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正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深更半夜的,站台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
见姜槐醒了,姜小桃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姜槐把巧克力含在嘴里,问道:“怎么不睡?”
姜小桃伸手指了指对面座位上一个裹在棕色羽绒服里的人,那人的头发像是有段时间没洗了,黏糊糊的搭在脑袋上。
姜槐愣了愣,别人不爱洗头,总不至于我压着他的脑袋,问:你为什么不洗头,你凭什么不洗头。
这不有病么!
姜小桃翻了个白眼,又指向另一个人,再一翻手指头,指向第三个人。
姜槐总算明白姜小桃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人,都脏兮兮的。
都不爱洗头。
呵呵,姜小桃冷笑,她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走到第一个人身前,甩手一记耳光扇了上去。
姜槐一愣,他总觉得这一耳光抽的是自己的脸。
可不就是么!姜小桃继续呵呵笑着。
被姜小桃抽了一耳光,那人才僵硬的抬起头,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了一眼姜小桃,而后,像是弹簧松开,再次恢复原状。
姜小桃走了回来,拍了拍姜槐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自诩无敌的观察力了?”
讪讪一笑,姜槐这次是真明白姜小桃让他看什么了。
“脉病人不病,名曰行尸,”出自《注解伤寒论-平脉法》
这一段,姜槐记得是在孟婆婆的藏书里看到的,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行尸”两个字。
不同的是,这些人是真死了,死后被人以高明的手段控制,保留着生前的言行举止。
白天的时候,还能做出正常人的反应,一到午夜,这些行尸就彻底沦为死物。
姜槐站了起来,又快速坐下,他发现整节车厢都是行尸,当然,他和姜小桃是活人。
如果算上车厢连接处坐卧着的那个瘦削身影,那这节车厢就有三个活人。
瘦子眼皮子都没抬,似乎眼前的事压根和他没关系。
姜槐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在找到李四火前节外生枝,不过这人有些过界了。
一节车厢,即使没坐满,也有足足六十四个行尸,而这些人都是生前就被人控制住,死后才变成了行尸。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有预谋的杀了六十四个无辜的人。
草菅人命!
瘦子确实很瘦,以至于他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响起骨头摩擦的声音。
“大半夜的,何苦为难自己?”瘦子露出一嘴黄牙,眼球上密布着血丝。
“呵呵,”姜槐冷笑。
“呵呵!”姜小桃跟着冷笑。
对啊,何苦为难自己。
瘦子从腰间摸出一把白森森的骨刀,快速冲向姜槐两人。
只是不等他近身,姜槐身前飞出一把剑。
咻,剑至。
瘦子大惊失色,被剑势拍飞出去,重重砸在铁门上。
姜槐发现,厚土剑,当然,这也是姜槐有感而发起的名字,并不是每次都能爆发出上一次那种让人窒息的威力。
但厚土剑有一个特性,重,超乎想象的重,所以厚土剑用来砸人再合适不过,比如说这个瘦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瘦子踉跄着爬了起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收集这些行尸带回去,本来很顺利,目前看来又有些不现实。
一丝狠厉浮现在瘦子脸上,他再次冲了上来,骨刀在距离姜槐一米处投掷而出,紧接着,他五指并拢,指尖有丝丝黑气缠绕。
他选择先对付那个看着无害的小姑娘。
然后,悲剧又一次上演。
瘦子一口鲜血吐出,他揉了揉胸前断掉的肋骨,显然,这两个人都是硬茬子。
一个用剑,一个用脚,效果却都出奇的一致。
“是你们逼我的,”瘦子咧嘴一笑,血丝布满黄牙,有些恶心。
他双掌交叉,一个个奇怪的符文从指间显现,瞬间掌击在车厢地面。
一条线,两条线,无数条黑线交织在一起,把六十四个行尸连接成了一张网。
吼,吼吼……
六十四个行尸同时醒了过来。
张牙舞爪。
有的扑向姜槐,有的扑向姜小桃。
瘦子阴恻恻的一笑,快速打开一侧的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姜槐一阵头大,他刚拍飞一个行尸,马上又有一个行尸扑上来。
无穷无尽。
烂摊子,真是一个烂摊子。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进来,那真是会吓个半死。
还好,火车开了。
也没人进来。
肉搏战持续进行中。
姜槐打累了,姜小桃上。
姜小桃累了,姜槐上。
行尸没有痛觉,他们可不会累。
再一次击退行尸后,姜槐忽然发现了关键所在。
那些线,线提行尸,提线木偶,行尸并没有知觉,他们只是被那些诡异的黑线控制了。
想到这里,姜槐咧嘴一笑。
呵,无敌的观察力。
姜槐抓起一具行尸,左眼里一道紫芒刺入行尸身体里,果然,行尸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摔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有效!
姜槐不再迟疑,直接冲向了瘦子刚刚站立的地方,他能看到地面上若隐若现的两只黑色手印。
紫芒灌入厚土剑,厚土剑把车厢地底捅出了一个透明窟窿。
风刮了进来。
行尸猛地一滞,而后扑通扑通,犹如下了一锅饺子,都没了动静。
姜槐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累啊。
只是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姜槐又犯难了。
凌晨四点,火车到达目的地,说是百越,其实不过是桂州南部的一座小城。
姜槐和姜小桃下了火车,两人沿着出站口向前走着,这时,一个中年谢顶的保安推门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电视里正报导着一则新闻。
据前方记者报导,梧城高速路段发生的一起严重交通事故,目前已经核实死亡人数共计六十四名,初步判定结果为严重超载......
“可怜哦,”中年保安冲着姜槐笑了笑,道:“小伙子,大晚上带着妹妹可得当心,这天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咯。”
“嗯,是得小心,”姜槐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中年保安又看了姜槐一眼,这才哼哼着走远了,天亮之前,他还要巡查一遍,这是他的工作。
天亮之后,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