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只是……还远远不够啊，你知道，在幻梦空间里的那些人可都是真实的投影呢……”青年轻叹了一口气，“无论是肖宁、柳扬还是与你父亲同时代的……最强的……洛白。”
龙暄尽力使自己平躺在水面上，双眼直直地看着青年，道:“那么，你是谁，难道也是一个真实的投影？”
“自然不是，我不过是一个……一个……失败者而已”青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可以称呼我―离无伤，嘿嘿，无伤么……”
他的语气似嘲讽，又像是缅怀:“可惜……”
这是他第三次说可惜！
“你必须知道一件事:只有真正明白，才能够使用场域，而且场域不过是一种手段不是无敌的保证，你――还差得远。”
说道这里，离无伤一指点出，正中龙暄眉心。
龙暄只觉天旋地转，全身冰冷，死亡……已经来临！
……………………
深水之中，紧闭着双目的龙暄忽然睁开了眼，他轻抚了抚额头。
这幻梦空间中的死亡感……也未免太真实了呢？
然后，他才开始审视四周，所见的……全是死亡的巨大水兽。
方才他所有意识全在幻梦空间内同离无伤厮杀，那么这些水兽的死，只有一种可能！
离无伤！
只有他那恐怖的分析计算能力才可以分心二用，否则……
龙暄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地感知了这家伙的可怕。
（他不会无故对我说这些……那么他的目的……如果我在幻梦空间中的16年都是真实的，是一种我未知的投影方式……）
龙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千头万绪无从理起。
“只有真正的明白才能使用场域，我的能量掌控度是11，接近入微，但，只要入微就可以使用场域了？”龙暄沉吟了片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莫非……”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可有趣得紧！”
龙暄浮到了水面之上，大吸了一口气，只感觉收益匪浅:“或许我还应该学习，离无伤的那种对‘意’的操纵……”
回到了小岛，龙暄执拿着匕首，仔细地削着木头，渐渐地显出一把剑的形状来。
“你，在做什么？”林可如好奇地看向龙暄。
似乎是恼怒于安静的气氛被破坏，龙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林可如下意识地全身一颤，扁了扁嘴，弱弱地转过头去，满心委屈却再不敢说话。
终于恢复了宁静，龙暄握着销好的木剑，只觉得一种难言的情绪从内心中升起，似乎，自己手中的剑已拥有了生命，拥有了呼吸……与心跳！
“从来没有这一刻，世界能够象现在这般清晰……”龙暄的呼吸急促起来，冥冥中又好似有另一个声音在回答:剑是身体的延续，也是生命的延续……
龙暄手执木剑，腾起数丈之高，木剑剑尖也升起一道白色气柱，隐有雷光闪烁，浩大磅博，正气凛然。
林可如立时惊叫起来:“这是剑意！”
龙暄收剑而立，怅有所失。
（终是不如他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竟然是剑意……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林可如喃喃道，“莫非……”
“你在胡说些什么？”龙暄扭头看向林可如。
“啊，呜。”林可如捂嘴。被他听到了？
“你说，”龙暄一挑下巴，“是否剑意也有强弱？”
“这是自然，由弱到强一共九级，九级之上便是大成。”林可如解释道。
“哦？”龙暄摸了摸下巴，“那么由你看来，我这剑意可算几级？”
“最多三级，不会再高了。”林可如摇头道。
“才三级么，果然弱得可以……”龙暄咬了咬牙，再次回想起离无伤的那一记惊天动地的一拳，“由此可见，他至少也应该是九级拳意了吧……”
“三级剑意又如何，这已经是先天一重境界的极限了啊，没有足够的魂力，根本不可能驾驭高等武道意志的。”林可如道，“你似乎……很不知足？”
“是吗？”龙暄淡淡一笑，“或许吧……”
说道这里，他又试着朝天空刺出一剑细细感受着剑意的不同。
（似乎……是一种能量的共振，很复杂，有意识与物质的双重作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刚刚观测的微观粒子的运动，不再准确了……）
“为什么他的这一剑这么弱，”林可如暗暗想道，“莫非他刚刚的剑意只是偶然出
现的？”
（或许，我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偏的……那么真正的方法……）
自得一笑，龙暄再次安静坐下。
“你――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吗？”林可如弱弱地问。
龙暄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是丧气地底下头，“洋流被水下的巨兽破坏了，而且还有莫名力量的干扰，可能是一种阵法。”
“这么说，我们不能出去喽？”
“……或许，或许还有办法，或许……需要一点时间……”龙暄额角冒汗，第一次对林可如的疑问感到难以招架。
“太好了！”
