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那是一个春天
大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跟李老师学完炮捶(一个陕拳的分支,此拳以刚猛快捷著称),在树荫下和李老师闲聊。
我问李老师:“师父,炮捶是你啥时学的啊?”
李老师说:“那是1992年的时候跟杨成虎老师学的,炮捶是我学习的第一套陕拳。炮捶是陕西名拳,有‘十响镇关中’的说法。”
我说:“这么厉害。为啥叫十响镇关中。他不是有一招叫十三响炮么,为什么不叫十三响镇关中?”
李老师笑着说:“相传当年红拳名家‘鹞子高三’从潼关到宝鸡,一路传下了十套炮捶,所以说叫‘炮捶十响镇关中’。”
我说:“师父,你刚才说是1992年才学的炮捶。那时你都22岁了,你不是19岁的时候就学成木匠了么。怎么没直接去学拳呢?”
李老师陷入了一片沉默,然后缓缓的跟我讲了一些当年学炮捶的一些事儿。
当时学成木匠后,李耀斌已经从少年长成了青年。虽然学木匠的过程,将他磨砺的成熟稳重了,但是并没有磨掉他学武的热情,反而更加炽烈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学武。将这个想法告诉家里人后,父母极力的反对。父亲愤怒的骂道:“整天想着学武学武,都这么大个人了,不找点正经事儿干,养家糊口。学武有个逑用(陕西方言)。”
父母的反对和父亲的骂声对青年时期的李耀斌触动很大。本来想着只要按照家里人的意思学好木匠就可以了,但是到头来根本不是这样的。只有挣来钱才是硬道理,经济的独立才能换来人格的独立。有此觉悟后,青年李耀斌背起出师时木匠师父送的出师工具,去工厂里打工,做手艺活。很快他的能力被老板认可,发下来第一笔工资,拿到人生中第一次用汗水换来的钱后,青年耀斌激动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这不仅是钱,更是他独立的开始。为了能早一点的真正独立起来,他拼命的干活,为此,留下了一生的暗疾——腿部静脉曲张和肩膀疼痛。
这样拼命的干活直到三年后,也就是1992年,他成为了工厂里的技术骨干。他觉得有了跟家里抗衡的资本了。又一次跟父亲谈判,父亲一如既往的反对。但是这次反对已经对青年李耀斌没有多大的威胁了,他是必须要去实现他的梦想——拜师学艺。父亲见反对没用,就威胁到,如果晚上去学武,就把门锁上不许回家住。区区不让回家住,怎么可能威胁到青年耀斌。
就这样,青年耀斌开始了学武之路。自从立志学武到真正的能去学武,这一过程历经了六年,把一个少年熬成了青年,也将一个老年人熬得更老了。张桐老师已经老了。其实不老,也不会收他,毕竟年龄差距太大,张桐老师的小徒弟都比他大很多,自古很多师父就不喜欢“老师父,小徒弟”的搭配。所以青年李耀斌选择了跟张桐老师的徒弟臧海水学习形意拳,同时也跟南门荆老九的传人杨成虎学习红拳。
压抑了多年的学武热情,一下子爆发出来,其能量是巨大的。同时兼学两门拳法,难度很大。但是有着巨大的学武热情的李耀斌,坚持学下来了,每天晚上练到半夜十二点多,还不知疲惫,所以进步很快。每天沉浸在学武的乐趣中,唯一有件让青年耀斌有点纠结的事儿就是,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大门是锁着的。这是父母在无声的抗议。
虽然很纠结,但是为了学武,那就每天翻墙回家吧,权当练习轻功了,这点烦心事儿随着墙一翻,也就翻没了。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青年耀斌的功夫在一天天的增长,身体虽然还有些单薄,但是却变得矫健了许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勃勃生气。这些变化自然也都落在了父母的眼里。一天晚上下班回家,青年耀斌随意吃了碗面,转身就要去练武场练拳。父亲从身后叫住了他:“拿去,以后别翻墙了,墙都被你磨矮了。”青年耀斌看着父亲递过来的一串大门钥匙,愣了一下,旋即高兴的跳起来,抓起钥匙连蹦带跳的跑出了家门。带出了父母呵呵的笑声。
1992年是祖国的春天,更是青年李耀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