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李益有点明明没做坏事却被抓住的郁闷，另一方面可能是楼梯没开灯，黑暗给了他勇气，鬼使神差地，李益说：“应该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样她会更相信。”
“好啊，以后你就这么说好了。”董月瞟了李益一眼，黑暗中似乎泛起了柔光。借着微微的光，李益可以看见董月的嘴唇，鼻子，还有她的身体轮廓，于是本来要说的话就没说出来。
寒冬腊月，李益能感觉到不断有热气从自己的身体冒出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而又快速的跳动，在这一瞬间，他想到:果然，只要有年轻女孩，男人随时随地都能回到青春。而且比真正的青春来的还要直观，还要清晰，
董月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说更多，两人沉默了下来。
到了三楼，李益感觉气氛有点怪异，他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了，怕回到房间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就说：“我们上天台看看吧，这里的夜景还不错。”
董月没有反对，两个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上了天台。
李益说的不错，无论是近处的大湖，还是远处的群山，更或者是说不清哪里的点点灯光，都值得一观。甚至看着看着李益的心平静了下来，突发奇想地，李益说：“要不要来瓶啤酒？”
董月问他：“你有吗？”
李益一摊手，“当然没有，下次你再来提前和我说，我会买的。”
天台毕竟太冷，作为冷静一下的地方还不错，一直站下去冷风会把人吹得感冒，然后就是下楼，这回李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他怕董月有什么心里压力。
一进门，董月就问：“怎么不装台电脑？”
李益只是笑笑，说：“没必要。”
李益把前几天买的饮料拿出来两瓶，说：“雪碧还是可乐。”
董月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今天有什么事吗？”李益问她。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董月反问。
虽然李益知道董月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但她不说，李益也总不能逼问，只能言不由衷地说：“没事也可以，我随时欢迎。”
说完李益也不再没话找话，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李益随便翻开一页，然后扫了一眼，发现有一个知识板块，里面是一个千古难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对这个问题李益也很感兴趣，于是认真看了起来。
不到四百字的小版块中，作者从历史，宗教，基因和逻辑四个方面论证了这个问题，结论是至今也不能确认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不过科学家正在积极研究中，预计将在几十年内攻破这一难题。最后是对中学生们的谆谆告诫，努力学习，解决难题。
虽然李益看得直想骂娘，不过作为一个参加过高考的人，自然早已经经历过无数个知识版块的狂轰滥炸，他的结论是，科学就是懂得一点的人糊弄什么都不懂的人。
无聊之中，李益就想脱裤子上床睡觉，然后他就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仔细看看，董月还没有走。
“你想干什么？”李益的一句话把沉思中董月惊醒。
董月倒是很善解人意，一眼就看出来李益想问什么，解释说：“家里来了几个我不想看见的人，今天不方便回去。”
“那你就找个地方啊，”李益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也还不是不需要客气的关系，“我不信你连找个地方都做不到，实在不行你就去酒店开个房间。”
董月一脸沉思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拒绝道：“还是算了，现在不方便见人。”
李益也不是很理解不方便见人的意思，在他看来肯定不是常义上的不方便，可能是心情不好，害怕别人看见自己柔弱一面之类的心情。
不过李益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对董月说：“要不我们去网吧，怎么样？”
董月抬头，看着李益，“去网吧，要不就你去吧，房间借我一夜?”
