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迹代行者 > 第十五章 Waaaaaaaaagh!!
    燃烧着小镇酒馆前,一场死斗几乎是在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诡异斗篷被摧毁的缘故,无面者没有再使用一开始瞬间移动的能力来突破壁垒,而是选择了刚正面。

    它咕哝着用四只有力的臂膀同时击打着挡在身前的壁垒,这一次光铸之墙终于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纹。

    “力量和咒缚者差不多!”

    拜伦脸色难看的提醒两个同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壁垒上传来的力量。

    单纯的力量倒是和修道院时的埃兰德差不多,但是手比人家多两只。

    “交给我。”

    艾文说话间已经冲出了壁垒,这道光墙单纯由能量所组成,如果施法者允许,同伴可以随意进出。

    他需要给安娜创造机会,比起拜伦,他更适合担任这个任务。

    在他冲出的瞬间,无面者的舌头迅速缠绕了上来,就像十数条毒蛇,从不同位置咬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艾文迅速的挥舞着直刀将触手逼退,趁着无面者好像还没过多的关注他,再次纳刀回鞘。

    “拜伦!”

    “真言朔能!炎!”

    刀鞘内,直刀刀身的白色铭文在这一刻迅速转为红色,高温迅速的将刀身化作赤红。

    因为气的高速运动而响起的风雷声中,赤红色的直刀夹带着凭空出现的火焰在眨眼间袭来,气势十足。

    【拔刀术·风雷】

    你还能无伤接下来我就喊救命!

    这不是说笑,他的气和拜伦的精神都已经见底了,再不造成有效伤害的话,也就不用打了。

    无面者似乎是感觉到了威胁,在直刀近身的最后一刻前,转身面对了艾文的搏命一击。

    刀入肉切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风雷声顿停。

    无面者的偏下的两只小臂朝着天空飞去,伤口焦糊。

    安娜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它的头顶,两柄长匕首交错,将正想缠住艾文的舌头触须连根切断!

    紫黑色的血液自舌头被切断处冲天而起。

    就在艾文和安娜一击建功的同时,无面者却稳住了身形,另外两只手同时挥出,舍弃了安娜,狠狠的将艾文击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一间民居的墙上。

    “艾文!”

    情急之下,安娜惊呼出声,一脚踩在无面者的身上,借力朝着艾文的方向跃去。

    而艾文本人则被无面者这两拳击昏了过去,墙壁被他的后背撞出了一个大坑,差一点就可以撞穿。

    他直接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穿着全套盔甲的拜伦接了埃兰德打破真言盾的一拳都要内伤,作为一个以防御力低下著称的剑士,他此刻没有当场去世,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安娜赶到艾文身边时,发现他的右边肋骨折断了五根,左边情况稍好,但也断裂了三根。

    女仆的眼睛一酸,但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做什么,迅速的拿出一瓶治疗内伤的药草合剂,小心翼翼的给他灌了下去。

    “倾覆!”

    另一边,拜伦咬牙再次使用真言,壁垒以相当快的速度朝着无面者压下,尝试将它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令人意外的是,无面者直接用剩下的两只胳膊硬生生扛住壁垒,尽管光铸之墙的重量还在不断的变重,但它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变大。

    就在拜伦陷入与无面者的角力时,被切断了舌头触须的无面者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叫,如同黑板被猫爪抓过,还是很多只猫爪。

    但这种尖叫其实是无声的,它根本不从你的耳朵中经过,而是直接呈现在你的脑海中。

    拜伦就像是迎面中了一记重拳,鼻血顺着嘴唇和下巴流了下来。

    精神攻击!

    就像是知道拜伦的精神力已经消耗一空一般,这精神攻击来的恰到好处,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昏过去。

    “真言……”

    拜伦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艾文和安娜,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昏过去。

    “朔能……”

    无面者的尖叫越来越大声,艾文和安娜都受到了影响,女仆差点一个趔趄摔到艾文身上。

    “血!”

