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着朝闻死学了一个月的武功,秦亦进步之快,让见多识广的朝闻死都是目瞪口呆。曾经他也收过几个徒弟,但只是把天刃功练到第五层就要一年的时间。而秦亦仅仅只用了两个半月,就已将第六式‘六亲不认’熟练掌握。面对朝闻死的疯狂夸奖,秦亦倒是不以为然。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掌握天刃功的窍门,完全得益于他从小跟随黑虎长大训练出的得天独厚的洞察力,他生性凉薄,波澜不惊,定力自然奇佳,而练箭数年,瞳力心力当然也不在话下。天刃功只是与他的相性符合,所以才能这么快上手。
不过朝闻死并不知情,他到处夸耀自己收了个多么了不起的关门弟子。弄得整个千杀殿人尽皆知,就连另外两位三翎道师也都知晓了秦亦之名。这不,两位道师点名要见秦亦,朝闻死一副死了亲娘的模样,生怕这俩老东西要跟自己抢徒弟。
“亦儿啊,为师跟你说的话记清了没?”朝闻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秦亦,眼睛红红的,看来昨儿一晚上没有睡好。秦亦回忆起昨晚朝闻死拉着自己的手,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反复叮嘱,模样滑稽可笑,哪里是杀人狠绝的千杀殿道师,分明就是一个孩子心性的泼皮老头。
秦亦把师傅的话回忆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另外两位道师若有心收徒,他千万不能答应,否则朝闻死就绝食自尽。秦亦对师傅自不自尽倒不在意,只是天刃功方才练至第六层,再往后实在艰深,需要朝闻死点拨指导,便点了点头,道:“我既已为你徒弟,你还怕被别人抢了去?千杀殿里还能这么没有规矩。”
朝闻死狠狠吐了口痰,道:“有屁规矩,要有规矩那可就不是千杀殿了,尤其那个老东西,任性妄为,为师可是吃了他们不少亏。”朝闻死嘴里骂骂咧咧,把那其中一名道师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才肯罢休。
领着秦亦来到金殿,千杀殿向来空旷,杀手大多喜欢隐匿于黑暗,就连这金碧辉煌的正殿也是空无一人。此时,大殿之中正站着一白一紫两名道师,皆是道骨仙风模样。两名道师身后各自站着一男一女,年级与自己相仿,从他们的气质不难看出,都是人中龙凤。
白袍道师抢先一步,一把拨开朝闻死,来回打量他身后的秦亦,看来看去也觉得并无特别之处,嗤笑道:“老黑,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好徒弟?也没什么特别嘛。”白袍道师捻着胡须,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双目裹着精光。穿着干净整洁,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俊杰人物。秦亦多看了他两眼,论气质要比自己师傅高雅不少。
朝闻死听了,自然一脸不悦,冷哼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花架子徒有其表,你懂什么叫深藏若虚吗?”
闻言,白袍也是皱起眉头,这黑老怪含沙射影,表面说的徒弟,其实不就是骂自己是个花瓶么,刚想反唇相讥,紫袍站出来拦住了二人。
“行啦,行啦,你两人斗了半辈子了,还不消停,过来,让我瞧瞧。”紫袍柔声对着秦亦招手,秦亦微微一愣,犹豫不前,谁料朝闻死在自己身后红着老脸把自己往前一推,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紫袍,活像个给老师交作业的学生。
秦亦心中了然,恐怕师傅是喜欢这个紫袍道师。紫袍身材纤细,皮肤紧致,一双玉手在前,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叫人看不出年岁。直到被紫袍揽入身前,细细看去,宛若桃花的脸上还是有着不少细小的皱纹,不免心中惋惜,再是驻颜有方,也难抵岁月消磨。
紫袍轻轻摸了摸秦亦的身体,笑道:“嗯,根骨还是不错的,就是小脸冷冷的,叫人看不出个深浅。”看见紫袍省视自己徒弟,朝闻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多看了白袍身后那少年两眼,生怕自己徒儿被比了去。听到紫袍之言,赶紧大声说道:“根骨自然不差,天资更是卓越,老子的天刃功,这才两个多月,亦儿已经练至第六层,突破第七层也是指日可待!”
说完,朝闻死一脸得意的看着白袍,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小将军。朝闻死此言一出,白袍紫袍皆是目露惊疑,修习天刃功的艰难他们可比谁都清楚,要真如朝闻死所说,那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家伙儿还真是有点厉害。
白袍难以置信的表情让朝闻死很是受用,白袍看着得意的朝闻死也是心中蹿火,对身后少年一招手:“凌儿,过来叫你师母瞧瞧。”
“师母?”白袍话音刚落,朝闻死立马脸色陡变,凌厉之意肆无忌惮地散发而出,周身黑色的劲气薄发,双目燃火,一副要把白袍生吞活剥的样子。“老白,这人不好好做可以,话可不能乱说!”
被朝闻死挑衅,白袍哪能示弱,只见其长袖无风自动,全身散发出冰雪般的寒冷,狞笑道:“老黑,三十年了,今儿个我这冰河劲,就要跟你黑死气一分高下!”
