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谣唱出了利强县老百姓的心声,的确是大快人心,但在赵海城心中却认为这次利强县领导大换血,可能背后存在着一个大大的阴谋,而这歌谣的传出,有可能是真相的知情者不满现实官场黑暗,为这场阴谋的牺牲者鸣不平,孙明明的父亲孙进或许就是牺牲者之一吧。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去了,这个月赵海生生活得无比艰辛,仿佛过完了一生,又迎来新生。
家乡赵东村。
父亲赵东华已经回到村子前面的中学开始教书了。
校长体恤下属,只让赵华东带两门初一的副科,地理和历史,以留足时间照顾患病的家属,班主任的位置依然留给他。
但由于**风暴影响,这所中学也已经停课一周的时间了,但停课期间,班主任必须负责自己班里全部学生的体温测量和登记,每天一次,集中在上午11点左右。
赵海生是周六上午从县城出发骑自行车返回家乡的,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家,从此一个月没花一分一文生活费的苦逼生活也宣布结束。
此时自己家门口已经长长的一队初一学生在等待着测量体温。
“37度,正常!下一个”
“李璐,37度,正常!下一个。”
远远的就听到父亲的声音,感到温暖有亲切,这洪亮的声音也昭示着父亲也慢慢从母亲重病的影响中开始恢复正常或者说满满习惯。
此时赵海生也感觉自己家里好热闹。
“爸!我回来了!”
“是海生回来了,快把车子停下,过来帮我登记。”
“哦,好的!”
说着,赵海生慌忙把车子停放在院子中。
院中,母亲拄着拐杖,耷拉着左手,一顿一顿的来回走着。
见到自己大病初愈的亲娘亲,赵海生大声喊道:“俺娘,我回来了!”
赵海生见到亲娘的脸虽然苍老,但露出的却是满脸的笑容,虽然笑容有些扭曲,但在海生的心中认为娘亲的命是保住了,她一定能陪自己走很长的人生路,赵海生也在心底笑了。
“是海生回来啦!回来好!海生,你看!我好了!能正常走路了!这几天都是你爸烧火我做的饭,我们一家人又要过上正常日子了!”
听到这儿,赵海生忙放下自行车,一把把自己的亲娘抱住好一会儿,欢喜的说道:“俺娘是好了,我太高兴了,等我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挣到钱,一定会把你的病彻底看好的,把你瞧得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还要把你接到大城市,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俺娘你喜欢不?你支持海生吗?你一定等到那一天哦,我们现在就约定好!”
“好好好,海生有出息,娘怎么不喜欢,娘一定等着看你成家立业,我还要帮我的小儿子带孩子呢。”
看!这对母子无论是画面还是心里面都如迷一样甜,这边是梦想的力量!
“海生,在干嘛呢?快过来帮我登记,好让我歇歇!”父亲赵华东催促道。
“好!我马上过来!”
海生这才松开了拥抱母亲的手。
“姓名?”
“赵娟!”
“等一下哦,35度,正常!下一个。”
……
赵海生抬头,看到面前有些紧张的初一学生,手中拿出刚从腋窝里掏出的温度计,颤抖的递了过来,还排在后面的学生,正在窃窃的私语,此时张海生仿佛看到眼前某一位就是几年前的自己,那种犯了错误和班里女生打架,等待着父亲(准确说又是父亲又是老师)惩罚结果时的紧张心情,现在仍记忆犹新。
后来,在一次放学快要走出学校大门时,那个女生居然偷偷的塞给自己一张神秘的小纸条。
赵海生放学的路上一直在想纸条上面写的内容,直到在通过赵东村村前头利淝支河桥时才放慢了脚步,等身边的同行学生走远方才偷偷的打开认真的看了一看。
展开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条——
“赵海生,我喜欢你,让你爸帮你把脸上的黑星子取掉,我愿意跟你好。”——朱学芸
当时赵海生很生气,感觉到了一种侮辱。
哼!她竟敢在情书上提起自己最介怀的事情,伤了自己一直以来极力维护最介怀的自尊心。
当时赵海生年纪还小,对感情这方面没女生成熟早,还没有产生明显的对女生的萌动心。
又因之前刚打完架,被父亲赵华东狠狠的惩罚了一顿,罚站了一整个上午,讨厌之极。现在她竟敢又写纸条侮辱自己,赵海生气狠狠的把纸条再次揉成团,捏的紧紧的,卯足了劲儿,远远的扔进了桥下的河水里。
等看到那屈辱的纸团完全没入流水中消失不见方才离去。
那桥下流淌的是利淝河的支流。
他想到河水带着纸团团流进利淝河,再流进长江,最后流进大海的怀抱。有大海的包容,这些不开心一定会彻底的抛在脑后,慢慢的消散。
自从此后,赵海生便和那女生保持远远的距离,再没有和其说过一句话。
且不说那女生朱学芸是否真的对赵海生有真情,还是因为打架有意侮辱,但说赵海生见到纸条上有满脸黑星子字眼儿时,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反应是有其原因的。
这和他童年时代发生的一件事情是分不开的。
当时赵海生有六七岁的光景,大概上小学一二年级光景。
那一年暑假,赵东村的村民都把地里刨刨出的红薯切成片撒在田地上,晚上每家都安排一到两人在自己田里看守。
有一晚,赵华东安排自己的小女儿赵敏和小儿子赵海生一起去看守。
那晚到半夜天空还没现月亮,但满天星斗微弱的光芒会聚在一起照射在大地上,铺满白色红薯片的田地白茫茫的一片连成一片,让人不觉得暗。
又因为能听到很多户人家安排的看守人聊天的声音,加上姐姐又陪在自己身边,小海生并不觉得害怕,哪怕田里不远处就有几座孤坟堆。
赵海生和姐姐不停的聊着天,聊天的内容关于很多的话题,那时候的赵海生对什么都好奇,问题特别多。
姐姐赵敏比赵海生大十岁,一有时间就给很小的海生讲书本上学的故事,每每都让赵海生听得入迷。
现在夜深人静,海生见机会又来了,连忙说道:“俺小姐,你再给我讲故事听来?”
