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格格不许她们进屋,所以才任由炭盆冷了的,赶紧乖乖地应下,手脚利落地捧了炭盆进来,银霜碳燃起,不多时,屋子里才算有了几分暖意。
芷云先不问静柔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事儿,才把好好一个女孩儿熬成这副模样,只叹了口气道:“好孩子,别管你为了什么,总不应该这么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你阿玛今年行围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要是明日看到你这副样子,一着急,损伤了身体,那可怎么得了,就算为了你阿玛,为了你额娘,你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静柔听见此话,面上的神情动了动,显然是想起欧阳平日里对她的好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一酸,似乎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再也压抑不住,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她明知道极不妥当,可是,还是不知不觉间一头扎在床上,痛哭失声,一直哭到把被子全打湿了。
芷云也不劝她,只是轻柔地拍着静柔的肩膀,过了不知道多久,静柔才抽泣着止了泪,也许心里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精神到不像刚才那么萎靡,脸上也添了一点儿颜色,只是可能哭过了头,累得很,居然昏沉沉地,直不起身子来。
芷云叹了口气,吩咐十月从厨房端来一碗白粥,亲手喂着晕乎乎的静柔喝下去,才让她躺倒,盖好被子,只一眨眼的工夫,静柔就进入梦乡。
这会儿,随着十月一起过来的刘嬷嬷,才咬着牙给芷云磕头道:“福晋大恩大德,奴婢万死难报……我家格格,我家格格已经好几日不曾安寝了……”
其实,刘嬷嬷会去找芷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大概是失了分寸。
如果不是想不出别的法子,刘嬷嬷也不会避了真正的主子李氏,往芷云这里跑。可是,那李氏虽然是静柔的亲娘,但从小到大,静柔实际上是跟着自己的奶妈妈长大的,刘嬷嬷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这一回出了事儿,李氏疾言厉色,不光把静柔大骂了一顿,不许她出门,只能在屋里抄写《女戒》、《女则》,到后来,刘嬷嬷见自家格格伤心得厉害,还不肯吃饭,只能去寻李氏,李氏到底是静柔的亲娘,显然也着急,不过,刘嬷嬷却没想到,那李氏在格格的屋子里呆了半日,却是面色铁青的出门,从那以后,格格的贴身丫头杏儿也不见了,格格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刘嬷嬷又是哭,又是求,格格却一语不发,只呆愣愣的,像失了魂儿一般。
这下子,刘嬷嬷吓得不轻,她是几十年在后宅里混的老人了,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觉得瓜尔佳福晋虽然不是静柔格格的亲娘,但是,这些年来,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福晋是聪明人,为人不刻薄,也是真心对府里的格格阿哥们好。
自家格格出的这事儿,虽说不光彩,她心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福晋哪怕知道了,为了王府的名誉着想,大概也只会想办法给遮掩过去,自己求她帮帮格格,她只要来了,就算不能解开格格的心结,总能找来御医什么的,给格格看看身子,现在李氏根本对女儿不闻不问,甚至不许格格见外人,更别说请大夫上门,再这般下去,自家格格的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所以,刘嬷嬷也就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让格格的身体好起来再说。
芷云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静柔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热,这才冲刘嬷嬷道:“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伺候格格,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格格现在想来肠胃很弱,别让她吃荤腥。我明日请御医来给格格看看身子,有什么话,等大好了再说吧。”
说完,不等刘嬷嬷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扶着七月的手,就出了门。
欧阳站在院子里,一见芷云,伸手接过媳妇,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又系了系斗篷带子,才低声道:“刚才用了暗示术?你有身子,别动魔力比较好,小心孩子受不住。”
芷云也很无奈,苦笑道:“我也不想,可静柔对我戒备很重……你说说,咱们不过离开几个月,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看李氏和下人们的表现,这事儿大约涉及阴私,咱们先暗地里查探一二,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四章始末
第二十四章始末
李氏会一大早,第一个跑来给芷云请安,这不稀奇,虽然她往日从来是晚到不早到的。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芷云可没想瞒着她,若她今日不来,那才不正常。
“杏儿那贱婢借着陪格格去上香的机会,居然私会外男,妾不过教训了她几句,还来不及惩处,那贱婢就投井自尽了,哎,静柔年岁不小,杏儿又是她的贴身丫头,妾担心伤了静柔,也伤了咱们王府的声名,就没有把这丑事张扬出去,还给了她兄嫂几两银子,让杏儿入土为安。”
“只是静柔年纪还小,没经历过什么,因为亲眼见到贴身奴婢的死,心里难受,这才受惊落病,妾让她好好在房里修养,再喝几副安神汤,想来就可无碍,却不曾想,竟然惊动了福晋……”
李氏低眉顺眼地坐在下面,语调也很温和低柔,“恕妾说句不恭敬的话,福晋心善是好事儿,只是,咱们这儿毕竟是王府,这门禁,还是森严些好,要不然,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总抛头露面往外跑,别人见了,还当咱们王府没有规矩。”
芷云漫不经心地听着,见李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自个儿不该让王府后宅的女人们出门,还隐约有一股子恨意,她到没觉得这些女人们带着大群的家丁侍卫,仆妇丫头出门上个香,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女人们不拘于府中,就会容易生事端,这到没错。
这事儿,还真不那么好说,那些女人们全憋在后宅,容易后院起火,容易生出是非,让她们松快些,时不时能出门逛逛,开开眼界,也有害处,很容易让这些女人的心变得野了,所以说,这万事都要讲究一个度……
说了会子话,其他的女人们陆陆续续也来请过安,芷云就早早把人打发走,便一个人窝在屋里养神,事情的始末,她昨晚上就让崔嬷嬷、七月、十月几个给打探清楚了,虽然李氏下了封口令,但这雍亲王府,毕竟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芷云不管是不管,真想要知道什么,绝对没人敢期满她。
这几个月来,因为欧阳和芷云都不在,静柔在府里憋闷,就经常去祥云寺上香拜佛,她向来喜欢字画,不光自己擅长,也喜欢收集名家名作,那一日,在上香的途中,静柔坐在马车里,把车帘掀起一个缝隙,偷偷向外看,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街边儿,手里捧着书,一边读书,一边贩卖字画的书生。
这一偷看,却看出事故来,那一天,静柔遥遥地看见那书生新作的一幅‘翠竹林’的丹青,立时就移不开眼了,心里喜爱得不得了,便让杏儿去买回来给她看。
静柔虽然只是个女儿家,可是,在雍亲王府,芷云没有少把各朝各代的名家字画拿给她把玩,可谓是见多识广,眼力不俗,但就这么个穷书生随手做出的画,偏偏很入咱们家这位姑奶奶的眼。
从那以后,每一次静柔上街,都要吩咐人买那书生的画,到了后来,静柔甚至将自己写的字,作的画,让杏儿捎带过去,想要请那书生指点一二,偶尔还有书信往来,所谓的书信,也不过聊聊几句,多是谈论字画的。那书生对静柔的才学也甚是佩服,言语间盛赞不已。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虽然不曾真正说过话,但隔着人群,隔着窗上薄纱,惊鸿一瞥,又都是青春男女,平日里也没少读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心里尚存着对‘情’这个字儿的憧憬,难免便生了几分别样心思。
其实,静柔也知道这根本不对,可这偷偷摸摸地与心上人见面,本就是极为刺激的一件事儿,她越是知道这种做法不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借口‘上香’,离开府里的次数是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一月出门四五次……
有了心事,白日神思不属,晚间夜不能寐,眉宇间添了风情,那李氏何等精明人物,哪能当真看不出来,一见女儿的行为举止,心里就觉得坏了事,这一留心,静柔的举动更是瞒不过她,竟被自己的额娘找到了那书生写的信笺。
一瞬间如晴空霹雳,李氏是又惊又气,把静柔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拘在府里,再不准她出门,还教训了那替格格私自传信的杏儿一顿,打得她好几日下不了床,静柔格格也知道不妥,心里虽然痛苦,但好歹她也是从小就学规矩,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做,心里明白,于是强抑着心思呆在房里,老老实实地抄写《女戒》、《女则》。
眼看着女儿老实下来,李氏心里却依旧担心害怕,不但日日到德妃娘娘那里去尽孝,顺便请德妃娘娘帮女儿寻摸一个夫婿,最好不要远嫁蒙古,最起码嫁的也该是个留京的蒙古藩王,这样,她女儿不用去蒙古受罪,将来还能帮衬自己的弘时一二,那才皆大欢喜。
静柔虽然心里下了决定,可毕竟是第一次,别管古代还是现代,这初恋的滋味一样美妙,失恋也就越发痛苦,一时间吃不下饭,没几日就瘦得不成人形了,刘嬷嬷心疼,不得已去寻了李氏,却不曾想,那李氏本就担心,一见女儿这副德行,不说心疼,却暗恨芷云放了自家闺女出府,教坏了她的女儿,心里一股邪火压抑不住,动手打了静柔**掌,那杏儿跪地求情,却让李氏一脚踹在胸口。
骂了大半天,眼见着女儿油盐不进,只坐在床上发愣,李氏一急,看着跪在趴在地上的杏儿,开口就道:“都是你这个贱婢,不知道劝着格格,竟然还敢教唆格格不学好……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给我拉出去,杖毙”
自从欧阳来了之后,这府里已经几乎没有奴才被杖毙之类的情形发生了,但毕竟是王府,李氏又是侧福晋,她一句话,杖毙一个奴婢,还真没人会跑出去反对。
这下子却把静柔给吓坏了她才十几岁,雍亲王府对待下人们又一向优厚,她哪里见识过这些,哭着求情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被堵住嘴,只打了十几板子,就一命呜呼,静柔被吓得昏死过去,连续及晚上噩梦连连。
一见女儿这般,李氏也不是不心疼,可她狠得下心,硬是不闻不问,只每日着心腹嬷嬷到静柔跟前,与她说其他满洲贵族府里的女儿要是不守规矩,会是什么下场,说这事儿若让嫡福晋芷云知晓,为了王府的名声,静柔只能一死了之,皇家夭折一个格格,那算不了什么大事,而且,她心里那个男人,也只有被王爷剥皮抽筋泄恨一个结果……
所以,她最好是乖乖地在家里待嫁,做额娘的不会害自己的亲闺女,一定给她物色一个各方面都好的额驸。
静柔本就害怕,又被李氏三天两头的吓唬,心里还不愿意早早出嫁,这身体情况,自然是一天坏似一天……
芷云坐在炕上,看着自个儿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心里苦笑,静柔喜欢上男人不奇怪,毕竟是青春少女,会动情很正常,可在这样的时代,自个儿相中人就很有问题了,这毕竟不是能够自由恋爱的时代,何况是王府的女儿,哪能由着性子乱来,只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过了这道坎。
想着,芷云伸手拿了一张梅花笺,写了几个字,让七月送去给欧阳,打算让欧阳去查一查,那位勾引得静柔茶饭不思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人品性情到底如何?他与静柔的相遇,到底是意外,还是那家伙心存不轨,故意招惹。
其实后一种可能性很小,芷云和欧阳对王府的姑娘还是满看重的,虽然允许她们出门,但是,对安全也丝毫没有放松过,每一次都是暗卫随行,表面低调,乘坐的马车也寻常,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察觉是王府的人出行,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个男人刺探到什么,故意来招惹静柔,那就别怪芷云狠心了。
不过,如果那人真是有才能的,书读得好,可以金榜题名,得中前三甲,那他哪怕是个汉人,静柔也不是一丝希望没有,皇上把她嫁出去,还能说为了‘满汉一家亲’,为了拉拢汉人。
但是,要是个不长进的,哪怕最后要用上强硬的手段,招来怨恨,也得绝了静柔的念头。
芷云抿了抿嘴,摇摇头,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开,若是别人碰上这种事儿,非要腻歪死不可,但芷云碰上,虽然也心烦,可到底豁达得多,不曾放在心里,“七月,你没事儿多去陪陪二格格,她在府里憋闷得很,你也可以和她聊聊天,给她讲讲故事。”
最好多讲一些有关面包和爱情哪个更重要方面的,一定要让静柔了解,公主和王子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癞蛤蟆永远别想吃天鹅肉,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全部,生活才是最要紧的……总之,先打打预防针,避免将来闹出乱子
一个眼色过去,芷云的贴心丫鬟心领神会。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五章薄情
第二十五章薄情
雍亲王别看低调,这能耐一点儿不小。
到了晚上,已经把那卖画书生的祖宗八代给查得一清二楚。
两夫妻坐在床上,欧阳捧来茶具,给自己沏茶,又让丫头们准备了一点儿小点心,给自家媳妇填肚子,芷云现在怀孕,胃口大开,每天五顿饭不说,点心更是少不了,因为怕孩子个头太大,生产困难,还不得不控制一下食欲,所以,最近都是少吃多餐。
准备好茶水点心,两夫妻就开始磕牙。
“他和李氏五百年前还是本家,姓李名敬儒,到确实是恂恂儒雅,状若处子的一个翩翩书生,怪不得竟迷得这王府格格寻死觅活……”
说着,欧阳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李敬儒我还认识,四十六年乡试,万岁爷让我和十三做主考官,这人的文章,曾经得了两位副主考的夸赞,却没入我的眼,让他落第了。”
芷云这下子来了兴致,笑道:“按说,静柔的眼光不差,她能看中的人,不应该连乡试都中不了吧?”
欧阳点了点头,“李敬儒的字写得不错,一色八分正楷,端丽妩媚,八股文也做得中规中矩,虽然都是套话空话,可这八股文历来是如此,他的套话写的,到比别人还强几分了,可你也知道,我看别人的文章,看得从来不是表面文字……”
一番话,说得芷云点头,这清朝的八股文确实于世无益,只是起到一个敲门砖的作用,用不着太放在心上,当初康熙初登基的时候,也动过废除八股的心思,皇帝同样不是看不出这八股文章没有大用,可是,想要废除,阻力太大,那么多学子含辛茹苦,十年苦读,钻研八股,你说废就废,哪有那样的道理?
“他那笔所谓的好字,锋中无骨,别人看不出,我看了却心里不舒服,总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谄媚劲儿,这本也没什么,天底下最容易做得就是官,他纵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小人,没准做起官来,比君子还强上几分,只能算他倒霉,偏偏让我瞧见了,既然我当了这主考,就不愿意让个小人,从我手底下跑出去祸害本来就不清净的官场,于是,他只能落第了。”
“落第之后,他也没有回乡,就在京城落脚,后来盘缠用尽,凭着他那手挺能糊弄人的字儿,在街上摆摊卖卖字画,这日子到还过得。”
芷云愣了愣,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人远称不上是什么良配?”
欧阳点了点头,“你直接去和静柔说,那个李敬儒在家里有妻室,让她死心吧,这人不能做我的女婿,哪怕是便宜女婿也不行。”
“有妻室?”芷云一愣,见到自家boss眼角眉梢间的一抹厌恶之色,迟疑道,“他有妻室了还来勾搭静柔?”
