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俯瞰仙人山,见峰间云雾缭绕,处处悬崖,心道:“留丹如此地利,真是绝无仅有,不知留丹山谷底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不久已到留丹山上空。杨昊眼尖,忽然见到云端露出一截塔尖,里面似乎有物闪闪发亮,不禁甚是惊奇。
到了广场上空,杨昊俯瞰广场,那巨大的莲丹标志图案便映入眼帘,杨昊看看自己衣裳右胸口上的图案,心道:“果然是这样,这颗丹,想必就是代表天明真人所留神丹了……”不禁暗起景仰之情。
又望着高高的天都殿耸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得神圣高大,不禁暗生朝圣之感:“毕竟是天下第一山,天下第一门派!”
但转念又想:“但我娘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你们怎么可以把她当做恶妖处置呢?”
杨昊这种感觉复杂又矛盾,这段日子他总是这样,对留丹既崇敬又不满。
四人在一座巨石大门前下了鹤。杨昊见这大门全用白玉巨石所造,高高耸立,上面刻着“留丹”两字,气势慑人。
四人步入殿前广场上,早有伺童上前行礼道:“有请真人进殿。”
虚冲子点点头,对无垢道:“你一同进去。”
“是!”无垢转头对杨昊二人道:“你们师兄弟俩初来圣山,不妨四处走走,长长见识……”
又向伺童道:“有劳你带他们走走,有何禁忌,请跟他们说说。”
伺童合什道:“遵命。”
等虚冲子和无垢进了天都殿,伺童道:“二位师兄请随我来。”
杨昊见这伺童看来还不到十岁,心道:“终于看到一个比我还小的,嘻嘻……”
他摸了摸小白脖子,笑道:“小白乖,一边玩去,等我回来!”
朱远山哼道:“真是小孩子气!”
伺童带着二人慢步而行,欣赏沿途风景。
杨昊刚才一到殿前广场,便见到大门两侧各有一排白玉莲花雕座,每个雕座相隔约一丈,上面各有一个白衣弟子正在盘膝静坐,似在修功,又似在守卫。
现在一路走来,也是如此,暗道:“这里是圣山,规格果然便大不一样,要是自己一人偷偷来,恐怕进不了山……还有,等一下要怎么偷偷下山底呢?”不禁暗暗发愁。
朱远山见山势险要,一峰高耸入云,不禁赞道:“果然是圣山,气势便比其他诸峰不一样!”
杨昊笑道:“大师兄,难道其他十峰你都去过了吗?”
朱远山一怔,怒道:“你——”他一不高兴,便是没有去全了。
杨昊嘻嘻而笑,走开几步。他回看飞剑峰,果然已似是矮了一截。
仙人山十二峰,以留丹山最高,而天都殿便在半山腰上,更有种高高在上,凌于绝顶之感。
杨昊见山上并没有看到精舍,心道:“看来留丹弟子并没有住在这里……”
从天都殿一路所见,杨昊竟没看到一个守卫弟子,心道:“还以为这里一定会守卫森严呢?”
走不久便见到一座高塔,一眼望不到塔顶,估计有几百层之多,除第一层外,似乎每层都没有门窗,显得庄严肃穆又神秘。
旁边还有几个和朱远山相似年纪的白衣弟子,想来也是和自己一样第一次到此一游的师兄们。
杨昊忽然想起刚才在空中所见,心道:“莫非便是这座高塔?”
伺童似乎知他心思,道:“这便是镇魔塔,塔里每层都放着镇锁魔心的圣瓶,这是本派重地,非经许可,不可擅入。”
杨昊二人点点头,都暗道:“确是如此,若是不测,一旦魔心逃脱,后果严重。”
塔下有四个中年弟子在巡走,果然是守护重地。
杨昊忍不住问道:“刚才我看到塔顶似乎有东西闪闪发亮,不知是什么?”
朱远山哼道:“哪有?小孩子别乱说!”
伺童合什道:“善哉!那就是本派镇山之宝啊!二位师兄不可不知。”
朱远山一呆,杨昊却惊道:“神丹?天明祖师爷留下来的神丹?”
伺童点点头道:“正是!本派之名,从此而来!”
朱远山面现敬畏,昂首而望。那几个师兄也是低声交谈,朝圣之情,溢于言表。
杨昊喃喃道:“有这颗神丹在上面镇着,这些魔心真是永不得翻身了!”
想到正事,便故作轻松道:“不知那囚妖谷又在哪呢?”
朱远山瞪了杨昊一眼,似乎觉得他真多话。
伺童肃然道:“囚妖谷就在山下谷底,那里是禁地,除了长辈指定弟子外,任何弟子擅自入谷,定要重罚!”