李益一听，自己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也不多说，直接脱掉外面的衣服钻进被窝睡觉。
董月看见李益进了被子里，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很快就一把掀开李益的被子说：“你睡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李益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从小李益就知道自己在女孩们看起来特别安全，甚至他有被两个女孩锁进她们房间的经历，而且，她们也在那个房间。现在董月更过分，干脆直接赖到他这里不走了。
“要不，一起睡？”李益试探着问。
“你这里还有其他的被子吗？”董月想了想，这里住的人也不少，也不怕有什么危险，就同意下来。
李益下床就给董月找了床被子，是夏天用的那种，上面是两个人共同覆盖着的一层大被子。
整理好之后，两个人关灯睡觉。
李益闭上眼睛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想了想，他还是往董月那里看了一眼，只见董月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这边，在手机充电器显示灯的红光之下，她的眼睛也是通红。
沉默了一会儿，李益觉得董月这个人还不错，而且两个人还是初中同学，就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董月没有直接回答，像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问李益：“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益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我们先恋爱怎么样，结不结婚以后再看。”黑夜之中，董月的声音幽幽的，小屋里平添了几分冷意。
平心而论，董月看起来还不错，各方面的不错，不过李益深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算一时之间占得便宜，以后也往往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见李益没有出声，董月加大了筹码，“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可以·····我还没有和别的男生有过····”
此时李益真的很想大笑一声，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天之间权利和美色，或者说事业和美女都有了，想了想，他伸出了一只手，往董月那边摸了过去。
见到李益的手摸过来，董月明显吓得身体一颤，但还是咬着嘴唇没有动，甚至直到那只手靠近时，她也只是死死盯着那只手，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最后那只手覆盖她的额头，李益可以感觉到董月明显松了口气。
李益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说：“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
“你不懂，”董月声音低沉，“与其将来嫁给某个老男人，还不如嫁给你。”
虽然知道董月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李益还是对这个比喻分外不爽，强忍着反驳的冲动，李益问：“什么意思？”
董月叹口气，脸色显得凄苦至极，相比双十年华的少女，更像是一个深宫怨妇，“你不知道，董大钟除了在朋友方面义气，其他方面用无耻下流都不能形容他。”说到这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留下，她的脸上却全是冷漠，好像那不是她的泪，只是不知从哪里滴下的雨。
“不会吧？我看他人还可以啊，”尽管知道一个女儿这么评价自己的父亲肯定事出有因，李益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董大钟早先是在街角开了一个早点摊，”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一样，董月的语气没有一点波动，或许是早已经绝望，“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甚至当初开第一家饭店时，他借不到钱，就让我妈妈陪他那些朋友睡····”说着，董月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毕露，即使嘴唇咬出了血，还是忍不住微微发出了哽咽声。
尽管有些惊讶，却不是为董月说出来的事，类似的事他听的太多了，小人物不脏手，干干净净地爬上去的，只存在于别人家。就是你经常听人说类似的事，却总是见不到。
李益只是为董月吃惊，没想到其冷淡的外表下还藏着这种事。
缓了一会儿，董月才平静下来，“他从小就让我学习跳舞，说这样女孩子可以嫁个好人家。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为我着想，”董月的眼角都在抽搐，显然接下来的事对她的冲击非常大，“直到有一天，我有事找他，他的朋友也没有告诉他我来了，我走到他的房间门口，听见他正和人打电话说，我从小学跳舞，身体特别柔软，什么姿势都可以有。”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董月擦擦眼泪，手挥舞的像一把刀子，“就算是他的女儿，甚至就算是他自己，为了利益也根本没什么不能扔出去的。”
董月看着李益，像是渴死的人看着一杯清水，“要不是我现在还没成年，在加上我也帮他赚了不少钱，他可能早就把我送出去多少回了。”
李益大致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不就你一个女儿吗？还有你妈妈呢？她没为你说话？”
“呵！”董月很不屑的嗤笑一声，脸也变得扭曲起来，皮肤中好像有一条条虫子爬来爬去，“就一个女儿？他在外面私生子女不够一只手，两三个还是有的，我妈妈早就气出病了，整天卧床不起，清醒的时间没有睡着的时间多，要不是他想用妈妈拴住我，恐怕早就把她丢到一边了。”
董月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李益的脸，好像李益的脸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实在不行，我也只能逃出这个家，就算妈妈因此出了什么事，我想她也会理解我的。”
声音低暗，恍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