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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穆戎分管工作落实不力,朝中魏忠贤又故意拖延,向辽边运送防疫药品时间,结果在夏季疫情将到时,药品还遥遥无期。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作为主帅的定国王徐迟,明知这是牵涉全军命运,和王朝安危的通天大事,那还顾得追查责任处罚当事人?只回头恨恨瞪一眼穆戎,并冷冷地撂过去一句威严地话道:“哼,大胆穆戎!还不赶快去想办法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还愣在这儿干啥?回头再同尔算账!”边说边同另副帅的儿子世文一起去采取补救措施了。
话说多年来,驻札在辽边关外的后金驻军帅帐内,近天来亦不平静,从对面明营中不断传来的各种信息,搅乱着本营将帅和官兵们的心情。此刻,番装的金帅努尔哈赤背抄手在大帐内烦燥地来回走动,心潮一直起伏难平:夏季即将到来,随时可能发生的疫情,虽也威胁本军部队的安宁,但游牧民族士兵,毕竟较对面旱鸭子明军多有抗疫能力;且军中早备有防疫药品。
而真正让他颇费心思的,是随着夏季的到来,随时可能发生并蔓延的疫情,极可能威胁对面敌军的战斗力。这将给我军偷袭敌方军营,消耗甚至歼灭敌军,提供最佳时机。正为等侯这一良机,近天来他同指挥部众同僚,白天坚守阵地,夜不卸甲解带,轮流帅帐值班,随时侯听派出去的探子,反馈回来的各种信息,一旦打探到对面发生了疫情,便当即派出突击队偷袭敌营,并视其前锋偷袭情况,再令大部队围剿过去,便能一鼓作气全歼敌军;既报自徐迟守边后,自己屡骚扰屡败归的耻辱,还可为可汗嗣后进攻中原打好前战------
刚刚想到这里,便听帐外有探子来报。只见帐门口明光一闪,中军领一探子进帐跪地报告道:“启禀元帅阁下,末将派去明营探子已获重要情报回报。”
“什么,已发现对面军营染了疫情?”努尔哈赤闻听当即一喜站起问道。“难道真是苍天佑吾大金,终等来了偷袭明营时机?校尉们,那还不快去准备?战斗胜负靠的是时间和机遇------马弁,快牵本帅赤兔马来!”
“回元帅大人话:对面明营尚未发生疫情。”探子当即如实禀道。“小兵探到的是:明营中主副帅发生内讧:分工防疫药品组织的副帅穆戎,因不满定国王徐迟取代他主帅之位,同朝中魏忠贤狼狈为奸,故意拖延药品运到时间。徐迟担心远水难解近渴,一旦疫情发生措手不及。于是,便亲自去当地府县交涉组织药品去了;另副帅又正在各防区检查疫情,此时刻明军帅帐毅然空虚,元帅正可派突击队前去偷袭。”
“真的吗?即便明营内尚未发生疫情,削弱了他的战斗力,给吾大金战胜他们以可乘之机;但主副帅之间发生内讧,亦正是军中之大忌;更是从胜利转向失败的开始。这可是天助我也!”努尔哈赤当即以手加额兴奋道。“中军,立命突击队连夜偷袭明军帅帐;命大部队原地待命,听号令随时准备包抄过去。”
“是。”中军当即答道。“末将这就立去安排。”随站起离帐,探子亦紧随而去。
正因那穆戎私心发作,同他亲父朝中权奸魏忠贤相勾结,置国家民族利益而不顾,狼狈为奸,故意拖延前线防疫药品运输时间,主帅徐迟为筹药品暂时离岗,从而为年轻的文进士袁崇焕,实现报国之志,建功立业创造了机遇。
就在穆戎别有用心,勾结其亲父魏忠贤,实施一系列阴谋时,立即恼坏了当初返乡探亲,此时正巧赶回的一位年轻人,他就是明代著名军事家、万历年间进士、天启二年(1622年)迁兵部职方主事的广东人袁崇焕!
早在穆戎主持军务,被后金番军攻陷辽边广宁时,这位从小立志,长大报效国家的年轻人,颇就气愤不平道:“哼,吾堂堂大明王朝,于万历年间,曾强大得让欧洲人刮目相看,让周边国家腑首称臣。曾几何时,却让一弱小游牧部族欺负到头上,这都是魏客之流奸臣贼子把持朝权,嫉贤妒能种下的恶果,俺袁崇焕现今还就不信不服了哩!”
于是,刚在兵部官衙上班不久的他,便毅然单骑离京,出山海关考察形势;还京后上奏疏自请守辽。他的这一行动,在当时的同窗和同僚中,曾被很不理解和不以为然。因当时地方官员都在花大价钱找人通融,千方百计往京城和内阁拱;而他好不容易从地方调来京城,又直接进了要害部门兵部,且还任了职方主事;这在当时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大好事;且按时下朝中形势,多数聪明人不是忙着要升官,便是争着给权奸魏忠贤建生祠;许多武官都尽力躲着不去前线,而他袁崇焕还是个文官,却带着八股学问,甘心情愿,从京城赶到了荒凉的宁远?
