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君臣仨人刚跨出太宗神殿,就见俩人匆匆地向太宗神殿走来,但却被阶下的左卫将军王坦之所拦,只见王坦之说道:“请大司马留步,传皇上口谕:此刻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太宗神殿,请见谅!”桓冲听之有所不悦,但还是不敢造次,便停了下来。桓冲略思了片刻说道:“王将军!本官是担心皇上受那两个来历不明之人所骗,故特来护驾、捉拿骗子,请王将军明白本官的一片苦心。”说毕欲要上阶,但还是被王坦之所拦。王坦之道:“请大司马恕下官无礼,但皇命不可违,请见谅!”说毕向桓冲鞠了一躬。面对这位为人正直、忠心耿耿的王坦之,桓冲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桓冲此时明白,若硬闯神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眼前之人是出了名的悍将,在数年前,他任郎中之职时,对先帝简文帝之诏书有惊天之举,敢当着简文帝之面将诏书撕成了碎片,并极力劝谏道:“天下宜元帝之天下,陛下怎能将祖业私自授予他人!”面对这种大义之举连先帝都极为震惊。后来简文帝才改写诏书:将“取而代之”改成了:“国家大事都要禀告大司马,太子要像刘禅对诸葛亮一样敬重桓温!”为此事桓温生前还耿耿于怀,但始终都奈何不了王坦之,因他一生刚正不阿、不计个人得失,所以抓不到王坦之的任何把柄,直到归西。
双方僵持了片刻,谢安见状急忙过来解围,只见谢安道:“请问大司马有何要事急觐皇上?”桓冲道:“谢丞相!本官是怕皇上被那两个来历不明之人所骗,故特来护驾!”谢安听之微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们有先帝元帝的圣物在手,那是皇上亲眼所见,难道你怀疑皇上的眼力不成?”桓冲听出话中带刺,但又无言以对,气得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此状被谢安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此时谢安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是该结束桓氏专横跋扈的时候了,不然愧对皇恩,愧对天下百姓啊!”
于是谢安对桓冲道:“如果大司马没有其他要事,就请回吧!”桓冲听了自觉谢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将他这个大司马放在眼里,实在是威望扫地,又气又恨,为了挽回颜面,便对随从道:“朱真人,这回就看你的本事了,赶快还原他们的真面目。”那朱真人听之应道:“请大司马放心!本道立刻还原他们的真面目。”说完便做起法来。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天昏地暗,空中不时地回荡着各种鬼怪的声音,无数幽魂时隐时现。”
见此情景,谢安命王坦之保护好皇上。就在此时,苍穹中呈现出东晋开国元君司马睿被赤眉道子所救的情景,以及他们如何结拜的过程历历在目。桓冲见这一幕情景,便问朱真人道:“朱真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在为他人歌功颂德吗?”朱真人道:“大司马莫急,本道正在请魑魅魍魉帮忙,在魑魅魍魉未到之前,此乃是正邪交错之幻景,待魑魅魍魉来了,就能还原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还未待朱真人说完,瞬间苍穹中出现了魑魅魍魉四个丑陋小鬼,只见他们拾着桓温的魂体来到众人面前,突然间桓温之魂体慢慢地飘悠起来,随之空中回荡着桓温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此声音时长时短、阴阴沉沉、非常恐怖,真叫人听之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就在此天昏地暗的时刻,赤眉道子拔出手中的屠龙剑,圣剑一出鞘,突然间散发着万道寒光,将那魑魅魍魉及桓温的幽魂驱得无影无踪。顿时天空又恢复了一片碧蓝,几朵彩云随风而动。
