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么…”李彦辰负手立于青霞雕上,淡淡道。
“宗主,这便是雷云山了。”
清玄宗众弟子立于雷云山山门之前,严阵以待。
只见那雷云山上的台阶地面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想必是散修看不下去先前的混乱,把尸体什么的都给焚烧了。
青霞雕拍动着翅膀,悬浮在天空之上,李彦辰看着山下,朗声道:“严礼,你可知你犯了何事?”灵力裹挟着声音,传遍了方圆百里,回声在山谷中久久不绝。
“师父,他们到了。”黄安宇碰了碰师父,轻轻地说。
“嗯。”严礼似乎根本没有把李彦辰放在眼里,淡定沉着,双腿一蹬,使御空气,立于空气之上,直视不远处的李彦辰,道:“敢问李宗主,老夫犯了何事?”严礼故作不解,拱手问道,做足了礼节。论起年纪,李彦辰比严礼岁数小得多,宗门交往,年龄是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身份。
“哼,明知故问,你带头袭杀我宗弟子,斩我宗长老,该当何罪!”李彦辰冷哼一声,怒斥道,丧子之痛再次充斥心间,但他明白,表面功夫要做足了,宗门之争切忌提到儿女私情,否则就落人口实,令人嗤笑了。
“人各有命,老夫不过替天行道罢了。”严礼义正言辞地说道,好像蓄意杀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也来替天行道,纳命来!”李彦辰怒瞪严礼,他的淡然仿佛柴薪,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拿出无鞘剑,腿一蹬,径直向严礼冲了过去,俨然忘记了给身后的众人下指令。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的决定不再那么明智了。
“李宗主,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严阁主还是我宗最为重要的一员,您这做法可不合适啊。”忽然,天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白衣上绣着云,灰白为主色,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那是谁啊?白衣服那个。”地上的散修们抬头看着天上剑拔弩张的对峙,成群结伴地围观。
“那是云隐宗宗主,黄明,他儿子就是那个斩杀李霄的黄安宇,严礼是黄安宇的老师,也是他的老伙计,从小就跟着他。”旁边一个散修说道。要是问这些消息都哪里来,肯定就是酒馆了。酒馆里最不缺的就是小道消息,大到宗门变迁,小到某人家隔壁老大爷的子女的朋友的那条灵犬长什么样都知道。
“黄明,咱们也很多年没过手了吧,今天咱们就来过一过手,就像当年一样。”李彦辰很清楚的意识到黄明的威胁,你要是动手,我也动手,而且比你更狠。李彦辰知道,此时一旦退缩,清玄宗就完了。
“正巧,我也正想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没有。”黄明周身弥漫着雾气,笼罩了一小片天空,李彦辰也不惧,一人一剑,就闯入了雾气之中,雾气之中,不时能够看到几道亮光,转瞬即逝。
长老们看了一眼雾气,便不再关注其间动静,转头看着严礼。许敬文走后,万羽就是长老之中资历最高的了,他缓缓道:“云隐宗宗主来了,说明其援兵已至,就在这雷云山中,让弟子进山,宗门之争,开始了。”
几个亲传弟子眼中充满着兴奋,他们的青羽雕落地,不待青羽雕俯身,便跳下来,向山中冲去,他们想拿到宗门之争的第一个人头。
达到魂灵境界的长老利于天空之上,至于其他人,便落地去帮助弟子。大战,一触即发。
万羽轻声道:“小心他们用毒。”说完,径直向严礼奔去,周身都是红色的灵力,缭绕一阵,化为火焰,在万羽手中熊熊燃烧,极高的温度使空气扭曲了起来,热浪直扑向严礼。
严礼周身突然出现了许多水珠,在万羽奔来时,瞬间聚集在身体周围,化为了一身冰蓝色的铠甲,全身都被包裹在冰甲之中,就算是眼睛部位,也覆盖着冰甲,不过这一部分的透明度极高,硬度却不弱多少。
万羽右掌一推,火焰轰击在了严礼身上,接触的一瞬间,火焰被分隔开来,冰甲只是冒出了几丝白雾,完全没有被击穿。
万羽贴近严礼,左手覆盖着火焰,一拳打向万羽的头,万羽一撇头,闪躲过去,同时覆盖着冰甲的右手砸向万羽右肋,万羽招式用老,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心肺受震,不由得有些血液翻涌。
万羽一摸自己的右肋,竟然已经没有了知觉。“寒毒。”万羽咬牙切齿,阴冷地看着严礼。万羽看了看周围,大雾竟然已经弥漫了整座雷云山,只有自己这一片没有雾气,他顿时明白了,这严礼不是不用,而是懒得用,大局已定,天道因果,从一开始就定下了。