于是,当时就有人告诫他道:“辽边守军中可有个魏忠贤的私生子,副帅穆戎,你就不怕上赶着受奸臣之子迫害和抵肘,使你有力使不上,壮志难酬吗?”可他回答道:“那里不还有世代铁骨铮铮忠臣良将,定国王徐迟父子吗?我怕什么?”
到了辽边之后,他任宁前兵备佥事,监关外军,筑宁远等城,大力加强战备。
徐迟被钦命“抚辽大将军”后,对袁崇焕深为赏识。袁崇焕亦同徐家父子合作默契。平时私下场合,徐世文打破级别界限,总同袁称兄道弟,袁亦称徐迟为“父帅”。当徐迟开会布置夏季防疫时,袁崇焕因母病回粤探视离营。当他赶回军营时,于穆戎官衙窗外,正巧听到穆戎同几个亲信党羽,幸灾乐祸的对话。
“穆帅大人此计真高!”像是副官甲竖起拇指吹捧道。“因防疫药品迟迟没有送到,他徐元帅可就鞋袜内长草荒(慌)了脚(觉)了;为应付即将到来的夏季疫情,得赶紧去当地府县筹药应急。”
“哼,他徐家父子一去府县找药,一下防区查疫;那位好多事的兵备佥事袁崇焕却又探家未回。帅府目下空虚。”听声音似是副官丙兴灾乐祸道。“万一金军乘空来袭,真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哼,嗨,本副帅正要如此效果哩!”这是主角穆戎冷笑的声音道。“也得让他们徐家父子尝尝兵败的滋味。看皇上如何收拾他们父子。”
话听到此的袁崇焕,当即愤怒的一股热血直往头上涌。“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狗奸贼,一样的狼子野心。”袁崇焕恨恨然地想。“为保大明江山社稷,为报徐帅父子知遇之恩,即便前边刀山火海也要一拼。既然正副帅都暂不在,就该我袁崇焕领兵上阵!”
于是,这位进士出身,小个子广东人袁崇焕,当天站在宁远城头上,充满万丈豪情地,对着城外努尔哈赤的千军万马,大叫一声道:“胡儿们,来吧,就当袁爷走出国子监后,上的第一次战争实践课吧!”在午夜来临之时,当金军的突击队偷袭明军帅府扑空,心知已经中计,但欲返回报告,时间已来不及,金帅努尔哈赤已带金军大部队包抄上来,正好进了袁崇焕提前布好的埋伏圈。
金军多系骑兵,擅长于宽阔平原草地纵横驰骋,挥洒自如;尔今被引山谷,当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山谷中不便战马行走,士兵们只得下马徒步;骑兵习惯了马上横刀舞枪,猛一下地行走,脚下似腾云驾雾,人都迷迷糊糊,那还有精力拼杀迎敌?左冲右突总逃不出明军层层包围,少数死于明军刀枪之下,多数当场被擒。眼瞅大势已去,主帅努尔哈赤仰天长叹一声道:“上苍不佑吾大金,原本胜算在握,谁知刚走了个徐迟父子,半道上却又杀出‘黑马’袁崇焕!心想大明末世,官僚们都在争着循私舞弊,还有谁肯为其卖命出力?想不到还真有泼上命的臣子。看起来大明气数未尽,吾欲征服它却遥遥无期。”
于是,便在两军官护卫下,冲出重重包围,向本军驻地方向落荒而逃------
战胜顽敌之后,闻讯早已回城的徐家父子,出城数里为凯旋的袁将及部下接风洗尘。亦就从此之后,袁崇焕不仅同徐迟父子关系更铁,且更加受到重用,亦很快由宁前兵备佥事擢升为副帅,代“停职检查,以观后效”的穆戎,主抓后勤军需。
再说努尔哈赤中计兵败后,鼻子一把泪一把,带伤重返本军驻地。身后是他用皮革裹着的,几千金军官兵尸体。这次宁远城外山谷一场恶战,袁崇焕以一个刚出道,毫无作战经验的进士文官,却打败了久经沙场、颇富战争战斗经验的金帅努尔哈赤。这既是胜利者袁崇焕第一次战斗实践;亦是战败者努尔哈赤,战斗史上第一次滑铁卢。
史载:此后不久,六十岁的努尔哈赤,悲愤交加,病死在沈阳。所以,亦可以这么说,是袁崇焕打死了努尔哈赤。正为当初战场上,败军之将努尔哈赤一句戏言,袁崇焕由此便成了大明军界一匹“黑马”。
又过了不久,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气急败坏卷土重来,一路扬言“不杀袁崇焕为父报仇,誓不为人”。但后果是,亦像他亡父一样,先后在锦州和宁远,同样败在袁崇焕的手下。从此之后,袁崇焕真成了大明军界的常胜将军、战神。亦让熹宗重新找回了一个帝王的自信。为此,他在给辽边驻军嘉奖令中道:“十年积弱,今日一旦挫其狂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