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练武场再没有见到钱玉生,云天仇也没有再来,距离一年一度的外门选拨会武只剩五天。
两人在这个时候同时消失惹得仅存的十余名外门弟子一片议论,孤亭镇外门弟子算上不断加入不断离开的,这一年少说有数百人,最终能撑到现在的只有这十余人。
外门师父站在练武场上负手而立:“好了,你们期待的会武将在四天后举行,今日为师带你们前往伏兴城与其余外门汇合,伏兴城周遭一带五百里之内所有外门齐聚一堂,共计三十个外门,好自为之吧。”
十余名弟子哗然,孤亭镇就他们十余名外门弟子,亦即是说伏兴城一带的外门选拨共计约莫三百余名外门弟子,顿然紧张得一个一个暗暗擦汗。
有人暗暗道:“就算钱玉生与云天仇不在我们的机会也不大啊。”
简芕芕回望一眼外门大院的大门,恰好云天仇熟悉的身影出现,面上一喜。
云天仇道:“师父,弟子来迟了,这几天一直在调养休息,实在抱歉。”
外门师父略微惊讶,没想到他还是选择参加,明知道结果已经定死依旧参加,不知道他到底图的什么。
众弟子继而欣然,个个相视而笑,原本的紧张消散了大半,换做兴奋,斗志也昂扬起来。
“云天仇,我还以为你不参加了呢?”
云天仇笑笑:“本来不想参加,但谁都可以参加为什么不参加?”
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师弟勇气可嘉,我实在佩服。”
众弟子的兴奋和斗志顷刻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个个寂静下来,看着钱玉生。
钱玉生傲然踏步进来。
云天仇目中露出冷意,毫无感情地看着他。钱玉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云天仇视若无睹。
简芕芕轻轻拉一拉云天仇,压低声音:“忍一忍。”
云天仇将心中怒火忍住,对钱玉生报以嗤之以鼻的轻笑,别过脑袋不去看他,激得钱玉生面色发紫。
外门师父挥挥手:“好了,都到齐了就出发吧,此去路程较远,要花三天时间,第四天就正好是会武的第一天,但凡参加会武的外门弟子路途费用食宿费用本门全包,并非是本门大气,而是希望你们无所顾虑专心会武,走吧。”
众弟子惊喜万分,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是出身贫寒艰苦之人,所有费用本门全包下果真令他们放下一切顾虑。
简芕芕也惊得呆然,不敢置信:“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门派。”
要知道本门外门遍布天下各处,伏兴城一带参加会武的外门弟子就有数百人。除了三宗门还真没有哪个门派如此大气,也只有三宗门出得起这一笔费用,尚且是一年一次的。
钱玉生不屑一笑:“我的就不用本门全包了,本门此次看似开销巨大,但分在每个人身上的其实一顿饭都不到,难道我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么?”
众弟子脸色微微一变,都默然不语。
他是富贵大户人家公子,别人十几天的开销费用到他这却一顿饭都不够吃。
钱玉生傲然而笑,大院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仅此一辆就用了八匹马来拉。马匹毛发细腻油亮,浑身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天天擦洗的。
他身形一飘,落在马车上,马车上早有两名马夫分别握着八匹马的缰绳。
另外还有四名丫鬟,一名伸手接住他,扶他坐下。一坐下,另一名丫鬟立即端上点心水果茶水,剩余两名给他捶背按脚。
四名丫鬟分工明确,合作精准无间。
钱玉生朗声哈哈大笑,挥挥手:“师父,弟子先走一步,你们脚程可要快一些。”
八匹马扬起蹄子,转瞬消失在众人眼中,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真是奢侈。”
“你看到吗?若非亲眼看到我还真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闭嘴,你别丢人了,有钱又怎么样?”
“但是你有钱吗?”
“去死吧,在这炫耀什么,狗日的钱玉生,比你有钱的人天下一抓一大把,但都比你低调自重,就你这点家财离开伏兴城屎都不算是。”
一时间羡慕的,震惊的,痛骂的,此起彼伏。
外门师父摇摇头,举步当先踏上大马路,带着十余名众弟子朝伏兴城而去。
一路上这些弟子时而涌起斗志,时而却又兀自沮丧,显得信心摇摆不止,看得外门师父不住摇头。
唯独云天仇一声不吭,从加入门外开始这个小子就一直这个样子,一直都是一声不吭,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底细,是没有信心还是信心十足。
外门师父也对他暗暗摇头,不是对他失望,而是为他惋惜。
除此之外也一直默不作声的就只有简芕芕了,这个小丫头性子也与云天仇一般,在外门的这些时间里一直宛若影子一般。
说她毫无存在感但她却一直存在,可她又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让人无法知晓真正底细。
钱玉生架着自家大马车先走倒也是好事,让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三天之后在外门师父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伏兴城。
“哇,我一直想来伏兴城看看,终于实现这个心愿了。”有弟子当先叫起来,为这座繁华的大城镇惊呼。
孤亭镇隶属于伏兴城管辖,他们没有哪一个不知道,早就想来看看的也不止一个。
有弟子呵斥他:“给我稳一点,别大惊小怪的,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三宗门的外门弟子,别表现得土里土气一看就是乡巴佬。”
那弟子不服气:“我本来就是乡巴佬,有什么丢人的,我就是乡巴佬,有什么见不得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众弟子笑起来。
外门师父又摇摇头,不知道是嫌他们太吵了还是觉得无聊,或者他这一生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一幕。
外门师父指着城外:“本门外门均都设在繁华吵杂之地之外,便以你们静心修习,但所在之地不会太偏僻,那是便以你们加入外门,故而伏兴城的外门也在城外郊区。”
弟子们叫起来:“不进城吗?”
外门师父不搭理,大步带着他们往郊区而去:“谁要进城游玩的会武结束之后可以自行进去,但是费用不在本门承诺之内,但凡与会武无关的费用自付。”
众弟子一片失望,眼馋地看着那座庞然大物。
此刻已经傍晚时分,伏兴城灯火通明,一片诱人,让人觉得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一辈子迷失其中,宛若被它一口无情吞食无法逃脱。
云天仇自幼跟随爷爷游走天下各地,对这座伏兴城毫无感觉,比它更加巨大更加繁华的城镇他不知道见过几座。
当然,爷孙俩时常也会为了找寻药材露宿荒野,那种天地之间除了猛兽只有爷爷的感觉,也只有他知道。
那是一种温暖,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害怕。
简芕芕下意识抓住云天仇的手,双眼直勾勾看着一片灯火的伏兴城,云天仇愣住了。
原来她在紧张,也许是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