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机关,快!这都搞什么鬼,没看见是我?”
顿时枭龙堂的人一阵乱,赶紧过来解绳索。
“护法,这陷阱布了这么多天,你好端端的踢它做什么…”
弥护法眼一瞪,脚还没踩到地面,就要破口大骂,他这模样众人很熟悉,纷纷避让,谁也不想当这个替死鬼出气筒,弥护法看见一个反应慢的,顺手就扯了衣襟拖过来,因为太胖根本就没瞥见那道寒光,只是准备咆哮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不妙,一把将那个长相挺陌生的枭龙堂手下丢开。
已经晚了,肚腹一凉,但并没有感觉到痛,弥护法猛地一转身,发力一掌要给这个刺客好看,正狞笑间,只听得耳边有尖叫的声音,瞥见亲信瞧着自己的目光惊恐,莫名的低头一看。
袍子上他以为不过是一道血痕的地方,已经无声崩裂出一道两指粗的伤口,透过破烂的衣袍,可以看到才开始有鲜血从惨白肉里争先恐后的渗透出来。
弥护法这才感到钻心剧痛。
只一息间,鲜血已经狂喷,弥护法惊得连退几步,伸手想扶住什么,但他一动,伤口反倒裂得更大,已经跌倒在地,满头冷汗滚在已经扭曲的脸上:
“你,你是谁?”
一语未毕,几个帐篷间高悬的火盆与地上的火堆“呼”的一声卷出散开无数道火星,将原来惊骇四望的枭龙堂人马扰得更是纷纷抽出兵器,躲闪不及的让开余火,有机灵的就去抓弥护法奋力指的那个穿着枭龙堂衣服的人,仔细一辨,居然谁都不认识,而且刚才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人是怎么下的手。
寒光如惊鸿,刚眼角瞥见,觉得脖颈处一冷,按着惯性冲出去的几步,就忽然看见自己身体在往前奔…极端可怖的景象,身体上没有脑袋,然后看见血喷出的时候,眼前一黑,全部化成白光了。
一人站在白光里,手上寒芒缩回袖中,几缕青丝才缓缓贴着脸颊落下来,眉如远山,温雅昳丽,似笑非笑,信手将那个先前刺杀弥护法的人丢到身后:
“一击都不能毙命,回去继续练!”
弥护法这才算看清那暗算自己的只是一个玩家。
玩家啊!九州的玩家最高才多少!!
“兀那鼠辈——”弥护法一说话,伤口又崩裂得更狠,咕咚一声彻底瘫倒,嘴里直冒血沫,估计死都没想明白到底一个小玩家到底怎么越100级杀掉自己的。
这下可好,不用跑马回漠北了,直接刷新过去。
看着弥护法也在白光后不见了,众人惶恐得要尖叫的时候。迎面一道掌力推得他们倒飞出去,武功高的也是连连后退,没支持多久也横跌出老远,连地上的沙石都被平地掀起,致使许多陷阱暴露出来,至于横七竖八撞在陷阱上的就更不少,一时白光连幕惨叫连连,等常枭龙闻声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地狼藉惨不忍睹,除了重伤的手下,什么人都没看到。
沉着脸听完幸存的人战战兢兢禀告后,常枭龙一皱眉:
“这不可能,就算是谢紫衣,也没有这样深厚高强的掌力…”
以一己之力,能像狂风一般连帐篷马桩都摧毁,那还是掌力吗?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好吧。
“就算有两个他也不可能!”
常枭龙疑心那日与他决战的人并不是谢紫衣很久了,因为他根本没看到一门临渊派的功夫,但听得属下描述,又实在纳闷,那样快的身法,又以琴弦为利器…中原武林到底除了谢紫衣外,还有谁有这般能耐,而且能一击重伤弥护法,致使他掉级的玩家,这不是笑话么,九州的玩家等级实力什么时候有这种水平了。就算弥护法是个废物,好歹也有220级…
——自己将漠寒拎到眼前,让漠寒有大好机会动手的弥护法的确是个渣。
不过,那种逐渐崩裂的伤口,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如此快的剑,还要使对方用力愈大伤口就撕裂得越狠,分明是极霸道的内力在其中作祟,可不是寻常人会的。
等等,想起来了,许久之前的淮左秀士一脉,似乎就有这种武功。
“咫尺天涯?”
