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仇是被饿醒的。
昨夜就没吃什么东西，加之夜风清冷，即便躲进屋檐底下依旧冷得凉飕飕。
但到半夜时分终于因为疲劳睡着了，却又饿醒了。
眼看太阳已经从天边爬出来，天一亮街上的人就变得多起来，也不好意思让人看见自己露宿街头。何况今天是开始外门修炼的第一天，昨晚就因为期待今天的到来激动得睡不着。
就要开始修炼了，肚子立即就不饿，兴冲冲赶到镇子里许开外的外门大院，坐在院子大门口迫不及待等着。
师父明明说午后再来，他却巴不得练武场的大门现在立即打开，就这么双眼直勾勾盯住紧闭的大门一直到太阳升到头顶。
“是你？”简芕芕第一个到达。
云天仇笑逐颜开：“师姐，早。”
简芕芕避开他的视线，将脑袋往旁边移，似乎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似的：“已经快午后了。”
不多久弟子们陆陆续续而来，有从镇子里来，有从他处来的，各处都有。
大门也吱呀一声，外门师父打着呵欠将练武场的门推开。
众弟子纷纷俯首见过，外门师父懒散地点点头，扫一眼他们：“嗯，今天又少了一些人，明天还会剩下多少人呢？进来吧，今天继续你们的练习。”
众弟子都露出我才不会放弃的神色，并希望师父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外门师父懒得瞥他们一眼，转身先进去。
云天仇跟着他们相继进入练武场，师父又不见了，估计回到屋子继续睡觉或者干什么去。他耐心等待，一边看这些弟子认真练习一边耐心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看看屋子，还是没见到师父的身影从里面出来，这个外门师父似乎就只管给这些外门弟子开门关门，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简芕芕停下来，瞥一眼那个特殊的位置，今天钱玉生也没有来。
“你怎么不去找师父？”简芕芕看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恭恭敬敬不动的云天仇。
云天仇一怔：“可是师父好像在休息。”
简芕芕微微叹一口气：“外门弟子每天都有新来的，每天都有放弃离开的，师父哪里记得你是谁，你不去找他就根本什么也学不到。”
云天仇瞪大眼睛，说来也是，今天来练习的弟子只有二十几个，比昨天少了一半。
慌忙连声道谢，大胆朝屋子走去：“多谢师姐提醒，感激不尽。”
简芕芕脑袋微微一偏，不去理他，不希望他跟自己多说几句话似的。
云天仇轻轻敲了敲门，师父在里面道：“进来。”
“师父。”云天仇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
外门师父在屋里盘腿而坐，此刻张开双眼，眯成一条缝：“哦，差点忘了，是你。”
说罢，招手要他进来：“进来，不要那么拘谨，这里是外门又不是门内。”
“是。”云天仇应道，进来之后又要跪拜。
“哎呀，为师都说不要这么啰嗦拘谨了。”外门师父对他着实无奈，要他不要跪下，“这么明白跟你说了吧，外门外门即为门外之意，只要你还在练武场你就是外门弟子，你就是我的弟子，但你一放弃而离开外门那么你我不再是师徒关系，我们的关系只是暂时的。”
“啊？”云天仇一时间懵住，呆呆看着外门师父。
外门师父微微皱一下眉头：“不明白吗？外门就是门外，非正式的意思，非正式就是暂时的，临时的，你我的师徒关系是暂时临时的，你还想修习还在修习还想成为本门弟子的时候你我就是师徒关系，一旦你放弃了，你我毫无关系，明白吗？”
云天仇瞪大眼睛：“咦？”
“嗯。”外门师父肯定地用力地点一下头，表示他没听错。
外门师父将他按着坐下：“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云天仇一脸苦相，“我叫云天仇，昨天才来的。”
“我知道你是昨天来的，是门内弟子带来的那个嘛。”师父捋一捋黑白相间的胡须，“你这么瘦我怎么会忘记，就是你的名字不好记。”
