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无垢观,杨昊便悄悄往西边而去。
走了不久,便见到另一座精舍,写着“精思”两字,知道这里已是“别人的地盘”,便不敢随意乱跑,缓步而行。
又听到一边传来练剑的声音,知道是这精思舍的师兄们在练剑,更是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往崖边走去。
杨昊打草搬石,忙乎了半天,却见不到一条小银蛇,心道:“这种小蛇又怎么会轻易在路边找到呢,定是生活在崖下阴湿处,这可怎么办?”
“自己下去?这崖下看来深不见底,虽说有元丹护身,但下得去却恐怕上不来了……对了,叫三斤帮忙!”
便赶紧回去,等洪三斤练剑完毕,对他说了。
“没问题,等咱们清洁膳堂时我偷偷出去一下!”
清洁膳堂时,杨昊一人干活,洪三斤悄悄溜了出去。
“杨昊你在干嘛?三斤呢?”忽然有人道。
杨昊一见竟是无垢,吓了一跳,忙道:“这个……是这样的,三斤刚才闹肚子,上茅坑去了,我怕耽误了清洁膳堂的事,就帮他顶一下……”
无垢微笑道:“很好,师兄弟间就该这样相互关心,为师罚他,也是为他好!”
“我想三斤定会明白师父的苦心的!”杨昊忙道。
“那好,你继续做事罢!”说完转身出去了。
杨昊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杨昊将膳堂清洁完毕,洪三斤刚好回来了。
“怎样怎样?”杨昊急道。
洪三斤嘻嘻笑道:“自然是不负所命……”将手里一个小袋递给杨昊道:“果然如你所言,崖底阴湿的地方便有这种小银蛇,但时间有限,我只捉了几条……”
杨昊见小袋里有东西蠕动,喜道:“好兄弟,果然有本事,嗯,有鹤真好!”
“那倒是!”洪三斤得意道。
“对了,崖底是怎样的?”杨昊道。
洪三斤神秘一笑,“崖底跟崖上可是两个世界,杨昊,等你有鹤了,再自己去看看吧!”
“好啊,你还卖关子!”
小银蛇到手了,可是时间已近傍晚,杨昊心道:“这个时候白鹤们肯定都吃饱了,去也没用,还是明天早点去吧!”
晚上睡觉时尽想着这件事,竟是一时难以入睡,夜深人静,只听到隔壁传来洪三斤的重重的鼻鼾声。
到了大半夜,杨昊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杨昊悄悄拎起装着小银蛇的小袋到了古松林,见到白鹤们果然又在松树上栖息。
杨昊叫道:“鹤大哥们,我又来了,给你们送美餐来了!”
白鹤们睬也没睬他。
杨昊嘻嘻道:“架子好大……来,瞧瞧这个!”
他松开袋口,几条小银蛇钻了出来,四处乱游。
白鹤们眼尖,一眼便认出美食,立即纷纷啾叫着从高高的松枝上俯冲下来。
杨昊哈哈得意大笑,闪在一旁。
小银蛇不多,三两下便被抢光了,几只白鹤还因此而争执起来。
杨昊见机不可失,看准一只看来挺是矫健又很高傲的白鹤,扑了上去。
白鹤们似乎明白“驯鹤”又要开始,这只白鹤也不飞走,其他白鹤也“识趣”地飞到松枝上,啾啾而鸣,俯视杨昊驯鹤。
杨昊还未近白鹤,白鹤大翅一扇,一股劲风便将杨昊扫出几丈开外。
白鹤倨傲的睨视着杨昊,似乎对他的不堪一击很是鄙夷。
上面的白鹤们纷纷啾鸣,似乎也在嘲笑杨昊。
杨昊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怒道:“好你个大力士,这么厉害!不过你却不知道我是打不死的啰,哈哈,我又来了!”
他自恃有元丹护身,白鹤是伤不了自己的,但要令白鹤屈服,却定要想方设法和它身体接触,不能总让它凌空便轻易扇飞自己。
但想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他全无功夫基础,身法连洪三斤都比不上,又怎能近得了白鹤的身体,白鹤随便大翅一扇,他就飞上半空。
要是换作别人,早已摔得鼻青脸肿,叫苦连天大叫投降了,杨昊除了要忍忍疼痛和有些轻微伤痕外,却毫发无损,精神奕奕,屡败屡战。
白鹤似乎也是大感奇怪,这样人鹤纠缠了几十个回合,白鹤渐渐累了,翅膀扫出之力渐弱。
杨昊也觉察到了,心里暗喜:“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又扑了上去。
又过了几个回合,白鹤翅膀竟无力扫出,杨昊大喜,扑到它这边翅膀上。
白鹤大怒,翅膀扬起,狠狠地扇在杨昊身上。
杨昊正要它这样,翅膀重重击在他身上,杨昊又被震出丈外远,四肢似乎痛得都要离身而断,但白鹤也被杨昊反震之力震飞起来。
白鹤受痛怒极,并不飞走,又飞回原地。
杨昊抬头看日已近辰时,知道不可再拖,咬咬牙,忍着疼痛,便照瓢画葫芦,又扑了上去。
白鹤似乎不信邪,换了另一边翅膀,又重重拍在杨昊身上。
人鹤又互震出去,上面的白鹤们似乎看呆了,一片安静。
又过了几个回合,白鹤终于累得动不了了,瘫卧在地上直喘气低鸣。
杨昊哈哈得意大笑,又扑了上去。
飞剑观里,虚冲子正和无垢谈话。
“这次去留丹山,你带那些弟子去?”
