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樊胡子瞪圆眼珠大声叫了起来:“你说那些王八蛋跑了?他们去投降鞑子了?”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士兵几乎要哭出来。
“该死!该死的混蛋!”樊胡子气的连连转圈,脸上通红着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咬牙切齿甚至是面目狰狞,樊胡子嚷嚷道:“我要杀了他们全家!我要杀了他们全家!这些王八蛋,这些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王八蛋啊!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才好!啊……气死我啦!”
“樊大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有些疑惑,许安道:“这些不能帮助我们保护高阳城的废物,不是走了更好么?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接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守城要紧。”
“守城?还守什么城!”通红着双眼瞪着许安,樊胡子道:“你知道什么?该死的!他们走了不要紧,但是这些王八蛋带走了他们的家丁!要知道,之前驻守在东门和西门的就是这些人!之前还发誓说一定守护好高阳城……如今呢?该死的!如今他们一走,我们靠谁来守城?”
“难道没有人手了么?”许安吃了一惊,现在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呼……”深呼吸一口气,樊胡子稍微冷静了一点。对许安点点头道:“人手不足,你是知道的。但是眼下更重要的事不是这个!他们投降了鞑子,鞑子自然知道咱们的东门和西门已经空虚了!眼下还要重新召集人马,还要重新安排人员去东门和西门驻守,甚至还要重新寻找守城器械……眼下,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什么?”许安也瞪大了眼睛。
他想过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也就是说,东门和西门现在空虚的连守门的人也没有么?如果鞑子现在入侵,那高阳城……
许安冒出了冷汗。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接下来怎么办?鞑子一旦攻进高阳城,那之前所做的一切……
“哎!看来高阳城市守不住了……”樊胡子颓然的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愤愤的瞪着樊胡子,许安气红脸道:“樊胡子,你怎么可以放弃?眼下鞑子不是没来么?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只要我们赶紧整顿人马去东门和西门,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苦笑着,樊胡子远指城外道:“难道你没有听到么?鞑子的号角声。”
“你是说……”
“是啊!鞑子已经来了,他们没有给我们时间做准备!”满脸苦涩的看着许安,樊胡子道:“高阳城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们辜负了孙大人的期望,我们没能守住高阳城,也没能保护好孙大人!一切都结束了。”
许安彻底呆住,身边那个带来消息的士兵更是嚎嚎大哭起来。
“许安!别发呆了,你还有事情要做!”樊胡子忽然握住许安的手道:“你快带着孙大人藏起来,藏到一个鞑子们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孙大人没事,高阳城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哪怕是死,大伙都会永远感激你!快啊!、听到没有!快带着孙大人藏起来,藏在哪里都好,不要让人知道!”
“算了吧!有意义么?”闭上眼睛,许安颓然道:“高阳城就这么大,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藏人得地方。想躲藏起来很容易,但是想不被搜出来太难了!鞑子有几千人,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不找到孙大人,鞑子不会罢休的。即使能藏起来,我们又能藏多久呢?你别忘记了,孙大人还需要人照顾。”
“这……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樊胡子满脸无奈。
“是啊!难道之前牺牲的百姓都白牺牲了么?”许安苦笑。
“一定还有办法的!”樊胡子坚定的道:“高阳城没有守住,我不想连孙大人都保护不了。”
“该死的!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烦躁的抓着头发,许安感觉快到急死了。鞑子的号角声已经十分响亮,这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整顿军队了。接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保护义父,一定要保护好义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必须出城,我们必须逃出去。樊大人,你去找人!我们冲出去吧!哪怕是死,至少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许安有些凌乱了。
“你这个混蛋!给我冷静一点!别慌啊,事情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现在不能莽撞,冲出去哪那么容易。贸然行动,只会让孙大人的处境更加危险!高阳城的百姓,不能白白牺牲!”见许安这样子,樊胡子气极。
“那你想出一个办法告诉我啊!”冲着樊胡子大吼着,许安已经歇斯底里。一把抓住樊胡子的衣领,许安大声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能不着急么?难道我不想保护义父?难道我就想让高阳城的百姓失望?难道我就忍心看着高阳的百姓白白牺牲?该死的,我也不想啊!你不是说还有办法么?你给我我想出一个啊!”
“我……”樊胡子呆呆的看着许安,竟然流出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呼……”大口喘着气,许安道:“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现在,我们现在就去召集人手!鞑子还没攻进城来,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一定……一定还有机会!现在你快给我去召集人马!快!老子绝对不放弃!”
