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砍得太深,以至于井下失去了行动能力,小泽疯狂向山洞外失足狂奔,大宝也是紧追不舍。大宝的速度不慢,小泽的速度也不慢,到了这种程度,一个人一心想要逃走,除非实力太悬殊,否则是打死也追不上的。
可是大宝早已杀出血性,更何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宽大的身躯如风般向前猛冲,小泽更是慌不择路,两条短腿倒腾的更快,眼看两人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林森见势不好,也追了上去。这夜晚黑的吓人,地面的雪也是惨白惨白,一旦跑丢了方向,恐怕回来也就难了,他不是担心大宝的安危,更不是一个见人就要关怀的圣人,他也做不到遇见谁都像对江树父女般百般呵护,他只是单纯的看上了大宝惊人的战力,有了他,自己活下去的几率将增加一些。
两人速度不慢,等林森跑到洞口,两人已在半腿深的雪里趟出一条50多米长的豁子,豁子的尽头,两人一前一后正在追赶。
林森急忙加快步伐,不是身轻如燕,而是大宝趟出来的道路更加跑的开,跑起来也不费劲。
几步赶到大宝身后,一把拽住大宝的衣服,大宝身子一个趔趄,却还是靠着一身子力道拉着林森往前走。
“大宝,别追了,这样下去你会炮丢的,杀了小泽又如何,到时候你也可能会冻死在外面。”林森急忙安抚大宝,手中的力道更加几分,这才堪堪止住大宝的步伐。
“林森!你给我放手!这狗娘养的我不宰了他,我大宝就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不可能!上次就是这老小子带人劫持的我,我差点就死了,还想让我放过他!”
见大宝挣扎的更加起劲儿,林森急忙解释“你听我说,这大半夜跑出去就和送死没啥区别,且不说你追不上小泽,就是追上了,刚才你们也打过,你根本不好杀他,搞不好小泽拼死反扑,也能打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大宝一阵沉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天我出去杀了他,我死了是命,活着是运气!你别再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大宝心直,活的就是个舒坦,你也别和我说穷寇莫追,那他妈就是放屁,敌人在你眼前了,你还不杀,放跑了哪找去?也别给我说什么英雄气节,老子就是狗熊!老子就看不惯别人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不杀他,我吃不下饭,不杀他,我睡不好觉,不杀他,我心中不甘,因为我对他恨之入骨!!!”
林森沉默了,他能不明白那种感觉吗?欲杀我者,我必先杀之,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也是如此罢。这历史中血海深仇多了去了,可勾践却只有一个,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如勾践那般隐忍和控制情绪,显然大宝不能,这事放在自己身上,也不能。
“哎,我知道拦不住你,大宝,答应哥,无论追上追不上,明日午时,一定要回到这里,如果回不来,我们三个也就会撤离,从此你要好好活下去。”
大宝看着林森真挚的眼神,表情一下变得肃穆,“放心,林哥,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提小泽的头颅来见。”说罢转身循着脚印追了上去。林森看着一点点淡化的身影,一声叹气,愿你一路安好。
回到洞里,江树早已用破背包点着了火,火焰虽然不大,却足够照亮了。
小泉早已没了气息,井下也是失血过多昏迷,倒是安全,林森这才透着亮光看起了自己的胳膊,小泉那一刀的力量太大了,而且那一刀直奔林森脖子,林森更是背靠洞壁,无处闪躲,若不是林森反应的快,用胳膊格挡并瞬间卸去力道,就是不死,这条手臂也得被砍断,哪怕如此情况,小臂上还是被武士刀削去很大一块肉。
剩余的肉还一点点的往外挤,血液也从**之中疯狂涌出,最深的地方连骨头都开了一条小缝,手筋也是整齐看断了三根,这一切足够触目惊心,哪怕林森也杀过人,还是一阵惊心。
试了试把筋接上,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才想起江雪儿来。
“雪儿?你在吗?”林森试着呼唤一下,不多时,一道消瘦的身影从洞深处走了出来,那脚步说不出的僵硬和凄惨,直到光照一点点映射她‘可爱’的脸。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麻木?空洞?还是害怕?又或者是那种不可置信?当这一切交织在那张毫无血色的俏脸上,林森沉默了,就连江树的笑容也直接呆滞。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而他更说不出那种心酸。
月前,她是连杀只鸡见血都觉的罪过的姑娘,可事到如今,那血腥残忍也不择手段更是让人心悸,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让自己的心里有所准备,可真的经历了却还是不堪一击?她听到了父亲被砍时凄厉的惨叫声,也听到了林森受伤压抑的闷哼声,她甚至能听到木刀揉进小泉身体时穿刺血肉的声音。可看着两人活生生坐在那里,她却怎么也没有获胜后的喜悦。
她的心很凉,那种和心里大相径庭的植入感如针般直插入每一寸肌肤,那满目疮痍和这世界格格不入,那冷漠冰冻和自己的内心格格不入,难道这世界竟是如此荒谬不堪?棋差一招就只能留下满是血污的冰冷尸身吗?一步走错结局就只有失败者的屠宰场吗?
她不敢想,因为她很害怕,像是想到哪天哪时自己就如此一般横躺在荒野冻土之上。
她不敢哭,因为她怕父亲更加担心,林哥更加劳累。就那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醒了就做一个强大的人,不醒就留一片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