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的谋划,罗艺他们这些正在闯山门的人自然一无所知,随着时间一步步逼近,人员塞满坊市,所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而憋闷不已。
闯山门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谁都不服谁,而且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里都是竞争者,许多秉持先下手为强的人接连挑起争斗、暗杀。短短几日,有数位警惕心稍差之人就在睡梦中被割了脑袋。
起初大家都未在意,都以为会有宗门之人前来阻止,可没想到静等数日都无人前来,这下很多人都起了小心思,一时间坊市的局势紧张起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罗艺同样烦不胜烦,有人欺他年幼,竟屡次趁夜摸进客房想要取他脑袋。好在罗艺向来机警,直接将来犯者全身骨骼打成粉碎,吊在酒居门口的旗杆上后,对他暗杀的情况才减少许多。
乱世重刑,必要时,唯有血腥手段才能遏制某些无能之辈的阴暗心思。
罗艺很清楚,现在只是些跳梁小丑。高手自有高手的尊严,不屑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况且很多的厉害好手尚未到达,过早暴露自己实力是不智的选择。因为他出手狠辣一事,他已经察觉到许多窥视的目光。
出头的椽子先烂,罗艺打算静观其变。而他在被人观察地同时,他同样也在观察别人。几天下来,罗艺不禁感叹,敢于前来闯山门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其中卧虎藏龙。
比如与他同在山水居的大红宫装女子,一招之内将偷袭者烧成灰灰,赫然也是真气凝实之辈!
还有那与罗艺结盟的曲延,他一手小神通莲花开更是诡谲犀利,一连讲数名前来衅事之人扎成马蜂窝,着实狠辣诡异。
最让罗艺看不穿的是陪在宫装女子,身系琼玉,穿蓝色丝绸的贵公子,初看只是普通人,再一看好像一初通武力的家伙,再一看又好像是真气凝实之辈,但转一眼又发现这家伙又成修者,气息莫测难辨,但直觉告诉罗艺,蓝装公子很危险,极其危险,不可小觑。
还有罗艺曾在坊市门口遇到的黑袍人,胆敢冒犯他的人都死于非命,死状凄惨,至今无人知道他究竟长啥样,境界几何,很是神秘。
当坊市内众多人争斗不休之时,涂山外再次迎来大批人。
涂山边缘,身穿兽皮的高大少年走进涂山山脉,手持硕大狼牙棒,大棒上一根根森白的牙齿在太阳的照耀竟散发着金属光芒。
他脸上挂着灿烂微笑,看似是天真无邪的大男孩,但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青色图腾,上面似有人影闪动,苍桑古朴,又露出一股剽悍的味道。
“嗯?这里好像还真是不错!猿鸣鸟啼,灵气盎然,好地方,比部落的山林一点不差,阿公叫俺来这还真是来对了,不知道此处野味是不是一样好吃,嘻嘻!”
少年鼻子抽动,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清新的空气还是因为想到野味,让他笑脸大开,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牙。
他颠了颠手中的山门玉碟,嘴里又嘟囔道:“哼,谁敢来抢察察的野味大餐,察察一大棍子呛死他!”
兽皮少年察察嘟囔着,在涂山另一边,一个身披蓑衣的人影在青石路上踽踽前行,身材矮小,无声无息,望之不似生人。
他没有欣赏涂山美景,没有在意周围的鸟叫虫鸣,就这样默默前行,偶尔露出来的双手泛青灰色,干枯瘪瘦,墨黑的指甲老长,甚至身边的草木偶尔擦过他的身子竟然都有些枯萎,好些像似被火燎过一般。
他给人的感觉宛从封闭已久的窨子棺里出来的活尸!