常枭龙还没想完,心中骤然一紧,想也不想抽身跃起,直听得脚下轰然巨响,已然塌陷一块,剑光直逼咽喉而来,冷哼一声手握成拳,不避不让,往剑脊上猛击过去。
招出一半,耳后凉风起,常枭龙大惊,腾身后跃,却见是一个青衣文士,玉骨折扇反手如弧,常枭龙身侧数十处穴道都在这招来势之下,常枭龙不惧反被激起战意,大喝一声,拂袖带过剑锋,仰面一拳砸偏了那扇,这一交手,心下大定,就说中原武林怎么可能有这许多与谢紫衣同样的高手,这青衣文士内力明显要差一线,武功也不甚精妙。
怎料本该失手落空的那青衣文士居然毫未变招,垂落的左手猛地五指成爪,如果不是常枭龙避得快,只怕就不是脸上多四条血痕少几条肉的区别了。
这下精彩了,本来就一道刀疤的脸又横过去四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看上去笑死人。
“阴风爪,你是酆都教的人?”
常枭龙怒然一拂伤口,颜色鲜红,还好没毒。
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漠寒也瞠目结舌。
那个他没记错的话,狄焚雪是黄山宗掌令吧,黄山宗是正道鳌首耶!
常枭龙略显狼狈的避让开湛罗真人的又一剑,也许他单对一个,还能运用招法精妙化解什么的,眼下一旦错失先机,又是面对两人,只能一退再退,寻机反击。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还有一个玩家不是吗,所以又再次觉得有人从背后一掌偷袭时,就冷笑一声,这点掌力,能抵个什么事,咫尺天涯听来可怕,只要不近身,在厉害也没有发挥余地,于是一旋身,恰好一拳逼得狄焚雪身形踉跄一步,跌向背后偷袭来的那掌。
常枭龙趁机看清了来人。
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目光冰冷深邃,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等等,这不是玩家。
常枭龙反应过来时已经慢了,他为躲避湛罗真人剑势不得不伸手格架,就好像眼瞳里还残余着那误拍向狄焚雪的那掌,啥那间翻覆变换,轻描淡写轻巧擦着狄焚雪的发角滑过,由掌变拳,击中常枭龙左肋时中指突出,瞬时弹指在原处重击第二次,就好像周围一切都诡异的慢下来,让人瞧得如此清晰,指掌翻覆再次连变十多次,撤手收招时,常枭龙左胸都已经塌陷下去,他一口血喷出,强撑一口气猛地抓住了湛罗真人剑锋,鲜血顺着手掌滴落,湛罗真人连想都不想,弃剑就后退,就是这般,尤被反震的内力撞得连退数十步。
常枭龙濒死一击没得手,后心却剧痛。
狄焚雪在谢紫衣那招势竭后撤时就已经迎上,左手生生插入了常枭龙后脊,往后一带,血喷得他一脸都是,同时也因内力反震闷哼一声横跌出去摔在地上。
常枭龙却盯谢紫衣,忽然仰天大笑:
“罗浮掌,你才是,哈哈,你才是——”
一语未毕,鲜血带着黑色内脏碎片从口里喷出,仰面倒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前后总共不过几分钟的激战,漠寒还没回过神来,湛罗真人拾起落于尘埃中的长剑,谢紫衣扶起狄焚雪,头也不回飘身后退,漠寒赶紧将刚才偷的三匹马拉出来,自己也翻身跃上,总算接应及时,枭龙堂众人惊骇之下醒悟过来要追的时候,只看见四匹马绝尘而去的影子。
***
“狄掌令,你无事吧?”
“咳咳,为什么你们两个要找他麻烦,一场打下来,受伤的那个却是我?”狄焚雪趴在马鞍上呛了半天,捂着心口悲痛万分,“一定是我动手前没算卦的缘故。”
“……”
漠寒本来还想说,他师父跟梁先生联手的默契好很正常,就算他们不天天一起切磋拆招,好歹也是双生兄弟,狄掌令你这么懂时机的绝配是为毛啊,这就是好友的定义么?
还有,你用的是什么武功?酆都教的阴风爪?我去,还九阴白骨爪呢,歹毒成这样。
“你偷学了酆都教武功?”
想让常枭龙误解,还是栽赃嫁祸?
狄焚雪没好气的翻白眼:“胡扯,我好好的师传武功怎么变成我偷学?”
“耶?”漠寒不解。
这时谢紫衣忽然插了一句:
“黄山宗上代掌令的妹妹是酆都教前教主。”
“……”
似乎腊八节那天,谢紫衣是对芩坠玉说过“酆都教前代教主与黄山宗有渊源,与先师亦有交情”所以既往不咎。漠寒囧然想,九州你家的江湖关系还能再神展开一点么?