要真如此,这人得给个教训
“……也算不上是妻室。”欧阳皱了皱眉,咽了一口茶水,才道,“李敬儒祖籍安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只是他父母年过五十,才得了他这么一棵独苗,老两口心疼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耕作,挤出钱财来供他去读书。”
“别说,这小子有几分能耐,会察言观色,脑子灵活,把一位姓宋的大儒哄得高兴,就收了他做入室弟子,苦心教导,还准备把自己的独生爱女许配给他,却不曾想,先生的那个女儿知道了这人的一桩丑事,说什么也不嫁,那李敬儒担心宋家小姐把自己的事儿张扬出去,也不敢多做什么,这门婚事就这般拖延下去了,宋先生只说,等到李敬儒金榜题名,就让两个人完婚。”
芷云听自家boss说了这一堆,最感兴趣的却是他没说到的那一点儿,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欧阳,欧阳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道:“那所谓的丑事,我也打探到了,据说李敬儒十七岁那一年,跟着宋老先生去金陵拜访一位老朋友,文人书生嘛,聚在一起,少不了谈谈风月之事,这李敬儒一到金陵,就与晓月楼的一个叫玉梅的ji女相好上。”
“那玉梅虽然说是ji女,但因为以前是犯官家的小姐,很有几分见识,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地积累钱财,到如今已经差不多凑够了赎身的钱,只是看不清楚前路,一时间,还不知道赎身之后,要怎么生活下去,心里犯难,就在这时,她碰上了翩翩佳公子李敬儒,不得不说,李敬儒的皮相确实极好,还能言善道,很会讨女人的欢心,没几日,玉梅就着了魔,听信了李敬儒的花言巧语,自己给自己赎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本也没想做那正妻,只希望有个名分,能和李敬儒相守,也便是了。”
“这事到此时,还算不了什么,别管李敬儒是带了玉梅走,还是选择不告而别,都不算大错,他就算自己走人,丢下玉梅,玉梅最多也就为自己识人不明,伤心一段日子,可是,这人的确是个心黑手辣的。”
“有一天,他碰上几个新结交的狐朋狗友,在一块儿喝醉了酒,说起自己的桃花运,颇有几分显摆得意,结果,那一群人借着酒意,就让李敬儒把他的相好叫出来,让大家伙见识见识,李敬儒竟然答应了,真的去把玉梅给骗了出来,想那玉梅,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会欺骗自己,根本没有防备,听说李敬儒生病,匆匆赶来,一个娇娇女子,落到几个醉汉混混手里,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天,玉梅羞愤欲绝,给李敬儒留下了一封血书,就撞墙而死,这下子到把李敬儒吓得不轻,烧毁了血书,跟着先生逃回老家去了,说起来,那玉梅毕竟出身青楼,在这样的社会,她是没什么地位的,官府也不曾对她的死亡,深究什么,李敬儒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丑事到处张扬,这事儿就给遮掩了过去。”
“不过,当时跟在李敬儒身边的,有一个宋府的小书童,这小书童隐约了解一些内幕,虽然是一鳞片爪,但知道宋先生有意把小姐许配给李敬儒之后,还是把这事儿说给了自家小姐听,那宋小姐听了之后,别管相信不相信的吧,总不会委身给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哪怕只是可能。但一来,她没有证据,而且,那小书童知道的并不多,二来,李敬儒毕竟是父亲的得意弟子,这事儿张扬出去,对夫妻的名声同样不好,万一把爹给气出毛病,那可怎么得了,所以,宋小姐就没有多话,只是拖着不肯成亲罢了。”
芷云听得目瞪口呆,果然艺术源于现实,那些话本里会出现的故事,在现实世界也并不罕见啊,那个玉梅也是没出息,你就算要死,好歹也拉着那个害死你的罪魁祸首一起嘛,省得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人
欧阳隐约看出自家媳妇的心思,苦笑道:“玉梅一个弱女子,还是那么个身份,她要不死,那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绝对没人会相信,她又能把李敬儒怎么样?”
两夫妻说了一通话,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谁也没有睡好,第二天,芷云天刚一亮就起了身,送走了自家相公出门,见了那群跑来请安的女人,静柔依旧没来,看样子还是起不了床,芷云心里叹了口气,便跑到半位面,去叫自己的宝贝儿子起床。
昨天晚上乐乐在半位面跟着七月和十月做游戏,时间晚了,就在上面歇了一宿,反正半位面他的房间也是每日收拾,偶尔住一住,也没什么。
一进自家的小别墅,芷云踢踏着拖鞋,直奔一楼乐乐的房间而去。
宝贝乐乐的卧房是有些偏冷的蓝色调,即使墙壁是看起来很清澈的淡天蓝色,床单和被子也是有些可爱风的样式,可是,过于规整的房间布置,却还是让房间的整体都有了一种更为冷静的基调。
以前,儿子卧房的颜色偏于暖色系,乳白与杏黄,但自从乐乐学会说话,开始磕磕绊绊地地吐出自己的意见以来,这房子的颜色就渐渐变了。
芷云随手带上卧室的门,踩在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的卧室里,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她轻轻的坐在了床上,单手拄着下巴,极感兴趣地看着还在熟睡的宝贝儿子。
乐乐一只小脚丫伸出薄薄的空调被外,脸颊粉红,轻轻地打着小呼噜,嘴边儿还有一个极可爱的白泡泡……
这般可爱的睡颜,看得芷云蠢蠢欲动,忍不住伸出‘爪子’在宝贝儿子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结果,乐乐像只小鸟一样扑棱了一下胳膊,扭了扭身子,眉头也蹙起,咂摸了下小嘴儿,到底还是不曾醒。
芷云乐呵呵地‘骚扰’了许久,乐乐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的睡眼——
“额娘。”挣扎着掀开被子,乐乐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睡衣,袖口上面还带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额娘,困,乐乐困……”
“让你晚上不睡,缠着七月听故事,现在知道困了?”芷云一笑,让七月拿了儿子的小衣服过来,指挥着他自己穿衣,“快起床,陪额娘去看看你大姐姐。”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六章面圣
第二十六章面圣
天上飘着雪花,簌簌而下,整个京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纷飞,兆头不错,虽然这一年依旧不是太平年,但京城里面,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下至富商大贾、蓬门荆布,在这年节将至的日子里,大多也是忙着走亲访友,制备年货,张灯结彩地迎接新年。
芷云拉着乐乐的手,在花园的宝泉亭里坐下,院子里的树上染了白霜,看起来通透明净,芷云爱这样大气的景色,乐乐也是手舞足蹈,趴在自家额娘的膝头,磕磕绊绊地说着童言童语,时不时逗得十月和七月捂住唇低笑。
静柔耷拉着脑袋坐在她身侧,脸上还是不好,可描了眉,稍稍上了一点儿胭脂,面色到底不是往日那般死灰。
事实上,她这几日也想了很多,又有一个向来能言善道的七月开导,心里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沉郁,她到底是王府的格格,李氏多年悉心教导,也不是没有效果,这会儿一时间被所谓的爱情迷惑,又被在女儿面前一向慈祥可亲的额娘,忽然而来的狠厉手段吓到,难免有些发懵,可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本不至于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
芷云也不说什么,就算想在静柔面前拆穿那位李敬儒的真面目,也得准备准备,最好使个手段,让静柔自己察觉,亲眼目睹,才能一击奏效。
扫了眼石桌上的吃食,是十月亲手做的,早晨吃有一点儿过,可考虑到芷云现在是大肚婆,贪吃的很,这些就正合适了。
一碟莲藕豆腐、一碟酥炸鲫鱼、一碟五香熟芥、一碟葱烧鲨鱼皮、一碟鸡丝黄瓜、一碟凉拌皮蛋,都是芷云喜欢的,至于剩下的蟹黄灌汤包,和清炒鱿鱼,那是专门做给静柔和乐乐。
芷云怀着孩子,蟹黄可不敢吃。
十月捡了个蟹黄灌汤小包,搁在小银碟子里,递给静柔:“好格格,您尝尝这个,看看合不合格格的口味,要是不好吃,奴婢再去做。”
静柔顺从地咬了一口,面皮有些许甜味,正是静柔最爱的口味,心里一叹,自己喜欢吃什么,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亲额娘也不知道,可眼前这位福晋却知道了,哪怕她是虚情假意,可能对一个在皇家实在算不上什么的格格做到此种地步,静柔也领她的情。
芷云笑眯眯地看着静柔和乐乐都吃了大半碗的肉粥,菜也用了不少,才拿了帕子给宝贝儿子抹了抹嘴儿,让七月带他下去,静柔也告辞。
因为现在静柔的贴身丫鬟桃儿,是个木讷口拙的,心肠还好,只是胆子小了点儿,让杏儿的死吓得不轻,落下病,已经好几日没在格格身边伺候了,所以,芷云又给她添了一个大丫头,补杏儿的缺,那丫头叫香菊,是个活泼性子,外表粗枝大叶,可内里精细,也是侍书和侍剑两个丫鬟细心调教出来的,格格的性子偏柔,有这么一个活泼丫鬟陪着,芷云好歹能放心一些。
早饭用过,芷云喝了一杯香甜的泉水,就靠在炕上,开始做些针线。
都是一些男婴、女婴皆可穿的小衣、小鞋、虎头帽子,学院里的学生们听说四福晋怀孕,还准备了一大堆小孩子玩的各种玩具送来。
这些,着实让芷云高兴得很,每一样都开开心心地收下来,大多数都很普通,只是心意罢了,可也有手艺好的学生,比如何清和佟辉,两个人联手打造了一辆云车,能腾云驾雾,低空飞行,飞起来之后,还带着动人的曲子,难得还颜色鲜亮,没有毛刺,哪怕是婴儿的肌肤,也不会损害。
虽然是很简单的小东西,但做工极为精细,比芷云自己的手艺也不差什么了。
为此,芷云特意准备了两个高级的魔导器,打算等这两个孩子通过五级的考核,就送给他们。自己的学徒长本事,便宜的还是自己,芷云哪能不开怀。
十月见自家主子高兴,也挑了讨芷云喜的话随意聊聊,几个丫鬟也凑过来,一个个围坐在芷云手边,一边做着针线活计,一边是想着马上要过年,小主子也该有新衣裳了。
“我的好主子,您可不能有了小的,就把大的给忘了,要不然,咱们乐哥儿闹将起来,大家可安生不了。”七月嘴里笑嘻嘻地打趣,手下却不停,给弘昊做新衣新帽,侍书也做了个极为喜庆的红色虎头鞋,那针脚之细密,比缝纫机砸的都漂亮,看着芷云心里感叹,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们,个顶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眼瞅着年纪都大了,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幸运小子啊。
这般,日子很悠闲地过了几日,临到腊月二十三,德妃娘娘忽然说想念孙子,让芷云带着弘昊,去宫里给娘娘请安。
芷云心里有点儿嘀咕,可到底是人家的便宜媳妇,孝顺的名声,还是需要的,没奈何,只好收拾收拾到了永和宫。
德妃早早就在宫里候着芷云了,一见芷云进门,也不等孩子行礼,就一把抱过乐乐,亲啊肉啊的叫了好半天,“芷云啊,咱们娘俩可有些日子没见过,现在这么一瞅,本宫的乖孙孙可是越长越机灵,越长越可爱。本宫可是望眼欲穿,就等着我的小孙孙进宫来陪伴本宫呢,怎么样,芷云,你现在有了身子,恐怕也照顾不好我的乖孙,不如把他送进宫来,你放心,有额娘和太后看着,一定给你把弘昊养得白白胖胖。”
芷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这位心里只有十四家的,平日里康熙爷宣召,乐乐也没少进来给他祖父请安,可德妃见了,也只在康熙面前抱一抱罢了,只要一离开康熙的眼,自家的儿子立马就被搁在一旁。
“额娘可别夸他,这小东西,简直就是个泼猴,闹腾起来,连他阿玛都制不住,要是惹了额娘和太后的烦,媳妇可担当不起。而且,这家伙是个挑剔的,如果不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晚上就哭闹不止,要是闹起来,累着了额娘,那就是媳妇不孝了。”
德妃也没想着真把弘昊抱进宫来养,她怎么肯让弘昊经常出现在万岁爷面前,好给胤禛长脸,不过是做出个姿态而已。
脸上依然是笑靥如花,可看着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乐乐,德妃心里不是滋味,弘明就病病歪歪的,一直养不好身子……
后来想到,十四现在除了嫡子弘明之外,还有侧福晋所出的弘春,弘映,弘喧三个儿子,这三个孩子出身也不差,不像胤禛的弘时弘昀,只是个汉女福晋所出,上不得台面,只看子嗣,胤禛也没法和自己的十四比,心情又稍稍好了些,拉着芷云的手,笑道:“你身子不好,家里的事儿这些年来全靠李氏打理,她给你们爷打理后院,很是辛苦,本宫就想着,求得万岁爷给个恩典,别让静柔嫁去蒙古,你也知道,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一旦去了蒙古,那能活着回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原来是为了静柔的事儿,芷云面上恭恭敬敬地听着,心里却有些纳闷,按照德妃的性情,不该这么想把静柔留在京里才对,她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虽然说咱们家格格的婚事,向来是皇上做主,可咱们做长辈的,也得上心才行,你是静柔的嫡母,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可不能撒手不管,额娘这里也有个人选,是乌雅家的……”
芷云心里一咯噔,有些腻歪,乌雅家的那几个小子她不是不了解,多么坏谈不上,可是,说一声庸碌,说一声纨绔,那是绝对错不了的,而且,家宅不宁,妻妾成群,那种门第,静柔哪能嫁过去……
这边说着话,芷云脑浆迅速搅拌起来,考虑着怎么打断德妃的话头,要是让德妃说明白了,自己再拒绝,那大家脸上可不大好看。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宫女,“主子,德公公来传万岁爷口谕,请四福晋带着弘昊阿哥去乾清宫见驾。”
德妃一愣,把剩下的话又给吞了回去,脸上挂了笑:“那你快去吧,别往万岁爷久等。”说着,她慈爱地给弘昊整理了一下衣衫。
芷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拉着弘昊的手,低眉顺眼地告退,离开了永和宫,心里却松了口气,万岁这次的传召,来的可真及时。
宫里的路她已经走熟了的,也不像初次来时那样,总想着参观一下这座还没有衰败的故宫,所以,芷云上了肩舆,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乾清宫。
随着一声——“雍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和弘昊阿哥到”李德全就亲自迎了芷云和弘昊进去,走进殿里,给康熙见了礼,就听见康熙极温和地道:“芷云不用多礼了,都是自家人,坐吧。”
芷云这才抬头,却见康熙正和欧阳正坐在方榻上对弈,康熙脸色轻松些,而欧阳正捏着颗白棋子长考中,连芷云进来,都似没有听见,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此时棋盘上黑白胶着,暂时不分胜负,芷云不善弈,可眼力不错,她能看得出来,欧阳的棋力还真不低,心里不觉纳罕,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没下过什么棋,在现代,估计连业余棋手都算不上,怎么跑到清朝之后,棋力长进这么多?
不光她看着棋盘,小乐乐的眼珠子也眨也不眨地瞪着那棋子,两眼放光,看得康熙一阵好笑,乐呵呵招手,乐乐也不认生,扭着小身子爬到康熙身上,伸长了胳膊就去抓棋子,康熙乐了,搂住自家乖孙,笑道:“我们乐乐长胖了不少,皇玛法可快抱不动了。”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七章棋道
第二十七章棋道
乐乐却不肯老实地窝在康熙怀里,伸长了肉呼呼的小手,抓了一把黑色的棋子儿,此时胤禛刚刚落下一子,他就‘啪’一声儿,应了一手
“咦?咱们乐乐还会下棋呢?”
