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一战,魏国士卒士气大增,对南方各势力呈压倒之势。一时,南方各势力不敢贸然出兵。
既如此,何不歇息些时日?趁有喘息之间隙,何不休养生息?一是“攘外必先安内”,二是休整军队,避免连年之战,太过疲劳。
二六九年,四月初七,长安城……
太和殿(原称之极和殿)内,张顺与丞相李政等臣恰谈国事……
张顺神情严肃,似如临大敌一般。近日来,他因立储之事,使得其心烦意乱。立长?立贤?立谁人?他的三个儿子,长子张建,次子张何,小子张月。
三子之中,他最爱长子,成熟稳重,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甚叹之,建年十九,率兵攻青州城,不幸一冷箭射中后心,落马而亡……
张顺每每想此往事,泪便潸潸,如此兴魏之英才雄主,惜兮死于冷箭之下。叹之,叹之……
立储?慎之又慎,悄有差错,国将哀矣!张建亡,张何无能,却是嫡出。张月贤,却为庶出,立其恐难。
李政先进言道:“大王,臣以为,立储君,当立长。昔日废长立幼而国乱之事无处不是,公子何虽无公子月之才,但只要有能臣辅其,乃可。因无能者不同于残暴者、昏庸者……”
韩应听罢,随即站起,做一揖道:“大王,臣不同意丞相之观点。权力这个东西,是微妙的,足以改变人之心。谁能保证,公子何即位后,不会成为桀纣?”
韩应言到此处,自知失语,张顺不在意道:“无妨,无妨。”
田季在旁一直默默地听着,好似看戏的观众。李政见自己处于下风,应找一人帮忙,便道:“太尉有何高见?”
田季一怔,又缓缓道:“此事二位说得皆有理,田某一介武夫,能有何高见?”此时田季已年近花甲,他亦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与其说他在为自己担忧,不如说他在为韩应以及许多早成大器的年轻将领的前途担忧。国定,亦好亦不好,天下一家为好,但谁敢保证君主不杀功臣?武将在国安时无用,功臣亦如此,“狡兔死,走狗烹”,多么深刻的预意。他无时无刻不在暗暗地提醒着他们,可是,谁又听地进去呢?
此时,中原乱之象将止,田季怕他等不到那一天就行将就木了。可他培养出来的那些年轻将领,命运会将如何?那时的君主若如刘邦,若如朱元璋,这个下场,肯定十分血腥。可是,若那时君主软如绵羊,这些功臣定有造反者,天下又乱。
由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开国皇帝重要,但第二世更重要。
很显然,田季的思考深度已经来到了储君之位。他仔细分析着前面二人的观点,觉然不顾其他诸臣的争辩。一时,他成了个局外人,旁观者。
韩应之后的发言者,莫不是分成两派吵起来,不是菜市场般吵闹,是如同辩论会一般……忽然,一个声音从角落处发出,惊动了全殿上下所有人:“我明白了!”
这人正是田季。
张顺好奇,道:“田卿明白什么了?刚才寡人都忘了还有你。”
田季尴尬一笑,拱手道:“臣猜大王是爱次子月,欲立其,但恐天下人不服,所以才听臣等之意否?”
张顺听罢,点点头道:“嗯,知我者田卿也!继续你的讲演。”
田季谦道:“臣文笔不好,口才亦是不如那些文人墨客……”
“行了,不必自谦”,张顺咳嗽一声,道,“继续,继续。”
田季做为难之象:“臣请大王屏退其余之人。”
张顺屏退,道:“卿既有言,何不快说?”
“因此言甚要保密,否则臣之族可能性命不保……”田季言罢,便滔滔不绝:“大王近日龙体欠安,所以欲立太子,否则只怕大王万岁之后,江山就乱。大王欲立贤,就要让其在国中树立威信,足以让国人臣服后方可立其为太子。”
这番说到点子上了。近些日来,张顺时而头晕。但其还在不惑之年,就木的可能性很小。可不管怎么说,做一手准备还是好的,不至于自己耗尽一生打下的江山,分裂两半。
不仅如此,另一个问题更重要,比立储还要棘手——骨肉相残(开心一刻:既恐骨肉相残,何不多吃骨肉相连?)。弑兄弑弟,历史上不胜枚举,唐太宗李世民,最为典型。但他最然如此,可其是明主也是不容否定的。但骨肉相残后,如胡亥般XX(已无法形容,随便一个贬义词都适用),那这就哭于九泉之下了。大好江山,毁于一旦,这感受(真酸爽)……
张顺显然思考到了,道:“也就这么办了,但万一骨肉相残,也就是公子何杀公子月,可怎么办?”
田季一怔,暗思: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骨肉相残,是啊,纵使公子何看不出大王欲立公子月,那其母,其心腹难道就不会觉察?
见田季不说话,他知此问题很难回答,便给了田季一个台阶下:“行了,也没其他办法,就依卿言,将张月送卿之营中,让其上阵即可……”
言罢,又强忍心头之痛,道:“卿且去吧!”
田季拱手告辞。退后,张顺未再召任何人。
回宫,张顺脸色焦黄,心中闷闷不乐。这一夜,他没有召幸任何嫔妃,不是他不想召幸,而是他不敢。因为,他因张月之事想到了张建。曾经,曾经……他不敢再想了,但他还是想要再想。
曾经,他将公子建送至军中,二八五年,子建战死。惜其才,未见到天下大同。今公子月又至军中,实是无奈之举,战场刀枪无眼,战场之上,古来征战几人回?但为了子月之前途,不赌一次,又能如何?
不赌会输,赌还有赢的希望,为何不赌?
但他的心头真的过不去,他紧咬下唇,强忍泪水。为什么成为了君王,自己儿子的命运却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
人必有一死,死后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张顺又何常不明白,所以,赌一局!
三日后,公子月出发。车队背着夕阳,而去。张顺突然向后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