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顿旅店的地下空间大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一次,布莱泽带着我来到了一个新的地下入口。之前通过梅尔的举荐,他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新的金主,并对我礼遇有加。
而假扮我精灵下人克罗耶,则是一声不吭地跟在我的身后,低着头听着布莱泽讲解拍卖的规则。
“所以,剩下的还请客人您自己去体验吧。”
终于讲完的布莱泽拍着我的肩膀,肥腻的脸上堆满了谄笑。这故作亲切的动作对于有伤的我来说,很是痛苦。
“唔.......”
小腹传来阵阵刺痛的我忍不住地皱起了双眉。
“辉夜客人?您,没事吧?”
布莱泽关切地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中年男子所特有的油腻味道。看着我有些煞白的脸,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困惑。
“您受伤了吗?”
“不不不。我很健康,只是刚才腿抽筋了一下罢了。”
“腿抽筋?”
“对。小事而已。”
我强挤出和善的微笑来证明自己的正常。虽然一个由匕首捅成的伤口就在我的小腹上,强烈的痛苦仿佛肠子被硬生生的撕裂一般。
然后,为了转移布莱泽的注意力,我立刻反问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下去吗?”
“是的,恕不奉陪。下去之后会有工作人员接待你们,请不要担心。”
“好的。喂!”
立刻结束了虚伪的对话,我侧过头,看向从头到尾都沉默的克罗耶。
自从我用袖剑刺入她右臂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性情沉默,安静得有些吓人。
“我们走。”
听到我的话后,她先是抬起头,迟钝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又轻轻点头,向前一步跟在了我的身后。
——如果这是克罗耶故意反应的话,那她的演技还真是爆炸。从布莱泽看到我们开始,他始终没有怀疑过克罗耶的真实身份。
简单地告别了布莱泽,我和克罗耶转身,小心地行走在通往地底的台阶上。
确定了四周没有其他人后,我才开口对克罗耶讲道:
“昨天我下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一条路,这里好像有很多通往地底的道路,到时候我们离开也许会有一些新选择。”
“噢。”
克罗耶冷冷地应了我一声。
“你胳膊上伤口的包扎没有问题吧?”、
“还好。”
“那你怎么这么沉默?你的状态确定还好?”
关切地侧头看着克罗耶,我的一连串追问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令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不耐烦。
“都好,一切都好。”
“........行吧。”
感受到明确拒绝的我只好将无奈地目光转回,然后继续走着通往地底的阶梯。
因为是向下走的缘故,每次落脚腹部的伤口都会隐隐作痛一次。即便在下来之前就用绷带处理过了,但疼痛却并依旧没丝毫的减轻。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尤为漫长的时间,最终,我们还是来到了希尔顿酒店的最深处,奴隶拍卖所前的准备室。
淡蓝色的光芒映衬着黑色的基调,空气流动滞缓的这里,充斥这令人发狂令人着魔的气氛。
“您好,客人。”
出乎我的意料,前来迎接我的服务员正是昨天的梅尔。
黑色的紧身衣套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副诱人的身材。性感的金色的长发则披散在肩,一切都打扮得恰到好处。
与我的惊愕截然不同——她见到我,脸上礼节性的微笑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两位请跟我来。”
“啊啊,好的。”
这时才意识到周围不仅光梅尔一个接待人员。她们似乎是统一在此等待主顾们的,而梅尔则是有意识地在等我。
“昨天你没说过你会在这里等我们。”
在被带入狭小的准备室后,我立刻用充满着惊讶的语气问道:
“是会场发生什么改变了么?”
“你们认识?!”
克罗耶突然插嘴,令一旁正欲开口回答的梅尔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位就是将入场券交给我的梅尔小姐。”
“就是给你提供不可描述服务的少女?”
“我们什么都没做。”
“鬼才信。”
冷哼了一声,克罗耶将脸扭向一旁,不再看尴尬的我和梅尔。
在内心里坚定了任务结束后就立刻远离她的想法,我将目光转向了低下头的梅尔。
“咳咳,抱歉。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成为今天的服务生呢?”
“今天会场会需要很多人手。比亚莱兹大人会莅临于此,用盛大的场面表明希尔顿的奴隶拍卖前景一片光明。”
“做梦。”
——还不等我做出回应,克罗耶便冲了过来。
“今天我就干掉他,让他带着他的妄想一起下地狱。”
“你给我冷静一点啊喂!都吓到人家了!”
我抓住了克罗耶的胳膊,而那里正好是她受伤的地方。只听得克罗耶倒吸了一口凉气,扭过头愤怒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才安静了下来。
“现在我们要在这里干什么?”
“穿上斗篷。”
“斗篷?”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头脑发懵的我确认着。梅尔轻轻点头,从背后的柜子里翻出了两套纯黑色的斗篷。
“比亚莱兹大人大量采购了这种魔法斗篷,从而保证主顾们的身份会被泄露。据说,是为了防备已经有所察觉的王子陛下。”
“欸。”
正在将厚重的斗篷往身上套的我楞了一下。
“王子已经有所察觉?什么意思?”
“有所察觉就是有所察觉啊,大概就是知道希尔顿酒店下有这种生意吧。不过就连比亚莱兹大人,都不确定他会不会来管呢。”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人类的王子,恐怕也只是一个背地里干了无数事情的变态。不然怎么会是一个伪娘呢?呵。”
此刻已经将斗篷穿上的克罗耶嘲讽道,声音因斗篷的魔法而变得沙哑难以辨认。
“王子陛下绝不是变态!”
梅尔反对得异常坚决。她看向斗篷下的克罗耶,双手握成双拳。
“他只是陷入了对自己母亲的怀念中无法自拔而已。”
“奇怪,难道母控就不算变态了么?”
克罗耶冷笑了一声,低沉的音调恍如深夜里划过头顶的猫头鹰。然后,她将目光对准了我。
“该走了,我们。”
“呃,好的。”
同样穿好斗篷的我跟在了克罗耶的身后。但在走出准备室的那一刻,我还是向梅尔感谢式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