不知道这小子是真会下,还是蒙的,这一手儿却是应得极佳,胤禛的大龙,彻底完了。
“乐乐当然会下棋,象棋、围棋、五子棋、跳棋……”乐乐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极为骄傲地养着脑袋,“乐乐都会下”
“真的?咱们乐乐居然会这么多?那可比你阿玛强,你阿玛小的时候,可不善弈,这些年才好一些。”康熙抚须一笑,凝望着桌子上的棋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略略有些凝重。
胤禛却板起脸,眉头紧锁,一抬头,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乐乐一眼,那小子一看,脸上做出害怕的表情,把小脑袋往康熙肩膀上一藏,咕哝了句:“阿玛吓唬人”
一句童言,让欧阳哭笑不得,把芷云也给逗笑了。
“老四,你干什么吓唬孩子?咱们乐乐可比你小时候机灵得多,也聪明。”康熙高兴地拍了下桌子,抱起宝贝孙子高高地举了两下,更是把乐乐逗得咯咯直笑。
“皇阿玛谬赞了,这孩子喜欢玩,他额娘也过于放纵,棋毕竟是小道,多学无益。”
康熙看着胤禛一本正经的脸,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摇了摇头,盯着桌子上香樟木的棋盘,看着上面的黑白双子,幽幽道:“棋虽小道,却蕴含至理,与世间万物相通……心思不正者下棋,往往把心思都用在做圈套,设陷阱,玩心计,耍阴谋上面,这叫术。玩术者可一时得势,但却不能长久,也成不了气候,胤禛啊,你的棋力虽然不强,但却透着大气,你学的是道,不屑于用术,不像……”
不知怎么的,康熙忽然想起太子,心里一阵剧痛,那可是他一手教养大的儿子,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昏聩,难道自己真的不会教儿子?
去年命他留京,本是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却没想到,不过区区数月,竟把一个大好的京城弄得风声鹤唳。
胤礽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
康熙叹了口气,当初骂他没有主见,居然被小人拿捏,自己一气之下,把他身边的那批小人全给打发了,本想着没人挑唆,胤礽能变回当初那个深受自己喜爱的好儿子,却没想到,胤礽竟然会如此刚愎自用,那几个月,他一言不纳,老八上的条陈,他是看也不看,无论对错,一概驳了,这且不说,还能当他气老八当初落井下石。
可胤禛有什么错?胤禛可是一直护着他的,多年来,哪一次他出了纰漏,不是胤禛想方设法地弥补帮衬,对他这个太子,胤禛不可谓不恭敬了,可他呢?对着胤禛上的本章,也是横三竖四地挑眼儿,动不动就一顿训斥,更别说,更别说木兰行围的时候……
还有马齐,马齐是什么人,位极人臣的宰相,一直很受自己的信任,是国之重臣,可胤礽呢,不想着怎么向老臣学习,与马齐一言不合,居然让他在毓庆宫门前,当众跪了一个时辰,这脸面可丢大了,闻所未闻那
越想,他心里越难受,语音越来越微弱,脸上也隐约带了一点儿疲惫,欧阳和芷云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是乐乐,此时忽然揪住康熙的领子,奶声奶气地喊:“乐乐饿了,乐乐没吃早饭。”
“好好,吃饭,李德全,去给小阿哥把他最喜欢的金丝枣糕拿来……再让厨房准备些孕妇宜吃的,芷云现在双身子,得注意些。”被小家伙一打岔,康熙收敛了心神,笑道,“芷云,你来的这么早,也没用饭吧,今天和老四陪皇阿玛用饭。”
“谢皇阿玛。”芷云和欧阳应了一声,也不拘谨,端端正正地坐好。
李德全惯来细心,乐乐又受宠,也不是第一回陪着康熙吃饭了,不一会儿,他最喜欢吃的菜肴和糕点就摆放在小家伙眼前,小孩子还好,可对欧阳和芷云来说,陪康熙用饭,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凑凑活活地吃了几口,等乐乐自己拿着小勺子,小叉子,吃完饭和糕点,两个人就带着他离开了乾清宫。
康熙也没留人,虽然现在过年,他已经封了印,可到底还有不少事情忙,没多少闲工夫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许是折腾了许久,又填饱了肚子,乐乐趴在欧阳怀里,没一会儿就睡得香甜,清晨已过,难得今日是个大晴天,太阳红彤彤的喜人。
芷云搂着乐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眼睛却看着闭目养神的欧阳。
“怎么?我脸上长花了?”芷云的视线太灼人,欧阳想当没感觉到也难。
“我在想,和康熙下棋,感觉如何?”芷云摸了摸手指头上的戒指,眼角的余光却瞅着欧阳的一双修长大手,他的手保养的极好,法师全是这个特点。
欧阳笑了笑,将芷云搂进怀里,牢牢护住,其实,他们府里的马车经过改造,一点儿颠簸也感觉不出来,可这一下意识的举动,却还是让芷云觉得心里熨帖。
“我还好啊,反正我的棋力有限,康熙的棋力其实也不怎么样,对局起来,正好是旗鼓相当,用不着操心怎么输,又输的不会太难看……”
欧阳轻描淡写地笑道。
对他的话,芷云却一个字不信,说的到简单,可不过一盘棋,竟让千古一帝的康熙爷神思不属,浮想联翩,欧阳这手段,虽然不着痕迹,可也着实够厉害了,要不是小乐乐打了个岔儿,康熙还不知道被忽悠成什么样儿呢。
欧阳挑了挑眉,笑道:“别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可真不算善弈,和皇帝下棋,不是个容易差事,要不然,翰林院的棋待诏们,也不至于做得那般辛苦,一批又一批的换了与那位对弈,赢了不行,皇上不高兴,就算当时不说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可输了也不好,皇上日理万机,不过偶尔下下棋,他的棋力能怎么高超了,你一个一辈子沉浸此道的高手,连个外行都下不过,岂不是欺君?”
“当然,我没有棋待诏们那么被动,可跟皇上下棋,也不是什么舒服事儿,所以,我不是跟他下,而是跟自己下,不过着意下出堂皇气度,行的是大道,每一步都光明磊落,换了别人,与人对弈的时候还专门考虑自己的棋风,还能不着痕迹,让对手看不出来,那不太现实,可咱们法师,一心多用只是最基本的能耐,要做到如此,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至于看了我的棋风以后,康熙会想到什么,想到谁的棋,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芷云低笑,算是同意了自家相公的说法,又和他说起在永和宫德妃娘娘的意思:“静柔大了,虽然我不觉得她嫁去蒙古有什么,反正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大多都是走这条道,若筹谋得好,反而比在京里舒服……”
说到此处,芷云顿了顿,想到爱新觉罗家的公主格格们嫁去蒙古,长寿者少,多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就……
心里也是叹息,这些格格们心思太重,再加上生活习惯也不适应,多有幽怨,身体也柔弱,难怪会早亡,可是,要能放开心怀,只要不是穷山恶水,在那大草原上,反而比京里更自由,骑马打猎,可以消遣的活动比京里多得多。
都说蒙古的额驸残暴粗鲁,有些还嗜酒,好打老婆,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不可能所有的额驸都如此,再说,公主毕竟是主子,大清又是国力强盛,要是自己强势些,对方怎么敢放肆,再不行,陪嫁嬷嬷制度是做什么用的,大不了少召见几次,总之,只要自己想好好过日子,怎么也能过得快活,就怕公主们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其实,这也是芷云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个年代的女人们,哪怕是公主,又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呢?
纷杂的念头闪过,芷云咳嗽了声,继续道:“既然李氏不想静柔远嫁蒙古,那咱们想个法子,让她嫁在京城,也不是不行,可是,乌雅家的就算了。”
“我过阵子让手下人把京里适龄的年轻人列一个单子,咱们好好挑选挑选,无论如何,静柔都是咱们家的女儿,嫁不好,我也没脸,不过,最要紧的是,你赶紧找个机会跟她说,那李敬儒绝非良配,让她早早明白过来,要不然,别管嫁给谁,她心里有结,也好过不了。”
芷云点点头,这事儿是该解决了,抽个时间,让静柔亲自去看看那李敬儒的丑态吧,不过——“我记得原本的胤禛,似乎有个挺厉害的暗探机构,叫什么粘杆处的,现在是不是落到你手里了?”
欧阳翻了个白眼,苦笑道:“暗探当然有,哪个皇子手底下没几个得用的人手啊?不过,远不像后世那些影视里描述的那般神奇,到我手里之前,甚至连身手好的都不多见,全是下九流的人物。”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八章教女
第二十八章教女
就算都是下九流的人物,在现如今的欧阳boss的调教下,一大堆魔导器,魔法道具用着,所有成员又都签订了魔法契约,个个忠心耿耿,这个粘杆处,想必在整个京城也是独一份儿了。
笑了笑,芷云收了声,偎依在自家相公怀里,嘴中哼起儿歌,声音极低,却悦耳动听,也许是听到母亲轻柔的安抚,弘昊在睡梦里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脸。
回到雍亲王府邸,欧阳尚来不及进门,就让十三阿哥身边的小顺子给叫走,据说十三阿哥喝醉了酒,正在府里发酒疯,福晋阻不住他,这才急忙叫了胤禛过去。
芷云也不以为意,她与欧阳默契极好,她只负责后勤工作,其他的,无论是王府内务,还是外面的是非,都由胤禛这位康熙爷宠爱的四皇子扛着。
招呼崔嬷嬷抱着乐乐回屋,芷云自个儿却折了一束粉红的梅花,插在青花瓷的花瓶里,又采了一把早茶花,搁在水盆里泡着,让七月捧了一盆冬珊瑚,端着去了静柔的小书房。
雍亲王府的梅花开得早,此时,外面的梅,只零零落落地开了几朵,尚不多见,可雍亲王府的梅,已经满树盛放。
平日里静柔格格便极爱这些梅,可是这几日,却一直闷在屋子里,顾不上看,芷云立在抄手游廊的石阶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这绚烂的梅花,才举步向着小书房走去。
格格在书房读书,向来不许人伺候,所以她的贴身丫头香菊便在书房门前坐着,手里拿着针线,香菊的针线工夫算不上好,只能纳个鞋底儿,缝缝补补,做一点儿简单的伙计,像是绣花,扎荷包之类,她的也能做,但却拿不出手了。
可偏偏静柔喜欢她做的针线,为了格格开心,做丫鬟的当然不能喊辛苦,不过,芷云到觉得,香菊这丫头对自家主子喜欢自己做的东西这件事儿,心里十分高兴,做起活计来,也多少比往常有兴致,手艺不过几日工夫,就见长了。
有这么一个活泼开朗会说话,总是叽叽喳喳像个百灵鸟一样喜人的丫鬟在,静柔到确实开怀了许多。
挥挥手阻止了香菊起身,芷云自己推开门,走进书房的大门,此时刚过了晌午,因为今儿是晴天,书房里不算冷,静柔又厌恶烟味儿,所以便没搁炭盆,一进屋,便看见静柔一只手撑着脑袋,坐在书桌前,双目合着,似是沉睡,只是睡得显然不踏实,眉头紧锁,脸上也犹有泪痕,芷云步子一顿,心里叹了口气。
这静柔的身体好了一些,已经不吃药,芷云交代御医给她开了几副食疗的方子,打算用上好的食物补一补,只是她的胃口欠佳,这掉下去的肉,也没那么容易给补回来,这会儿看着,依旧瘦骨嶙峋,惹人怜惜。
七月把花瓶搁在书桌上,把冬珊瑚盆景搁在东面窗户前的架子上,微风拂过,窗纱飘荡,随着风,一股暗香漂浮,芷云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斗篷,给静柔披上,视线却落在一张被撕成两半,却又黏合在一起的画卷上面。
画得是一幅美人图,只有一个侧脸儿,可画上的美人清秀明丽,与静柔八分像,到比静柔多了几分柔媚娇艳,少了几分清冷雍容。旁边还题了词——‘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画不好……”芷云嘀咕了一句,“不像正经人画的,画工虽佳,却过于轻浮了。”
视线又落在刚书就的几页纸笺上——抄写的是唐代的《女论语》一书。
芷云拿起来细看,见只有‘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这几句书写多遍,静柔那一手极为端丽的行楷,也是时而轻浮飘渺,时而沉重滞涩,想来她自己也是心绪起伏不平,满腹愁绪吧。
“……额娘?”
一阵冷风吹过来,静柔的脑袋一晃,清醒了,一睁眼便看见芷云立在桌前,她脸上顿时一派惶恐,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残破的画卷折叠,嘴里讷讷道,“额娘,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静柔若是累了,便去歇一歇,你身子还没有大好,要多多休息才是。”芷云笑了笑,眼睛也不往桌上的残画处看,只伸手帮静柔整理了一下衣襟,温言道,“还有,今日虽然不冷,可也不能轻忽,看看你,炭盆不摆,窗户又大开着,万一着了凉,岂不是要你阿玛额娘心疼。”
“女儿知错了。”静柔低下头,手里的帕子搅得死紧,指节发白。
芷云看着她忐忑的眉眼,叹了口气,伸手拉了她冰凉的手,到屏风后的美人榻上坐好,沉默了片刻,才拍了拍她,低声道:“这几日……你可想明白了?”
静柔眼圈一红,半晌无语,过了许久,才猛地一抬头,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咬牙道:“额娘,静柔不知羞耻,险些坏了咱们王府的名声,额娘半句不曾叱责,处处为静柔着想,这些,女儿都知道,女儿也知道错了,作为王府的格格,万不能有什么私情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心里还是放不下?”芷云皱了皱眉头,伸了伸手,却也未把她托起来。
静柔格格没答话,只是一闭眼,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嘴唇咬得已经是渗出了血丝:“……请额娘放心,女儿从今以后,一定谨守规矩,绝不出府门半步,到了日子,万岁爷下旨,哪怕要静柔嫁去蒙古,女儿也不会有半字怨言,只是女儿从此不能在阿玛、额娘面前尽孝,也不能在照顾弟弟,还请额娘,还请额娘……”
一通话没有说完,静柔已经痛哭流涕,芷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王府里培养出来的格格,就算是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到底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女人。
“好姑娘,起来吧……”芷云手下一用力,扶着静柔从地上起身,把她揽到自己身旁,低声道,“静柔,你别怪额娘多嘴,你是我的女儿,是咱们雍亲王府唯一一个尊贵的格格,额娘虽然不是你的亲额娘,却是你的嫡母,额娘的心,和李侧福晋是一样的,同样心疼你。”
“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嫁个好人家,后半辈子过得幸福不幸福,就看你的男人是不是适合你了。今天,我就要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想知道你心里想着的那人是不是个好的,不能看他的形貌,也不能听他的言语,甚至连他的行为有的时候都做不得数,得看他行为举止之后得到的结果,对你是好还是坏……”
静柔一愣,愕然地看着芷云。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芷云继续道:“不说别的,你与那李敬儒相识有几个月了,我且问问你,他可是多次约你夜晚私会?”
静柔脸上一热,打了个哆嗦,“女儿、女儿不曾……”
“是,静柔你守礼,知道什么不能做,哪怕他相邀,你也并不曾出去,只是他的举动,算得上正人君子吗?几个月来,他从不曾问过你的身份来历,也从不曾说过要告之父母,求得父母允许,好为你们的将来做打算的话,是也不是?”
“……”静柔低下头,咬住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是什么心态,额娘可以猜测一二,你每一次出府,一向低调的很,虽然带着丫头,可穿着打扮向来素净,连乘坐的车子也普通,护卫们多是暗中跟随,下人仆妇也不会轻易来打扰,那李敬儒根本看不到,再加上你一个月能出门几次,这一点儿,在京城一般的豪门大户人家,不,哪怕普通一些的人家也不多见,他大约猜测你的身份不高,甚至根本没把你当成好人家的女儿看待……”
芷云区区几句话,说得静柔面色惨变,她张了张嘴,像是要反驳,但急得面色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芷云摇了摇头:“静柔,你毕竟年轻,见识短,那个李敬儒,如果真是一个好的,他就绝不会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就与你有私,要知道,你是个女儿家,万一名节有亏,于你来说,那就一辈子的污点,他要是真的敬重你,怎么肯这般伤害你?”
