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卫生组织将疼痛等级分为6个级别,其中‘6度’疼痛的定义是:严重痛——持续的剧痛,同时伴随血压升高、脉搏跳动加剧等生理反应。
这个分级方法是被医学界公认的。
至于网上所传的12个等级,然后把分娩、蛋疼划归到12级疼痛,那都是网友杜撰的,没有任何医学依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分娩和蛋疼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而且因为这些疼起来确实也挺难受,因此不免被夸大效果,形容得危言耸听了一点。
真正超越极限的痛苦,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
如果你生过孩子,你自然知道那种疼,但既然你知道,就说明你已经挺过来了。
如果你不知道蛋疼多疼,只要你豁的出去,可以自己去试试,或者找别人试试。但毫无疑问,无论多疼,最后你也能挺过来。
可是,每一寸肌肉里都有无数根针——被烧得通红的针,在皮下缓缓游走,这种痛苦,你想象的出来吗?
显然,你想象不出来,因为你没体验过,也没见过。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应该都跟你一样,都没见过。
而此时此刻,于剑正在承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
事实证明,被这种疼痛加身的人是叫不出来的,因为‘叫’这个动作,需要大脑对发声器官发出指令,是人们遭遇疼痛后,神经反射的过程。
但此时的于剑,需要把所有精力全部用在抵抗痛苦上,一丝一毫都分不出来,自然就没工夫去叫。
事实又证明,人在疼痛的巅峰,不仅会大小便失禁,眼泪、鼻涕、口水、汗水,你能想到的任何体液,都会同一时间迸发出来,根本不受意识控制。
以上这些,就是于剑现在的情形。
他无声地、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翻滚、抽搐,就像一条被火烤的蚯蚓,又像一条被扔进开水的泥鳅。
看上去,甚至给人一种柔软无骨的错觉。
哪怕由于过分激烈的扭动,导致挨着地面的皮肤被擦破了,他都毫无知觉。说实话,要是真能把皮肉在地上都摩擦没了,他反倒会更舒服一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孔霄,此时正冷冷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上一次这样折磨人,还是在老家沐德县,当时的对手是徐万昆。
孔霄的医术一直以来都是给人治病的,那天还是第一次用来对付敌人。不幸的是,那个第一次,他就遇到了家人遭受生命威胁的情况。但不管是为了震慑、为了降服、还是为了出气,总之他有很多理由为自己的魔鬼行径开脱。
而这一次,孔霄感到骨子里有一股寒气,让他心生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他发现——这次之所以折磨对手,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单纯的喜欢!
孔霄想起太爷爷说过的一句话:行医,就是行善。
而行善比做什么都需要力量,因为善者往往最容易引来不满和敌视,所以需要力量自保。
但是行善和行恶的界限通常比较模糊,因为用来行善的力量,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可能被用来行恶。
力量之于善者,不能没有。但有了,也不能过分依赖。这就是为什么太爷爷的医术既能救人,也能杀人,但他老人家一辈子出手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现在,杀人如麻、普通人眼里魔鬼一样的杀手,也只能在自己脚下扭曲挣扎,而自己偏偏又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这是被力量冲昏头脑了吗?
“算是吧。”孔霄自言自语道:“虽然人一旦昏了头就容易干些出格的事,但古人不是也说‘难得糊涂’嘛。再者说,既然能站这么高,又何必缩着脖子往人堆里凑呢?”
喜欢折磨,就喜欢呗,怎么了?敌人送到门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犯到自己手上,难道还对你客客气气的?
敌人嘛,就不要当成人看了嘛,那样显得矫情。
这一刻,在想通一些道理之后,一个对身边人温暖如太阳,对敌人残酷如炼狱的混世魔王,诞生了。
不再纠结于某些问题,孔霄欣赏起于剑的惨状也就毫无顾虑,他偏着头打量了一会,同时在心里记下于剑的反应,便于以后拿出来与其它手段进行对比。
欣赏的差不多了,孔霄蹲下身子,拔出了于剑印堂上的银针。
疼痛突然消失,于剑像离水三天、陡然入海的鱼,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惊恐地盯着孔霄,一边哆嗦着向墙角挪去。
孔霄晃了晃手里的针,挑着眼眉说:“你不想来第二次,我也不想问第二句。虽然你说不说都是死,但是我给你个痛快,还是你求着我死,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就看你怎么选了。”
于剑看着那根针,吓的肝胆俱裂,牙齿打颤道:“我,我,我那天求死,不,不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我,我打不过你,就,就算放弃任务,组织也不会饶了我,回去也是被处决。反正结果都是死,还,还不如自杀。”
孔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都说了,这个事你不能跟我犟。按你说的,放弃任务组织也会处决你,那么当天你求死之前,为什么要先选择逃跑呢?”
说着,孔霄向墙角走了过去。“让我猜猜看。首先,组织不会因为你任务失败就对你痛下杀手,所以你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
“然后,你发现在我面前根本逃不掉。但是不管咋说,反正猎杀失败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自愿放弃任务跟我求和,给我一定补偿,比如告诉我雇主是谁,然后求我放了你。这样做的效果跟逃跑是一样的,组织都不会杀你。”
“最后,你没这样做,而是果断自裁,那就说明有些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宁死都不能告诉我。”
说到这,孔霄已经走到墙角,在于剑面前蹲了下来。“而我想知道的,就是你宁死都不能透露的东西。同样的话你想让我说多少回?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有秘密,这个事你不要和我犟。”
“等你到了那边,”银针这一次扎进了于剑眉弓上的阳白穴,“阎王要是问你怎么死的,你就告诉他:‘是我不长记性,犟死的’。”
这次于剑的身体没有扭动,而是紧紧蜷成一团,像皮球一样从地下室这个角滚到那个角,然后再滚回来,如此往复。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每一个内脏里都有两排牙齿,在疯狂地从内侧啃咬着脏器上的肉。
孔霄一边记下他和上一次表现的区别,一边微笑着说:“你真是应该庆幸,竟然能在同一天里享受两种常人不可能享受到的痛苦。”
“令人羡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