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看到的是满眼血丝的大海,他看我醒来眼泪直掉:“昏了四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也死了。”我也?是了,阳盈。原来昨天我晕了过去,韩琀也受了伤,大海背起我又架起韩琀硬生生地在地狌大部队来临之际把我们救了出来。而阳盈,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大海很愧疚:“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要是不走,以卵击石,我们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我明白,谢谢你。”我气若游丝。
情况危机,他又能怎么办呢?当然能保几条命就保几条,他没错。只可惜了阳盈,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任谁都会喜欢的女孩子。我们才刚刚相识,她却这么没了。为了同伴,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牺牲。
我想到她的嬉皮笑脸和絮絮叨叨,想到那火光和飘零的身影,不禁胸口绞痛。韩琀走了过来,经过昨天的折腾,显得更加虚弱单薄,眼睛红的吓人,仿佛要滴出血,他声带发哑:“明明应该死的人是我。”这话让我们一阵鼻酸,加倍难受。如果说上次全校倾覆而自己幸存,除了触目惊心外,心底深处还有些侥幸,那么这次,同样是死里逃生,却一点喜悦也无——掘心三尺也无。我们仿佛被放逐到了一片悲伤的海洋,旷阔无垠,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就会翻下去溺死。
三个可怜鬼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我们得回去找她,哪怕她被生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哪怕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搀扶着往回走,天渐渐转亮,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粉色的朝霞,娇俏明媚,太阳光从树木间透过来,又是一个好天,这世界一切继续,却再也没有阳盈挽起袖子烤番薯了。我的脑子里好像什么部件出了问题,像只破风箱噗噗哐哐地一直响。转过几棵树,看到我们的面包车歪歪斜斜砸在地上,昨晚烧的篝火还在冒着黑烟,我们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已没有地狌的踪迹。这片空地障碍物不多,放眼望去,果然阳盈尸首无存。
又要落泪,忽听见大海大喊:“你们看那里!”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一个人正直挺挺地躺在十米开外的草丛中!不是阳盈是谁!!!我们冲了过去,居然还有鼻息,她还活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脏复苏,阳盈终于微微睁开了眼,虚弱地咧咧嘴,捏捏我们的手。
大海笑出眼泪:“我要放鞭炮!180响的那种!”我一瞪眼:“您高抬贵手,禁鞭**好,别再把那怪兽招来!”
大家噗得笑作一团,天,四个傻子。
后来阳盈告诉我们,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记得自己确实被放进一张血盆大口,吓得晕了过去,哪知居然还能活着?我们都庆幸不已,大海更是念念有词,把各方神圣都感谢了个遍。
我暗暗想,从今往后,艰难险阻也好,千山万水也好,哪怕全世界都不再值得信任,也还有这么几个人值得我冒险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