“那你跟芩坠玉能算师兄师妹吗?”
“能…”
“那你比武招亲却没去?”
“喂,她是我亲妹妹!”
“……”
漠寒一头栽倒在马鞍上,简直要一脸血,刚才听到的分明上代才是亲兄妹,怎么轮到后面还是,同理推断,真抱歉他跟皇帝不是双生子…还有你们一个姓芩一个姓狄啊!漠寒看湛罗真人跟谢紫衣,似乎也第一次听说的惊怔状。
“等等,你说芩教主是你妹妹?”
“是啊,系统给的,但她不知道这件事。”
谢紫衣静默一阵,才道:“难怪你跟我胡言乱语说什么红鸾星时提到她,我还纳闷,你怎么就知道她的名字。”
对哦,九州官方资料里,哪怕现在比武招亲剧情开启后,酆都教主姓名那一栏也只是芩教主,古代就算跑江湖的,女子的名字也不是随便哪个陌生人都知道的。如果不是比武招亲,估计好多玩家连她姓芩还是姓秦都搞不清楚。
“你家还有啥亲戚?”
三人一起盯狄焚雪。
“六扇门总捕快宫慕言是我弟弟,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又跟六扇门…”
漠寒还没问完,谢紫衣轻咳一声:
“我记得六扇门以前的总捕快与黄山宗前掌令同姓?”
“……”
漠寒终于懂黄山宗为啥在数据背景里是武林正派鳌首了!邪教第一大派是亲戚,连官府也有亲戚的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草原剧情终于结束 了,回来中原,谣言哇哈哈
93、祈雨
围杀常枭龙那场简直挑不出毛病,但漠寒还是忘记了最关键一点,他在刹那间一下飙升10级,惊得不少正瞥排行榜的玩家揉眼睛,以为看错一个数字,明明就是113的,怎么一翻页一刷新变成123了,难道是hao123网址登录过多,网页抽了咩?
帖子一开,讨论者极度热烈,有信誓旦旦确定十分钟前还是113,最后的总结就是绝对是一下10级,才没有任何玩家之前看到升级预兆。在九州,玩家甭说是一秒10级刷上去,就是20级30级的也有,不过那都是特殊职业,比如科举做官的,还有最近混上大内侍卫小统领的一家伙,别的哪怕是才出江湖的门派玩家,掌柜啊幕僚啊之类的就算一口气升10级,也没机会在等级排行榜上被瞥见,九州这个榜单只显示前100位,联想到漠寒本来就113了,无数人倒吸冷气。
死也不相信这是打败了个213级以上的武林高手。
搞不好是前朝叛逆死灰复燃,漠寒丫的混上了将军,嗯,虚衔等级神马的,很多玩家都思量着之前才有崆峒派70级玩家投靠官府,最后混上了85级大内侍卫小统领,看来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才是王道啊有木有,武功练到头没得打拼原来还是要找工作滴~~
不过前朝余孽,可靠咩?
于是一群玩家开始研究,到底是舒朝铁饭碗好,还是共患难打天下的叛军有前途。
可想而知,等江湖小报照例刊登完毕,消息传来传去,最后到塞外的时候,常枭龙还能不知道那个杀掉弥护法的玩家是谁吗?
“漠寒,这名字挺陌生,再详细打听去!”
npc并不知道漠寒与华凌是一个人,不过武当掌门就那么一个徒弟啊,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三两下一搜集消息,想明白并非难事。
“要对付谢紫衣,就从这个玩家身上下手!”