说得口干舌燥,芷云接过七月递来的茶水咽了一口,看着静柔的神情恍惚难看,叹了口气,苦笑道:“而且,他也没说过吧,他在家里其实是有婚约的,对方是李敬儒恩师家的千金,只是那位小姐,觉得李敬儒行为不端,不肯下嫁,这桩婚事才拖延下来……”
“不可能”这句话一出,静柔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简直宛如死灰,看得芷云竟有些头痛,这教导女儿可比教导徒弟难得多,“罢了,额娘空口白牙的,你最多也就是半信半疑,反正咱们是满洲的女儿,不像汉人那样小家子气,额娘就许你再见他一面,亲自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若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品行端方,哪怕他只是个汉人,额娘也答应你,你阿玛和额娘,会想方设法为你谋划此事。”
静柔呆呆地坐着,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二十九章闲逸
第二十九章闲逸
窗户开着,外面有些喧闹,整个王府都透着一股子年节的喜庆劲儿。
芷云懒懒地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游记,虽然还不是春天,但她已经有了几分犯春困的意思,总提不起神来。
她的爱宠阳阳甩着尾巴窝在她的身侧,如今芷云有孕,能让她逗弄的小动物们,除了魔宠之外就没有别的了,猫啊狗啊的都不能近身不说,连被她训练的极为聪慧的海东青,也不得不托付给侍剑她们。
阳阳还是老样子,活泼好动,尤其是在主子面前,就像个娇蛮的小姑娘,它也算大了,芷云本来给它找了个伴儿,可是这小家伙傲慢得很,根本就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一见面,不是撕咬就是不屑一顾,最后没办法,芷云只好把那雪豹送到了雍亲王府的养牲处,让人专门伺候着。
不知道那雪豹最近如何,抽时间把人家送走吧,要知道养牲处的珍禽异兽们活下来的可不多,有的是养不好,适应不了环境病死了,还有的是被欧阳偷偷摸摸地给寻摸走,祭了五脏庙。
芷云揪着阳阳的尾巴,记得去年吉林进献了一对貂鼠,云贵那边送来了一对白孔雀,还有热河那边儿送来了相思鸟,康熙看欧阳的眼神老是往那些动物身上瞟,张口就把它们给了儿子,结果,这些可怜的小东西算是遭了殃,没俩月,就让欧阳给偷着吃得一干二净,要不是那白孔雀的翎毛不知道让哪个小丫头捡着,做成了毽子,时不时地在庭院里面踢毽子玩,芷云还不知道呢
这还不算什么,可欧阳那家伙外表看着挺沉稳,可是满肚子的坏水儿,他自己吃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带着府里的谋士们一起打牙祭,今天来一次烧烤,明天让厨房做了尝鲜儿,这下到好,一开始跟着四爷那些人,还挺不好意思,可到了后来,一个比一个大胆,真是什么都敢吃啊
摸了摸额头,収摄心神,芷云苦笑,这人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可惜欧阳不在家,要不然让他陪自己呆着也好啊,自己怀孕无聊,也不能让他太舒服了不是?
欧阳这几天总在十三那儿,皇十三子胤祥病了,病中还喝酒,喝了之后就痛哭流涕,胡说八道,可把十三福晋给吓得不轻。
其实,一开始只是入冬的时候稍稍吹了风,受了凉,本来欧阳给他送了药,太医也来看过,都说没有大碍,可不知道怎么的,快过年了,他却忽然闹着要喝酒,喝酒也就算了,还非站在院子里学人家伤春悲秋,结果冷风一吹,发起了高烧,几乎病得起不了床。
胤禛可是个好哥哥,欧阳也对在皇家所有兄弟里,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十三阿哥非常关照,所以,理所当然的,他这几日也跟着着急上火,宫里那一帮子太医们,估计此时已经被冷面王爷吓得满头冷汗。
正胡乱琢磨着,门口忽然传来十月轻柔的嗓音——
“主子,格格来了。”
十月撩开帘子,迎了静柔进屋,芷云一抬头,眼前不由一亮,随即又暗叹,真是个痴女子
静柔显然精心装扮过,一扫往日的颓废,脸上擦了淡淡的脂粉,将她的肤色衬托得白里透红,娇艳无比,身上着了一件儿桃红色的袄,看起来很寻常,正是王府的女眷们平日出门喜欢的装束,不过,这一身儿穿在她身上,却很喜庆,很合适,也极好看。
“静柔给额娘请安。”
“快过来,别多礼。”芷云一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二格格,坐起身,拉着静柔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快过年了,你既要去见那人,太素净了不好。”
静柔没有戴多少首饰,头上只着了绒花,什么项圈戒子全去了,周身只剩下一对儿小巧不显眼的珍珠耳坠,想来,这位格格的心情也很矛盾吧,既想在心上人面前留下美好的一面,也想看看那人在毫无身家地位的自己面前,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摇摇头,芷云随意一招手,十月便捧了妆匣过来。
从匣子里捡了一只翡翠风头钗,细细地给她戴好,往皓腕上套了一对三指宽的金玉镯子,上面镶嵌的蓝宝石熠熠生辉,有暗金色的纹路在里面若隐若现,芷云又拿了眉笔,顺着静柔的眉,轻轻地描了描,不浓,只是把她的秀眉修得更自然。
“瞧瞧?咱们家的格格多水灵?”
十月很有眼力地端着小镜给静柔照了照,镜子里的美人艳若桃李,面如芙蓉,一双眸子里,隐约有如水的春情涌动。
静柔脸上一热,羞赧地低下头,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依旧忍不住想,那个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欢喜?
这丫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哪还有王府中聪慧格格的样子,芷云摇了摇头,索性开始拽着静柔的手,说几句闲话,把她的心思引开,这时,七月拎着个黑漆的食盒进屋,笑道:“主子,爷让高福送来了点心,要不要现在摆上?”
“哦?”芷云一挑眉,“摆上吧,格格在这里正好,小姑娘们应该爱吃这些点心的。”
七月应了一声,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点心拿出来搁在炕桌上。
素白的缠枝莲瓷盘里平放着十六个花瓣儿样儿的小饼,多是艳色,有山茶、红梅、海棠和金莲四种花卉。
“哟,看着不错啊,静柔,来,你也尝尝。”
“谢额娘。”见芷云一脸兴味,静柔格格也没矫情,伸手捻起一个来细细地看,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味道到底如何,但只瞧那模样,她就喜欢得不得了。
艳红的五片花瓣里围着雪团似的花芯,上面还洒了一层金黄色的酥脆似的东西用以装点为花蕊,极为精致,随手拿起一个,含进嘴里,刚咬破皮,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果香就是溢了出来。
静柔眯了眯眼,心底的沉郁也不觉散开不少,美食果然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她是皇家贵女,从小到大,吃过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现如今那些食物吃在嘴里,想让她说一句好,可是千难万难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怎么说呢,感性一点来说——这里面藏了男人对女人的心意……
咬下一口,轻轻咀嚼,口舌生津……静柔忍不住举头,凝视着漫不经心地看书的芷云,心想,她很幸福吧,能拥有一位冷面王的感情,她记事早,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对胤禛有印象,在她的记忆里,自家阿玛一向冷情,从没有把后院的女人们放在心上,纵然是阿玛最喜爱自家亲额娘的时候,也从不曾这般细心体贴地对待过她,估计,就连那位那拉氏,也从不曾得到过丈夫的真心,可这个人不同,这些年来,皇四子胤禛对他福晋的心思,估计王府里每一个人都应该心知肚明……
叹了口气,静柔低下头苦笑:额娘,你一心想争,却不知道,早在这位福晋进门那一天起,你就没有竞争的资格了……
“酸不溜丢的,到还中吃,不腻味,挺清爽,静柔啊,你也多吃些,这点心酸酸甜甜,你们小姑娘一定喜欢。”芷云眯了眯眼,笑道。
她也是好几天都没什么胃口,总觉得憋闷不舒服,又有了害喜的症状,许多饭菜轻易闻不得味儿,现在过年,王府里的饭菜难免偏于油腻,就是芷云自己的小厨房也不能免俗,好在半位面的瓜果大丰收,每天嚼嚼水果,日子也过得去。不过,欧阳在年节正忙碌的时候,还能看得见自己的不舒爽,芷云心里也挺舒坦。
吃过点心,两个女人又说了几句话,芷云见静柔有些坐立难安,一双手死死搅着,脸色也渐渐发白,才叹了口气,笑道:“额娘已经给你备好了马车,也让人给李敬儒送了信去,你这就去吧……让侍书和侍剑跟着你。”
听见这句话,静柔松了口气,屈膝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芷云磕了个头:“额娘放心……”
芷云点点头,看着静柔挺直了腰身,一步步走出门去,也许,此时此刻的她,纵然因为芷云的一番话心里忐忑难安,五味杂陈,可是对那个人,还是有一点儿信心的。
芷云懒懒地躺回榻上,又捻起一块儿点心吃,这丫头千万可别让自己失望,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要紧,要是撞了南墙她还不肯回头,那才糟糕……
七月和十月很有默契地将茶水点心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炕几上,“主子,要不要让厨房做一盅血燕窝?”
多弄点儿好吃的,今天主子能看一出戏,别管戏文好看不好看,想来能给憋闷了好长时间的主子添些乐趣,说不定就胃口大开了。
芷云翻了个白眼呲牙,她有那么无聊吗?把人家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和龌龊无情郎的对决当戏看,而且那个小姑娘好歹要叫她一声额娘,还是个很美丽的小姑娘。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章公主怨
第三十章公主怨
这场戏,的确精彩绝伦。
两个人在凤仙居见的面,这地方不错,并不偏僻,人多,可是,包间隔音效果好,隐私不易外泄。
侍书和侍剑在桌子上摆放好酒菜,便一个站格格身后,另一个立在门前把风。
那个李敬儒喝了下过药的酒,这药,并非毒药,相反,还是极好的药,能让人心情舒畅放松,精神愉悦,只是一遇上静柔胳膊上套的镯子,这药性稍稍有些大了。
一向尚能说一句谨慎的李敬儒,冲着静柔说了一大堆的话,甜言蜜语之后,便有些不干不净,举止也开始失了分寸,那眼角的余光,甚至开始往侍剑身上瞟,不得不说,芷云身边的人都漂亮,与和李氏七八分像的静柔相比,侍剑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是好色的男人看见她,总免不了要瞄几眼的。
可这样一来,静柔便有些不悦,心里多少觉得,芷云说得不错,这人,恐怕果真并非正人君子,犹豫了一下,想到几个月来,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又想到他的诗词,他的字画,到底还是开口问了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到家里去提亲……
“提亲?美人儿,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咱们两个这样儿,不好吗?”李敬儒有些头晕,眼前也花了,一股子冲动上涌,眼睛里的光,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浑浊,他身子一动,凑过去,先是深吸了口气,陶醉地一笑道,“真香,比玉梅还香……玉梅也是个美人儿,可惜了,可惜了……”
嘴里咕哝着,李敬儒脑子开始发懵,伸出手,便想捞住静柔的纤腰。
静柔脸色大变,一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侍剑一步跨前,一巴掌扇了他一个趔趄……
芷云通过水镜,看着雍王府的静柔格格从一个温柔如水,情意绵绵的小女子,变得宛如‘怒目金刚’,一身煞气,一开始还挺乐呵,笑言静柔不愧是王府格格,还是有几分满洲姑奶奶的飒爽英姿的,只是看到几个侍卫把那李敬儒扭着胳膊,堵住嘴,绑起来押走之后,那个面无表情,宛如失魂的女子时,她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通知一声儿,我要那李敬儒以后再也招惹不了女人。”
芷云这句话说得狠厉粗鄙,七月和十月却毫无反对之意,乖乖地应下。
这么一折腾,已快酉时,芷云精神有些疲惫,任由着十月为她换了常裳,擦了把脸,躺倒在榻上,七月过来给她按摩,从肩膀捏到小腿,这一次怀孕,反应并不大,只是稍稍有些孕吐,但毕竟是两个身子,平日里还是容易累。
屋子里静谧下来,不一会,芷云就昏昏欲睡,十月见状,为自家主子搭了条毛绒毯子,便掩门退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芷云朦胧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夕阳西斜。
“什么时辰了?”
“主子,这会儿刚过戌时,还早呢,再歇会儿吧。”
晚风徐徐,透过半开的木窗吹拂进来。寒冬腊月,傍晚的风也刺骨,芷云打了个冷颤,一挥手,榻上本来已经减缓的法阵重新运作,温度重又升高,芷云这才吐出口气,睁开眼,屋子里的光有些黯,懒懒地朝着床榻旁边的夜光树盆景上看了一眼。
瞬时,闪烁的莹白光晕,便照拂了整个屋子,芷云不禁眯了眯眼,呢喃道:“还是魔法好用,最近有些疏懒,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登上顶峰的那一天……”
十月捧了青花瓷的果盘过来,芷云摸摸肚子,半坐起身,随手拿起一只雪花梨咬了一口。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年,冬去春来,天气渐热,芷云的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有时候,芷云甚至觉得这肚子大得有些不正常,可太医把过脉,又都说不是双胞胎,她自己还不敢随便用魔法探测,只能尽量少用油腻食物,多做健身操,各种保养无害的魔药和营养剂,也不管难吃不难吃了,天天当饭菜灌。
好在雍王府里杂事少,她没什么好忙的,也算不得累,静柔消停了,虽然精神依旧不佳,形容消瘦,但到底渐渐恢复中,每天弹琴作诗画画写字,有的时候也带着弟弟们赏花游园,多日来的颓废已经看不大出来。
许是经历了这件事儿,李氏也安稳许多,就连德妃,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说了话,再也没有提过要把静柔嫁去乌雅家的话。
欧阳到是抽空说了几句,好像康熙看中了那拉家的小子兴德,想要招来做孙女婿,大概会指给静柔,听了这消息,芷云做主,让静柔带着弟弟们趁着去上香的机会,偷偷见了一面。
静柔也没说相中没相中,不过,大体上到是不反对的。
实际上,兴德算不上好,他是武将,喜欢舞刀弄枪,又想到战场上去博取功名,爱武不喜文,虽然不说大字不识,可是书却没念多少,静柔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可满人家的小子,又有几个才高八斗,生得文静漂亮秀气的,像明德那样,才学不可谓不好了,但在别人眼里,多也说他英武不凡,很少有人说他白净漂亮的……
虽说对未来夫君人选算不上满意,但静柔貌似看得很开,只对芷云道:“额娘,您和阿玛这么为静柔筹谋,不让女儿嫁去蒙古,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女儿的命,在咱们满洲格格里面,算是好的,想当年的金福格格,和硕恪纯长公主,那是万岁爷的亲姑姑,何等的尊贵,最后,还不是……”
“静柔”
芷云见她越说越过,赶紧拦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孩子虽然回转了心思,却开始对大清朝格格们的命运灰心丧气起来。
也怪不得她,也是这清朝的公主倒霉,别的朝代,皇家的女儿虽然也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时不时地联姻,和亲,被拿来当筹码,可是,满洲女儿尊贵,从小就被娇养长大,皇家的格格更是被教导的极为出色,偏偏大多不得好结果,不知道有多少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就说和硕恪纯长公主,芷云第一年嫁进皇家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太太了,可是依旧雍容华贵,可以想象的到,年轻时候的公主,一定是光彩照人,芷云向来喜欢美人,这一见,便平添了三分好奇,又因为想起这一位正是那建宁公主的原型,多少也关注一二。
当年康熙爷欲杀吴应熊和他儿子吴世霖,长公主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苦苦哀求,只希望能保住爱子一命,太皇太后看得心疼,就派人把康熙找来,希望他能看在他十四姑的面子上,留下吴世霖,毕竟,那不光是吴三桂的孙子,还留着爱新觉罗家族的血……
可康熙硬是狠下心肠,只说了一句——“国在家上。”就将额驸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于京师处以绞刑,当时刚三十三岁的长公主,一夜白头……
芷云心里也知道,康熙帝这一举动,站在皇帝朝廷的角度来说,并没有过错,这一手,不但在政治上,而且在心理上战胜了吴三桂,自此战局顺利,顺顺利利地剿灭了三藩。
……当年她堂堂公主,下嫁汉臣之子,那是清廷为了实现笼络汉臣之意,而今父债子还,甚至是由孙子来还,又是清廷为巩固政权的明智之举。
康熙说得多好,处死吴应熊,吴世霖,那是——“以寒老贼之胆,以绝**之望,以激励三军之心”。
可有没有人想过长公主的心情,面对丧夫失子之痛,她又该如何独处于世?
