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姚老大不负众望，把崇虎劝了过来。
“你们真的训练好了？”崇虎厉声喝问。
崇虎问得很有讲究，因为，从古至今，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得到。特别是军队，能够速成的，或许存在，但是，一个能够速成军队的方法，绝不可能默默无闻，崇虎这样问，只是想知道，程志到底做了些什么。
很“情理之中”的，士兵们，看着崇虎，瑟瑟发抖：
“训……训练好了。”
崇虎摇头：“我说，姚老大你带兵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也知道凡事都讲求一个‘循序渐进’，你怎么一下子就想着直接让士兵们上天呢？”
“跟我没关系啊——”姚老大一脸坏笑地摇头：“都是程志太厉害了，侯爷你再不管管他们，这群小崽子真的要上天了啊。”
崇虎显然没听出这话的含义：“明明兵都是你带的。”
“我可真带不出这样的兵来呢。”姚老大摇头，而背后的手，偷偷给程志他们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程志看了，一乐，几乎笑出了声，又觉得，现在笑出了的确影响不好，便假装清了清嗓子，高声问士兵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新兵们弱弱地回应。
一个站在崇虎身旁的军官，看了新兵们的表现，很不顺眼，便冲着新兵吼道：“你们没吃饭吗？准备好了吗？！”
“没……不是……我们吃了……”新兵们腹黑地把示敌以弱用到了极致：“我们昨天吃饭了。”
“唉……”那个军官叹气：“就让我带兵跟他们上一课，告诉他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吧。”
“可以。”崇虎也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识人不明，便准了那个军官的意见。
两边的人，很快就让士兵穿上了木甲，准备好了武器，排好了队伍，军官带队整整齐齐，而程志那边，队形很是铺张，看上去，有些散乱。
按照规矩，练习的武器都是木制的，而程志也特地吩咐，让士兵们倒着拿手中的长矛，不要把青铜的矛尖向前。
毕竟矛尖是对准敌人的，而这只是一场演习。
“都准备好了吗？”崇虎问。
程志笑了笑，军官也笑了笑。
于是，崇虎拿起鼓锤，对着鼓使劲敲了一下。
“杀！”老兵们，听见鼓声，便喊着冲了过来。
“撤！撤！撤！”新兵们仍然按计划，前排举盾，后排扶矛，场面上略显散乱地后退着。
很快，老兵，就冲到了新兵面前三十米。
“送矛！”前排一声喊，而后，从后方，就送过来，一杆杆长矛的矛柄。
而老兵们，正好，落在了新兵的包围圈之中。
“预备，一、二！”
“我从、山中、来、哎、带着、兰花、草、噢……”
一瞬之间，冲到新兵面前二十米范围内的老兵们，猛然发现，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并不是嗷嗷待哺的羊羔，而是正在学习打猎技巧的幼虎。
伴随着歌声的，是新兵前行的脚步
“踏！踏！踏！踏！”
脚步声，像晨钟暮鼓的报时声，清脆而整齐；像是水滴掉落的滴答声，持久而又有力；像远方的惊雷的轰鸣，断然不可阻挡。
老兵们，看见那嗷嗷待哺的羊羔，转身一变，就成了做势欲飞的雄鹰，吓了一跳，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趴下，从下面过去！”
面对这个，新兵们给老兵们留下的，是一下又一下的，棍子的啄击。
然而，棍子的啄击，并不致命。
于是，最终，老兵拿着木剑一次又一次戳到新兵盔甲上的时候，新兵们的攻势，就这样停下了。
“怎么样？”姚老大问那边带头的，抓着矛柄不放的军官问道。
“有两下子，不过太嫩，太……”
军官一边说着话，一边揉着因那长矛在他后脑上划过而蹭破的，火辣辣的伤口，一边举起了那杆长矛。
举起长矛的后果就是，他后半句话完全被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
无论是崇虎，还是老兵，看到这等杀器，都是暗暗心惊。
因为，虽然场面上是，老兵突破了新兵的重重阻拦，来到了新兵面前，事实上，如果新兵们没有反手握矛，或许，那些老兵，连近身都做不到，就会被乱矛戳得浑身窟窿。
“幸好我们不是敌人。”崇虎感叹：“只可惜天不假年啊——若苍天早生你二十年……”
程志摇头：“若苍天早生我二十年，或许，我会平平无奇地，过完一生吧。”
“‘平平无奇’吗？”崇虎摇头：“像程先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平平无奇呢？明明程先生你无论在哪里都能绽放出璀璨光芒的啊。”
程志摇头。
心中默想的，却是【小忆】二字【
·早生二十年……或许崇虎把我当成他们这个时代的人了吧。
·若要我早生……怕是要早个三五千年，才能遇到崇虎本人吧。
·大抵，任何一个现代人，跑到古代，都可以放出光芒，这么看，或许，若上天注定了我要穿越，这二十年，其实并不重要
·只是，若我早生二十年，或许，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小忆了吧。
】
想到这里，程志摇摇头：“大约，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若是早生二十年，一定能取得一番成就——然而，早生二十年能取得成就的原因，或许只是，晚生了二十年，受了更多前人知识，比前人开了更广阔的眼界吧。”
“你说得好在理呢。”崇虎点头：“果然人不能不服老吗？”
崇虎这句话，忽然让程志想起了，几日之前，在他去取长矛的时候，那个工匠对他说过的话：
“似乎并不是呢——老人，总是比年轻人见识深的。”
“哈哈——”崇虎大笑：“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你们的世界。”
“然而，”程志摇头：“这个世界，终究需要有一些老人来告诉新人，什么是好的，什么是错的。或许在知识上，我是一个巨人，但是在心灵在思想等等地方，我或许就像一个矮子，需要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看到远方的矮子。”
说这话的程志，想到的，是一个故事。一个，“爱因斯坦后悔发明原子弹”的故事。
知识上的巨人，很有可能在某些时候，成为思想上的矮子。
或许，用据传是牛顿的话语，更能体现这一点：
“我能计算出天体的轨迹，却算不出人性的疯狂。”
第三章第十四节崇虎的信
演习，结束了。
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兴高采烈。
演习场上，没有真正的胜败，只有身边的战友。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或许是在说，友谊，都是用比赛打出来的。
结束演习，程志，享用了崇虎的晚餐，便回去找栗子了。
而崇虎，则是掏出一叠纸，拿着青铜，写起了饺子大小的大字。
显然，纸是程志发明的，而由于铅笔在军旅之中太容易弄断笔头，崇虎，更习惯，直接拿一段青铜来写字。
虽然青铜写下的字不像直接用铅笔那样明显，也不像那些蘸墨水的笔那样遇到风吹雨打就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