云天仇张张嘴，被师父打断：“现在先教你如何打通经脉，你知道经脉和丹田吗？”
云天仇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一万个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东西：“丹田和经脉乃是生命之源。”
外门师父露出看来懂一点，省了我不少事的神情：“嗯，没错，人有丹田经脉，是为生命之源，生命力诞生的源泉，你知道什么是生命力吗？”
云天仇抬起纤细的手臂，用力握住拳头：“生命力就是力量。”
外门师父连忙皱起眉头，神情在说，用你这纤细的胳膊来举例还真是讽刺。
十五年里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生命力，全靠爷爷的药物，天下再没有比他更清楚丹田经脉与生命力以及力量的关系的人了。
“不错。”师父示意他把拳头放下，“看得出你是有备而来的，丹田与经脉乃是生命之源，生命力的源泉，生命力即为力量，所谓武道就是通过锻炼、修炼丹田和经脉，将这力量引发出来，成为超越凡人的强者。”
云天仇放下纤细的胳膊，点点头，专心聆听。
师父一边上下打量他单薄的身子一边说：“但是每个人的力量如何与三样东西有关系，第一，资质，就是你的丹田和经脉质量如何，这个基本是天生的。”
“第二，天赋，也就是常说的天才庸才之分，哪怕拥有不凡的资质可是悟性极差，那么他一身珍贵的资质便就此被埋没，无法被他发挥出来。反之空有天赋没有资质，那也是枉然，毫无用处。”
“第三，就是努力，武道艰难，难于登天，凡人只看得到武者的强大，却看不到武者获得强大力量背后的艰难痛苦，而那艰辛痛苦不是凡人能承受的，故而这第三点，努力，也是陪伴每一位武者一生的东西。”
说到这里停一下，眼睛往屋外示意示意：“你看到了，今天又苦走了一群，放心，明天还会有人走。”
又不住打量云天仇单薄的身子，露出一百个坚信不疑，这小子今天肯定就会放弃：“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会放弃。”云天仇端坐着纹丝不动。
外门师父摆摆手，要他别插嘴，这种不会放弃的话老子一天听一百遍的神情：“外门弟子想要成为门内弟子很简单，将自己的资质和天赋展示给本门看就行了，只要本门认为你的资质确实够格，你的天赋确实够格，那么你就会获选，成为门内弟子。”
“因此本门特意为外门设立专门的修炼方式，目的只有一个，让你们这些凡人激发自己的资质，展现自己的天赋，将天赋与资质呈现出来，首先就是打通经脉，其次是最基本的武技。”
“一个人的经脉通常都是处于沉睡封闭状态的，只有将之打通了才看得见它究竟质地如何，打通经脉之后你就可以与外面的师兄师姐们一块练习外门武技。”
“就算你落选了，你在外门学到的外门武技也会让你终身受益，它能让你身体变得强健起来。”
说着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云天仇单薄的身子。
云天仇不服气地挺起薄薄的胸膛。
外门师父露出你够了的表情，微微皱一下眉头，手指在桌子上笃笃地点一点：“认真听，现在就传授你打通经脉的法门诀窍，不要动来动去。”
“是。”云天仇坐得笔直。
外门师父开始传授：“丹田和经脉并非是实体之物，但确实存在，问题就在这里，明明存在却不是实体，那如何才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呢？并且将它唤醒打通呢？”
云天仇凝眉苦思：“确实，若非有武道存在，天下凡人恐怕没有人知道自己身上除了血管还有经脉这东西存在，因为这东西根本感觉不到。”
“注意听，别插嘴。”外门师父的手指再次在桌子上笃笃地敲起来，“现在就告诉你。”
云天仇连忙闭嘴。
外门师父当下将法门口诀如数告知：“气乃是万物之源，唯有心识才能感知到经脉，唯有气才能打通经脉，而能驱动气的，就正是意念，亦即是心识……。”
云天仇一一牢记在心，激动得挺笔直的身子板在颤抖着。
等师父讲解完毕，屋外传来师兄姐们收功的声音，不想竟然一下午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