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杜若的爱情季节 >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幻 禧
    下午放学后,桑晨借故先离开了学校。(..杜若知道她是在使小心眼儿,不愿与自己同行,以免被放学来来去去的师生撞见。杜若啼笑皆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刚走到一个寂无一人的山坡,蓦见桑晨站在路边树下,正似笑非笑地等待着他。这时夕阳已坠落在西边山势逶迤的峰上,剩下半天奇形怪状的云霞在漂移闪动,山坡猎猎作响的是在风中摇曳的矮树与棘丛。

    “你不是怕我们的关系曝光了吗生怕人晓得了我是你未婚夫,还等我干啥,赶快走你的阳光道,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杜若怀恨抱怨地止住步,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几米远的距离。

    “你背我,我走不动了,想空手回家图舒服,没门!”桑晨骤一转身,漾起一股芳香扑鼻的青春气息,洁白得如山茶花开的脸庞飘荡起两朵红云。

    “我是猪八戒,要背也只背媳妇,你是美眉,自有白马王子背你,咱俩是错了季的山核桃,还差着一隔儿呢!”杜若又好气又好笑地走近前,脸上聚集了一天的悒悒不欢的阴云开始慢慢消散。

    “你是猪八戒,我就是高小姐,反正从小你背过,长大你背过,今天不背不行!”桑晨纵身一跃,丢下一串如黄莺出谷的嘻笑声,就古灵精怪地趴在杜若的背上,如云鬓一样的披发在丰腴圆润的肩头上舞动。

    “晨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就特喜欢背着你玩了。那年放学回家,你扎着对好看的羊角辫儿蹲在路旁,小小的花红衣服缀着夕阳的亮色,招人极了,纤纤如画的眉眼恍若空山落霞,尽是亮而喜悦的光辉。猫咪。走呀!叫不动的!才不哩,猫咪可听话啦!夕照里稚笨的女孩领带着稚笨的小猫,连四外的水光山色都映耀着几分天真的稚气。我再也耐不住心中的童趣,一把背上你,连同小猫,我们快快乐乐地躲迷藏、做游戏,打打闹闹地玩耍到夜幕降临。后来你上中学了,出落成了一个惹人眼儿的大姑娘,而你这份童稚却未失落,那年回家探亲。天下着雨了,你非要陪着去买十二生肖,走着走着,你不是鞋陷在泥里,就是半边身子被雨淋得透湿,薄薄的土布衣服洇着烟雨的湿迹,紧紧地贴在丰润的肌肤上,惹人极了,眉清目秀的脸颊恍如杏雨梨云。尽是超尘出俗的靓丽。吃了苦呀,走这远的路,我就是喜欢小猫小狗儿,逢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瞧着小猫小狗儿,我就开心啦,再大的难我也挺得过去。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情,一把背上你。不歇脚走四五里山路,山川的长溪深涧也记下了我们一路的欢声笑语,从此我就知道了。晨晨是属猫的,需要人爱,晨晨是属狗的,需要人怜,现今成我小媳妇了,就更需要爱,更需要怜了!”杜若容光焕发地背着桑晨,恍若是一道闪电瞬时照亮了黯淡的心境,两情相悦的快乐使他从满是漩涡的忧伤中挣脱了出来,油然乐颠颠地往前迈起了步子。

    “还说呢,就你这老不顺的霉鬼,还知道怜爱人我也不知今生吃错了什么药,定要将命运跟你绑在一起,至于今家不像家,屋不像屋,在老师与学生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我好多分回老家的同学孩子都有了,虽然日子过得清苦点,但一家人在一起也其乐融融,我们也认命,结婚吧,婚后有孩子绊着,也像个家,也能冒点撑门立户的烟火。我再也不想承你的情去考什么试了,这两年拼了命地复习,不也没考上吗,人过一生,不过两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再说你不就是个活样板,寄希望于投入大量的精力来融化脚下城乡差别的寒冰,实现其去往城里的幻梦,结果却引发了滔滔洪水,就像地震导致的海啸,不但自己会葬身于汪洋,而且会殃及整个家庭,即使有再多的诺亚方舟也无济于事,还不是个一无所有的山里养路工!”桑晨悠然一笑,内心深处得这冤家爱恋得这冤家眷顾的蜜意弥漫开来,整个心田宛如洒下了一片甘露,不觉幸福的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听任盼望已久的回家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哎呀,这不是三牛老兄吗我说在老家谁会这么浪漫,原来是你两口子,不够意思,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回家连个信儿也不给。哟,你太太是晨小妹呀,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老兄从小就没安好心眼儿。晨晨,还认识四眼哥吗,小时候我可是打过你屁股,你还哭哭啼啼地找三牛老兄告状呢!”蓦地山道上响起一阵汽车的急刹声,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探出头来,随着惊喜不已的阵阵笑谑声,那人停下车,一步跨出车门,边扭头对车内说道,“快下来,我跟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常说的三牛老乡!”话音未落,车内就走出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及一男一女两个粉装玉琢的小孩子,中年妇人颇有风韵地抿嘴笑笑,两个小孩则毕恭毕敬地鞠个躬,同声说,“三牛伯伯,您好!阿姨,您好!”

