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你的世界我的眼 > 第二十二章 真相不美
    我的一人行,就在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抢劫中,变成了两人行。说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有吃的喝的,而她,没有。

    此刻我就像一个苦哈哈的仆人,跟在这女劫匪身后,用满含怨气的双眼,看着我的背包在她身后一摇一晃的。

    “喂,你到底是谁啊,为啥一声不吭的抢我东西。”我在她身后愤愤的说道。

    没有回音。

    “你再不把包给我,我报警了啊。”

    没有回应。

    “操你大爷!”

    “啊…”

    我捂着有些肿的腮帮子,死死盯着身前白花花的性感大腿,心里恶狠狠想着一些非主流的想法。

    我看了下表,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前面就要到中天门。

    “我说,大长腿土匪,走这么久了,在中天门歇歇吧。”我试探的问道。

    “好。”她冷冷的回应着。

    拽什么拽,早晚把你就地正法。我朝她的大白腿狠狠的刮了两眼。

    此刻,我站在中天门,看着远方崇山峻岭,青木森森,一片心情大好,感觉整个人境界都提升了好多。真是良辰美景,美不胜收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趴在玉石栏栅上,正目光飘渺的女土匪。依然如此美不胜收,美人配美景,实为难遇啊。只是她却是一朵带刺玫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我就在一边静静的,慢慢地,翻书似得看。

    这白皙光滑又笔直的大长腿,估计我这种体格能玩个五六年吧,那小巧圆润,如蜜桃般的臀部让我双眼冒光。向上,是被紧身小背心束裹出曲线的纤细腰肢,再往上就是得有30D的高耸突起,向前向上高傲的翘着,仿佛要与岱宗比高低。最后是光滑的脖颈,像白天鹅一样的优雅,在阳光下犹如羊脂玉般的细腻,让整个俗世在脖颈的弯曲下黯然无色。

    这是一种内敛的性感,汇聚于泛着古典气息的侧脸,熠熠发光,美轮美奂。

    细观之下,我才发现,女土匪真有种,如古时江湖游侠般的气息,俊美夺目的五官搭配出带着飒爽的俊俏。让人有种冲上去放倒好好研究一番的冲动。

    女土匪此时正交叉着纤细剔透的十指,趴在栏栅上向前探着身子,像是要把自己摔出去。我看到在她扎在后脑勺的脏辫尾端,是一个挂着银色子弹的深蓝色头绳。山峰呼呼吹动下,子弹轻轻点头。

    “看够没有。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安静迎风的女土匪察觉到我的窥伺,突然转过头,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我说道。

    我日,真是属狗的,翻脸比翻书都快。

    反正看也看够了,我懒得理她。

    “走吧,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我坐下休息了一会,便背起背包招呼还在发呆的她出发。

    游人如织,各地方言在半空之中混杂着,就如同天音渺渺,荡漾在中天门高大牌坊周围,又被不时呼啸而来的一阵山风,吹散而陷入空寂。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一如千百年来的遗世独立。

    如此一路无话,我跟着女土匪身后,目光在美好的风景与美好的背影之间来回自由的转换,不时享受着四周游人的纷纷侧目。

    爬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便到达了著名的十八盘。

    “我日,尼玛这是玩命的节奏啊。要不咱回去吧。”看到眼前这向上蔓延,望不到尽头的蜿蜒曲折,本已快筋疲力尽的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道.

    “哎,哎哎!”女土匪二话没说伸手別着我的肩膀,胁迫着我就走上了盘呀盘的山路十八盘。

    由于前两天体能过度消耗,我现在再一次感到身体的空虚,空洞。我的双腿渐渐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汗水把早已湿透的外衣再里里外外浸透了一边。

    十八盘山路就像神明划定的十八层试炼,一层一层,层层困障,磨体炼心;又如自投罗网的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层层摄魂,论罪行刑。