“海生你要听什么故事啊?”
“我要听你没有讲过的,什么小英雄王二小,渔夫的故事,小猫钓鱼的故事还有卖火柴小女孩的故事,我都听过好几遍了,现在我学的课本上也慢慢开始学了,你再给我讲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吧。”
赵敏想了半天,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故事没有给自己的弟弟讲过。
又过了一会儿,见小海生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她计从心来对赵海生说道:“海生你听好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小和尚听老和尚再给他讲故事。”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我讲完啦!”
“俺小姐你耍我,你耍我,我不管,今天你就得给我讲故事,不然我就掐你,把你胳膊给你掐烂。”
说着就要伸手。
见小海生开始耍无赖,赵敏连忙拉过被子挡着自己道:“海生住手!你要再过来,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赵敏见好好说话没用,威吓也没用。眼看小海生要把被子撤掉小手要伸了过来,赵敏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给你讲一个你没听过的,不再耍你了不成吗?”
小海生见自己获胜,很是得意,他们重新把被子铺平,平躺在被子上,赵敏望着满天的星斗,灵感随之而来,想起了自己曾经预先读过的一片课文。
“海生!我给你讲个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吧?”
“好!这个我没听过。”
“从前有一个放牛娃,村里人都叫他牛郎……”
赵敏讲累了,停了下来,小孩生睁大眼睛,听得仔细,听的入迷,“接下来呢?”海生追问道。
“后来,就在牛郎挑着两个孩子披上牛皮,飞向天空快要追上织女的时候,玉皇大帝发怒,在他们之间用手划了一下,牛郎和织女中间间便出现了一条很宽很长的天河,叫做银河。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好像是几年,又好像是几万年,牛郎一直守在河边,希望能够再次见到织女一面,他下决定见不到织女他就一直守在天河边,哪怕变成雕塑。虽然织女不敢违抗父皇的命令,但她同样也想见到自己的郎君和孩子,同样也守在天河的另一边与牛郎遥遥对望。”
“再后来,玉皇大帝终于被感动了,于是安排了喜鹊,每年在七月七,也就是七夕的这一天,让它们飞到九重天上,在银河上面搭了一座鹊桥。”
“从此,在每年七月七的这一天,牛郎和织女,便在鹊桥上能够会上一面。”
小海生听得如痴如醉,他甚至感觉自己就像牛郎一样,可以飞向天空去寻找美丽的织女。
说完了故事,赵敏见赵海生陷入了遐想,便凑到小海生的耳边,用手指向天空指着一片长长的白色,说道:“海生你看,这就是天河,接下来手指移到银河的一边,指着成三角形形状的三颗星星说道:“看,这是牛郎和他挑的两个孩子,亮的那一刻是牛郎星,另外两个就是他和织女的两个孩子。”
赵敏又继续把手指移到银河的另一边,接着说道:“看,天河的这一边这颗较亮一点的便是织女星了。”
小海生听的仔细,看的真切,感觉故事里发生的事情太美妙太感人了,而且还有现实的天河、牛郎星和织女星作证,这让他完全相信小姐讲的故事都是真实的。
接下来赵敏又指向天空的北面,分别指出了七颗比较亮的醒醒说道“海生你再看,这七颗星组成的图案,像不像一个舀饭的勺子。”
“像!非常像!”小海生答道。
“所以它们被叫做勺儿星,又叫做北斗星,古代人走夜路都是用北斗星来辨别方向的。”
听到这儿,小海生越发觉得浩瀚的星空充满着非常神秘的色彩。
接下来,赵敏突然把手指轻轻地移到赵海生的脑袋上,借着茫茫星光,用手指点着赵小海生脸的不同位置,嘴中念念有词:“一颗、两颗、三颗……七颗。”
他又抬头对比了星空中北斗星的形状,兴奋的叫喊道:“海生!怎么你脸上也有七颗星星,组成的图案和天上北斗勺儿星几乎一模一样呢?”
赵敏又点了点赵海生的额头、鼻梁、眉心、下巴、左脸继续说道:“海生,你脸上的星星真多啊!嗯!有将近20颗,有的大有的小,就像天上满天的星斗一样,以后我就叫你满天星好了!”
然后赵敏满天星满天星,开心的叫着。
小海生闹羞成怒,他最恨身边小朋友说他满脸的黑星子,现在可好,又来了一个叫自己满天星的姐姐,他用足了力气推了一把。估计是指甲盖把赵敏给刺疼了,赵敏便坐起来,翻开赵海生屁股用力打了两巴掌来出气。
感觉屁股特别疼,小海生哇哇大哭了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过脸颊,落在了被子上。
小海生一直哭一直哭就是不停下来,缓过神来的赵敏怕村里乡亲听到向父亲告状说自己欺负弟弟,最后下了血本儿,许诺用父亲赵华东送她的一直钢笔,又加上一个很厚的笔记本方才哄好小海生。
从此之后,赵海生心中便留下了阴影,谁提他满脸的黑星子,他就和谁急,和谁干仗。虽然升到了初中,而朱学芸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求爱的情书上用错了词汇,可怜一颗青春萌动的芳心却遭到了冰冷的还击。
实在是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