同时,漫长笔直的驰道上,辘辘的马车声从石板传来,如雨水敲打着玉璧,清脆悦耳。两匹双蹄是青白色的骏马拉着马车疾行飞驰。
两匹马儿英姿非凡,四蹄碧玉片,双眼黄金瞳,身后留明月,嘶间动朔风,实在是不同寻常的好马。
浩浩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雕花精美,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金色的丝幔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的车中的乘客。但车内的贵客又仿佛能瞥见外面的优美景色。
“主子,涂山坊市快到了,您是不是……”颇为健硕的男子在马车旁向车厢弯腰塌背道,神色恭敬,声音带着三分畏惧,七分小心。
马车上的围布被轻轻拉开,一青年公子身影从车厢走出。这公子端的英俊,白衣穿身,刀眉直插双鬓,如玉的脸庞,即便一双桃花眼中总是闪过阴邪,见他的人都要夸赞一句——真是浊世佳公子。
“嗯?到了?看来本少爷要下来走走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太累了,真不知道叔爷为啥偏要我闯山门,走走推荐门路多好。”公子哥站在车辕上,懒懒伸个懒腰,瘪瘪嘴道。
几个仆人不敢接话,只能将腰弯的更低来表示对自家主子的话的赞同,如此举动让年轻公子更感无趣。正要下车,一仆人立马扑倒在马车旁,做板凳状,好让自家主子下车更加轻松。
踩着仆人的背下了车,年轻公子四处望了望,很不满意道:“这地方也真是差劲,除了花花草草,还是花花草草,真怀念安市城的绫罗坊,啧啧啧,宣娘胸前那一对恩物……”
说着说着,公子哥只感觉自己身子都变得有些滚烫,可当他想到叔爷那威严可怕的老脸只能唏嘘不已。
手一招,旁边的仆人立马将山门玉碟高举在头顶,恭敬的递给年轻公子。
公子接过玉碟,翻看道:“一路上,玉碟没问题吧!”
仆人连忙回答道:“回禀主子,玉碟有着老爷的妙法在,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尔等且去其他地方等着,等结束这闯山门还要用你们呢。”年轻公子摇摇手,仆人们便悄然退下。
啾。
高亢入耳的鹰啸从涂山半空中回响,尖锐带着丝丝的霸气,一头金色大鹰在天空中若隐若现,飞行疾驰,顿时山林中没有一丝鸟鸣!
“嘿,没想到那头鹰也舍得从他老窠里出来,涂山道宗不愧名声远扬,是仅有的几个有教无类的宗门,可惜我们妖门不跟人在一起闯山门,不然有好戏看了!”一头苍背白头的狼眯着一只独眼望着在天空的雄鹰,口吐人言道。它话音才一落,便飞快钻入茫茫山林,方向正涂山!
此头苍狼已不算野兽,口吐人言之兽,是为妖类。
涂山次峰,巍峨大殿中,其内丝丝仙气缭绕,九根巨型木柱粗大无比,每一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过来,上面刻着各种瑞兽与神禽,古意沧桑,门阙恢宏而高大,有一种岁月的沉淀,彰显底蕴。
盘坐在一青色蒲团的美艳道姑睁开美眸,那眸子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波,她张开檀口,其声如玉佩叮当:“师兄,这次闯山门真的要将那法决作为最后天演论的试炼之物吗?这是不是太……”
“掌教真人发下法旨,我等遵守便是!”被美艳道姑尊为师兄的中年男子面容高古,道袍虽朴素但不失整洁,双眼紧闭,五心向天,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他缓缓开口,声音缥缈而昏散,宛如天外来音。
美艳道姑见自家师兄坚持,摇了摇头,再没有反对,她檀口一吹,一缕白气飞出大殿,径直向山下飞去!
大殿很快又恢复刚才的安静。
涂山坊市。
前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变得满满当当,不复当初冷清的模样。五六百人将坊市弄得人声鼎沸,气氛肃杀紧张。
毫无疑问,涂山作为东荒平津地区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派,是很多人的心中的修行圣地。毕竟涂山道宗威名赫赫,内有无上大道妙法,有威力无穷的法宝,更有元神真人的感悟。
它们都吸引这大批大批的弟子怀着渴望,激动之心前来拜入涂山,同样吸引着无数野心之辈图谋着它!
吼!
蓦然间,坊市前的牌坊传来一身龙吟,响彻云霄,喧闹的坊市一下子安静。只见坊市天边腾仙大量云雾,伴着数丈宏大的巨龙身影,巨龙的身影竟挤压满了天地,耸入云层中!
巍峨的龙影出现让整个苍穹似乎都在战栗,如一煌煌大日高悬空中,炽烈耀眼,俯视天地。
那种气息太宏大了,震撼人心!
“龙!龙!是真龙!”
坊市中的好多人被震惊的瞠目结舌,说话都不流畅。
龙影缓缓在空中挪动,带着无比的声威,苍穹的云朵都被撕裂!
“这就是涂山,这就是名扬东荒的涂山,这就是修行!好一个涂山!”所有人心里都在呐喊,在尖叫。
直到龙影消失好一会,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罗艺同样震撼不已,心头涌起惊涛骇浪。双脚五爪金鳞,那可是真龙啊。才被它气息一摄,所有人便呆立当场,根本没有回神的机会,如此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龙影游走,缓缓消失,天边彩霞却纷至踏来,只听一旦博大威严的声音骤响:“巍巍涂山,浩浩吾门,金山门大开,法决赐下,闯山门始!”
说完,变化莫测金光从天穹激射而下,直落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