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坐着两盏清茶,安安稳稳的,杯口有热气冒出来,飘到头是衣钵的完美继承人,只是眼下年轻,青年人锋芒过露的问题在他身上印记明显,反倒是那资质寻常的大儿子在这方面处理较好,可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的这么训导,却只得了一句题外问话。
“这计策真是苏仲耕所出?”蔡绦皱紧了眉头,对于苏进的出身依旧耿介。
蔡京暗叹了一声,看来还是自己心急了,经验和大局观不是言传口授就可以获得的,或许……真的要让他碰碰壁了。
两人书房里的谈话都被门口一缁袍弁冠装束的青年听到,他面如井水,像是泥塑一般,本yu跨进去的脚最终还是收了回来,而后慢慢的从门扇边隐去,不过他还没有退出几步,这府里的管事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与他一个照面。
“严老爹这么急的作甚?”
“哦,大少爷啊。”这管事捋平了气,“曾相府上有请柬送至,说是要老爷择ri一叙。”
“哦?那你去。”,“是~~”
曾布?这位弁冠衙内眯起了眼睛,思虑间,脸上忽然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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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子慢慢地已经转过六月,樟槐上知了的鸣叫,已经预示着国丧的限期越来越近了。
对于汴京的百姓来说,这缺少娱乐的ri子委实有些难熬,京畿之外的州县在过了太后头七后基本就可以恢复娱乐了,所谓的一月国丧自然不可能执行的这么严格,但是京畿内的州县,尤其是作为国都的汴京城就没那么好商量了,天子脚下,没人敢冒这大不违,实在忍受不住的就躲自家屋子里听听小曲,不过那也是有钱人家的替代法子,普罗大众们就只能蹲瓦子里看看小人皮影了。
对于此项禁令,冲击最大的就是京里的酒楼正店,原本听听小曲、玩玩叶戏的悠闲生活被取缔了,就连姑娘们都只能抹素妆,深朱重彩还是不被允许。尤其是在宫里传出来皇帝守孝不理政后,民间对于国丧的遵从就更为自律了。
“啧,德甫你瞧这些人,一个个的萎靡不振,不就一月没出去快活么……”
太学湘芦学斋里。李迥从窗口看着几个颓废而过的太学生后,就是鄙夷的与身边好友说。
赵明诚专注着看书,哪怕李迥的声音再是高上八度也对他没有吸引力,使得不满的李迥将他书直接抽了,“我说德甫,现在还没到大考的时候。你少看会儿行不?”
“裕丰你就……”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凝滞在了学斋前的院场里,李迥不明所以的转头去看,旁边已有早一步瞧见的人在细碎了。
“那不是李家娘子么,我还以为以后再不过来了。”
“过来也不是你的,就好好读你的孟子。别和某人似得,读这么多书,到头来还比不过个卖书匠。”
然后就是窃窃的笑声,似乎这件事情笑点很高。
“你们说够了没!”李迥拍案而起,那份怒火甚至让赵明诚都是吓了一跳。
“好了裕丰,这是学斋……”他好不容易把李迥劝慰下来,而那些太学生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李迥反应比当事人还大,暗地里碎两声后也没敢直言去李姑娘和店家少时比邻,看来应该是情谊莫逆了。”
旁边暗啐了声:鬼才相信是友人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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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戏班子的人都回去了,苏进才把李清照几个请过来说话。
原本李清照是存有点的女儿家心思的,但见对方只在谈论报纸的构版发行,也就只能把心头的那份心思按了下来,耐心的陪他说话。
“这样啊,可是这报纸终归是新鲜物事,京里的百姓能接受吗?”
对面笑着把李师师还给他的手稿推到她手边,“你忘了我是什么起家的?”
在她蹙眉翻书时,苏进与她讲述了整套策划的实施细目,包括这国丧期过后的舆论造势以及三十二家梨园子唱戏,总之是要将整个汴京炒起来。
李清照压住书头,笑意晏晏着,“店家心这么大,安安怕以后抓不住你呢。”
苏进讲解的手势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少女微微笑的脸,两人之间,像是忽然裂了道缝般,僵硬的氛围使得旁边俩丫鬟大气都不敢出,过了许久,直到苏进的起身才算缝合。
“回去。”
那头将书搂怀里,踟蹰了下后才嗯了声。低头离去。
这间破落的东院里,只剩下两棵老槐树还在曳动枝叶,将夏ri的炎热磨碎成片羽消散。
知了,也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