    这里仿佛就是一个生者的忏悔之地,所有觐见圣灵的信众,在进退维谷中,心无挂碍,只争朝夕。在苦痛中觉悟本心,掏出自己落满灰尘的灵魂,细细擦拭。

    这漫山遍野表情或麻木或狰狞的芸芸众生,亦步亦趋的前后相随,踏在这不知通向天国还是地狱的阶梯之上,每一次踏下都是虔诚与罪业的争斗,每一个呼吸都是忏悔与果报的厮杀。

    看啊,你们看啊,这漫天飘荡着的,是熊熊业火,燃烧不尽的,是那永无休止的累累罪孽啊。

    听啊,静静的听啊,这满山回荡着的,是三界众生的嘈嘈欲念,在光天化日之下,躲藏在阴影魔障中窃窃私语,这满天的烟云雾气,就是那散之不尽的众生原罪。

    “想什么呢?”女土匪看我半天闷不吭声的,转过头问我。

    “想干你!”我正抬着头,仰着下巴看着天,懒得搭理她,就头也不回的说一句。

    意料之中,我揉着被捶地蒙蒙的脑袋,被大长腿拽到前面来与她并排走。

    体力快要透支的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焦躁的烈日也仿佛脱了裤子的野狗,急匆匆的扑上天,向下界的蝼蚁们尽情喷洒**的汁液,顽皮的把求圣的信徒们浸湿了一身的圣洁光辉。

    “太热了,太累了,我渴了,不走了。”我实在走不动了。走到现在,我身上的汗腺开始发干,我开始能听到心脏的“咚咚”声,不仅是身体的发虚,我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眼前的世界好像在褪去有色的外套,露出张牙舞爪的灰白原色。

    于是,我便顾不上这女土匪的暴躁,赶忙放下背包翻腾出一瓶水,咕嘟古都的灌了起来。喝完一瓶,又打开一瓶猛灌。

    “你这样猛喝水,会造成水中毒,导致身体机能紊乱而死的。”女土匪淡淡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哈!你他娘的以为这些王八蛋们还活着?”我咽下一大口水,爽快的大叫了一声,指着身边正奋力攀爬的人们,讥笑的说道。

    “有些人死了他却活着,有些人活着他却死了。”我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能告诉我,你个小浪蹄子是死了还是活着?”我如回光返照般无所顾忌的对女土匪,笑嘻嘻的不屑说道。

    原以为一顿爆揍是少不了的,谁知道女土匪听了我的话竟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眼神恍惚,身体绵绵无力,像被突然摄去了魂魄。

    根据我惨痛的经历积累的丰富的经验,我能断定,一定是我的哪个字眼或那句话,如她揍我的铁拳般狠狠地轰击在她已然受伤的心上,再透过心脏,重重砸在蜷缩啜泣的受伤灵魂上。

    这直指真相的打击,一定会直接把她打回原形。接下来她会克制不住的做出意外的举动,我是趁机溜走,还是留在这收拾接下来的残局呢。我暗暗地想。

    正所谓人算不如上天安排,女土匪忽然如灵魂归窍般,浑身抖了一下,在我看来就像个尿颤。她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把没喝完的矿泉水举到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默默接过来,拧开盖饮“咕嘟咕嘟”的喝干了一瓶。

    我接过空了的瓶子装进背包,盯着脚下如同匍匐般蠕动的登山客们,怔怔的看,坐在那慢慢回血。

    女土匪喝完水,定了定神,看到我没搭理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小心翼翼的,靠着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紧绷着神经,怕她突然暴走,一个抱摔再给我扔山下去了。

    “你说,沉寂在过去的无尽痛苦记忆中无法自拔,除了被逼疯还能怎么做。”女土匪突然转过脸,声音平静的对我说。

    我没敢看她,因为我已经从余光看到,她此刻楚楚动人的面庞上,早已热泪满膛。

    “傻啊,时间这货会帮你抹平一切,无论是你想要留下的,还是你无法摆脱的。它都会给你一个新的开始。”我接过她的话,慢慢地倾吐着不知药效如何的安慰。

    “如果忘不了呢?我很痛苦。”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在十八盘漫长的台阶上,在嘈杂的人来人往中,她就像施了咒隔离了整片风景的法师,把我带进一个在她浓郁情感中创造的独立结界。