常枭龙的方向绝对无误,一场席卷整个九州的变故即将开始。
北方大旱,黄河某几处即将断流,不止是npc,玩家们也焦头烂额,真正能在九州里仗剑四处走的高手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混个不大不小的帮派,不大不小的职务,又或者是做生意当小衙役的,光上涨的物价就足够他们烦躁不安了。
米扇从苏州一路而来,越往北就越咂舌。
太惨了,稻田里裂开了深深沟壑,树木上都没有叶子,全部被摘走充饥,真正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能逃难的都已经走了,一路都是衣衫褴褛的平民,因为他们死了是可以再刷新的,所以比起真正绝望还有段距离,也不会易子而食惨不忍睹,但活下去不仅仅是苟延残喘就可以了,谁不想有口饭吃有口水喝,有个地方能安枕。他们拖家带口,艰难跋涉在路上,全部面黄肌瘦眼神茫然空洞。
这之中不仅仅是npc,还有部分等级不高的玩家,只不过他们要不骂骂咧咧,要不就自嘲,玩网游玩到逃难也是极品,三天饿死一次,附近城镇刷新神马的真心桑不起,许多生命值低的玩家索性最近不上线,留下的都是有几手武功的,玩家们是准备跟着难民到一个大城镇,然后去买补充生命值的药丸,粮食啥的连想都别想,所以沧州血骨窟赤练老魔发了一笔大财。
但他跟他的徒弟一点也不开心。
没钱的时候吃老鼠喝地下水,有钱了吧,还是吃老鼠喝地下水…幸好副本里这些东西是定时刷新的,九州没打算把副本boss都逼死,不然老鼠还不全饿死,地下水还不早干涸了。
这个秘密不知道怎么的,给坚持刷沧州副本的席绵乃发现了。
于是论坛发帖,召集沧州附近等级靠前的玩家,一起为了水源去刷赤练老魔,就算自己喝不掉,摆摊卖钱还能捞一笔呢!一时血骨窟副本爆满,赤练老魔累得要吐血。
擦,不打不行,玩家们就晓得有水,却没人知道血骨窟副本里一天就定时刷出那么点老鼠和水,正好够赤练老魔跟他徒弟几人份,半点都不多,就这样还要被抢,是可忍孰不可忍,苦逼到吃老鼠喝凉水的日子都不安生,都要被欺压,苍天无眼!!(九州:这关我什么事)
难民大多数都是往南逃,他们也想叩开城门,但大多数地方官员自己城里的粮食都不够,如何肯接纳难民,再说万一有个变故,有守土安民之责的地方官承担不起。
于是他们只能没希望的一个城镇继续的走下去,有的留在城墙下等待或许有好心的大户人家施粥。越往北,这景象就越惨烈,米扇头皮发麻,虽然一路都是走官道所见有限,不过看到的已经触目惊心,但恻隐之心再起也没啥用,他们的干粮与水都是有数的,前方有些驿站连驿丞都逃走了,在这种时候奉旨上京,真心苦逼死了。
怎么办呢,皇命遣飞鱼卫来到苏州,直接宣旨,就是要苏州府捕快米扇上京面圣。
看着苏州知府与其他捕快惊喜与羡慕的表情,米扇纳闷得没边。
做为玩家,他对皇帝没啥敬畏心,也不像有些玩家在论坛嚷嚷的那样,认为九州太过分要玩家向npc屈膝下跪啥,九州npc只是数据不存在哇,那么较真干嘛,再说玩cos也好穿越也罢,总归是跑不掉的,米扇好就好在他科举考中过秀才,这叫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不拜的,不过皇帝那就不行了。虽然吧,面君在古代是大荣耀,他也挺好奇,不过哪有空穴来风呢?他有预感肯定没好事。
——因为你跟那个倒霉的宁大人一样,腊八节看到过某人啊。
九月初八,国师返朝,九月初九,国师奉圣令于承天坛祈雨。
呃,国师嘛,要做的事情有限,祈雨观星神马的很正常。
不过这一次京城风声鹤唳,似有不少心怀叵测的藏在暗中,湛罗真人这次回来,连舒重衍面都没见到,就听闻祈雨这么个事。
“我说,华凌你好像已经被官府通缉了吧。”
“是啊…”
不过城门口挂着的画像,能拿着这种图抓人犯的捕快才真心强大。
漠寒得意的摸鼻子,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他还苦逼的打黄鼠狼才升到15级老老实实排队凌晨三点多进的城,这次干脆就是直接半夜翻墙,管它是不是有几十米高,武当梯云纵与涵元一气支持毫无压力,终于也算是挨着绝顶高手边了有木有,而师父你非要说那匹马是你的,就骑着那匹马进城门吧,真对不住,马用不了轻功——其实你是因为可以跟谢紫衣一起进城,总算不是被丢下排队才窃喜的吧,快去感谢下令通缉你的皇帝= =
湛罗真人绝对不是排队等进城的人,直接就是用闯的,等五城兵马司惊动的时候,基本上舒朝文武百官都知道国师回来了。
一些人悄悄叹气,又自嘲,也是,指望287级的国师死在塞外,这怎么可能?
