕也会觉得恶心。你说呢?”
真凉这才明白,南宫烈为什么拿她跟吃屎做文章了,确实,她不该拿这个皇宫里最与世无争的皇后打比方。
讪讪地笑笑,真凉望着南宫烈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打不该打的比方,还望皇上改日千万不要将臣妾说过的话说给她听,否则,臣妾真的无地自容。”
这是她的真心话,南宫烈不会在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再往她的不适上撒盐,而是道,“放心,朕不会告诉其他人。”
因为他若是告诉其他人真凉所说的这番话,岂不是自打自己的嘴巴?
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南宫烈跟三千多个女人睡过觉,而且不是普通的睡觉,而是有肌肤相亲的睡觉。
此时此刻,南宫烈比任何时候都庆幸自己当初所作出的决定,因为有着很重的洁癖,是以不愿意去随便触碰其他女人。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坚守了这么多年的洁癖,正是为了身边的这个女人。
当他遇见这个女人之后,他的洁癖可以在面对她时,瞬间消失于无形。
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他从不相信到相信,也经过了漫长的煎熬。
南宫烈继续牵着真凉的手,慢慢地在花园里走动。
同时,他幽幽地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跟一个男人白头到老,且最好那个男人从未碰过其他女人,现在与将来也不会碰其他女人。”
真凉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却并不能完全认可南宫烈的这种说法,因为她虽然想跟一个男人白头到老,希望那个男人不会碰其他女人,但是,她其实也可以容忍在对遇见她之前,那个男人碰过其他女人。
在她看来,只要在爱上她之后,男人能够保持忠贞,也是值得赞赏,值得爱的。
当然,她的这番心思不会告诉给南宫烈知道,因为她不想让他误以为,她这是暗示他为了她这个丑女,从此放弃触碰其他女人。
不去碰那些在名义上属于他的女人,且这辈子唯有靠着他才能存活的女人,实在是困难与不可思议的。
真凉觉得,自己若是一个绝色美人,或许还会产生这种奢望,但是,如今她面貌丑陋,压根儿不会有奢望的念头。
南宫烈不知道真凉的这番心思,继续说道,“在这个世道,大凡有钱有势的男人,鲜少会只要一个女人,之所以江湖上有那么多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因为生活穷苦,没钱吸引更多的女人。没本事拥有不代表他们不想拥有。纵然你没有进宫成为朕的皇妃,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到你所希望的人。”
这番话,确切地说,真凉认为不能全盘否认,但是,她听了之后就是觉得很不舒服,很想要一个结果。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请问,在皇上看来,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此生只能一对一的爱人?”
南宫烈紧紧地抿着薄唇,很想对真凉喷出一句:这种男人就站在你面前,你眼瞎了?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有,但是很稀少。”
真凉对南宫烈的回答勉强表示了满意,望着远方的花草道,“臣妾不管这个世道的大多数人是怎样的,臣妾只能遵从自己的心。”
南宫烈沉默片刻,问道,“若是你无论如何尝试,都无论爱上朕,在某一天,或许几月,或者一年之后,你会不会突然从皇宫消失?”
真凉被南宫烈嘴上不经意的“一年之后”震动到了心弦,面具之后的脸颊微微地发红,半饷才回答,“那么遥远的事,谁知道呢?臣妾觉得,皇上神通广大,一定不会给臣妾消失的机会的,是吧?除非,臣妾——”
似是知道真凉即将脫口而出的不过是一个死字,南宫烈及时松开她的手,飞快地捂住她口味遮拦的嘴,不让她将不吉利的字眼说出口。
真凉的手终于摆脱南宫烈的束缚,一时间浑身舒畅不已,正高兴地甩着胳膊乱晃,却听南宫烈突然莫名道,“朕已经一个多月没让其他女人侍寝过了,你知道吗?”
像是有羽毛刷到了坚固的心弦,真凉的一颗心瞬间如小鹿乱撞,理了理气,佯装震惊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烈双手握住真凉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道,“朕想试试,从此做个干净的男人之后,你会不会爱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