最后一句不说杨昊也知道,但还是听得一惊,暗暗盘算如何悄悄入谷。
伺童合什道:“这里已经游览完毕,各位师兄请随我到别处看看。”
杨昊忽生一计,装作肚疼样子,捂着肚子愁眉苦脸道:“啊呀不好,我闹肚子,不知附近哪里有方便之处?”
伺童皱眉道:“我带你去。”
杨昊忙道:“不用劳烦了,你还要陪其他师兄。”
“那好吧……”伺童指着一边道:“那边林里有茅厕,你自便吧。”
杨昊喜道:“多谢了!”又向朱远山笑道:“大师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朱远山哼道:“真是懒人多屎尿!”
杨昊赶紧捂着肚子朝那边树林奔去。入了林里,便闪在一棵大树后面,看到他们都已走远,这才悄悄绕个弯路回到停鹤的地方,想在这里骑鹤下去。
但一转头,却看见那些静坐莲座的守卫们,便知不可在此贸然下去。
一回头,却见天都殿门前站着两个伺童,奇怪的看着自己。
杨昊知道他们定是见自己举止有些怪异,不禁脸一红,便装作欣赏风景般随便走动,慢慢走到殿后。
这里果然不再有人,杨昊轻吹声口哨,小白便飞了过来。
杨昊高兴的摸摸小白的脖子,低声道:“好小白,乖小白,幸亏你耳朵灵……不要出声,咱们偷偷下到谷底去。”
小白点点头,载着杨昊悄无声息的飞入云雾,往崖底降落。
杨昊看到自己便如堕入云海,云雾漫无边际,越来越看不见崖壁,依稀只见崖壁凹凸不平,上面似乎也长满怪树。
小白却轻车熟路,灵巧避开所有障碍,快速直飞下去。
过了一会,杨昊感到越来越冷,湿气也越来越重,不禁打个寒噤,心道:“怎么还没到底?”
忽然看到自己钻出了云雾,不禁奇怪:“难道回到崖上?我怎么感觉不到往上升?”
但马上又知道不对,这里阴暗潮湿,随即便明白了:“云雾只是弥漫在山腰一段,现在应该是快到谷底了……”
果然不久小白低鸣一声,慢慢停了下来。杨昊定睛一看,果然是着地了。
阳光难以透过厚厚的云雾,谷底昏暗潮湿。杨昊下了鹤,四处观看。
只见所处是一条大峡谷,两壁削立,高不见顶,到处怪石嶙峋,奇树丛生,藤蔓异草杂长,不时隐隐发光,跟山上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最奇的是不时可以看到有些从未见过的小动物,或跑或飞,都身体隐隐发光,很是神奇。
杨昊心道:“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生灵,这里阴暗潮湿,生灵也大不一样,留丹山下竟然是这样神奇的大峡谷……不知那些妖被囚在哪?”
感叹之余,却一时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想了想,便只得碰碰运气,选了个方向,信步而行,小白紧跟着他走。
走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心道:“这样可不行,太慢了,等下上去难以解释……”便对小白道:“来,你载我飞,不要出声,不要太快,也不要太高!”
小白点点头,载着杨昊低飞。
这样自然比刚才快了不少,过了不久,忽然隐隐听到有怪吼的声音,杨昊精神一振:“前面定有情况……”
忙对小白道:“下去看看!”
小白慢慢降落,杨昊下了鹤,带着小白小心前行。
怪吼之声越来越近,杨昊心道:“这是什么怪物在叫,难道便是所囚之妖?”
忽然听得有人大声斥道:“停!”
杨昊吓了一跳,只道自己行踪已露,心跳加速,忙闪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忽又听另一个声音怒道:“又鬼叫什么?给我闭嘴!”
杨昊这才知道不是这说自己,便稍安了心,探出头窥看。
昏暗中只见前面有一面红墙连着峡谷两侧,将峡谷横封起来,中间一个大门,门顶上有“囚妖谷”三个红色大字。
门开着,有两个中年白衣弟子在门口守着,正在朝里面怒骂。
杨昊大喜:“果然在这里!”不由得心跳加速,手心微汗。
心道:“我擅入禁地,自然有罪,要怎样进得去而又没事呢?”他脑筋急转起来。
那两人一番喝骂之后,谷里的怪吼声果然便停歇了。
一个白衣弟子笑骂道:“不骂不怕,真是犯贱!”
另一个道:“唉,怎么他们还不来接班?这鬼地方一待久了,我都感觉自己快成妖了!”
“可不是嘛!”
听到这里,杨昊已暗暗有了个主意。忽然小白似乎不耐起来,低鸣一声,那两人已经听到,齐声喝道:“谁!?”
杨昊心一横:“也罢,只能试上一试……”
便走了出来,走到他们面前,笑道:“二位师叔,辛苦了!”
