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与棋清进入星甸原之后的第十一个小时。
通讯器依旧没有恢复的征兆,安静如鸡,宛如一个没有卵用的耳塞。
然而星甸原的夜生活却狂野的不行。
还是那个酒吧,还是那几个人。
季泽推门而入,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出年久失修的暗淡光芒,不过这次的酒吧里坐着不少的客人,他们早上刚刚见过面的那位酒保还站在那里,看到季泽和棋清之后,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更加僵硬了。
季泽扫视一圈,发现这个小酒吧里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各种声音嘈杂着充斥耳朵,而且角落里似乎有一场小冲突。
一位大汉拎着一个小豆丁的衣领,满脸都写满了仗势欺人,大声吼叫着,但是那声音混在四周的吵闹声中完全听不到,而周围的人则习以为常,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丝毫不关心这里发生的事情。
“真是个民风淳朴乐于助人的城市,我几乎要开始喜欢这里了。”季泽自言自语。好在这次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棋清没有让她过去,并径直拖着棋清来到了吧台前。
“两杯伏特加,”季泽掏出钱放在吧台上,“放心,这次我们真的带钱了。”
你丫的钱还不是从我们这里抢来的……这货用自己的不要脸险些征服了酒保。
连贝利尔也不忍心般捂着脸不再看。棋清则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季泽:为什么拦着我?
“先不要着急,你看那边,”季泽指了指冲突发生的角落,“你的目光会下意识的放在欺压者的身上,但是你看那个小家伙——他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啊,反倒比你我还要淡定呢。”
酒保僵硬着脸给季泽递上两杯酒,季泽微笑着端起杯子冲酒保示意,二人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午,了解了一下风俗民情之后,季泽忽然表示先不着急,在这里留一天再去那个蓝洞也不迟。
于是二人再次回到了这熟悉的老地方。
“喂喂,我看那边可是快要发展到动手的境地了吧?”贝利尔也在关注着角落的情况。他开口提醒到。
“没关系,等发展到出人命的地步大概会有人出来管的。”季泽摆摆手。
棋清听到这里手忽然一顿,接着放下杯子站起来便要过去,季泽无奈的扶额,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们迈出几步,只见一直被堵在墙角的小豆丁忽然从背后掏出了一只枪……
一声轰鸣之后,壮汉已经伴随着灰烬不见踪影,顺带着不见踪影的还有那面墙,而小豆丁用手挠了挠自己稻草一样的乱发,将枪抗在了肩膀上,若无其事的走过了安静的人群。
“给我一杯酒。”他的个子不高,在吧台边仰着头对里面的人说道,看起来像个小屁孩,但是这口吻倒像是一个老江湖了。
周围的人群在寂静了一瞬之后,立刻习以为常的开始了喝酒和闲聊,季泽看到白天的那位黑衣人已经冷着脸抱着一堆工具过来开始利落的修补墙面了。
所有人都对那位壮汉的下场不甚在意。
好吧——季泽耸耸肩,也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顺手指了指刚才的小豆丁,对酒保说:“这杯算我的。”
“这杯饮料再加上修补墙的费用,不是你今天从我这里抢走的那些钱可以搞定的。”酒保懒懒的掀起眼皮说道。
“哦……”季泽坐回去,“我以为修补墙面的费用是算在你们的日常开支里的,毕竟看得出这位大哥已经是熟练工了。”他指了指正在干活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是听到了季泽的话,头也不回:“无他,唯手熟尔——老板,再这样下去等我离开这里就能以泥瓦匠为生了。”
“那真是恭喜了。”酒保远远说道,“好好干。”
小豆丁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打量了一眼季泽,隐藏在草丛下的目光平静无波,季泽颇有兴趣的凑上去搭话:“你好,我叫季泽,你呢?”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傻逼,别TM烦我。”对方立刻翻了个白眼。
等等?
季泽觉得不太对,并不是因为这剽悍的语气,而是因为听声音……这怎么又是个女孩子?
“你为什么要说又?”贝利尔抬头。
“我似乎经常遇到这样做事风格和打扮风格都比较糙的女孩。”季泽说,“这个世道真是沧桑,逼得女孩们都开始走这种路线了。”
女孩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离季泽远了些。
“今天是心情不好吗?”酒保支着手肘问。
女孩放下杯子,有些垂头丧气:“嗯,抱歉李哥……我会把钱给你的……等再过一段时间……”
“这个无所谓了,”酒保笑笑,“倒是你这次又是怎么了?还是因为谢解那个小子?”
“不是,我干嘛要为了他生气?”女孩翻个白眼,喝了一口酒,“……他最近似乎在蓝洞那里有什么工作,一直在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啧啧啧……”酒保一愣,接着笑着摇摇头,“这也叫不是因为他?”
女孩低着头,低声说:“……好吧,还真是有点怕,万一不小心死在外面了也没人给他收个尸。”
酒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下。
“这几天怎么样?”女孩挑着眉又若无其事的问。
“不怎么样,尤其是今天,遇到了一个很烦人的家伙。”酒保耸耸肩。
女孩一愣:“烦人的家伙?最近还有人来找你麻烦?”
“嗯哼,”酒保点点头,“而且那个烦人的家伙刚才还试图向你搭讪来着。”
电光火石间,女孩便又掏出了枪来指着季泽,向酒保求证:“他?”
“没错没错。”酒保连连点头确认。
季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谢解的消息,就被另一把又黑又粗的枪指着了,心情十分复杂,不过也打量了一下女孩的枪——很明显是自己做出来的,像是各种枪械的杂交品种,杀伤力绝对max,但是也很不稳定……刚才那个壮汉目前大概已经处于“人无完人”的状态了。不过……
“制退装置似乎有些问题,这么强的后座力,你是怎么开的枪?还是说,你也是改造者?”季泽偏着头绕过枪管看女孩。
女孩露出轻蔑的神色:“我才不是那种傻逼货色。”
“那我就放心了。”季泽坐好,顺便按了按棋清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手,示意她放松。
“放心?”女孩继续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季泽,“你知道我开枪之后是什么后果吗?”
“那你应该也清楚开枪之后你是什么后果,”季泽淡定道,“如果你没有经过改造,那么现在的身体是不支持你用这把枪开第二枪的,你的胳膊会把你的肩胛骨顶碎的。”
女孩一顿,她知道季泽说的对,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枪。
棋清摩挲着贝利尔的脖子,调整自己的呼吸,季泽刚才有些误会了,她并不是因为女孩突然动手而紧张——她知道女孩不会开枪的。她只是在听到女孩说出谢解的名字之后情绪就有些起伏,即使季泽已经暗示她别太明显。
她垂下眼睛,看着贝利尔毛茸茸的背,轻轻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
另一边,女孩利落的收回了枪,冲季泽点点头:“周哥……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