    拜伦在昏迷前,还是喊出了最后的真言。

    洁白而圣洁的光铸之墙在主人倒下之后被染上了血的颜色,继续维持住了形态,但在拜伦身上,同样升腾起了一股血红色的能量。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维持壁垒。

    安娜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现在只剩下她能够一战,但在高强度的精神尖啸之下,她已经立足不稳,一身的实力不知道还能发挥几成。

    但她还是化作一道残影,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正与血铸之墙角力的无面者。

    长匕首上燃烧着的是属于刺客的愤怒,她就像是旋风般在无面者身上切开了十几处伤口,但怪物似乎没有半点停下尖叫的意思,反而继续加强了精神攻击的强度。

    安娜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很快将无面者身上切割的没有一块好肉,但它就像是没有任何要害,任由女仆进攻。

    没有要害,她找不到应该存在的弱点位置,匕首明明应该已经击中了怪物的内脏,但它似乎一点也不收影响。

    无面者的生命本质跟正常生物完全不同,非常克制刺客弱点击破的攻击性质。

    她进攻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这就像是一场竞赛,比的是双方的意志力,赌谁先倒下。

    安娜的动作越来越艰难,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她,直接退开几步,掏出了腰后枪套上的手炮开始进行再装填。

    但就在女仆低头装填的瞬间,无面者的一只拳头在突然之间伸长了半截,猛的挥了过来,在击中了安娜的同时,血墙随之倒塌,将它彻底压倒,精神攻击随之停止。

    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击中了左肩,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意识却在剧痛的刺激下反而清醒了几分。

    不用查看,她也知道左臂已经骨折,勉强用右臂撑起了身子,尝试着找到脱手飞出去的手炮。

    生命感应没有消失,它还活着!

    就在安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血墙也逐渐消散了,它已经完成了主人的最后一个指令“倾覆”。

    无面者的状态也很糟糕,紫黑色的血液在它身下形成了一个血泊,它同样想要起身完成最后一击。

    意志力的对决还在继续。

    安娜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手炮的装填。

    眼下自己的手,恐怕不允许继续装填这样的工作了,更何况……无面者已经起来了。

    她默默拿出了自己的匕首,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艾文。

    他似乎正在做什么梦,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呵……睡个觉都不老实。

    无面者用两只粗壮的手撑住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蹲在了地上,似乎正在喘息。

    但它和安娜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无面者的身后,燃烧的酒馆下,一个身影坐了起来。

    半兽人鲍尔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将嘴巴上的两行鼻血擦掉。

    头很痛,脑袋里好像有虫子在嗡嗡叫,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头,惊讶的发现了一个头裂开的怪物正蹲在地上和一个人类女仆对峙。

    半兽人鲍尔左右环顾一圈,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怪物袭击酒馆,队友全都死光,黑色斗篷很强,鲍尔使用装死。

    他用了四个短句利索的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贼溜溜的朝着不远处的一柄战锤摸了过去。

    人类女仆好像发现鲍尔已经醒了,但人类女仆没有声张……俺寻思她应该是朋友!

    怪物,长的丑……是敌人!

    半兽人战士鲍尔寻思了一会儿敌我关系之后,掂量了一下战锤的分量,觉得差不多,又佝偻着身子悄悄从无面者身后接近。

    动作标准,悄无声息,表情认真,杀意内敛,一看就是老资格的……这好像是个战士吧?

    安娜右手微微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强壮的半兽人战士偷偷摸摸拎着双手战锤从你身后接近,居然还真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无面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逼命的危机正在迅速接近,就在它打算站起来彻底了结安娜的时候,一句听起来十分耳熟的战吼传来。

    “Waaaaaaaaagh!(音:哇啊啊啊啊啊)”

    【毁灭打击】

    战锤完全陷进了无面者裂开的头颅中,在拔出来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啵”的一声,带飞了一片紫黑色的体液。

    “Waaaaaaaaagh!”

    【风怒连击】

    半兽人将无面者锤倒在地,战锤在他的手中就像是轻盈的打狗棒,甚至挥舞出了残影,恶狠狠的砸在了身体的不同位置。

    “Waaaaaaaaagh!”

    【致残打击】

    半兽人在吼完这声之后,犹豫了一下,他走到一边捡起自己的掉落在地上的双手斧,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又走回来劈断了无面者剩下的两只手。

    场面异常火爆,过程极度血腥。

    安娜有点想告诉半兽人,其实那个怪物都已经可以拿来炖碎肉汤了。

    特别是在他一手战锤一手战斧用出了“扫地旋风斩”这样诡异的自创招式之后。

    此刻的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原本失去意识的艾文正逐渐睁开了眼睛。

    艾文的意识在无面者之前的精神攻击下几乎不设防,在这种强烈刺激下,他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境中,许多的画面来回闪过,有戴维子爵,有安娜,有埃兰德……甚至还有前世的记忆。

    当画面定格在一座高塔塔顶上时,艾文模糊的意识到了,这好像是高塔镇上的那座高塔。

    “老爹,埃兰德真的是咒缚者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小男孩坐在高塔顶层的栏杆上,他望着高塔镇附近的那片森林,身后便是自己的父亲。

    “埃兰德告诉我,镇民们希望他死,就因为他是咒缚者。”

    “你怎么想,艾文,你觉得他是一个咒缚者吗?”