那两人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童子,不由一怔,一人道:“你是——”
杨昊合什道:“我是虚乾师祖门下,现在几位师祖和多位师伯师叔们正在天都殿里议事,特命我来此告知二位师叔,前来接班的师叔可能会迟些,请二位师叔耐心再等上一会。”
他毕竟不知这里规矩,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揉杂在一起,说了这番话,也不知合不合理,心里颇为忐忑。
之前他见每个伺童都和自己年纪相若,衣着打扮也一样,只是伺童都打了个发髻,以示区别。
刚才他出来之前便将自己头发快速扎起来,胡乱打了个发髻。
他又想自己毕竟面生,想到曾听洪三斤说过虚乾子喜欢云游四海不常在留丹,便谎称是他门下伺童。
哪知他这番话却丝毫没让对方起疑,昏暗中他们见杨昊就是一个俊俏的小伺童,一人笑道:“无妨,无妨,迟些也是常事,干嘛要劳烦仙童来此一趟?”
另一人道:“怪不得了,原来上面正在商议大事……”
杨昊听他们语气并无怀疑,又似乎对伺童都比较尊敬,竟以“仙童”相称,便安下心来,笑道:“二位师叔辛苦了,这里确实比不上上面舒服……”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杨昊眼珠一转,笑道:“刚才又是什么妖在叫?”
一人哼道:“还不是那可恶的猿妖,性情暴戾多动,整个囚妖谷就他最多事,最麻烦!”
另一人嘟囔道:“就是!我看干脆就超度了他最省事,跟这些冥顽不化的家伙磨叽什么?”
“嘘,你怎么可以怎么说!”
那人幡然醒悟,忙道:“我是说,真人们也是真有善心耐心,只是这些家伙冥顽不化,未免辜负了真人们的一番苦心教诲……”
杨昊暗笑,知道他说错了话,怕自己回去转告。
“二位师叔,这里最近有新来的妖吗?”
这个问题最是重要,杨昊强按激动问道。
一人道:“有,当然有了,有一个蛇妖,是个贪吃鬼,有一个龙树妖,都不知多少岁了,还未学精学乖……哦对了,还有一个狐妖,又美又媚,估计是专干那种调儿……嘿嘿……”
另一人忙道:“仙童面前,不可出言无状!”
杨昊耐着性子听到后面,心怦怦直跳:“看来娘果然在这里……”后半句他却听不大懂,但料得也不是什么好话。
他按捺激动,故作轻松问道:“哦,这妖倒是越来越多,他们会闹事吗?”
“他们敢?莫说有仙法镇住,就是饿他几天,也就萎了,还有气力闹?”
“那他们可活该受罪了……”杨昊故意道。
“受罪?好吃好住,还叫受罪?他们只是觉得没自由就是受罪而已……”一人哼道。
“那也是……”杨昊笑道,心道大为放心:“看来娘在这暂时也没什么危险……”便装作随口问道:“不知那狐妖,她……叫什么名字?”
一人道:“好像是叫什么娘吧,还不大清楚……仙童为何问这个?”
杨昊忙道:“没什么,一时好奇而已……”心里一酸:“娘,你受苦了……”
正说话时,谷里忽然又响起那猿妖怪吼声,这回听得清楚了,他怒吼道:“有种便放老子出来,再大战三百回合,用这种破法术将老子困住,算什么好汉?”
“能用这破法术将你困住,还用得着费力气跟你再战三百回合吗?哼,魔本恶,妖本劣,他便是人模人样,这脑子也是少了条筋……”一人大声笑骂道。
另一人哈哈大笑起来。
杨昊笑道:“这位师叔说的是……不知这猿妖来了多久了?”
“大约半年吧……估计再过半年,他就安分了。”
只听那猿妖又怒吼道:“要杀便杀,将老子困在这个鬼地方是什么意思?成天就胡扯那些鬼道理,难道我就会变成你们想要的好人?我呸!人是人妖是妖,老子天生就是妖,怎么也变不了好人的!”
两个守谷弟子摇了摇头,大有顽石难化之意。
杨昊笑道:“这猿妖倒也有意思,我都想去瞧瞧他了,二位师叔,不知可以吗?”
两人顿时面有难色,一人道:“不是我们不肯,只是这里的规矩,仙童该知晓吧……”
杨昊忙道:“那是,那是,我竟差点忘了,好吧,那我先告辞了!”
心道:“看来暂时是进不去的了,再说下去,恐怕他们要起疑了……我也该上去了,免得上面的人起疑!”
两人忙道:“仙童慢走,恕不送了。”
杨昊凝视囚妖谷三个红色打字,心里暗暗道:“娘,你等着,昊儿一定会来救你的!”
杨昊转身回到之前藏身处,小白早等得不耐,见到杨昊,低鸣一声。
“小白乖,咱们赶快上去!”
小白高兴的欢鸣一声,载着杨昊飞快的钻入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