人们夸赞康熙功绩的时候,有没有人想过,在这功绩的背后,他的亲姑姑的后三十年余生,恐怕只是剩下日日煎熬了。
芷云叹了口气,觉得自从这一次怀孕,一向洒脱的她,竟然学会了惆怅,现在已经不是清初,皇家公主格格们的命运,早不似以前那么凄惨了,更何况,她肚子里这一个,还不一定就是个女儿呢,就算是个女儿,凭她和欧阳的本事,难不成还护不住?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于是,只当自己怀孕之后心情不好,芷云干脆搬进半位面,对外说身体不爽,免了请安,专心静养起来,连端午节都没在王府里过。
懒散得日子过得快,一转眼,临近七月。
此时此刻,正是一整年最热的时节,芷云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子,如今她这肚子,可比上一回怀乐乐的时候大得多,芷云到没感觉怎么样,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健康得很,可是,欧阳就有些心底发虚了,天天对着芷云那大肚子愁得团团转,还每一天都折腾着芷云从半位面出去,让好几个太医给诊脉。
每一次诊脉之后的结果,所有的太医就一句话:“孩子很健康,大人也健康,一切正常。”可欧阳还不死心,非要人家说出哪里不对劲儿来不可,不说太医和芷云被烦的受不了,连最紧张主子的崔嬷嬷都翻了白眼儿。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一章龙凤
第三十一章龙凤
当欧阳第十六次拎着须发花白的老太医的衣领儿,逼着人家给芷云开方子‘减肥’的时候,芷云终究是受不了了,顾不得维护冷面雍亲王的脸面,反正他自己已经把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伸手把自家相公按倒在床榻上,让崔嬷嬷包了银子将几位太医通通送走。再把满屋子不知所措的下人打发出去,才瞪了欧阳一眼,苦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生孩子又不是第一回,你怎么到比上一次还紧张?”
欧阳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扶着芷云在身边躺好,双手圈着她,静了许久,才道:“没什么,上一次你怀孕,我好歹陪在身边,这一次,我怕是要跟着康熙去木兰围场,真是的,我都说不去了,万岁爷还非让去不可,怎么也不知道体谅体谅别人……你的预产期大约是八月底,到时候我不在,万一出点儿差池……”
话音一顿,欧阳把剩下的话全吞回去,抬起头,笑道,“我这是胡说什么,咱们芷云的身子骨一向好,身边的丫头也干练,哪会出事儿……”
说着,他低下头,看着媳妇高高隆起的肚子,呢喃:“宝贝儿,你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可要乖一点儿,听话一点儿,别给你母亲添乱,只要你乖乖的,等将来爹一定好好疼你……”
芷云一愣,目光柔下来,忍不住伸出手,细细地描摹眼前这个男人清俊的眉眼……
此时天气炎热,可是,芷云和欧阳的体温都偏低,肌肤相接,冰凉清爽,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昏昏欲睡了。
这一觉,就误了饭点儿,过了晌午,芷云才悠然转醒,一睁眼便发现亲亲相公正小心翼翼地拥着她入眠,睡得很深沉,也很香甜,哪怕芷云把自己的青丝从那人的胸膛上收回,他也不曾转醒,只是不自觉地蠕动身子,向着芷云靠得更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芷云洁白的脖颈上,让人不自觉心头一热。
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竟如此亲昵了……芷云半撑起身,愣愣地看着欧阳的俊脸,不是说,他们以前不亲近,本就是生死相托的同伴,结成夫妻,也是顺其自然,丝毫没觉得不自在。
可是,两个人毕竟都是法师,还是在无限世界闯荡许久的法师,独立性太强,虽然成亲之后,熟悉彼此的气息,也时不时地相拥入眠,但以前两人总忍不住在心底留一分警醒,一般一个人动了,另一个人即使不至于立刻醒来,却也会下意识地肌肉紧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紧张感渐渐消失,似乎只要对方在身边,精神便是舒缓放松的……
正想着,柔荑忽然被略有些凉意的大手裹住,芷云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竟拿着秀发在欧阳的鼻子上拨弄不停,结果把‘睡美男’也给折腾醒来。
欧阳攥住芷云柔软的玉手,眼睛里还带着几分睡意,同时,也有一丝丝的灼热……他眨巴了下眼,咕哝:“唔……有两个宝宝就很好,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生吧……”
“扑哧”芷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瞧着自家boss垂涎欲滴,又故作正经的模样,一时间竟然觉得可爱得很,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若这副表情,换在别的男人脸上,非被骂一句色狼,可这是自家相公,那便十分爽快了,哪有女人不喜欢丈夫喜爱自己的?
夫妻两个闺房里情趣盎然,立在门前的十月,却是领着一帮下丫头端着水盆站了半天,才咳嗽了一声,笑道:“爷,福晋,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二位起身吧。”
自家王爷还要去办差,大白天的,回来午休一阵还好,要是厮磨久了,还不知道外面怎么编排呢。十月暗地腹诽了几句,进屋来伺候着胤禛和芷云梳洗干净。
窗户开着,太阳高照,闷热得很,欧阳根本不想去工作,就让十月给端了一壶凉茶来解渴,又让人备下冰碗,还吃了点心,吃了水果,又悠哉游哉地磨蹭了小半个时辰,待高福来催促,这才穿上外衣出门。
日子过得挺快,眼瞅着到了去木兰围场的时候,欧阳不得已,好好地敲打了后院的女人们一顿,又嘱咐崔嬷嬷几个好好照顾芷云,“媳妇,等我走了你就让嫂子来陪陪你,顺便也让岚珏来和咱们乐乐聚一聚,你也知道,乐乐虽然看起来挺好相处,和各王府的小阿哥们关系都不错,可实际上,也只有岚珏真正能和他玩到一处……还有,别到浮空城去了,以前还好,这两年上面的魔法元素日益浓密,你怀着孕,还是少接触为妙,等生了孩子之后再去。”
芷云难得没有不耐烦,帮着欧阳准备了一些护身符,还有各种魔药,就送了他离去,心里虽然不是不惆怅,但两个都是洒脱的,到不至于依依不舍,故作那女儿情态。
到是四爷离京,府里的女人们更是消停,芷云免了大家伙的请安,管家的差事扔给李氏,耿氏和宋氏襄理,也没什么需要她伸手的。每天只做做女红,让十月整治好吃的点心打打牙祭,读读书,七月给说说故事,偶尔抱着阳阳睡个懒觉,或者把正好玩的儿子乐乐拎到眼前,听听宝贝儿子的童言童语,很是逍遥自在。
等到临近八月,张如燕也带着岚珏住到了雍王府,乐乐大是高兴,小哥俩儿天天凑在一块儿,不是在游戏室里摆弄那一大堆的魔法玩具,就是带着下人们出门闲逛,芷云见乐乐难得高兴,也不拘着他们,只让侍书侍剑和几个欧阳派来的小厮注意两个哥儿的安全,也就随他们去了,她的宝贝儿子,可不能常年拘在府里,不知民情。
张如燕也乐得把她那调皮小子扔给雍王府的人管束,自己只管每天和小姑子聊天说笑,时不时抓着她说说育儿经,看着她把各种美味又滋补的营养品吞进肚子里。
只是芷云这肚子看起来越来越大,到让张如燕也直犯嘀咕,幸好芷云精神不错,面色红润,肌肤更加光洁,小模样到比怀孕前更添了几分艳色。瞅着小姑粉嫩光滑,连一个毛孔都不见的肌肤,如燕也是啧啧称奇:“别说,还真有可能是个小格格,人们都说女儿疼娘嘛,不过,小格格也好,要是有了,你也就儿女双全了……”
芷云也是这个意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胎,大约是个姑娘,一开始还有些纠结,可渐渐的,到期待起来,开始暗暗琢磨着,从现在开始,就要多多地给女儿存嫁妆。
这女儿和儿子可不一样,儿子要穷养,这样他才知道奋斗,才知道努力,但女儿可一定要娇养,那样她才能眼界宽大,将来长大了之后,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随随便便有个男人花言巧语几句就给骗了去……
可是,这世事,往往会出人意料——
芷云这一胎安安稳稳,毫不波澜,到八月初八子时,经过三个时辰的努力,她却是一口气降下一儿一女,一对儿龙凤胎。
不说芷云大是惊讶,就连如燕都吃惊了,要知道,当初看芷云肚子大,她们也怀疑这是两个,可没少麻烦太医,但所有太医都异口同声的说,只有一个,不是双生,如今一堆龙凤胎平安降世,如燕抱着孩子,高兴过后,便忍不住皱眉。
崔嬷嬷和几个丫头心里也纳闷。
“不会是有人作怪吧?”崔嬷嬷打了个哆嗦,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对那些宫斗宅斗之类的事情相当敏感,首先就想到可能是有人故意瞒着双胞的消息,想要借机除去自家福晋,要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本就困难,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说法并不夸张,更别说双胞胎了。
不过转念一想,不应该,先是四爷请的太医不是一个两个,总不能所有的太医都敢欺瞒主子,再说,宫里的太医就算每一个都力求平稳,没什么建树,可也不是那么好贿赂收买的
如今这是康熙爷的后宫,可不是清朝中后期那混乱成一团的地方,康熙的儿子,虽然死的也多,但能有那么一大堆长大有本事有出息,就足以证明他的后宫比别的皇帝的后宫有底线的多了。
最后擅长妇科的李太医开了口,说可能是两个孩子心跳呼吸一致,这才没看出来,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一听,到也是这个道理,这才释然。
别说,听李太医这么一说,芷云也发现自己这两个宝贝居然很有默契,女儿先出生,是姐姐,男孩儿是弟弟,两个小家伙一定要黏在一起睡觉,如果分开了,就闹腾不休,而且,好像心意相通似的,一个醒来,另一个立马也不睡了,一个饿了,另一个也开口吱吱呀呀地要东西吃,吃喝拉撒睡,到总在一起,有时候把芷云逗得乐得不行。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二章孩子
第三十二章孩子
两个孩子的‘洗三’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本来芷云只想小办,可宫里的德妃娘娘派了永和宫的大宫女来给添盆儿,在热河的康熙爷也派人千里迢迢地送来一大堆赏赐,这场面,想小也小不了了。
好在两个宝宝的洗三礼刚过,十四爷府上的侧福晋钮钴禄氏也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多多少少把自家两个宝宝的光彩分走了一些,不至于太过扎眼了。
秋天乃是桂子飘香时节,早上,乐乐和岚珏小手牵大手,一块跑去园里折了几支开得正好的桂花,手里捧着插了桂花的青瓷描缠枝莲花瓶,迈着稳稳当当的小步子,笑呵呵地走进正房。
屋里伺候的十月一见,连忙走到外间,笑着帮小主子把花瓶接过来,摆放好,又拿了帕子细心地将两个哥儿额头上的细汗抹去,笑道:“我的小主子,这会儿天凉,一大清早儿的,你们可别去园子里耍,万一冻着了,岂不是让主子心疼。”
芷云瞟了可怜巴巴地在门帘后面探头探脑的两个男孩子一眼,见自家宝贝儿子一脸地渴望,不由笑了:“进来吧,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一句话,乐乐和岚珏欢呼一声,扑进了屋来,“娘(小姑姑),我们要看弟弟妹妹。”
见儿子和小侄子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芷云失笑摇头,让七月拿了蜜饯的糖罐儿,递给两个孩子吃着,才吩咐十月去让奶娘把两个小家伙抱过来。
两个孩子的奶娘,一个姓刘,一个姓周,都是内务府分派来的正白旗的包衣,芷云亲自从五十多个候选里面精选出来,都是长相周正,身家清白,老实且规矩的,芷云还算满意,把两个奶娘一家子全收进府里,平日除了奶孩子,她们也能回家看看自己的孩子。
芷云也不怕他们不经心,反正到了奶孩子的时候,两个人自去把奶水挤出来煮沸,然后装进奶瓶里面喂,哪怕她们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大约也不敢怠慢主子的。
其实,芷云不是不想自己喂孩子,可是这一回有两个宝贝疙瘩,芷云一个人喂,便有些吃力,再加上这个时代每家每户都有奶娘,她干脆也就用了两个。
不一会儿,十月并着怀抱孩子的刘嬷嬷,周嬷嬷走了进来。
两个嬷嬷规规矩矩,低着头地行至床榻前,福身道:“奴婢给主子请安。”芷云含笑应了,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两个人把孩子放进床榻边上的婴儿车里。
乐乐和岚珏早就乐陶陶地守在一边儿,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好奇地看着婴儿车里的两个宝宝。
“额娘,他们好小……”乐乐难得闪起星星眼,“也好漂亮。”
乐乐说得没错,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两个孩子比乐乐刚出生那会儿漂亮得多,除了头发稀疏了一点儿外,唇红齿白,皮肤光洁,半点儿没有刚出生的婴儿那种皱皱巴巴的模样,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五官一样,个头也一样,要不是一个着大红,一个着金红,连芷云都分不清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
不过,个头确实小了些,本来芷云见自己的肚子那么大,还以为会生下个大胖子,却没想到,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每一个都像只小老鼠,骨架非常细,也很轻,估计哪怕是自己的小手,两个手合什之后,也能把孩子捧起来,要不是当时哭声震天响,再加上灵气十足,模样精致好看,小胳膊小腿还十分有力,芷云恐怕还以为自家宝贝的身体弱呢。
昨天晚上大约睡得很好,虽然现在天气还早,但两个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嘴里吐着泡泡,小爪子勾在一起,很是相亲相爱的模样。
看着自家宝贝这般可爱的小模样,芷云的心,也不觉柔软下来。
十月就在一旁乐呵呵地道:“主子,您看,这小阿哥小格格长得真好,也像您。尤其是这脸型,跟您最是相像,鼻子和嘴巴也像……”
芷云闻言失笑,觑了眼自家丫头一眼,心下却觉得十月说得不错,不过:“小格格也就罢了,可小阿哥也像我……半点儿不像他阿玛,这可不是好事……”她心里一嘀咕,男生女相,小时候是可爱,长大了可别也是一副女儿相……
这边儿正说着,张如燕也捧着一碗燕窝进了屋,她儿子岚珏一见,立即高高兴兴地召唤道:“额娘快来,快来看,弟弟好像桃子……”
如燕翻了个白眼,咬牙,伸手拍了自家儿子的大脑门儿一巴掌,叱道:“就知道吃,你要是馋了,自己去找食儿,哪有说小阿哥像桃子的。”
“本来就像嘛,圆圆的,甜甜的,很好吃的样子。”岚珏声音渐低,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他马上就七岁了,身段儿虽然还是小豆丁,可脸型已经长开,有些像明德,可比明德生得五官精致。
乐乐和岚珏这些年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到是互相影响,性子都稍稍有了一点儿变化,乐乐依旧沉稳,但比以前多了几分活泼,岚珏这个小调皮鬼,也沉稳不少,两个人本来一个喜欢读书,一个喜欢习武,如今搅和在一起,乐乐跟表哥学,对习武强身健体也有了兴趣。
至于岚珏,到是对读书上心起来,当然,还是没有对习武那么感兴趣,这小家伙现在天天把要当大清朝的巴图鲁放在嘴边儿,还说将来要到战场上去挣得功名,要成为一个大将军。
为了这个,自家大哥没少发火,嫂子也跟着愁眉苦脸,明德还好,他只是希望儿子和自己一样,读书取士,金榜题名,对他习武也不反对,满人重骑射,他当然也希望儿子弓马娴熟。
可如燕就真愁了,现在清朝边境还算不上安宁,大战没有,小打小闹却一大堆,就算是小打小闹,如燕也不想唯一的宝贝儿子上战场,所谓刀枪无眼,万一出了意外,那还了得
偏偏现在因为芷云弄出一个‘义肢’的缘故,明德虽然是文人,可那一帮子武将对他非常尊重,还时不时登门拜访,对他的儿子也喜欢得很,只要岚珏想,随便就能找出一堆名将做师傅,还个个都把压箱底儿的本事教给他,那是不遗余力,上心得不得了。
明德和如燕又不能真去人家面前说,我们不想儿子习武,你们别带坏我们家乖儿子,要真说出这种话,明德恐怕就要从最受武将欢迎的文官,变成人人喊打的灰老鼠了。
好在随着时间流逝,如燕的心也放宽了不少,如今再和芷云说起自家那个混世魔王小儿子,最常见的话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儿大不由娘啊。
芷云到对自家侄子想选什么道路没有意见,读书也好,习武也罢,总归比变成纨绔子弟强,她打趣了嫂子几句,就坐起身,细细地看着宝贝儿子和乖乖女儿笑道:“这孩子的大名等他们阿玛回来之后再取,可乳名,现在就能想想了,嗯,看这两个小家伙都细细小小的,我到希望他们快点儿强壮起来,男孩儿就见壮壮,女儿就见圆圆吧。”
如燕和几个丫头全笑了。
“也好,虽然不响亮,可心意是好的,再说,给孩子取个贱名也好,小阿哥和小格格都是命理带着富贵的,取个贱名,容易养活。”张如燕捧了放温的燕窝递给自家小姑子喝了,笑眯眯地道。
这时候,两个小宝宝忽然哭闹起来,把守在婴儿车旁边的乐乐吓了一跳,十月和七月连忙凑过去看了看。
“主子,小阿哥和小格格尿了。”说着,两个丫头便带了孩子下去清理,芷云歪头看了眼床前的自鸣钟,到了吃饭的时辰,如燕便也带着依依不舍的儿子和乐乐离开了。
随后几天,芷云安安静静地养起身子来,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她的身体状况不错,魔力甚至有了很大的提升,这让芷云也有些纳闷,难不成生孩子还能长魔力,怎么上一次生弘昊的时候没有增长啊?