严礼也不多说,迅速向万羽追来,想借机给予其重创。
万羽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局面,清玄宗会怎么样,云隐宗素以暗器闻名,但与其对战还不至于到被碾压的境地,至于为什么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不是现在应该想的。
短短几息时间,万羽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过直接投降,以他的实力,也能在云隐宗得到一个不错的地位,可是他如何对得起宗主?他很快做了决定,他可以为宗门而死,也必须为宗门而死。
严礼不再顾忌灵力过强造成的不可控,他用高温,激发了自己的心脉,火焰一时间爆发起来,之前的他或许是一个暖炉,现在的他,就是一座不稳定的活火山。他的浑身都是火焰,干枯的头发一时间化为了灰烬,剧烈的痛苦令他的表情扭曲起来,眼泪不自觉地滴落,但他却又笑着,表情及其骇人。
他手捏法门,使出了耀日诀的最后一招——晨辉陨。他的周身火焰汇聚于双手之上,他的双手快速地变黑,冒出了阵阵白雾,严礼还未贴近便感受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浪,他飞退而去,隐藏在了云雾之中。
严礼的心跳很快,尽管他已经躲了起来,但他依然担心这股灼热碰巧砸在了自己身上。他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够保下性命,继续快活的人生。
万羽双手的焦黑,慢慢延伸到手臂,胸腹,他的意识渐渐消散,他没有痛的感觉,他只知道眼前是一片大雾和血红,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将术式朝向了地面,万一伤到宗主自己可救追悔莫及了…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最后一息,所有的记忆飞速闪过,他见过很多个命灯,有的几近破碎,那是苟延残喘的人;有的躁动不安,那是经受折磨的人;有的已经破碎,那是死去的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命灯破碎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轻松了很多,没有感情牵挂,没有明争暗斗,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虚无。
一道火红色的光柱从天空直入地面,热浪翻滚,光柱近处的云雾散去了,长老们的身形依稀可见。只见那火红光柱一落地,离得近的散修便化为了灰烬,升腾起几缕青烟,消失不见。地面快速的干裂,灵力凝实为液体,迸溅出来,高温让整个雷云山陷入火海。
混乱之中,云隐宗先前任命的卧底,潜入了清玄宗众弟子中,无论看到谁,都砍一刀,打一下,沙尘飞扬,混战时,也不知道打的是不是自己人,只要不是和自己衣服颜色一样的,都打。
几个亲传弟子混在人群之中,被打的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即使他们实力不俗,但这身衣服太过显眼,不仅云隐宗打,清玄宗也在打,就算知道他们是亲传弟子,看不惯他们嘴脸的人也有不少,这时候不多打几下,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彦辰,你已经输了。”黄明平静地说道,尽管是在雾气之中,他依然能够清晰辨认李彦辰的方位。
李彦辰没有回答,只是杀气腾腾地看着黄明,他也能勉强辨认黄明的位置。
近处,长老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想必是清玄宗的,在这种环境下,清玄宗长老的探查能力远远弱于云隐宗,实力却是相差不多,过去对付云隐宗都是依靠结阵,以力克之,可今日,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错过了结阵的机会,导致了败局。
李彦辰心中充满着恨意,他们害死了霄儿,害死了许敬文,害死了万羽,害死了诸多弟子长老,我李彦辰与你云隐宗是不共戴天之仇!
火海之中,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不知是散修的,也有不少弟子的,混乱渐渐平息,最后剩下的只有云隐宗的弟子,黄安宇也带了点伤,不过并无大碍。他看着满地尸体,不由得狂笑起来,他手中的剑夺走的生命可不少,状若疯魔,简直就是一个杀神。
天上,云雾渐渐散去,形势也明朗起来。
雷云山,从宗门到上宗,再到屠宰场,如今,俨然变成了一个火葬场,命运多舛,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