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在我身体里燃烧,有一团气不停在我胸腔中奔腾,直欲毁天灭地。    我手已经扶上了门把。    “诶,201包厢里的人是贺家二少,你知道吗?”突然响起的声音令我浑身一震,理智回笼。    我套上鞋子,转身看到四五个服务员端着菜碟,正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朝这边走来。    转身那一瞬,我在庆幸,幸好这些服务员及时出现,否则,我与里面两个人硬碰,吃亏的只会是我。    因为厕所在楼梯另一边,我也不怕她们怀疑我在包厢外面偷听。    面无异色地推门进去,那女人已经恭恭敬敬站好了。    贺涵则杵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听见开门声,脑袋重重点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擦擦嘴角,“啊,小贞贞,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我接过他话茬,“以为我跑了?贺二少,我以为我又是喝了三大汤碗酒跟你赔罪,又是爽快赴你约,你该给我点信任。”    贺涵抓起我一绺头发放在鼻子下猥琐地嗅着,“还不是你前科太多,令我没安全感。”    我靠着他肩膀,娇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二少每天不是招蜂就是引蝶的,哪个女人会放心把自己交给这样的男人嘛?不过,那天,你为我又是挡巴掌又是忤逆你妈,我真的好感动,其实你是不是贺家接班人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你那颗真心。”    贺涵用指头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神色盈满微微激动,“小贞贞,你说真的吗?”    我抛了个媚眼,“当然是真的。”    贺涵要来亲我,我掩住他唇,苦着脸说:“刚才拉完屎现在肚子好饿,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贺涵在我说出“拉完屎”三个字的时候,脸上肌肉隐隐抖了抖,“你洗手了吗?”    我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一般,“天呐,我给忘了。”随后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经常这么干的。”    贺涵鼓了鼓腮帮子,迅速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暗爽。    贺涵许久才回来,嘴唇红肿,想来应该是使劲擦洗了好多遍。    我挑了挑眉,对贺涵这一举动装作不察。    席间,我拼命给贺涵夹菜,喂他喝酒。    贺涵面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僵硬着吃了喝了。    我桌子上那杯倒好的酒一直没喝,贺涵劝我无数次,都被我用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不想喝的理由推了。    他自然不肯。    最后我把筷子往桌子一磕,语气含了几分薄薄怒气,“贺二少,那杯酒里有什么东西不用我挑明了吧,在这方面,我也算经验十足的老手,你想上我何必使这样龌龊的手段?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元贞愿意跟你,自然会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你。你难道到现在还不信任我吗?”    贺涵见我生气,双手拢在我周身,柔声哄我。    我见架势捏得差不多了,娇笑一声,戳着贺涵的脑门,“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做了。”    贺涵揪住我的手指吻了吻,“不会了不会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    他十分惬意地享受了。    接下来,我竭力撩拨他,把他哄得飘飘欲仙,身体发抖。几乎我说什么,他都依我。    最后我问他那药还有剩的吗?    他问我问这个干嘛?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在酒局吃了太多亏,想要报复那些欺辱过我的人,让他们也尝尝万蚁挠心的滋味云云。    贺涵信了,淫笑着说我真狠,这么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嘴里这么说着,还是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给我。    我在心里冷笑,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吃得差不多了,贺涵要带我去开房。    “好”字刚出口,我就被贺涵迫不及待地半托半抱着走了。    车上,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跟着一辆红色卡宴,眼神不由一沉,嘴角勾起。    到酒店后,我让贺涵先去洗澡,之后溜了出去。    我跑到前台,掏出手机,调出元瑶本来面目问前台,“今晚女人有没有入住?”    前台十分肯定地回答我没有。    我又掏出之前在包厢里偷拍的那张照片给前台看。    前台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酒店有规定,不能泄露住户信息!    我挑了挑眉,那就是有了。我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这女人是我老公的小三,我被这对奸夫淫妇联手欺负得很惨,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抓到两人出轨证据,不然我就得被他们逼得净身出户。    我还扯下衬衫,露出脖子下方今天贺骏琪留下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你瞧,这就是我老公逼我净身出户,使的恶劣手段。”    前台小姐将信将疑,“我瞧着怎么像吻痕!”    我激动得抓住前台小姐的手,眼泪汹涌流下,“是吻痕!