在丫鬟们的悉心照料下,没几天,芷云的身体就恢复了大半。不但腰更细,皮肤更华润,而且,芷云貌似进入了第二次生长期,个头居然见长,连胸部也变得饱满了一些。看得张如燕啧啧称奇之余,也十分艳羡。免不了时不时地故意泛酸道:“哎,都是女人,平日里我也觉得自己是保养有方,二十大几的人了,还和以前刚嫁给你大哥的时候差不离,可嫂子和芷云你一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咱们家芷云,是越长越水嫩漂亮。”
这样的话,虽然是酸话,可也是恭维,芷云听了高兴,心里却感叹,嫂子这些年也变得圆滑许多,不再是当初那个身出名门,满腹才华,刚刚嫁到夫家,却万事小心,时时在意,敏感又纤细的小姑娘了。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三章得名
第三十三章得名
芷云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坐月子,因为欧阳不在,小阿哥和小格格的满月酒,本来没打算大办的,却不曾想,今年木兰秋狝康熙爷在热河呆得时间并不长,到了九月份,圣驾就返京了。
九月初八,雍亲王府两个宝贝的满月酒当日。
一大清早,欧阳搂着媳妇从热气腾腾的温泉里面出来,两个人裹着一条毯子,偎依在半位面别墅里的沙发上。
头顶是神秘莫测且迷人的星空,墙壁上的光线柔和,房间里的两度正合适,不伤眼,欧阳探出头去,他眼前的云车里面正躺着两个粉嫩可爱的小婴儿,也许是这地方不大熟悉,两个小家伙全醒了,也不哭,只是张牙舞爪,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欧阳看着稀罕得不行,亲自往奶瓶里按照比例加入果汁和各种婴儿需要的维生素和钙质粉末,然后才凑过去喂孩子。
芷云只是笑,由着父子三个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她的头发都快自然风干了,这才一家四口转移阵地,回了卧室。
张如燕和岚珏准备参加完小阿哥和小格格的满月酒再回家,正好和明德一块儿回去。
如今,明德和张廷玉年纪虽轻,但已经是康熙爷的左膀右臂,康熙对他们两个甚为倚重,说一句既是权臣也是宠臣,半点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这两位如今都是如履薄冰,低调得很,哪怕是明德,也不敢和四爷走得太近,这些年来,能光明正大地和妹妹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今儿的满月酒他是必到的。
一想到今天能见着明德,芷云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到底是疼了自个儿多年的兄长,情分非比寻常,许久不见,哪有不想念的道理。
七月带着两个奶嬷嬷把小阿哥小格格抱到一边儿,收拾换衣裳,十月肘弯处挽着一件银红镶金边儿的连裳,伺候芷云换上,因为知道自家主子嫌累赘,一会儿礼仪繁琐,便也不给她佩戴太多的零碎,只梳了个比较简单的两把头。
首饰也不多,不过在发髻上配了一个一寸来宽的扁方儿,左端的轴孔中,垂下一束长至肩部的玉白的珍珠穗子,右边戴有半大不小的一朵碎粉红钻石穿成的珠花,不过中规中矩而已。
这边儿收拾完,欧阳也穿戴齐整了,他身后带着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的乐乐,一块儿走进屋,七月和十月两个丫头急忙过来行礼,芷云也回头,眼前不觉一亮。
欧阳的皮相好看,平日里却对穿戴并不怎么在意,一般只求舒服就好,不像他亲弟弟十四一般,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贵气十足,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气精神爽,又着意装扮的缘故,芷云总觉得自家相公比往常还要帅上五六分。
“呵呵。”正想着,耳边儿忽然传来一声低笑,芷云一抬头,就见欧阳凑在她的耳朵边儿,小声道,“现在就别看了,等回到屋里,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哪怕想把为夫给扒光了,为夫也没意见……”
芷云这才发现,自个儿居然看着欧阳那张脸愣了神儿,旁边的小丫鬟和崔嬷嬷脸上的表情全是欲笑不笑,个个死死低着头,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眨眨眼,挑了挑眉,芷云也不羞赧,自家老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难道还不许看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把欧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头发就暂且别说,清朝男人的发型实在无法恭维,虽然欧阳是绝对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那头发把他的魅力消去了几分,依旧是温文尔雅,俊美帅气的一个佳公子。
那一身,只是极简单的宝蓝色的箭袖配玄色银丝绣云纹窄褂,身上罩着天青团纹翻毛的大斗篷,但这装束,却衬得他庄重肃穆不失英武灵动,通身的气派雍容华贵大气……
芷云细细地看他那白晳的皮肤,不浓也不细的剑眉,挺直高耸的鼻梁,细长黑亮的眼睛,粉红色的薄唇,只觉得越看越好看,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好看……这人,不会是对自己使了什么魅惑术了吧。
“哇、哇……”
可惜,一声连一声的婴儿啼哭,将满屋的暧昧氛围,芷云低声一笑,拉着欧阳的手凑过去哄孩子,两个小家伙也不是饿了也不是渴了,更没有尿床,大概只是觉得自己受了忽视,这会儿芷云和欧阳一人抱起一个,立马安生下来,乖乖地趴在爹娘怀里吱吱呀呀地说着谁也不懂的话,芷云和欧阳也不厌烦,两个人的耐性对上自己的宝贝孩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出奇得好了。
又过了片刻,高福在外间小声禀告道:“爷,福晋,早饭已是备好,现在可要摆上来?”
芷云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简单的早饭就上了桌子,乐乐也开开心心地跑进来,坐在阿玛和额娘中间,拿着自己的碗筷开始吃饭。
今天是小阿哥和小格格的满月酒,芷云这会儿不想多吃,不过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块儿小饼便罢了。到是欧阳和乐乐胃口不错,吃了不少。吃完早饭,时间却还早,一家子还有工夫坐着下下食儿,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去应付府里的热闹场面。
雍亲王喜得龙凤胎,这是清朝难得一见的大喜事,满月酒自然也办得极为喜庆,整个正院里,到处红绸装点,修饰得富丽堂皇,院子里的丫鬟仆妇嬷嬷小太监,都忙的前后脚跟不着地,没办法,如今欧阳好歹是一亲王,还是甚得康熙帝圣眷的亲王。
他这位贵人家的小阿哥小格格办酒席,京城里各类贵胄,那是能来的全来了,就算不能来的,也难免送了厚礼上门。
芷云身为嫡福晋,当然不得清闲,连自家嫂子都没时间专门去见,只顾着应付各个王府福晋侧福晋,达官贵人们的家眷了,还没到正点儿,这一张脸皮便笑得有些僵硬。
今天大家伙很给雍王府面子,五福晋、八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以及另外几个亲王府的世子福晋,贝勒福晋、都带着她们府里的侧福晋登门了。虽然这些贵妇人们都很会说话,把家里的两个小孩子夸奖得天上有地上无,让芷云十分开怀,可是,这诸般应酬,也实在磨人得很,折腾得我们这位向来不喜欢麻烦的法师大人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甚至有了以后再也不要孩子的念头,不过,有三个娃确实够了,再多也教养不过来,她又不是母猪,生那么多哪里受得了啊。
不知道若是在座的想孩子想疯了的八福晋,知道这位极有福气的四福晋心底的想法,会不会气得不顾体面,当场把她给掐死了事。
没寒暄多长时间,这边儿还没开席,就有宫里的李德全李大总管跑来宣旨。
于是,芷云就在各色各样的嫉妒目光中,接了万岁爷的赏赐和给小阿哥小格格的赐名,小阿哥赐名爱新觉罗弘昼、小格格赐名更根,温柔娴静的意思。
芷云和欧阳一边儿接旨,一边抱怨康熙又夺了自己给孩子命名的权力,芷云更是忍不住皱眉嘀咕:儿子叫弘昼,可别是历史上那位荒唐王爷吧?却不知道,下面可是暗潮汹涌了。
雍亲王子嗣不多,又有圣眷,康熙爷给他的嫡子赐名,还不稀奇,可是,连小格格的名字也给起了,那这圣眷,恐怕不是一个‘浓厚’能道得清的。
当然,下面的人无论怎么想,这会儿是绝不可能表现出来,一个个地开始说着一连串的吉祥话给雍亲王和福晋道贺,又是夸赞康熙爷英明神武,起的名字也好,还有说府里的小阿哥小格格将来肯定大富大贵,听在芷云耳朵里,顿时觉得全是废话,亲王府里的阿哥格格,出生本来就是大富大贵,还用得着别人去说?
欧阳到是高兴,他那些便宜兄弟们劝酒,他是来者不拒,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结果,等到酒席散了,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让扶着回的屋。
这一日,芷云根本没有抽出时间来见到自家大哥明德,只是如燕走之前,略有些担心地替明德传了话进来,那意思大约是雍王府最近风头太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芷云和欧阳又何曾不知道呢,虽然不大在意,但是在满月酒之后,芷云还是称病谢客,减少了参加各类宴会的次数,也让崔嬷嬷一群人开始打包东西,准备回浮空城去,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崔嬷嬷连带着一帮小丫头早已经耐不住性子。
幸好没过几天,十四府上的庶出阿哥也被万岁爷赐了名,爱新觉罗弘历,这才把雍王府的风头稍稍分去几分,到是德妃两个儿子全为康熙看重,一时间,这位已经年老,近年早没多少宠爱的昔日宠妃,一下子又冒出头来。
这边儿芷云在府里指挥着崔嬷嬷把常穿的衣服简单打包,备好马车,刚要启程,却不曾想,钮钴禄府来了一个下人,说是芷云的舅母病重垂危,希望能见上芷云一面。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四章旧事
第三十四章旧事
章佳氏病重了?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岁吧……
不过,她现在是什么身份,雍亲王府的嫡福晋,说白了,在这大清朝,她就是主子,钮钴禄府的一干人等,全是奴才,哪有奴才病重了要主子去探望的道理,就算是舅母,最多也是死了之后知会一声罢了。
七月递过来一碗花茶,芷云接过来喝了两口,抬头看着一脸凄苦地立在眼前的高嬷嬷,这人是章佳氏的奶嬷嬷,小时候没少找芷云的麻烦,冷嘲热讽还算好的,在她的记忆里,这位高嬷嬷甚至有一次故意把刚刚五岁多的小丫头撞进荷花池里,要不是当时明德就在不远的地方,又是夏日,池水算不上冷,不知道瓜尔佳家的小丫头片子,还能不能等到芷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再离世。
芷云眨了眨眼,终究还是冲十月道:“准备些好人参,我去看看舅母。”
十月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下去了。
小时候的事情,又不是芷云的亲身经历,她现在到没有算账的意思,不过,当初身在钮钴禄府的时候,虽然年幼,身体也单薄,做不了大事,可也没少给那些仗势欺人的下人们扔各种消耗小的魔法,像是最容易施展的零级魔法厄运光环,她似乎就施展过两三次,只是早忘了是用在哪一个下人身上了,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这位高嬷嬷,反正看她现在的模样,双目浑浊,印堂发暗,显然过得并不算好……
芷云现在身份不同了,就算要去钮钴禄府,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走,她一句话,下人们忙碌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车才备好。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钮钴禄府,自然是正门大开,钮钴禄府的老太太,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并一干孙子孙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外面行礼。
老太太看着芷云扶着十月的手走过来,满脸惶恐,“福晋,奴才媳妇染病,却劳动了福晋,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像话……还请福晋看在她病得脑子糊涂的面上……”
“无妨。”芷云不算冷淡也不算热情地免了老太太等一干人的礼,让下人把准备好的药材送上,又应付了几句闲话,便着她亲舅舅凌柱带着往清水苑走去。
清水苑是章佳氏养病的院子,以前芷云未出嫁的时候也去过一两次,环境十分清幽,可是这一次再临,芷云却愣了愣,不是说里面的花木扶疏不好,只是,带着一股子不祥的味道……尤其是离章佳氏住的屋子越近,这种感觉越古怪。
走到门前,凌柱招了招手,立时有一个粗使婆子,哈腰点头地给芷云打开了章佳氏屋子的门。
“福晋……”
芷云刚想举步,就听凌柱叫了一声,她一回头,却见这位舅舅脸色极为难看,眼睛里也充斥着一股子愧疚和无奈,不觉皱了皱眉,其实,虽然舅母对她和大哥不好,但这位舅舅一直做得不错,对明德是照顾有加,明德读书需要的笔墨纸砚各类书本,他都记着念着,从没有短缺过什么,至于芷云……内院的事情一向是女人管,他就算疏忽了也可以理解,所以,哪怕芷云受了苦,明德也不曾迁怒过凌柱。
“舅舅有话直说。”
凌柱举目看着这些年越来越出色的芷云,见她的眉眼五官,与那个人竟有七八分的相像,当然,也比那人更精致,更出色……嘴唇蠕动了一下,闭了闭眼,还是叹了口气:“福晋,贱内病得迷糊了,她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便请福晋看在,看在姑奶奶的面上,多多包涵……”
说完,凌柱也不等芷云发话,转身就走,芷云到没觉得怎么样,十月却是皱了眉,怒道:“钮钴禄府的人怎么都这般没规矩……”幸好还记得这一位是自家主子的舅舅,到底没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这一身怒气,还是把外面的粗使嬷嬷吓得不轻。
芷云挥挥手,笑了笑,“行了,走吧。”说着,便携了十月的手,进了屋里。
一股呛人的药味并恶心的奇怪臭味袭来,让芷云反射性地甩了一打恶意探测,耀眼到几乎可以称为紫色的红光,惊得十月一下子按住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式魔导器。
过了好一会儿,芷云才回过神,愣了愣,散了魔法,失笑嘀咕了句:“没想到舅母大人居然恨我这位小辈儿到如此地步,当年的芷云才多大一点儿,哪来这么大的仇怨?”