    “哎哟,弄了半天,原来是四眼老弟呀,这是弟妹及两个孩子还行,还算懂点孔孟之道,晓得回乡来看看,我还认为你在美国洋面包吃多了,忘了咱家乡这一方人呢!”杜若一时惊奇,快步上前握住四眼隔老远伸过来的手,十几年不见,四眼如同蒸过了时的馍馍浑身都发福了,头上也聪明绝看不清黑板了,成天饿得头昏眼花,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我也读不成书了,亲戚叫我学泥瓦匠出门做小工。是你带我去医院检查,又出钱帮我配眼镜;是你带着老师做我亲戚的工作,又隔三差五地给我饭菜票。从那以后,我就打心眼里认你是哥了,遗憾的是后来你家里也发生了变故,老爹为救人在山区的铁路上仙逝,你句见不得人的话,当时我正在为学费发愁,乡里土政策不当我是孤儿。继父根本就不把我当儿子,真是走投无路,进退无门。她父母却像待亲生儿子一样为我操持一切,还拿钱叫我办谢师宴。赶乡邻的情,去北京时更是给我拿路费。从那以后,我就决意跟她好了。一辈子做她裙下的不贰之臣,除非她实在看不上咱这乡下穷小子。大年四年,我们俩说是在谈朋友,但一见面就吵架斗嘴、言高语低,追她的男同学也多,就似众星捧月地围着她的石榴裙转,我俩在一起连手也没有牵过。

    “幸运的是,毕业时我被公派赴美攻读硕士学位。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她移情别恋,在江城谈了个朋友,男方是**,自己开办有一家公司。得迅后,人整个地懵了,五雷轰是大铜钱俗之又俗。我忍着寸心如割的痛恨擦干眼泪。挤一缕鄙夷不屑的笑容摆在脸上,自古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一个即将出国的人,岂能为封建糟粕而迷失了自己。岂能为一个庸俗不堪的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我说叔婶,我就要出国留学了,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永世不忘,到美国后,我就跟你们打越洋电话。说完。我就又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旋即站起身,快步走出门外。

    “一跨出国门,外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是迥然不同的欧风美雨。亚裔留学生也多,在满是高鼻梁、蓝眼睛的白人堆里,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且这些学生思想解放、观念新潮,出入都是成双成对、一路两好。没过多久,我也交上了一个台湾的大美女,几个月交往下来,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中国传统美德。比如手要经常保持干净,指甲要修剪整齐;要天天换衬衫,领口、袖口要保持平整、清洁;与人交往要频繁使用礼貌用语;要增强知识修养与文化品味,喜怒不形之于色,多看好思想、好文艺方面的经典名著;最关健的是我深深体会到了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是华人社会渗透到日常生活中的经典文化。成天被柔声软语环绕着,每日被温柔体贴诱惑着,我差一点儿就意志不坚地做了台湾的东床快婿。

    “就在这时,她母亲给我打来了长途电话,说她病了跟那男人散了要我回国看看她。俗话说:千好万好不如故乡的水好,天亲地亲不如故乡的人亲。我二话没说,当天就乘上了回国的飞机,这时我才深切地感到,我是真正地离不开她,我的人生已与她水乳交融在一起,我的爱情也全在她一颦一笑之中。然而当我满怀热忱地跨入她房间,她竟爱理不理地睡在床上,瞧我热血沸腾地走到她床前,竟然侧过身拉起棉被盖住脸。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狠气,凶霸霸地一把掀开棉被,抓住她的胳膊拉起身,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你还没玩够,我都成了个捡破烂的,你是不是要把名声作贱完才算了!她羞窘不堪地捂着脸,嘴张得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两只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瞪视着我,我咋啦我做什么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当时更是怒气冲冲,五官狰狞得拧成了一团,扬起巴掌作势又要打。谁知她竟一下子扑在我怀中,又惊又喜的泪水将我胸前湿了一大片,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有男人气了,你不从来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人儿吗,你要早有这阳刚之气,不为一顿饭而常常愁眉苦脸,我会对不起你,不给你好脸色看,会被别人欺负,差一点上了别人的当吗!我一时无地自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涨满了难堪之色。我不是穷吗,所以才经常吃不饱肚子;我不是孤儿吗,所以才时常懦弱无为,难道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才没那么贱呢,我才不会糊涂得被人牵着鼻子走,连一点底线也不留,我的爱情我做主!这样我们就和好如初了,在她父母的操持下,婚后跟我去了美国,一直做全职太太,这不,舍不得美国那一方水土,竟然赖着不想回来!”

