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纪府,叶楚就直奔锁春院,与纪笑林谈起有关他的婚事,让叶楚吃惊的是纪笑林的态度,冷静的有些诡异!然后她又跟纪笑林重复了一遍纪笑晨的话,就是有关老夫人的态度,对此纪笑林倒是不太意外,神情也只是一黯就恢复正常。
“你到底明不明白!”有些急了,叶楚开始有些失控。
纪笑林平静的望了她一眼,又将脸转向窗处,望着那已经枯萎的竹林出神。这样的神情,淡漠的……好像……行尸走肉,对于他也只是活着而已,然而,仅仅是**。
“你……到底怎么了?”叶楚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弱了下来。她不明白,实在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费尽心机地,不惜要将正常的孙子变成傻子也要维护家族的事业,另一个,可以毫不考虑地,就算那人曾经就活生生的生活在身边,曾经是那么的多愁善感,那么的开朗活波,那么的鲜活明媚,也可以毫不留情地一刀杀之,而另一个,为了生存必须装疯卖傻,隐忍地存在,就算知道会无能为力,为何也不反抗一下?哪怕是表达一下愤怒也可以呀!
如此的毫无生气,任人摆布!
突然,有那么一刹,仿佛有道电光在脑中闪过,她似乎感觉有些明白了。“你……”然而,就算明白了,张口也只是说出了一个字,如此的悲伤,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消沉,如此的……
叶楚没有再说下去,推门跑了出去,然而,思绪还是漫无边际地纷乱起来。终于,她明白了纪笑林为何那么关心花影,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会在听到花影的死讯后,会不顾一切地冒着被曝光的危险也要向纪笑晨挑战!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也跟着花影一起死了吧!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让叶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那瘦弱的双肩,好像秋风颤抖的叶,瑟瑟地让人感觉凄凉。
然而,她的脑海完全混乱了,如团翦不断理还乱的乱麻。也不知她保持着如此的姿态过了多久,一双脚出现在了视线里。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模糊的视线中是一张英俊的脸——一瞬,她还以为是……然而,刚要唤出那个名字时,那张脸却变成了另一个人——纪笑晨。
“你……混蛋!”不知说些什么的叶楚,冲上去就用拳头,毫无章法地捶打起来。
纪笑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那样的一动不动,任由叶楚一拳一拳的击在胸口。等叶楚力气耗尽,怨气也发泄完了,再也没有力量可以支撑,她就那样虚弱地从纪笑晨的胸前滑落,然而,又被纪笑晨拉住。或许是太过混乱,或许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注意其他,太多的或许,叶楚就这样的伏在纪笑晨的胸前,泪流不止。
为什么……如此的悲伤?纪笑晨清澈的眼神中弥漫着一团烟雾,手下却是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居然那么的希望——这一刻可以多停留一会儿!但是,就算他再乞求,再渴望,这一刻也会有尽头,与其给人难堪,不如……
一把推开怀中的泪人,纪笑晨邪魅地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蓦然回过神来,叶楚仰头望着眼前的面孔,才想起方才的失态,但是想起刚才所想到的,神情又变得坚定,“……请……请你不要跟纪笑林决斗。”
“是我听错了吗,姑娘在跟我说‘请’。”
“是,你没听错。”
“为什么?姑娘若不说清楚,让我如何答应?虽然我无所不为,但是让我失约还是头一遭。”
叶楚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可是了解了,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如果不去做些什么的话,她也无法原谅自己。沉默了许久,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却坚定地说道:“因为……纪笑林也只是在寻找一种……杀死自己的方法。”
纪笑晨表情一滞,随即又用他一贯的轻佻口气笑道:“或许,我也在寻找一种死法呢,这种死法看起来也不坏,与兄弟同归于尽,听起来不是很有趣吗?”
“啪——”他话音未落,叶楚就忍不住甩了他一耳光,“自相残杀,与亲人自相残杀很有趣吗?!”
纪笑晨没有立即回答,就那样保持着被打的姿势,脸望向一边,久久地笑了,笑得让人感觉凄凉,“姑娘真是说笑了,亲人,这样的词用在我们身上,你觉得合适吗?”突然,说完,他又回过脸来,一双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叶楚,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然而,也仅仅是一步,她又重新站稳,厉声地质问道:“就算关系再不好,再恶劣,你们也无法挣脱血缘的羁绊!”
“血缘?”纪笑晨邪气地一笑,无所谓地随口道:“为何你不问问,这样的血缘有谁想要——呢~”
“你……”叶楚在纪笑晨的轻笑中,无力地动摇了一下,然而,又坚定地道:“就算再不想要,就算再痛苦,再想逃离,你们也注定了这一生是兄弟!这个事实,就算你们都埋入黄土也是不会改变地!”
“你说地还真义正严辞,冠冕堂皇。不过,有些事,不是光凭说就能改变的,比如,”纪笑晨说到这儿向前跨了一步,叶楚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也许是太近了,她微微地低下了头,就像一只驯服的鸽子,纪笑晨邪邪地一笑,缓慢地吐出两个字:“仇——恨——,姑娘以为呢?”
“我……”叶楚有些心急地一掌推开近在咫尺的纪笑晨,“当然,我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人都是圣人,但是,你们不同,你们是兄弟,是亲人,只要愿意改变的话,总会改善的。”
纪笑晨望着叶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没开口说话,只是那样的望着,仿佛是看她的决心。如果无法说服自己,无法坚持自我的话,就无法说服别人,叶楚明白,也坚信,她实在不愿看到身为兄弟的两人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所以她,毫不回避地直直望着眼前的一双如漆瞳仁,那里面,可以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
这是一场战争,无硝烟,却是赌上自己的信念的战斗,所以他们持续着,互相地直视着对方地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