屋里窗户紧闭,只借着门缝透入的些微光线,哪怕是芷云,也不大适应,过了片刻,眼前才明亮起来,只见这屋子装饰得不错,全是红木和紫檀木的家具,博古架上摆放着古玩玉器,也大多是珍品,可是,再好的装饰,也遮掩不了内里的颓败。
光线灰暗,空气潮湿又腐臭,这一切,无不让人觉得不痛快,在这种地方养病,能好得起来才有鬼吧。
忽的,一个极为苍老嘶哑压抑的咳嗽声声从床上传来,七月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拽住十月的袖子,招来十月一个怒视。
芷云楞了一下,冷冷地向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入目的却是一道浑浊也毒辣的目光,摸了摸耳朵,芷云一抬头,淡淡地道:“舅母。”
七月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灯点燃,一时间,屋子里稍微亮堂了些,这时候,芷云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女人。
昔年那位舅母大人,如今披头散发,脸上瘦黄,双眼已是深深的进了眼窝,颧骨凸出,咽喉里咕咕作响,嘴里也喘着粗气。
芷云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里面的药都是好药,可惜,眼前这位已经药石罔效。她叹了口气,走近前,“舅母,你要芷云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说。”
却不曾想,芷云刚一开口,本来已经气息奄奄的女人,忽然像是有了大把的力气,竟然撑起身子,恶狠狠地一巴掌甩向芷云的脸,芷云轻轻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丝毫没有伤到,可七月和十月还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主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个按头,一个按脚,硬是把章佳氏按压在床榻上,却是挡不住她恶狠狠的目光。
章佳氏嘴里哀嚎了一声,看着芷云,呜咽地嘶鸣道:“誉哥,你说,你说啊,我有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她是什么东西,一个黄毛丫头,无才无貌,木讷呆板,哪里能配得起你,她怎么和我比……”
芷云一愣,誉哥?记得这个身体的父亲的名讳是胜誉,字子皓,难不成,这位舅母,竟然是倾慕父亲的?
一盆狗血从天而降,打击得芷云呲牙咧嘴,咳嗽了声,一甩手,扔过去一个清心咒,蓝光闪烁,章佳氏身子一顿,一头栽倒在床上,失了力气。
见她确实安生下来,七月和十月才吐出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对视一眼,双双都有些庆幸,原来疯子的力气这般大,连七月习武多年都有些压制不住她……
芷云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摇头道:“我说你们两个丫头根本没有身为法师的自觉,一个法师,居然近前去跟人家‘肉搏’,搞什么鬼?”
身为法师,有事件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不到用魔法,刚才只要两个丫头里有一个清醒的,施加个束缚咒,章佳氏力气再大,也起不了身了,何必冲上去?芷云没动作,是因为芷云本身有自信这又疯又病的女人伤不到自个儿,可七月和十月不应该有这自信啊?
“回去之后进入‘法师之光’的练习场练习束缚咒五百次。”
七月和十月一见主子恼了,全耷拉下脑袋来。
其实不能怪这俩丫头,她们虽然学魔法已经有一阵子,资质也不错,可是,毕竟只是学习,根本没有实战过,再加上芷云本来的意思只是给自己培养炼金学徒,所以对战斗力没什么要求。她们俩没有法师的自觉也是很正常的。
浮空城上的男学生们还好,男人天生好斗,时不时地交交手,魔法施展得还算娴熟,可女孩子们就不成了,她们学习魔法,大多喜欢那些光影效果漂亮的,有美容效果的,对生活有帮助的,好玩的,像是战斗力强的一类魔法,从来不喜欢去主动学习……
摇摇头,芷云暗想,以后是不是加一些实战课程,一帮子法师学徒怎么能不会打架?这会儿却是没工夫理会这些,走上前,又往章佳氏脸上甩了一个小小的冷水团,于是,章佳氏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一次,眸子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愣愣地看了芷云好半天,眼睛里的光,由那一瞬间的明亮,又重新转为昏暗:“真像啊,你像你的父亲,呵呵,样貌像,气质也像,冷淡、疏离、高贵、迷人,就像毒药一般致命……只是,你比你父亲好心,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愿意来看我。”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五章风寒
第三十五章风寒
章佳氏絮絮地说了好些话,一大部分并不怎么好听。
芷云纵然一向冷心冷情,可还不至于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于是,七月和十月把大门敞开,使得屋里的味儿散了,又取了件大氅,垫在椅子上,扶着她们家主子坐好。
芷云便捧了碗热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儿听着,脸上半点儿颜色都未曾带出,仿佛只是置身局外,听别人说家里的琐事一般。
难得,章佳氏也没恼,而且,她这般说着话,神智却是渐渐清楚了,竟然硬撑着坐起身,脸上挂了一抹笑意:“高嬷嬷,给我梳头吧……就是走,毓婷也不能走得这般狼狈。”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高嬷嬷一听,眼泪顿时下来,跪着爬到床前才直起身子,果真便拿了一把凤尾的小梳子,一点点帮她家主子将一头枯黄的发挽起,又稍稍上了一点儿胭脂。
别说,如此一装扮,章佳氏居然容光焕发,芷云这才发现,别看形容憔悴,可章佳氏一点儿都不丑,相反,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还是那种艳光四射,一眼便能勾人魂的美人。
她此时端端正正地在床上坐好,刚刚的激动失态也消失不见,目光悠远:“当年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家世好,爹娘宠爱,养得我这性子也是天真活泼,只是有些烈,你母亲惠敏与我不同,她性子木讷,不喜欢说话,没什么存在感,在家里也比不上惠茗受宠,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女红中馈全是极佳了,但这又有什么,咱们满洲大户人家的姑奶奶,那些活计能过得去就成,哪里又用得着自己动手?”
“说实话,你母亲根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我当初与她结交,也不过是为了她站在我的身边,愈发能衬出我的不俗……”
说着,章佳氏似乎是想起旧事,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一时幽怨,一时喜悦,到了后来,竟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恨道:“不就是比我早一日遇见誉哥?她凭什么跟我争?还害得我……不得不嫁给个没出息的男人……”
不过几句话,章佳氏似乎已经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被褥上,只望着芷云的脸,呆呆地看了良久,才抬首望着从门口透进来的缕缕亮光,眼神迷离,呓语道:“我不甘心,输给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输给她,我不甘心……若有来世,我还要争,一定要争……宜儿,额娘对不起你了,可你,可你不能比不上她的女儿……”
“主子”高嬷嬷身子一软,趴在床上,已经泣不成声。
芷云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转头,此时天气虽冷,可天气却不错,门外的阳光刺人眼,芷云用手挡了挡,举步跨出屋子……
凌柱一见她出来,身子震了震,大约是明白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亲自将外甥女送出大门。
许是知道芷云被章佳氏找去的消息,芷云还没回到王府,就收到了迎禄送来的自家大哥的信,信写得极简单,只是交代了一下父母和舅舅舅母之间的恩怨,很狗血,很无聊的故事,舅母为了想嫁自家爹爹,在选秀的时候故意被人算计,丢了大脸,还挨了杖刑,结果,就在她伤重养身体的时候,居然听到钮钴禄家和瓜尔佳家定亲的消息。
一气之下,她不知道从什么肮脏地方弄来一点儿秘药——那是一种很厉害的**药,吃了之后,就跟喝醉了酒一般,会把心底深处的欲望加大数倍表现出来。而且,这种药一般大夫还检查不出,趁着章佳家的老太太大寿的机会,章佳氏打算暗害了钮钴禄惠敏,结果,却是自己着了道,不雅的模样让凌柱看了个正着……
具体情况,明德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好跟妹妹说,这封信,也是语焉不详,有可能只是阴差阳错,也有可能是额娘、阿玛,甚至是舅舅凌柱,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故意将计就计地算计章佳氏,不过,无论因为什么,这已经是旧事了,再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芷云一挥手,指尖上冒出一小团火苗,将信件化成灰,被风一吹,烟消云散。
坐在马车里,芷云闭目养神,她的心绪没多大的波动,毕竟,章佳氏在她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个人物,不过,多少到有一丝丝的感慨——所谓爱情,还真不是好东西,未免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夜深人静,雍王府已经没了白日的喧嚣,欧阳今天很忙,回来得晚了一些,以往他要是晚归,自家媳妇怕是早就睡了,可是今天,卧房里依旧亮着灯火。
墙壁上的夜光石闪闪生辉,床头的夜光树盆景也不屈不挠地放着光亮。欧阳望着坐在床上,撑着脑袋发呆的媳妇,柔声道:“快二更天了,怎么还不睡?”
芷云懒洋洋地摇摇手,也不说话,欧阳自个儿脱下外衣,随手拿了一方面巾,凑过去把自家媳妇半湿的秀发,一点点地擦干净,又拿了把牛角梳,细细地帮着芷云梳理那一头青丝。
欧阳的动作很温柔,芷云也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一块儿过了七年,不对,算上无限世界,好像年数已经算不过来,只看相识的时间,恐怕几辈子都有了……
想到这儿,芷云的脑海里难免突然闪现出前世今生两人之间的一切,欧阳在她的心里,好像从没有疲倦的时候,永远坚定不移,无论遇到什么样子的困难,从不会失落放弃,除了演戏之外,总是笑容满面,他是个很可靠,很体贴的男人……同样的,他也是个极理智的男人,有着真挚细腻的情感,却淡如水,与自己正相配,再没有更好的了……
“呵呵……”
“嗯?”欧阳眨眨眼,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家娘子忽然绽放的笑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和我这一对儿茶壶与茶盖儿,可是刚刚合适正相配。”
欧阳愣了愣,只见有些昏暗的光下,映着女子温柔的眉目。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秋水,明亮澄清,透着奇妙的柔情蜜意,耀的周围一切仿佛都黯淡下去。欧阳嘴角不觉勾了勾,点点头,笑道:“当然……”
不许芷云再胡思乱想,欧阳伸手探过去,搂着自家媳妇倒在柔软的褥子上,芷云嘴角含了笑,乖乖地躺好,摆出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欧阳眼睛里流光四溢,拉下窗帷,手指头一动,便去了两个人的亵衣,覆上自家娘子洁白无暇的身子,在她颈脖处细咬了几下道:“娘子,别想太多,我们有一辈子,不对,我们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去……”
低低的呻吟声消去了欧阳的话,芷云迷迷糊糊地想,是啊,他们最不缺乏的便是时间,两个人无论是同伴搭档,还是夫妻爱人,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在一起,一起用永生去追求巅峰,目标明确,意志坚定,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会觉得开心幸福……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欧阳一如既往的起身,简单用过早饭,便离开上朝去。
至天蒙蒙亮的时候,芷云才睡醒,批了件外裳,起身下床,隔着屋子,就听见外面好似起了风雪,遂撩起窗帷一看,外面果然落了雪,不过不大,院子里的常青树上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七月打了洗脸水进来,见芷云只批了一件棉衣,就立在窗旁,忙放下脸盆,下了窗帷,叨念道:“我的好主子,天这么冷,你可小心着凉。”
芷云皱了皱眉,“注意一下乐乐和两个小阿哥小格格,别让他们随便出门,天气骤冷,不小心要生病的。”
几个孩子的房间布置得太暖和太舒服,这是好事儿,可是,万一一不注意,出门忘了加衣裳,那是很容易生病。
七月被唬了一跳,连忙应下,连伺候主子洗漱都忘了,转身就去找崔嬷嬷。
丫头们紧紧张张地给自家阿哥格格准备厚衣服,生怕一不小心小孩子们遭罪,不过,雍王府没人生病,雪下了几日后,宫里的德妃娘娘却是得了风寒,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身了。
那位娘娘自然没有明着要芷云这个儿媳妇去侍疾,可芷云既然在京城,却是不好不去的。没办法,只好乖乖地递牌子,进内宫,看望德妃,当然,顺便把李氏也捎带上,这可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永和宫里,德妃的脸色还好,头上戴着遮眉勒,在床上躺着,精神头也不错,见了芷云和李氏过来,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慈爱地笑道:“来得正好,你们俩赶紧坐过来跟我说说话,这几日一生病,便出不了屋子,可是闷得慌了。”
德妃极为热情,尤其是对芷云,几乎热情得让别人以为她们两个是亲娘俩似的,芷云笑了笑,干脆就当她是真和善,轻声细语地和德妃说些家常话,正说着,李氏忽然问道:“听说十四福晋也病了?”
德妃登时摇头苦笑:“可不是嘛,我告诉她这几日天冷儿,要换厚衣裳,可她一向爱美,谁劝也不听,穿得单薄了些,结果,没能过来看我不说,自个儿也患了风寒,昨个儿我还特意让孙太医去给瞧瞧,哎,她这一病啊,不知道十四府里还有没有人能撑得住场面。”
李氏勾了勾嘴角,斜眼看了芷云一眼,笑道:“娘娘安心,十四阿哥府里的两位侧福晋,可不是奴婢这类上不了台面的……”
芷云一挑眉,已经知道她们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只是,德妃有这心思不奇怪,可李氏在这儿和她一搭一唱的,甚至这般贬低自个儿,是为了什么?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六章劳逸
第三十六章劳逸
“你这孩子,何必糟践自个儿,这些年,你为老四守着后院儿,着实辛苦,这些,不光是本宫,万岁爷也看在眼里呢,不过,老四如今已经是亲王,还只有你一个侧福晋,确实不不大合适,再说,他的子嗣也单薄了些……”
说着,德妃一派和蔼,亲热的拉住芷云的手道,“芷云,额娘知道你一向身子骨不好,家里的事儿交给李侧福晋也没什么,可也不能让她太劳累了,毕竟,弘时小阿哥正是活泼的时候,还要她这个亲额娘照顾呢。对了,我听说年遐龄年大人家的格格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世界罕见的一个有才女子,难得啊,还极孝顺,因为她额娘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亲自侍奉汤药,甚至还为此耽误了婚嫁……”
芷云不语,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热茶,拜托,这皇宫里的女人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那位年如玉究竟为什么老大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京城里消息灵通的,哪个不知道,德妃居然还能硬给掰成这位主儿侍母至孝,未免太离谱。
德妃见芷云只低着头装拙,根本不肯接话,一皱眉,干脆摊牌:“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心里定是不大乐意,可老四家的耿格格,宋格格几个,身份上还是差些,又无子女,怕是帮不到李侧福晋什么忙,而且,本宫看着年家格格确实是好,不如额娘做主,把她给了老四如何?”