    父亲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咒缚者是怪物,可埃兰德看起来很正常。”

    “……艾文,让我给你讲个怪物与人的故事吧。”

    “好,不要我听过的。”

    小男孩一脸期待的转过头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去过很多地方,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

    “曾经有一位年轻的猎人,他的名字是哈特雷德。他的家人被咒缚者所杀,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些怪物血债血偿。为了这个目标,他勤奋的练习武艺,成为了一名猎魔人,并加入了一支专门猎杀咒缚者的小队。”

    “复仇的感觉是甜美的,当哈特雷德第一次用刀割开一个咒缚者的喉咙时,他感觉到了快意,就像是饥饿的人饱餐了一顿。”

    “他们有时候会利用咒缚者的家人作为要挟,一开始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可在队友们的影响下,哈特雷德开始渐渐觉得那不过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为了除掉这些害人野兽的必要手段。”

    “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多人像他一样,失去家人——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他和他的队友名气越来越大,杀的咒缚者也越来越多,哈特雷德几乎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狩猎带来的快感之中……直到有一次,一个咒缚者在临死前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们是因为陷入疯狂而杀戮的野兽,那么你们呢,正义的猎人?”

    “哈特雷德没有回答,他依旧杀死了那个咒缚者,但在这之后的无数个夜晚,他总会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惊讶的发现,在不停猎杀咒缚者的生活中,仇恨早已淡薄,但他的心中却藏着一只野兽,就像是咒缚者一样,渴望着杀戮。”

    说到这里,父亲停了下来,小男孩等了一会,却迟迟不见下文。

    “然后呢,老爹,你才讲到一半。”

    “不,接下来就是结局了,他最终放弃了猎杀咒缚者的生活,找到了一个小地方,重新当起了一名猎人,还娶到了一位非常善良的女人。”

    “我怎么感觉中间被你跳过好多,老爹?”

    “哈哈哈,人家也没告诉我太详细的心路历程啊。”

    梦境中就这样定格在了小男孩不满的表情上,仿佛时间被冻结,画面开始褪色,黯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是一片漫长的黑暗,直到艾文感觉到了一双略显冰凉的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礼物呢?”

    从自己的背后传出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不知为何,艾文觉得略微有些耳熟。

    “呀……老爸为什么不提醒我?”

    “又忘记了?”

    “对不起,安娜姐姐……”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艾文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

    安娜?!姐姐?!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依旧黯淡的星空,扭头望去,安娜正靠在墙上,似乎还受了伤。

    还没等艾文理清状况,一声又一声的怪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哇啊啊啊!”

    “哇啊啊!”

    “哇啊”

    他有些艰难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云层的遮掩,在美丽的月光下,一个半兽人正在熊熊燃烧着的酒馆前劈砍一具怪物尸体……而且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异常眼熟,很像把自己打昏的无面者。

    半兽人战士本来每砍一下就要喊一声,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喊累了,越喊越短,到最后干脆不喊了。

    直到确定这滩肉泥真的爬不起来之后,半兽人战士转头盯着女仆发呆,这让艾文心头一紧。

    谁知道过了半晌,半兽人战士憋出一句:“朋友,鲍尔饿了,有吃的吗?鲍尔听说,女仆很会做饭。”

    “这你上哪听来的……”

    艾文说完这句话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在此刻感受到了胸前传来的剧痛,眼泪都快出来了。

    女仆安娜发现艾文已经醒了,顾不上回答半兽人的话,扶着左臂走了过来。

    艾文再次睁眼时才发现女仆的左臂断了,这下眼泪真的忍不住了。

    “怎么还哭了,有这么疼么。”

    安娜跪在艾文面前,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势有没有恶化。

    “心疼,不行吗?”

    就在女仆想要回答的时候,半兽人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非常认真的表情。

    “地上的朋友,你有吃的吗?”

    艾文看着那张丑萌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心想问他一句狗粮要不要,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等会万一真的说要,那就真的有乐子了。

    “……这位猛男,请问尊姓大名。”

    “鲍尔……”半兽人在想了想之后,似乎是觉得对方的称呼很适合自己,又补充了一句:“猛男鲍尔!”

    听到这个名字,艾文流下了动感的泪水。

    “猛男同志,别乱吃东西了,你一定要小心肠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