“额，什么，你说什么？”龙暄一惊，差点没吧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没什么。”
……………………………………………………
夜，又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
龙暄立于树梢之上，细细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这个星球，与地球很像？”
“如果是考虑自转或者公转的话，是的。”紫璇回答道。
“地球上的人，很有可能追过来。”龙暄道。
“除非他们先解决海兽的问题。”紫璇冷笑，“以海洋中的杀戮来看，比人类更易
出现lv3。”
“哼哼，是么？”龙暄反驳，“实现进化的，绝不是杀戮。”
“哦？”
“真正的进化动力，来自生命圈的选择，还有……生命本身。”
紫璇:“你现在知道一些，但不完全。”
龙暄默然了一阵:“……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呵呵……”紫璇轻轻一笑，便再不开口。
“龙暄！”林可如在树下轻喊，“你在跟谁说话？”
“……没什么。”
林可如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能陪我说会儿话么？”
接着是好久好久的沉默，就在林可如几乎绝望的时候。
“…………好！”树梢上传来龙暄的声音，接着便看见龙暄从树上跃下。
“什么事？”龙暄道。
这话语中带有一种十分凌厉的气势，将林可如满腔的羞涩冲了个干干净净。
林可如怔了怔，只觉千言万语如梗在喉，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声来，仿佛怎么说怎么别扭。
见林可如半天都不出声，龙暄皱皱眉，不耐道:“莫名其妙。”
林可如已觉龙暄语气中带有微怒，便知他已不喜，当下心中一慌，脑袋发热，竟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这一声发自肺腑，说得酣畅淋漓，掷地有声，大胆直白浅显到了极点……
然后，就是一阵阴风刮过，又是好久好久的沉默。
林可如最初是羞涩，再后来的沉默让她心慌，只觉四周的黑暗就同妖兽血腥的巨嘴，几乎将她吞噬。
心乱如麻，林可如纤细修长的十指绞在一起，贝齿紧咬嘴唇，已渗出血来，透出淡淡的咸腥之味。
终于，林可如抬头，看见月光穿过斑斑驳驳的树影落在龙暄的身上，他的双眼闪烁得就像天上的星辰……林可如唯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是要拒绝我么？”林可如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回答……
林可如后退两步，只觉夜间寂寥的天地疏忽寒冷下来。
这是来自龙暄的杀气！
方圆十丈内的树木齐齐一震，化为纷飞四散的木屑随着晚风飞扬，杳无踪迹。
龙暄默然，伸指点出一缕纯白的剑气，擦过林可如耳畔。
在她身后传来鬼啸一般的惨叫，一只硕大的蝙蝠被切成两半坠落，腾起浓浓的血腥气。
“生命，就是这么短暂。”龙暄轻叹一口气，“对不对？”
林可如颤抖了一下身体，低垂着眼睑问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杀我吗？
”
龙暄没有回答，反而侧着脸庞，似乎在凝神细听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连林可如也听到了细微却很密集的翅膀拍打的声音。
这是蝙蝠群！
林可如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这么多的蝙蝠，足够将他们吸成人干！即使龙暄如此强大，也未必能对抗一个蝠群。
“要死在这里了吗？”林可如惨笑一声，“我还是太弱了啊……”
方圆十丈之内，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月光如水银般泻下，破开黑暗，一切便都清晰起来。
林可如放眼四望，只见大片大片的蝠群正在聚集，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那一根根细长锋锐的獠牙，火红而明亮的蝠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然而这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更多掩于远处浓密的树丛之中，没有显出身形来。
没有亲身经历，就绝不知道遮天蔽日的恐怖与压抑！
林可如抬头，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再好好看看这个男孩一眼。
但她却看见龙暄镇定的双目，依旧……灿若星辰！
是什么，让他如此镇定自若，难道，他真的无所畏惧吗？或许……这就是我与他两个世界的根本原因吧！
这一刻，林可如莫名地安定了下来，仿佛天地万物，都不放于心中。
“或许，这才是我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应该学会的吧！”林可如想道。
大恐惧中，往往会有大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