“额娘说什么话?媳妇虽然不算是个贤惠的,可也知道长辈赐,不敢辞的道理,媳妇也觉得添个妹妹一块儿伺候爷,是件好事儿,只是……”说着,芷云一抬头,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几分为难。
德妃本来见芷云有意答应,眼睛里隐约露出几分得意,结果马上见她话音一转,竟然又推脱起来,脸上不觉露出一丝不渝,摸了摸指甲上的长指套,收敛了笑意,道:“芷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只管跟额娘说,额娘一定给你做主……”
“不敢……”芷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年,芷云也为爷的子嗣不繁发愁,曾劝过爷,可是爷说,皇阿玛曾叮嘱过,要爷,要爷……”
说到这里,芷云似是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根都红了,声音也变得细弱,“除了媳妇之外,最好少近女色……”
德妃一愣,面上顿时一变,她并不想相信,可更不敢怀疑芷云‘假传圣旨’,只能讪讪道:“原来如此,既然是万岁的意思,那芷云只好多担待一二了……”
李氏低着头,面色不改,只是嘴唇却一下子苍白起来,一双手死死地搅在一起。
永和宫里静默了片刻,德妃不多时就又恢复了往常,转了话题,拉着李氏开始说起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还说到静柔的婚事,如今万岁已经给她指了婚,定在明年五月完婚,额驸便是那兴德,虽然不算太合德妃的心意,但她面上还是乐呵呵,一副疼爱孙女的模样,把兴德夸奖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慈母贤妇,好不热闹,芷云端着茶碗,肚子里暗笑,这一回光明正大地驳了她的面子,有这位曾经宠冠六宫的德妃难受的了。
一直到了晌午,德妃才道乏,打发了芷云和李氏离去。
这之后,德妃到安生下来,也许是因为年节将近,她没有工夫再给芷云找麻烦,也许是被芷云一气,本来病得不算严重的她,到真得大病一场,至少,到了年节,宫里的大小宴会,这位娘娘是一概没有参加。
不过,芷云也不好过,被诸事一耽搁,她是没时间回浮空城去了,年节将近,雍王府的嫡福晋总不好就说要走吧,不得已,只能乖乖地留下来接手了年上的一切应酬。
偏偏这时候十月、七月、侍书、侍剑等等丫头们要备考,她们得参加学院考试,于是,芷云悲催了,连个帮手都找不着,不得不每日忙得脚底朝天,带上府里的下人们清扫庭院,张贴对联、粉刷裱糊、挂笺儿,贴新画和窗花,甚至还得安排厨房做点心,蒸年糕、饽饽,还得和准备各种年礼,核对年节时打赏用的的金银裸子、如意荷包,更别说参加那一大堆年礼宴席了,她好歹也是雍王府嫡福晋,哪怕不大乐意,出去寒暄应酬也免不了。
待出了正月,年彻底过完的时候,别人都是吃得好,吃得饱,又是冬日,难免长肉,可芷云往大大的落地镜前一站,居然眼瞅着瘦了一大圈儿。
欧阳看着自家媳妇衣带渐宽,也十分心疼,赶紧让厨房准备了一大堆色香味俱全且滋补效果好的美食,又交代媳妇大多数的应酬可以推了,根本没必要让自己不舒坦。
芷云挑挑眉,也松了口气,便安安心心地清闲下来,每天吃着厨房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看着乐乐描红练字,带着小丫鬟们做些针线活,读读书,逗弄逗弄两个小的,或是指点指点侍书和侍剑的魔法修行,七月和十月这一回的考题非常困难,他们俩没什么把握,这会儿正紧紧张张地等待成绩单下来,时不时地要忧愁一番。芷云索性就不和她们说魔法了,省得两个妮子更焦虑。
不过,芷云是清闲了,但欧阳却又忙了起来,忙得不到深夜回不了家。
没办法,现在是康熙年间,不是清初,好歹能说一句天下太平,战事也少了,百姓们的生活水平略略上升,能吃口饱饭的人家增多。
太平当然是好事儿,可太平了,人丁自然而然地就要增长,而且,还增加得很快,毕竟现在讲究的是多子多孙多福气,可这个时代不像现代,户籍管理严格,已经有一套成熟的制度,在康熙年间,这些新增人口大都不入户籍。
这样一来,朝廷对这些人自然就无法进行控制和管理,地方官吏豪绅又乘机压榨,使贫苦百姓不得不迁徙、流亡,这么一来,流动人口日益激增,无论对什么时代来说,这可都不是好事,康熙哪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弊端——
于是,清政府于康熙五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开始实行起“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政策。
偏偏现如今胤禛就掌着户部,这差事正好归他管,一连两个多月,欧阳忙得前后脚不着地,每一天晚上回到家,媳妇和孩子们早都歇着了,硬是没能和自家媳妇儿子说上几句话。
结果,一日两日还好,持续到两个月的时候,一向把工作当乐趣的欧阳大*oss,便也有些受不住,终于在临近三月,天气都快要转热了,他一甩手,把一干差事扔给下属们,自个儿告了假,准备休息一阵子。
阳春三月,正是花开时节。
卧房里,芷云和乐乐歪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堆着益智积木玩,这积木是佟辉特意做出来,上面绘制了一些有趣的魔法基础知识,只要拼凑对了,就会有花雨飞射,很是漂亮有趣,芷云觉得不错,就让乐乐玩了,正好可以在玩耍的同时,也开动脑筋想事情,倒有几分寓教于乐之意。
欧阳抱着被子蜷缩在热烘烘的床榻上,打着呵欠,拥被坐起身,探出头去一捞,把云车里的小姑娘圆圆捞起,乐呵呵地亲了好几口。
他玩得高兴,可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留在云车里的壮壮瞬间嚎啕,圆圆也跟着大哭起来。
听到震天响的哭声,芷云翻了个白眼,凑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也塞他爹怀里,等这小子爪子自家妹妹软绵绵的小手,这才弯起极精致漂亮的眉眼儿,消去了哭声。
“你别招他们俩哭,万一孩子的嗓子哭坏了可怎么好?”
欧阳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指戳了下儿子肉呼呼的脸蛋儿,两个小家伙长得壮实,已经没了刚出生时的瘦小,个头猛增,白白胖胖的,腿脚也不老实,踹在人身上力道不小,比一般婴儿可结实多了,一开始的那个云车都快装不下他们,芷云不得不给换了个大号的。
逗弄着无齿小儿,欧阳一扬眉,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孩子出生好几个月了,以前没想过,这会儿清闲下来……芷云啊,你说咱们儿子被康熙帝起名叫弘昼,不会是历史上那个弘昼吧……”
说着,欧阳按住眉心,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成了各影视剧,各里面的名人,日日胡闹,在活着的时候,时不时地给自己办一回丧事敛财,还抢劫库银。
芷云一眼瞥过去,这位才想到啊,从康熙给孩子起名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想到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他就算是那个弘昼,现在由咱们俩来教,也不会变得那么不着调,再说,要按照你的想法,十四家的那个小阿哥还叫弘历呢,也是钮钴禄氏生下来的,难不成,他还会真成了历史上的那位乾隆皇帝?”
“啊,也是。”欧阳眨眨眼,故意一本正经地笑望着自家媳妇,“对了,野史上不是还说,康熙是因为看重弘历这个孙子,才选了胤禛做继任者?唔,那可不大好办,要不然,提前灭了他?”
“灭……灭……”
芷云和欧阳一愣,顾不得逗闷子,低下头,居然见圆圆小姑娘挥着小手,张着嘴儿吱吱呀呀地吐字儿,虽然还不清楚,很模糊,可是,确确实实是开口说话了。
芷云大惊,“不是吧,这才几个月啊,婴儿的声带应该还没有发育完全,怎么这丫头现在就能说话了?”
第二卷闺阁少女第三十七章冶游
第三十七章冶游
欧阳却是大乐,喜滋滋地香了宝贝闺女两口,笑眯眯地道:“宝贝儿,来,叫阿玛,阿——玛——”
芷云白眼一翻,把一双儿女夺回来,重新扔进云车里,瞪了欧阳一眼道:“咱们家女儿既然学话学得早,那你以后可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听见没?”
父母的言传身教可是极重要的,记得以前芷云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在医院里就见过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姑娘,才两岁多,一张小脸长得精致,白白净净,五官也漂亮,当时医院里的病人们乍一见之下,都爱得不行,可是,等一逗那小姑娘说话,却发现这个一个可人的小女孩儿,居然奶声奶气地一开口,便是经典国骂
一瞬间,大家伙全囧了,芷云也是如遭雷劈……
待见到女孩儿的父母,才知道这两位竟然是那种三句话里就有两句听不入耳的人,父母如此,哪能指望孩子学好?
所以说,既然做了爹妈,可得给自家宝贝做个好榜样,不能随心所欲地胡来了。
欧阳讪讪一笑,探过身去,用手指在自家好姑娘殷红的脸蛋上点了点,笑道:“得,以后阿玛天天给你念唐诗,咱们也培养一个大才女出来。”
芷云摇头失笑,索性不去理会他了。
小孩子精力不济,觉多,刚闹了这一阵子,两个小家伙就歪着脑袋合上了眼,开口让崔嬷嬷带着两个小家伙回自己的房间。
欧阳在家里休息了几日,这日子虽然悠闲舒服,却有些闷了,此时正是春季,鲜花满地,风和日丽,他便想着携娇妻爱子出游。
说起来,芷云和欧阳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出去游玩过,既然这会儿动心,欧阳行动的速度挺快,当天进宫去和康熙爷说,他家媳妇需要去天上仙岛修行,欧阳想陪着一起。
别说,那一日康熙爷心情不错,想到自己的这个四儿子多年来最是兢兢业业,认真办差,这段日子更熬得身骨削瘦,也着实辛苦,干脆大手一挥,许了他两个月的假期,只要能在雍王府的静柔格格出家之前回京即可,反正格格的婚事自有内务府打理,该添加的嫁妆之类,也早就备好了,用不着两个人在她的婚前着忙。
不过,康熙舍不得孙子,开口要让弘昊进宫住些日子,此言一出,欧阳和芷云面面相觑,可也没办法,康熙好歹是儿子的祖父,又是皇帝,谁敢驳他的面子?于是,乐乐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家爹娘准备带着弟妹开开心心地准备出去玩,而自己则被打包送进了宫门。
芷云虽然是个技术宅,可她也好冶游,虽然儿子不能同去有些遗憾,可有康熙罩着,自家乐乐虽然年纪幼小,却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住在宫里短短三月,也许还用不了三个月呢,到也不担心,照样高高兴兴地让七月十月几个装作自己,乘着马车浩浩汤汤地出京,回浮空城去,面对一帮学生们,就说自己在法师塔闭关,谁找也不见,自己则收拾行礼出门。
七月和十月本来是有些不乐意,一心想要跟着伺候,毕竟,芷云到了现在,连梳头都不大会,简单的发型还好,稍微复杂一点儿,就弄得乱七八糟,她们不跟着,哪里会放心?可芷云一心坚持,她们也没辙,怎么说芷云是主子,主子下了决心,她们也只好听话了。
打发了七月她们出门,芷云和欧阳一商量,这次干脆不乘坐飞屋,那玩意儿速度确实够快,可他们前些年乘坐飞屋走马观花地去各地赏景,也赏过不少回,这一次,还是稳稳当当地像正常的古人一样,游山玩水,看一看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比较有情趣。
来此多年,欧阳还好,能借着办差的机会出门看看,可芷云却不同,她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女人,唯一正大光明离京的机会,还是跟着御驾去木兰秋狝。
于是,芷云做了一个‘豪华房车’——外面罩着木质马车的外皮,里面则是别有洞天,整个房车跟正常的居室差不多,卧室,婴儿房,盥洗室,书房,茶水间,厨房,在二层甚至有一个小小的迷你魔法植物园……幸好没有实验室,要不然,呆在这上面这跟呆在家里也没啥区别了。
其实,这全是芷云的恶趣味了,本来有半位面在,想要什么没有,何必这般麻烦?可她偏要辛辛苦苦,浪费许多珍惜材料,制作这么一辆除了显摆没什么大用的‘马车’,还说是上辈子没钱,享受不到,这辈子什么都想试试……
欧阳站在半位面的实验室门前,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嘴角直抽搐:“媳妇,要不咱缩小点儿,你要是嫌面积不够不舒服,为夫可以帮你用空间魔法把里面的空间扩充一下……这体积太大了,古代不比现代,许多道路不好走啊……”
芷云一挑眉,眨眨眼,嘴角勾了勾,挥手一敲车壁,那个庞然大物居然瞬间压缩,一下子变成和普通马车差不多的模样。
欧阳目瞪口呆。
“boss,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好歹我也是个炼金大师,我手里出来的作品,哪会那么简单,就这辆车,水陆空三栖,太阳能,魔能全可驱动,防风、防震、防刀枪……”
于是,欧阳大*oss拜倒,五体投地。
不过,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芷云一时性起弄出来的这么一个东西,居然帮了他们俩的大忙,很大很大的忙……
三个月的假期,夫妇两个忙了五天,才把各自的事情交代好——欧阳去户部与明德沟通了下,打好招呼,他对于把差事全丢给‘舅爷’可半点儿不心虚,说不定明德见胤禛这个冷面王对自己的宝贝妹子这般好,面上发苦,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呢。
至于芷云,她这个魔法学院的院长虽然只是掌握一下大方向,万事都是由浮空城上的主智脑打理,可离开这么久,怎么也得写封信送去,和正给正在实验室加班加点学习实践的学徒们交代一声,顺便留下一批作业,免得她们偷懒才好。
一起都安排妥当,两个人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服,上了车,把两个睁着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的小宝贝安置妥当,开启半位面里面的传送阵,打算直接传送到京郊……
可是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再熟悉不过的传送,竟然出了差池。
所以说,这人不能过得太安逸,太安逸了就容易出问题,以前在无限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谨小慎微,施法之前反复思量,尤其是传送这样的事情,生怕有其它的法师干扰,总是小心再小心,从没有出过错,可在这个世界几年,该有的谨慎丢了一大半,两个人居然谁都未曾察觉,传送阵开启的时候,欧阳在实验室里试制的小型时空门未完成品上的铭文,居然发光发亮了……
不过,他们就算再不小心,好歹也是经验丰富,马车刚一动,两个人都发现不对劲,芷云反射性地随手将一个定位标志扔出半位面,欧阳则瞬间开启马车上的防护罩,反手搂住两个孩子然后就陷进了欧阳很熟悉的颠簸中……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马车哐当一声落地,剧烈的震荡震得芷云心口气血翻腾,喘息了好半天,才挣扎着坐起身,“壮壮和圆圆如何?”
“沉睡咒很管用……”欧阳一稳住身子,先挥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半圆,结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他一愣,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又从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里摸出个大约只有拇指大的金色沙漏——沙漏仿佛静止了一般,丝毫不见动静。
欧阳这才吐出口气,拍了拍怀里的孩子,眨眨眼,咳嗽了声笑道,“穿越了啊,不知道这是哪儿?好在愿世界时间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