“我……”樊胡子呆住了。
“快去啊!”哽咽着,许安眼睁睁的看着樊胡子道:“难道要我求你么?难道你放弃了么?快去啊!”
“我……我这就去!”猛一咬牙,樊胡子一把夺过手下的马鞭。
正当樊胡子打算策马离开的时候,拐角忽然出现了樊老汉的身影。樊老汉身后跟着数十名乡亲,他们一个个沉默着低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对樊胡子摇摇头,樊老汉从樊胡子手里夺过了缰绳。
“爹……”樊胡子有些呆滞。
走到许安面前,樊老汉表情苦涩的道:“不用去了!儿子,你爹我放弃了。”
“什么?”许安和樊胡子目瞪口呆。
“放弃了!没听到么?”苦笑着,樊老汉似乎年老了数十岁。看看许安又看看樊胡子,樊老汉道:“我和乡亲们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出城去向鞑子投降。”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不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救孙大人了。”低下头,樊老汉轻声在两人耳边说道:“接下来不必守城了!你们两个还有其他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城西棺材铺老贾的两个儿子,记住了没有?”
许安心里一动,却见樊胡子疑惑的拉住樊老汉问道:“爹,什么意思?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啪!’
甩手给了樊胡子一巴掌,樊老汉打得樊胡子满脸呆滞。红着眼睛看着儿子,樊老汉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要投降!”
“爹……”
被打一巴掌还不明白状况,这么大嗓门干什么?谁知道眼下有没有鞑子的奸细或者打算真心投靠鞑子的。樊胡子正欲继续说话,许安拉住了他。
神情严肃的看着樊老汉,许安低声道:“大叔,你打算要做的事我明白了。但是我有个问题,原来的老贾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要伪装成他的儿子?”
“被我杀了!”赞赏的看一眼许安,樊老汉回答的小声却斩钉截铁:“这个混蛋打算去投靠鞑子,甚至打算向鞑子告发孙大人。我一气之下,将他和那两个混账儿子给杀了!”
“就这么简单?”许安不信。
“他有三个儿子……”侧过头不看许安,樊老汉道:“我之前得到消息,这家伙的大儿子很早就投靠了鞑子。现在,那家伙在鞑子皇帝皇太极手下汉军旗当一个小官。有这个身份,也许我们可以借机护送孙大人离开。”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投靠鞑子之类的借口,无论真假都只是杀人的借口而已。
感叹高阳的百姓为孙承宗做了实在太多太多,许安心里十分感动。投降两个字,又哪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这代表着耻辱,代表着未来奴隶的地位,甚至代表着抛弃大明子民的身份,甚至再也回不来故土……
眼睛红了,许安有些哽咽。看看樊老汉又看看身后那些默不作声的乡亲,许安道:“你们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么?眼下鞑子已经不远了,如果要投降必须在鞑子进城之前做完所有的一切。”
“安排好了。”点点头,樊老汉道:“刚才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我去给孙大人喂下了长时间昏睡的药。然后让孙大人装作是刚刚去世的老贾,由你们两个当儿子的扶灵跟着众人去投降。你们抓住时机告诉鞑子你们‘大哥’的身份,我相信鞑子不会为难你们。之后的事再说罢……哎!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静静的听着樊老汉的阐述,许安面无表情。等到樊老汉说完,许安这才道:“这个方法很冒险啊!如果被发现,那就是羊入虎口。”
“还有其他的办法么?”苦笑一声,樊老汉摊了摊手。
“也是。”
众人无言。
抓紧时间,许安跟着樊老汉来到了老贾的铺子。不大的院子里,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许安跨进房门,看见的是三个惨死的尸体。
姓贾的是一个双腿残疾都没了脚掌的老人。双腿没有脚掌,这是在满清境内汉人奴隶经常会遭受到得刑罚。听过当年老贾就是从辽东广宁附近逃过来的,想不到他的儿子却再次回去做了汉奸。甚至这个被鞑子凌辱的如此可怜的老人,想不到竟然还想着投降鞑子……许安不知道他究竟值不值得可怜,只可惜他的结果却是被樊老汉给拦腰砍断,死的无比惨烈。两个儿子则是在夺路逃跑的时候被杀死的,都是背后中了一刀将整个人刺穿。实在是太惨烈了,血流得满屋都是,十分血腥。
不忍看到这一幕,许安退了出来。在院子里看看,许安看到院子一角的棚子里摆放着几口刚刚完工的棺材。
看到其中一个,许安忽然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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