霎时,金殿之中黑白两道劲力冲撞起来,白的寒入骨髓,黑的阴冷诡谲。紫袍从旁劝阻,两人却已斗红了眼,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无奈只得运起劲力,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大殿上斗得风生水起,如同风暴旋涡,砖瓦尽碎,帘幕乱飞,旁人不敢接近。三个孩子呆在紫袍身后,倒是怡然自得。秦亦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那其中霸道的乱流,稍不留神就能被卷得尸骨无存。转眼瞧见身后一男一女,神态自然,一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俩比我还淡定。”秦亦平平说道。
少男少女看着淡定的秦亦,也是微微惊奇。他们是属于见惯不怪了,但遥想头一次见师傅们斗法,仍是吓得浑身发抖。眼前这个叫秦亦的家伙,头一次见此情景,竟然没有丝毫慌乱。不禁暗暗咋舌,起了结交之意。
女孩儿率先伸手,嬉笑道:“我叫尹潇潇,你好。”女孩儿率真可爱,也不顾及男女之别,落落大方。秦亦也是伸出手来与女孩儿握手,只觉一枚暖玉握在手中,又软又暖,很是舒服,抬头多望了两眼。女孩儿银月般的双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青丝如同墨染束在身后,年纪虽小,但身材已玲珑有致,亭亭玉立。肤如皓雪,唇红齿白,双瞳剪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秀。
这时,一旁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也对秦亦伸手。秦亦瞧他模样,与那白袍道师有些相像,都是白衣如雪,身材修长。少年星眉剑目,冷眸如霜,若不是主动与秦亦握手,当真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感。
“我叫百里凌。”少年与秦亦握手,但余光却在尹潇潇身上,秦亦洞察力极强,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此时正殿之上,黑白两道也是斗得难分上下,正在这时,大殿之内却突然传来一道醇厚悠长的人声。
“黑叔白叔,消停点吧,再闹下去,我这小殿可经不住你们折腾呐!”
人声很是温柔,乍听如春风拂面,细雨润手,给人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三名少年环顾四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就连紫袍都劝不住的黑白两道,听闻人声后,竟然同时收手了。
“黑叔,我就先代白叔给您陪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次吧~”人声徐徐说道。
“嘿,你个兔崽子这话什么意思?我白刹风纵横江湖几十载,杀过的人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这黑老怪能比得了我?谁饶谁你可得说清楚了。”白袍闷闷不乐道。
朝闻死冷笑道:“既然宗主都开口了,那我今日就饶你一次,下次再是口无遮拦,休怪我这黑死气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两人斗骂之间,三名少年却是纷纷咋舌,说话之人如此温柔,却是千杀殿的宗主?那个世间最神秘的人?
尹潇潇心中憧憬,忍不住高声喊道:“宗主殿下能否现身,让小女一睹尊容?”话音刚落,紫袍立刻给了潇潇一个训斥的眼神,而后对着空气点头致歉,“宗主海涵,我这徒弟娇蛮任性,是我管教无方,宗主切莫动怒。”
人声笑道:“无妨无妨,罗姨不必放在心上。我瞧这三个孩子都是不错,大有继承三位衣钵的资质,竟然争执不下,不如就让他们参加‘千杀大醮’吧,到时候谁优孰劣,一目了然。”
紫袍微微一愣,白刹风跟朝闻死她管不了,但自己这女徒弟却实在不想让她参加,但又不敢违逆宗主之意,只得默许。一旁的白刹风跟朝闻死本就斗得火热,更不想自己徒弟被比下去,自然纷纷称好。神秘人声朗朗一笑,声音豁达通透,光明磊落,徐徐消散。
待宗主离去,紫袍这才舒缓了口气,回过身来,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尹潇潇的脸上,怒目而视,“宗主面前也敢放肆,平素跟我没大没小就罢了,宗主今儿个是心情好,一个不小心,你现在早成了一堆烂肉!”
尹潇潇平素乖张娇蛮,被紫袍宠上了天,这突然挨了紫袍一巴掌,又惊又气,但师傅也是动了真怒,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狡辩,只得捂着通红的脸蛋一声不吭。朝闻死瞧见紫袍生气,上前打起哈哈来,“罗芸呐,女娃娃不懂事,说两句就行了,宗主不也没怪罪不是?”
朝闻死本是劝说,谁知罗芸一点儿也不领情,哪还有先前端庄温柔的模样,指着朝闻死的鼻子破口大骂:“闭嘴死老黑,瞧瞧你那德性!宗主敬你们是长辈,称呼一声黑叔那是天大的恩赐,你可别倚老卖老,万一哪天惹怒了宗主,你那老骨头也经不起!”
白刹风见朝闻死被骂,站在一旁偷笑,谁料被罗芸察觉,回过头来也是一顿臭骂:“笑个屁啊笑,你也是越老越糊涂了,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还天天的较什么劲,这下好了,定是你俩打闹惹得宗主不悦,这才让咱仨的徒弟参加千杀大醮!”
白刹风嘟嘴道:“参加就参加呗,我对凌儿有信心。”朝闻死一听也不甘示弱,拍了拍秦亦的肩膀道:“我家亦儿一定能赢!”
“你说什么臭老黑,你真是不要脸,冠军一定是我凌儿的!”
“我呸!你就蠢钝如猪,你那破徒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是个好苗子,也得毁在你手上。”
“呵呵,臭老黑,你再说一遍?”
“嘿,你叫老子说,老子就说?我偏不说,气死你气死你。”
两人隔空对骂,皆是气急败坏,罗芸生怕宗主回来,引火烧身,赶紧领着三个孩子离开,正殿上黑白两道劲气再起,两人又是缠斗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