“这天,就算连着祈雨三天,只怕也够呛。”
漠寒真心觉得还不如叫狄掌令算一卦,说不定都比较靠谱。
本来他们是可以不跟着湛罗真人回京城的,但谁让舒重衍都被要走了呢…这不来见似乎说不过去,再者狄焚雪说他还有个做六扇门总捕快的弟弟从来没见过面,于是四个人就一起奔来京城了。
沿途旱情惨况,对四人影响实在不大,如果不是有那匹马,连临渊派各地的人手都不必惊动,漠寒表示在他饿过整整七天的经历之后,没吃没喝真的不算啥…
“这皇帝太荒诞了,好友你祈雨别祈得连江南都大旱呀!”
“……”
片刻后谢紫衣与漠寒都同情瞥内伤未愈又遭重创,失足趴地不起的狄焚雪。
狄掌令,有些话你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哪怕深以为然,也不要说出来啊。须知君子报仇才三年不晚,国师他报仇三年不断啊有木有。
一个是通缉犯不能出门,一个就不喜动弹,谢紫衣与漠寒躲在湛罗真人每次来进城都住的钦天监房舍里不出来,国师出门祈雨,他们就是忍得住一个人的饭菜四个人分也没辙了,连在承天台湛罗真人也没得想,祈雨嘛就是要心诚有白水喝就不错了,于是狄焚雪忍不住,决定出门去好吃好喝去。
照旧算卦老头打扮,穿街走巷,像模像样的吆喝。
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平民百姓哪里舍得花这个闲钱,狄焚雪也不在意,穿过几条巷子,他的目标很明显,摸到五城兵马司院子后的六扇门,瞧一眼就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助他,正好有个苏州捕快与几个飞鱼卫上京来不知啥事,一群人在前院接旨,狄焚雪穿过庭院,就摸进了最大的一进房,顺手就将一盘子绿豆酥包了揣怀里,再拿了三块豌豆黄跳上房梁,边啃边等。
不多久,就有几人推门进来。
“先前接旨,不曾拜见,卑职苏州捕快米扇参见总捕大人。”
一个穿着云过天青色绉纱袍的人在酸枝太师椅上落座,从房梁上看,即使端坐,也是腰肢笔直一丝不苟,闻声只是硬邦邦的说:
“许久不见,你此次进京乃是上命,你且用心办差就是。“
“这…下官糊涂,承天坛护持祈雨,如何要我一介微职,远从苏州赶来?”
今年初的时候米扇就想来京城六扇门闯,结果没过半月,就垂头丧气再次回苏州了,京城水太深,实在不适合他这个没关系没能耐的,好处只有混个脸熟罢。六扇门总捕快堪称是一个难搞到极点的家伙,又难讨好,还摸不清脾气,一个字都猜不透,米扇只能恭敬低头等下文。
“米捕头回苏州那么久,还没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
米扇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就知道。
“那卑职,这就告辞。”
“慢着。”
“总捕大人还有何吩咐?”
“飞鱼卫嚣张跋扈,惹来朝中清流非议,你若聪明,就不该与他们太过亲近。尤其是——”宫慕言顿了顿,接着说,“眼下情势不明,我并不想六扇门牵扯其中,见过国师向陛下复命后,速速离开京城才是上策。”
“这…”
“国师并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人。”
米扇还没有怎样,房梁上的狄焚雪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没拿盏茶上来!!
因为他一惊,噎到了。
“谁?!”
宫慕言不是空有等级的npc,武功高的人自然耳聪目明,狄焚雪不出声还好,这么一噎呼吸急促,还能有不被发现的?
狄焚雪头也不回,疾奔穿窗而出,宫慕言追之不及,脸色极其难看,米扇见势不妙,赶紧告退。
六扇门是不是乱成一团,狄焚雪关心的只有怀里的绿豆酥,以及——
居然没看见宫慕言长啥样!
拍着胸口硬是用真气压下那半块豌豆黄的狄焚雪顾不上找水喝,就赶紧往回奔,他有种不妙的感觉,承天坛难道会有大事发生?
“不好了,我估计皇帝要对湛罗真人他不利啊!”
狄焚雪进门就嚷。
正在下棋且被打压很惨,情势极其不好的漠寒囧的一挥手,拂乱了棋子。
谢紫衣瞪漠寒一眼,分毫不错的将乱掉的那一角重新码好,然后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个不利法?”
“中悲酥清风被关进宫里去了吗?”
漠寒觉得不是高级顶级那啥迷药不能对他师父有效吧。
“舒重衍没有那个能耐…”谢紫衣头也不抬。
“那可说不准。”漠寒觉得就好像说自己没能耐摆平梁先生一样,脱口就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