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翻译官,也不同印象中的影视剧里那色眯眯的样子。
一曲结束,翻译官连连鼓掌,楚绣起身道:“不知道,小女子是否有幸能听柯先生弹奏一曲呢。”
穆青谦虚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起身来到琴桌前,自从奶奶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了,于是弹起了奶奶生前最喜爱的曲子‘潇湘水云’。
随着乐曲开始,飘逸的泛音带人逐渐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这个曲子原本表达的是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无限感慨,以寄眷念之情。而此时穆青想起奶奶辛苦将他抚养长大,儿时的种种记忆涌上心头。
再说这楚绣和翻译官,由于旧时通讯跟交通不发达,资源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可以通过网络共享,所以那时候的人想学一首曲子的难度可想而知。一曲下来,翻译官和楚绣都被穆青的琴技深深的震撼了。
翻译官不禁赞叹道:“想不到柯先生不但尺八技艺超群,就连琴技也是这么炉火纯青啊。难怪你能成为石原司令和青木先生的坐上宾啊!”
听翻译官这么一说,楚绣一愣,连忙问:“柯先生是石原司令的朋友?”
“不是,只是之前参加酒会有过一面之缘。”穆青回答道。
“哪里,柯先生不必过谦,先不说石原司令,单是石原司令的老师青木先生,平日里都是十分清高,你能受到他的邀请,光凭这一点,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翻译官说道。
“哦,副官大人能否详细说说?”楚绣听他说青木邀请穆青去做客,来了兴趣问道。
“你眼前的柯先生,可并非等闲之辈,尺八技艺非常了得。青木先生跟石原司令邀请他去司令部交流技艺,专程请柯先生为青木先生传谱。”翻译官解释道。
“真是难得,不知道小女子是否有幸能跟柯先生合奏一曲啊?”楚绣问道。
穆青说:“荣幸之至。”,但心里想着这女子怎么一听青木邀请自己去司令部的事,变的这么殷勤呢!
“那么,咱们就合奏‘平沙落雁’吧!”穆青提议道。
说完,两人便合奏起来,没想到他们两人的默契就像是排练过一样,等他们演奏完毕,听得翻译官也是一阵激动。拱起手对他们说:“不知道能否请两位到关东军司令部为青木先生和石原司令演奏呢?”
“好啊!”还不等穆青开口,楚绣抢着回答道。
“如此,我便先回去安排了,过几日我会派车前来接二位。”翻译官说完,转身走了。
“奇怪,这翻译官既然来了妓院,一不招妓,二来见了楚绣也不献殷勤,只是邀请我们去司令部,这是什么意思!”穆青想不通。
“兄弟,你来了!你当真是安然无恙啊。”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穆青一看,原来是穆英。穆青正想问什么,但是看了看楚绣,把刚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了。
穆英像是看出了穆青的顾虑,笑了笑解释道:“兄弟不要担心,楚绣是自己人,她对外假称是青楼女子,但实际上是我们的姐妹。”
“原来如此,但是你们为什么藏在这里??如果被刚刚那个翻译官看见,不就麻烦了么?”穆青问道。
“兄弟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再说你看这里鱼龙混杂,也是我们打探各种消息的好地方。”穆英答道。
穆青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要说话,那楚绣先说道:“我已经听说柯大哥的义举了,原本没见面之前还以为柯大哥是个身手了得的大汉,没想到真人不但是英姿不凡,还通晓音律啊。”
穆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说自己哪里身手了得啊。
一旁的穆英接着说:“没想到兄弟一来,就再一次帮了我们啊!”。
穆青一愣,说“我怎么又帮了你们呢,不就帮了你们一次么?”。
穆英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谋划刺杀那石原很久了,但是他十分谨慎,平时出行也是有护卫队随行。上次刺杀他也是苦于没有机会,迫不得已出的下策。我们还打探到石原好色,常让那翻译官出来给他寻找女子带回司令部玩乐。所以才让楚绣姑娘假扮青楼女子,希望可以引起翻译官的注意,带她前去司令部完成刺杀任务。没想到你一来,一下就促成了楚绣进入司令部的计划。”
穆青一听,不禁对楚绣肃然起敬,但转念一想说道:“楚绣姑娘,你这样贸然去刺杀石原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有去无回?”。
楚绣说道:“石原是我的仇人,他不仅杀了我全家,还杀了我的邻里乡亲,只要能报仇,我的命不算什么,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柯大哥!”
见楚绣担心自己的安危,穆青很感动,但转念一想她会因为刺杀而丢掉性命,穆青还是觉得这样很残忍。于是说:“难道非要采用这么残忍的方法么?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么?”
穆英理解穆青想的是什么,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石原残害了很多国人,杀掉他就相当于拯救了更多的人,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他死,我也会毫不犹豫。”
穆青说道:“你们容我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其实心里想的是能不能利用罗盘脱身,但是几次下来,罗盘的作用他都没有搞清楚,这事牵扯到人命,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他也不敢保证能用罗盘顺利脱身。
穆英说道:“办法慢慢想,但现在我要和你共醉一回!”说着朝外喊刘妈上了酒菜。
很快酒菜上来了,穆青、穆英、楚绣三人边喝边聊,穆英与楚绣本就是那个时代的进步青年,但是跟穆青一聊起天来,发现穆青才是真的思想开放,谈起对国家命运,个人理想,社会发展、科学技术等方面,都说的头头是道。这让穆英跟楚绣更是打心里佩服穆青,尤其是楚绣,在她这二十来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男人,英俊、博学、勇敢、讲义气、还懂音律。
楚绣对于去刺杀原本石原是义无反顾的,但现在心里隐隐的出现一丝不舍,对生命的不舍,对美好未来的不舍,她还没有认真畅想过新世界是什么样,穆青带给她的很多思想冲击都是她以前没有想过的。
“柯大哥,我敬你一杯!”楚绣端起酒杯对穆青说。
“有了,楚绣姑娘,你可以不用去送死了!”穆青兴奋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