无垢躬身道:“是定心舍的远山,这孩子很想去!”
“嗯,那其他的呢?”
无垢一怔道:“没有了,定心舍就他一个有鹤,师父的意思是……”
虚冲子摇头道:“没什么……”
无垢想了想道:“师父,这几天见您面有忧色,不知是否有所烦忧?”
虚冲子微笑道:“果然是无垢最得我心……”随即肃然道:“掌派真人已走了七天,离十日之期已不远,为师自然担忧……”
这事三代弟子以下尚未得知,虚冲子便将空灵真人只身去赤山螭宫的事略说一遍。
无垢惊道:“掌派真人孤身犯险,这可真是留丹从未有过的事……”
虚冲子点点头,叹道:“凡事都有第一次,现在三界格局微妙,人界不再安逸,留丹也不能再独自力压妖魔,掌派真人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无垢点点头道:“弟子明白,师父这次到留丹山,便是要与众位师伯师叔们相议此事吗?”
“正是……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罢。”
两人出了飞剑观,朱远山早已在观外静候,三只白鹤在一旁以喙理羽,悠然自得。
“弟子朱远山拜见师祖!”一见虚冲子,朱远山忙上前行礼。
“嗯,咱们走吧!”
三人正待骑鹤动身,忽听半空有人叫道:“请等等,我来了!”
三人一怔,抬头一看,竟有一个弟子骑鹤而来,白鹤在他们面前停下,那人下了鹤,大家一看,竟是杨昊!
无垢三人都是一愣。无垢喝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杨昊,你干什么?”
杨昊忙向无垢拜倒道:“杨昊莽撞,师父见谅,稍后再跟您解释……”
又向虚冲子拜倒道:“师祖,您说过若是我有了鹤,便带我去留丹山,是不是?”
虚冲子皱眉道:“是这样说过,可是……”沉声道:“杨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驯得了鹤?”
朱远山和无垢也是难以置信,瞪着杨昊。
杨昊笑道:“师祖,杨昊说过,说不定我和哪只白鹤有缘呢,没想到真的有哩……它叫小白,它不知为何很喜欢我,便不用我去如何驯它了……来,小白过来!”
小白踱步过来,用长喙轻摩杨昊的脸,低声欢鸣,以示亲热。
虚冲子三人瞧得清楚,知道杨昊本事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白鹤此状又作不了假,不禁愕然,一时难以明白。
过了一会,虚冲子笑道:“无垢,刚才为师说凡事都有第一次,果然不错,杨昊此举,恐怕要算留丹百年来驯鹤第一快的!”
虽说难以置信,但见杨昊真的驯鹤成功了,虚冲子心里也是暗暗高兴。
无垢还是愕然,朱远山却听得甚是嫉妒,更加不喜杨昊了。
虚冲子笑道:“无垢,昨日我确是说过这话,本是要让杨昊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这么快竟真驯鹤成功了,想来果真是此鹤和他投缘。万物神奇,非我辈所能猜度,无垢,那便让杨昊一起去吧,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无垢本想好好斥责杨昊一番,见虚冲子如此说,只得躬身道:“弟子遵命!”
四人便骑鹤往留丹山而去。
杨昊驯鹤成功,实在是意气风发,但长辈们在旁,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自己暗暗兴奋。
当时那白鹤被杨昊搞得疲惫不堪,知道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反而高兴起来,与杨昊摩喙亲热。
杨昊大喜,知道就快搞定它了,便摸摸它的脖子,又扯了根绿色松藤系在它的脖子上,笑道:“你们长得都差不多,这根树藤便作为记号吧……这样吧,我给你起名叫小白,你记住了吗?”
白鹤点点头,低鸣一声。
杨昊喜道:“原来你这么有灵性,留丹仙鹤,果然不一样!”
他骑上鹤背,吹了声口哨,摸摸小白脖子道:“走吧,小白!”
小白虽然疲惫,但刚被驯服,有心在主人面前卖力,便精神大振,慢慢飞了起来。
杨昊毕竟未曾亲自骑过鹤,虽然之前曾和林寒共剩鹓雏,但毕竟不是自己指挥,现在要自己指挥,一时半会却不会。
好在小白也是体力不足,飞得慢,杨昊很快便掌握了指挥小白飞行的要诀。
他自己身体一动,小白便会相应而动。杨昊一会向上,一会向下,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指挥自如,遨游天空。
小白也渐渐回复体力,卖力而飞,乐得杨昊哈哈大笑。
潇洒了一会,杨昊猛然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忙赶紧往飞剑观飞去,幸亏刚好赶上。
四鹤两前两后,飞在云端。
杨昊和朱远山在后面骈驱而飞,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留丹山,虽都感兴奋,但却又略有不同。
杨昊志在去囚妖谷打探母亲消息,只是想来不易,兴奋之余还是甚为忐忑。
朱远山却暗生嫉妒:“我好歹是大师兄,平日里为师父出力,比你早来了几年,又好不容易驯了鹤,才能有此一行。你这小子才刚到几天,便也不知怎样就驯了鹤,还能来,真是不公平!”
想着不禁瞪了杨昊一眼,忍不住策鹤去挤小白。
杨昊知他心意,嘻嘻一笑,指挥小白避过。
朱远山轻哼一声,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