    “你看,这些人类啊,高矮胖瘦,贫富美丑,哪一个不痛苦,否则谁会脑子被门夹了才来这遭罪。”我手指那些哼哧哼哧与自己较劲的人说道。

    “他会知道么,会不会看到我,听见我,正在想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土匪哭了,由呜咽到抽泣再到渐次升高音调的大哭,一种我能在空气中闻得到的,汇集苦涩、绝望、阴郁等痛苦滋味的大哭。

    “你看,我们为什么要傻了吧唧的爬这么高,有索道不坐非得糟践自己?”

    “那是因为在痛苦的生活中,早已无可奈何的我们想在这里把那些无法诉说的苦难,都彻底的踩在脚下,一脚一脚地狠狠踏进地底,在自己灵魂的无限净化、升高中,把罪孽灼烧的痛苦降到最低。”

    “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简单而纯洁,让腌臜的我们愧于正视,只能给埋到心底不见天日,任谁也不许触碰玷污。待到来到这里后,将那个弱小脆弱的愿望慢慢掏出,捧在手心,在向那如救命稻草般的神明跪拜中,让小小的纯洁愿望,去接受最圣洁的洗礼,最后将其供奉于山巅云顶,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成长出自己一直渴望的梦想。”

    “而今天,你带着你的舍不得与放不下来到这里,跟这群傻呵呵的人一样。就是为了那一个简单的念头与想要实现的愿望。在那一步步接受心中的神明洗尘中,你跟他一定会离得越来越近。神明会让你们在此刻相遇。最后,也许你也会把所有的“爱别离”与“放不下”,选一处静谧的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深深埋葬,带着曾经美好的记忆,让它随风安息。”

    “逝者已去,我们还要坚强的活下去。灵魂已然安息,我们还要在狂风骤雨中继续活着的不幸。”

    “我们要感谢所有遇到的苦难,因为这些艰辛不仅让我们变得更加勇敢与坚强,还让我们学会了珍惜与拥抱。正因为有了诸多不幸,我们才能品尝到幸福的甜蜜,才能无所顾忌的去爱。”

    就如同讲读一篇课文中平凡的故事,我对着土匪把自己的安慰说辞娓娓道来。

    土匪还在哭着,在路人爱怜、惊奇的目光中,嚎啕大哭,用力的像是要把这岱岳哭倒。而我则在她身边一直安静的坐着,一直平静的说着,仿佛那个强悍、暴力的她从未哭泣。

    我讲完了,她的哭声也渐渐回归到抽泣。

    已是正午,太阳开始把温度调到最大,我身上又开始大把大把的流着汗。吓得我赶快把水拿出来“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喝点。”我灌了大半瓶后,把水递到土匪面前。

    “咕嘟…咕嘟。”土匪肯定是哭渴了,一口气把水喝个精光。我接过她喝空的瓶子,装进包里。

    “走吧,别让你的小愿望等久了。”伸手,我拍了拍土匪不再抽搐的后背。

    “嗯。”土匪轻轻的嗯了一声,站起来向远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又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跟上来。

    看到这,我松了口气。根据我惨痛的经历而积累的丰富经验来看,我断定,这个把自己的魂弄丢的人儿,现在已经把它给找回来了。

    人啊,就是这样。哪怕前方深渊万丈,刀山火海,只要心无挂碍,便会风平浪静。

    而真正的强大,是能够竭尽全力拿起沉重的爱,也能够毫不留恋的放下扎心的恨。

    这世上,没有无止境的爱,就如同没有无止境的恨,没有忘不了的思念也没有断不开的眷恋。

    人啊,一旦看开,便会放下所有,重新再来。

    这人间真就如同一场盛大的轮回,我们总是自以为看破了一切迷雾,直指真相。其实我们都在不断重复着那,轮回中不并自知的业障。

    而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错失指尖的光阴,我们是有多想一直停留在此,不入轮回,不离不弃,无挂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