    “唉,四眼,这就是读书进学的好处呀!我都羡慕得垂涎欲滴了,咱俩可都是山里的穷小子吧,跟你比,不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我才一心一意地指望晨晨多读点书。帮帮我呀,想点办法把晨晨弄出国,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今晚咱兄弟是否大醉一场,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也学学古人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夜深了,月亮从云层中滑了出来,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群山显得清幽极了,鸟儿呼扇着翅膀在影影绰绰的林中盘旋,溪水悠扬着歌喉在若明若暗的涧上漾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冽的野花的芬芳。

    桑晨搀扶着酒气熏天的杜若回到家中,杜若已歪歪倒倒地迈不动步了。桑晨进房将口中仍在滔滔不绝的杜若按在沙发上,就去厨房打盆水,边轻言细语地应答着杜若的醉语,边轻手轻脚地替他洗漱起来。杜若醉态可掬地枉自挣动下身体,一阵倦意袭来。不觉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桑晨找床毛巾被盖在他身上,又去厨房换盆水,蹲下身子揉揉搓搓地替他洗起了脚,洗完后。躬身连拖带拉地将他弄到床上,费尽力气帮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这才弯腰收拾起一地的赃衣物,去厨房洗漱过后。又有些放心不下,忙凉一杯水放在桌上,后就搬张椅子守在床头。也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若从酩酊大醉中醒过神来,瞧桑晨正侧着脑袋睡得正香,毛巾被失落在肩头,裸露的手臂映照着月色被压得一片紫红。杜若心头一热,挺身坐起身子,掀开棉被走下地,“喂,醒醒,到床上睡,明天还要上课呢,坐一夜可不行!”

    桑晨睡眼惺忪地站起身,一把抛去杜若正拿在手上的毛巾被,抢身扑在他怀里,边使出所有的力气拥着他往床上倒去。

    “不行,晨晨,你马上就要出国了,我不能害了你,我们这几年都相敬如宾地坚守下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呀!”杜若竭尽全力想推开桑晨,然而她却像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用尽气力也推之不开,只得将双手垫在脑后,昂头望住她的眼睛,“是不是要出国激动的呀,哥没骗你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好,哥就好,你出国了,哥就能轻装上阵。这些年我就如经过战火洗礼的斗士,心里充满了不向恶势力和旧习俗低头的豪情;我就如烈焰中涅槃的凤凰,脑海里布满了获得新生和要脱胎换骨的壮志。我总是想成功只不过是认识真理的,失败也只不过是认识真理的过程,所以才越经风霜越傲世,越遇挫折越向前。否则早就一蹶不振一败涂地,一辈子困厄于林泉,老死于穷山恶水了;否则早就了却了孽缘消弭了情障,曾经沧海难为水,一辈子孤苦一人孑然一身,在苦雨终风中命填沟壑了!这就叫人道酬信,天道酬勤,老天不负苦心人。不过出国后,你可得好好学习呀,时刻记住咱是农家子弟,是为改变命运而来的,这才不枉我对你的用心,不枉我们订婚两年连婚也不敢结所受的苦处!”

    “你总是说得好,开空头支票,那来这么多钱呀,家里一共才十几万,你准备去抢银行呀!”桑晨微一挺身,扬着一张浸润着绵绵爱意的嫣红脸蛋,柔情似水的眼里掠过一缕忧虑的云翳。

    杜若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伸手刮下桑晨如玉雕琢的鼻尖,轻轻抓过她的手指在自已的掌中悠悠摩挲着,“这还要你操心,明天我就去城里找老李头,他是那年我在襄北农场的难友,专门做假画生意的,再帮他画几幅假画呗,他成天鼓捣我跟他合伙做生意,叫他出一百万定金,我帮他临摹几幅古画,那还不得乐翻了天!”

    桑晨瞬时心胆俱裂,脸刷地变白了,浑身犹如掉在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直冒凉气,忍无可忍地一下子坐起身,“你不要命了!你这是知法犯法,万一哪天给查出来了,你叫一家人都跟着你下地狱!”

    杜若神色突变,满腔柔情密意一下子化作了雪水寒冰,由不得恼羞成怒地翻身坐了起来,以后他不无嘲讽地撇撇嘴,皮笑肉不笑地盯视着桑晨的眼睛,“唉,你真是杞人忧天呀,操的不是闲心!做假画又不是做假烟假酒,犯的哪一门子国法!古今中外,在美术史上。要有多少赝品伪作流布天下。北宋时期画家李成声誉卓著,名气值钱,于是天下竟相摹上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