也就在此时,只听那妖道朱真人“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鲜血,也许是刚才受到圣剑寒光所伤,但朱真人仍在死撑着,妄想继续他那妖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屠龙剑发出瑟瑟之声,寒气逼人,赤眉道子见时辰已到,提着屠龙剑轻轻一纵,只听“嗖”的一声,那妖道之首级应声落地,鲜血喷在桓冲脸上。此一幕把桓冲吓得瑟瑟发抖,许久还未回过神来,差点晕了过去。
那妖道朱真人人头刚落地,只见赤眉道子喝道:“大胆桓冲,见元帝屠龙剑在此还不下跪。”桓冲听之吓得脸色苍白,立刻下跪高呼道:“先皇元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刚落,赤眉道子又道:“桓冲,你给本王听着,本王自从与元帝结拜之后,一起打拼江山至今已有六十余年、九朝之久,那时你父亲桓彝只不过是随军头目,随我调遣。到了你兄桓温血气方刚、少有大志,向往刘琨、陶侃的事迹,这样桓氏才有所建树。永和元年任荊州史,取代庾翼兵权,次年趁成汉内部不稳之际,单军沿长江直上平定蜀地,逼汉王李势投降,受拜征西大将军封临贺郡公。你哥曾三次北伐,其动机很明显,企图籍北伐立威,掌握朝廷大权,在北伐之前就已迫使朝廷给他加殊礼,位在诸侯王之上。很明显你哥桓温想趁着北伐胜利的余威,回朝后篡夺皇位,或者说为篡夺皇位做准备。但他当时运气欠佳,碰到劲敌慕容垂,慕容垂的指挥才能众所周知,加上桓温篡位心切,敢于冒险,可那次北伐过于迟重,不听郗超之谋,结果在连战胜利的情况下,最后粮尽兵退,被慕容垂所败。这以后桓温威望大减,方寸大乱,便想用废立之办法重新树立权威。于是废了废帝司马奕,另立司马昱为简文帝。这样他就拿到了类似霍光那样的辅政大权,下一步就是篡权。”
桓冲听到此连忙叩首道:“请皇上明鉴,桓氏世代为臣,不敢有非分之想!”赤眉道子听之问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桓温当年说过‘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覆遗臭万年也!’这句话该当何解?”桓冲听之慌忙应道:“此话是酒后戏言,并非本意,请皇上明鉴!请皇上明鉴啊!”说完桓冲连忙叩了几个响头。
见此情景曾经对桓氏畏惧三分的司马曜,此时心潮澎湃,特别是刚才看到齐肩王赤眉道子对桓冲的威严怒喝,如此威风凛凛,桓冲在他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它使司马曜顿时悟出了一个道理来:“强权就是真理!”明白了这个真谛之后,司马曜像脱胎换骨似的,立即威风凛凛起来,只见司马曜喝道:“大胆桓冲,还敢如此狡辩,那今日之所为又该当何罪?来人呀!先将桓冲收押看管,以正天威!”王坦之听命将桓冲押走。
赤眉道子见司马曜变得如此神威,有所作为,自感欣慰,于是对司马曜道:“天子本应如此,树正气,灭邪气,只有这样才能厚德载天,沐浴神恩,造福子民,永固江山!”司马曜听之龙颜大悦,但还是谦虚地应了一句:“承蒙太皇爷教诲,朕将铭记于心!”蝴梦仙与谢安听之异口同声地说道:“皇上英明!”说完四人用膳去了。
宴席间,谢安问司马曜道:“请问皇上,桓冲该如何处置?”司马曜见问没有立刻下旨,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赤眉道子见状道:“皇上是否在顾虑桓冲余党的势力问题?”司马曜道:“正是!”赤眉道子闻言道:“不如我们来个‘赦罪立威’,如何?”话音刚落,兄见司马曜略思了片刻之后点点头,于是赤眉道子说道:“桓冲内向温和,不像其兄桓温那样专横跋扈,求胜心切,做事有时不计后果,这样容易造成局势动乱。今日之事已给桓冲一个下马威,以示警告,量他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皇上不如对其赦罪,这样一来显示吾皇厚德载天、皇恩浩荡。二来,再慢慢削减其兵权以达到谢相所提出的‘荆扬相衡,则天下平’之战略,如何?”司马曜听之连称妙计。后来司马曜下旨将桓冲赦放,让其在家面壁思过,此是后话。
过了片刻,只见蝴梦仙道:“桓冲可以以观后效,但其侄桓玄今后不得不防,以吾观之,此人与其父桓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司马曜闻之问道:“皇伯此话怎讲?”