我老公为了逼我净身出户,让人把我……把我给……”    我深以为,这时候应当营造出一种悲怒交加的气氛,而我在这悲怒交加的气氛中,悲愤欲绝地说不出话来。    大众都是偏爱弱者的,前台小姐安慰了我一番,大义凛然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最后告诉我,“这个女人在十分钟前办理了入住手续,就在1706号房。”    1706,刚好在我和贺涵隔壁。    我对着前台千恩万谢,佝偻着脊背,装作一副痛苦模样缓慢而沉重地走进电梯。    电梯壁如镜面,我从上面看到自己满面泪痕,嘴角却牵起一抹冷厉的弧度,眼神坚定冷漠,整张脸陌生得可怕。    出电梯的时候,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迎面走来。    等她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把她拦了下来,让她再送一份食物给我。    她问我房号。    我说我就在这里等你。    那服务员很快折返回来。    我爽快地掏出十张毛爷爷,说我想给我男人一个惊喜,要借她的餐车和衣服用用。    她答应了。    和她在卫生间换了衣服,我推着餐车到了1706,轻轻扣了扣门。    元瑶很快开门,疑惑地问我:“我没叫客房服务。”    我低着头,掐着嗓音说:“是一位叫贺骏琪的先生给你叫的,他担心你晚上肚子饿。”    元瑶一听是贺骏琪,慌的语气都在微微颤抖,“贺骏琪也在这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让我给你送来,就走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挺急的。”    我感觉得出来,元瑶很怕贺骏琪知道这件事,霎时方寸大乱,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也因为这样,我很轻易就把食物送了进去。    等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去敲门。    等看到元瑶面上覆着薄汗,眼神迷离,饥渴难耐的样子后,我整个人都振奋了。    呵,你不是仙女吗?待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仙得起来。    我把元瑶带到1705,贺涵还没洗完。    他们两个邪恶算盘打得哒哒响,我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我把元瑶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就走了出去,刚打开门,浴室里水声倏地止住。    我不慌不忙地踏出门,轻轻关上,之后去到大堂,坐在沙发上等。    大约两个小时后,我重新来到1705。    里面热浪还未完全退散,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膻味。越往床的方向走,迎面扑来的味道就越浓烈。    走过玄关,床上赤裸相拥的两个人跃入眼中,嘴角的笑意越发深。    我掏出手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下两人的艳照,哼着歌走了。    晚上回到贺宅,贺骏琪已经穿着睡袍躺在床上,手里依旧是一本财经杂志,我进去的时候他刚好翻过一页,“心情不错,干坏事了?”    我心头咯噔一下,这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往常你每次推门进来嘴角都下拉,今天却上扬着,说吧,做了什么坏事了?”他稍稍直了直身。    我撇他一眼,不冷不热地怼他:“每次回来都看到你这个瘟神,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他从杂志上抬起头朝我看来,冷冷开口:“你现在也看到我了。”    “所以,我现在不开心了!”    贺骏琪神色本来就冷,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他脸色更为阴沉,我突觉腰酸,忙拿了睡衣躲进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车库提车,刚走进车库,贺涵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他双眸布满红血丝,脸上有清晰的五个指印,脖子下衣服未遮住的地方抓痕密布,可想而知昨晚有多激烈,元瑶有多难耐。    我扬起笑打招呼,“贺二少,早啊。”    贺涵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我依旧在笑着,“贺二少有什么资格来问我?更何况,你不是喜欢元瑶吗?如你所愿,我把她送到你床上你怎么还责怪我呢?”    “你都听到了?”    我轻飘飘地吐出:“是呀……”    贺涵上前一步。    我手腕快速一转,那把瑞士军刀抵在他喉结处,冷冷道:“二少爷留步!”    因为愤怒,贺涵脸上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扭曲,显出几分狰狞来,“你敢动我!”    我冷笑:“我是不敢,但贺骏琪敢!”    他瞪着我,眼球都快要突了出来,配着红血丝,令我的心颤了又颤。    可纵然怕得双腿发软,面上依旧端得风轻云淡。    我知道他此刻定然恨我到极致,可他终究不敢对我动粗,退后了一步。    我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时候,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即便是只纸老虎,我也要把声势造大,把天敌糊弄过去了,我赢,若是糊弄不过去,也保住了我的尊严!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只不过是把他们要对我做的还给他们罢了。若他们能对我仁慈一分,我怎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贺涵会来质问我,我早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该是元瑶了吧,我等着她!可元瑶没等到,我却等到了贺骏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