于是蝴梦仙将所见所闻向司马曜禀告道:“那次偶遇是在今年立春,微臣和内人在杭州西湖畔观赏美景,此时跑来了两位八岁左右的小孩,他们一个拿着陀螺,一个拿着长鞭,在你追我赶,嬉戏玩耍。当前面那个拿陀螺的小孩不慎跌了一跤,使手中的陀螺被抛出数丈之远,而那后面赶来的小孩不但没有将那跌童扶起,还一边扬鞭抽之,一边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将陀螺捡起来。’微臣见此情景非常震惊,便过去问那恶童道:‘小朋友,你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玩伴?’只见那恶童道:‘我桓氏从来不会善待笨手笨脚之人。’当微臣听到他说桓氏时,便估计他是桓温或桓冲之后人。于是微臣进一步探问道:‘那你是大名鼎鼎已故大司马桓温之后人喽!’那恶童听之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他就是我爹!’。当时微臣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那恶童应道:“我叫桓玄,位袭南郡公,你是何人?见本公还不下跪……’”
谢安听到此便插了一句:“看表面如此温和的桓玄,事实上却如此可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此人以后不得不防,以防后患。”
话音刚落司马曜问道:“皇伯,那后来怎样?”蝴梦仙见问回道:“微臣当时问他,你身为南郡公,不但没有爱惜子民,反而欺压他们,你难道不怕皇上得知削了你的爵位不成。”桓玄听之应道:‘吾桓氏世代有功于国,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你是何人,闹了半天还不下跪!’说完一鞭就抽了过来。微臣躲过此一鞭之后顺手夺过其鞭,并将其鞭扔到湖里,桓玄见状气得哇哇直叫,这样便唤来了两位随从,他们二话不说就对微臣动起手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微臣本来就对桓玄有气没地方使,因为他毕竟是个小孩。现在既然冲出两个怒气冲冲的恶奴,正好成了微臣的出气筒,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微臣以老鹰抓鸡之势,瞬间将他们抛到湖里,桓玄见状吓傻了眼,立刻求饶。微臣当时对他说:‘饶你可以,但你必须对你的玩伴道歉,说声对不起!以求他对你的原谅!’这样桓玄才迫不得已向玩伴道歉,就在桓玄向玩伴躬身致歉之时,微臣与内人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暗中观察桓玄举动。当桓玄抬头不见我们的踪影时,他以为我们是神仙下凡,便立刻就地而拜,只见桓玄拜道:‘请神仙恕桓玄有眼无珠,不知是神仙下凡,刚才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说完连忙叩了三个响头。没想到桓玄小小年纪就如此崇拜神仙,这一点咱们届时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赤眉道子听到此说道:“你们只顾说话不曾喝酒,来!来!来!大家干一杯。”说完自先一饮而尽。当蝴梦仙举筷夹菜时随口说了一句:“此刻若有英台所制的‘荷蕊鸡’下酒,那才是快活赛神仙啊!”司马曜听之问道:“皇伯!何谓‘荷蕊鸡’?朕怎么从未听说过?”于是蝴梦仙将祝英台如何魂游太虚之事说了一遍。司马曜听之兴奋道:“既然是月佬所授之佳肴,那一定美味极了,此上仙之佳品朕不知何时才能品尝到?朕现在特别好奇的是此鸡骨头是如何取出的?能使鸡看起来完整无损,朕若能亲眼所见,那就大开眼界了!”赤眉道子听之说道:“皇上,此事有何难,你若有此雅兴,亲自走一趟蝴蝶谷,那不就能亲眼目睹了吗?在蝴蝶谷里还能看到老虎、大猩猩之类的动物,还有百花园和酒泉。微臣保证在那里能让吾皇大开眼界而乐不思蜀!”说在此赤眉道子自觉此话欠妥,便纠正道:“不!不!不是乐不思蜀,应该说是流连忘返才对!”此话一了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司马曜听毕对神秘的蝴蝶谷开始有所憧憬,心生向往,此时司马曜心想:“蝴蝶谷果真是‘世外桃源’,正如大学士陶渊明所说的那样:‘蝶谷仙境胜瑶台!’那里不仅环境优美,还有许多可爱的珍奇动物,而且四季如春。”特别是当司马曜得知祝英台因魂游太虚之后,身上还会散发着一股馨香,时刻吸引着无数五彩缤纷的彩蝶时,那种憧憬与臆想就更加强烈了。司马曜恨不得马上就到蝴蝶谷看个究竟,爽快地畅游一回。
于是司马曜兴奋道:“朕想畅游蝴蝶谷,不知何时才能成行?”赤眉道子闻言应道:“皇上突然有此雅兴,成行便不难。因为有大鹏傲翔作脚力,快者当日可以来回,慢者次日清晨便回。”顿了顿赤眉道子又道:“只是皇上朝政繁要,恐怕一时难以抽身。”司马曜听之喜悦道:“这不难,朕叫谢相打理一两天便可。如果皇太后问起,就说朕一时兴起,微服巡查民情去了,待出了皇宫,叫几个大内亲信,各自玩耍一两日,等朕回宫时他们才回来护驾,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司马曜刚说完,见三重臣听之微微点首,便龙颜大悦,于是司马曜急切地问道:“那何时成行?”赤眉道子闻言道:“皇上莫急,待微臣卜个吉日。”说完赤眉道子伸出左手,掐指一算,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后天便是黄道吉日,辰时正刻,皇上在南门龙王庙等候,微臣乘大鹏前来接驾。但此事莫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桓冲之眼线!”司马曜道:“好!此事就这样定了,朕会小心行事的。”说完先自饮了一杯,三重臣见状,也陪了一杯。君臣四人觉得今日之相聚,是元帝在天之灵默默安排的,各自倍感欣慰。
蝴梦仙见时辰不早了,于是对赤眉道子道:“义父,咱们该回谷了,莫让谷里的兄弟姐妹们久等了。”司马曜听之惊讶道:“什么?皇伯,你称谷里之人为兄弟姐妹,那他们有的岂不是都成了朕的长辈了。”说完司马曜自先笑了起来。
笑毕,司马曜又道:“说真的,朕真的很羡慕你们。一来不负使命,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二来武功高强,长命百岁。像太皇爷已近百岁之人,九朝元老,还如此神采奕奕。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啊!相比之下,朕就没有那么自由了。贵为一国之君,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国事,还要防止他人谋权篡位,生怕哪一天老祖宗打下的江山会丢在朕的手里,届时到了地府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说完在叹着气。
赤眉道子闻言道:“只要皇上能励精图治、厚德载天、善待忠臣、远离佞臣,微臣保证社稷安定,江山永固。”司马曜道:“朕现在才得知,朝廷有你们暗中保护,才避免了几场危机,实乃我东晋之幸。从今以后,朕会励精图治、厚德载天。让东晋王朝兴旺发达,让百姓安居乐业,呈现出莺歌燕舞之太平景象。”三重臣听之呼唤道:“皇上英明。”
膳毕,君臣数人来到太宗神殿广场上,只听赤眉道子一声啸响,大鹏傲翔瞬间来到面前,赤眉道子与蝴梦仙俩人施展轻功,一下子跃在鹏背上,鹏翥瞬间,一刹那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司马曜望着赤眉道子他们远去的背影羡慕不已,但转身之后便对谢安厉色道:“谢安你好太的胆子,朕问你,你是否早已知道齐肩王他们的情况,故而编出元帝托梦一说。”谢安听毕,被吓得一身冷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司马曜见谢安被吓得瑟瑟发抖,方才说道:“朕念在你用心良苦的份上,恕你无罪!但实况如何?你得给朕如实道来,不得有半句虚言,听明白了吗?”谢安闻言,不安之心方才如磐石落地,于是谢安急忙应道:“是!皇上明鉴!”
毕竟谢安是如何讲述的?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