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麻烦……这和普通的车不太一样。”
凌虚止几乎是躺在桌椅下面，然而发动机却始终打不着火。
因为他的话，李天远和李香橙都准备再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车辆。然而驾驶座内很快又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发动机也随之剧烈地叫了起来……这真是久违的声音了。
“搞定，快上车。”
鬼知道凌虚止用了什么办法，其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总之大约两刻钟后，这辆载了三个人的中巴客车就驶出了工业区的范围，沿公路往玛唐市郊区的方向前进。速度不快不慢，配上现在的初春景色反而正好，真像是出去春游一般，当然也就仅仅是像而已。
“车上还有血呢……”
把整辆中巴包下来的感觉很奇妙，但看到车上几处残留的污秽血渍，李香橙的眼神又变得有些黯淡。她在中间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看着破碎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林间景色，那里再过去一段应该就是和港口相连的水路了。
李天远坐在第一排，他把背包放在旁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这种到处都是丧尸的世界，他们竟然坐在这么大的中巴车上在公路行驶，但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我说师傅，放首歌听好吧？”
时间久了就沉闷异常，李香橙又不愿像李天远那样一路昏睡，于是扶着椅背缓步走到驾驶座旁边。
结果这一看险些把人吓瘫，好在她反应不比常人，先伸手抓住了方向盘。
“醒醒……醒醒！”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凌虚止睁开双眼，面前的景象还是和之前不变，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公路，只不过方向盘上多了两只手。
剧烈的急刹车把李天远甩出了坐椅，撞在前面的靠背上。
“好险！真是太险了……你什么时候睡着的啊？看的我后背好像都湿了……”
李香橙稳住身形，面色有些苍白地盯着凌虚止平淡的双眼。不管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时间不短就对了，要是她没有及时发现，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已经一车三命地滚下旁边的土坡。
“我刚才睡着了吗。”
凌虚止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还记得刚刚路边有几棵被撞倒的树掠过视野。
“完全的闭上眼睛了你居然没感觉啊？而且手上还在打方向……去后面休息吧，换我来开。”
李香橙皱着眉摆了摆手，把他从驾驶座上替下来，“累了就说嘛，有的事情还是要轮换着做……话说你就躺下去睡是会怎么样吗？”
中巴车开始继续在路上行驶，凌虚止坐在同排靠右窗的坐椅上，已经闭上眼把头侧到另一边。
李天远看着他仿佛静止成雕像般，心里不禁感到疑惑。即使是身怀异术的人，总还是会感到疲惫的，但凌虚止一路上却从没表现出什么倦态。就是为了出海这个虚无缥缈的目的，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才对。
不过几刻钟的时间，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导致车身猛的甩动。李天远差点又撞上前面的椅背，回过神看了看，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喷溅了一片漆黑液体。
“呼……撞死了一只老丧尸。”
李香橙心有余悸地把方向盘抓的更紧，不过这样一来困意也打消了不少。
坐在后面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到真的开车时就能了解专注力始终满点的凌虚止为什么会睡着了。眼前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如同催眠般。
“你也感觉累了吗，那就换我吧，刚才不是说好轮班。”
看到凌虚止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已经皱起眉头，李天远起身缓步走到驾驶座旁。虽然说他根本没有驾照，但是高一暑假时早就偷偷开过无数次了。他此时倒真的不是在关心李香橙，而是害怕她的车技不靠谱。而且从年龄来推算，这两个人的情况应该都和他差不多，不是什么正规的司机。
李香橙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前面马上就要经过村庄了，叫……朱投村。”
看到她说话时竟然把头侧过来对着自己，李天远惊地伸手按在她的脸上重新摆正到前方，“你……要看着前面啊，这路况本来就差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觉得面前这人绝对有女司机的风范。
“知道啦知道啦……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李香橙想把玻璃上恶心的血污处理掉，但伸手在方向盘下面拨动了两下，发现雨刮器是坏的，“呐，不管怎么想，你们两个的情况还不是跟我差不多，没有正规的驾照。”
“那我们也不会把头歪到旁边开车。”
小声地回了一句，李天远悻悻地拍了拍外套，打算回到坐椅后面。
“我实在是有点好奇了，你们两个是怎么会在一起的，毕竟性格相性这么差……”
李香橙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地轻声询问。她确实想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另一方面这时候也需要有人聊聊天，才能集中注意力，况且现在凌虚止也睡着了。
然而身后全无动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香橙觉得这也算是一种绝望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李天远还是缓缓抬起头，双眼黯淡的如同蒙上灰雾，“如果可以的话，讲讲之前那个圣女的故事吧，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虽然回答问题的人反了过来，但不管怎么样，对话总算是可以继续下去了。李香橙此时反倒有些犹豫起来，但她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谎言能换到的，也只能是谎言而已。
“其实……我不是什么圣女，真的圣女，早就已经被我杀了。”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李天远睁大双眼，但至少和之前的猜测一样，对方之前说的话始终是半真半假。他静下心来，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我只是教会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圣女要经过预言选出来，还要经过繁琐的仪式，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呢……那时候感染蔓延进来，那位圣女在变成丧尸之前把这两把圣物托付给我，至于说的其他话，我已经有点忘记了……”
“因为不知道解决的办法，所以我只是逃跑而已，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杀了她，不然就要变得和她一样了。”
每个人经历的不幸都各不相同，但说出来都是同样的心痛，不过李天远听她说完当时的情形后却感到不解，“既然你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也可以使用那两把圣枪。”
“这个我也不知道，连咒文都是我偷听来的……”
刚才的困意已经全部消散，李香橙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那时候听到凌止虚说就算能解决感染，已经变成丧尸的人也已经无法复生……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既然你跟他一直在一起，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重重地叹了口气，李天远看了看另一边依旧在沉睡的凌虚止，“我们只是同学而已，你质疑他也没有意义，情况发生的那么突然，他也不是很了解，只能说可信度很高吧，发现我不会被感染也是后面才发生的事……唉，谁知道呢。”
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熟悉的脸庞又出现在脑海中。李天远用手摸着紧闭的双眼，感受心里升起的阵阵抽痛。
“后面才发现的？”
李香橙因为错愕所以脚上失了力道，导致车身狂抖了一阵。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她心里已经转过七八个弯。实际上可能也就是李天远自己还没想到吧，犹豫了半晌，她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后面聊起来也尽是些悲伤难过的事，实在是让人有些萎靡，但时间总算过的没那么沉闷。
朱投村的入口已经就在不远处，李天远抬起头后却微微睁大双眼，从车窗探出去看向村庄内部，“那是什么……”
“你眼睛看到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凌虚止已经醒过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很明显那是一架直升飞机插在屋顶上……嗯？”
感觉眼前变得暗不见物，他抬手揉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看都有些不妙啊……要进去吗？”
李香橙放慢了车速，直至完全停下。
“把车留在这里，我们步行进去。”
凌虚止平静地站起身，把背包木剑全都拿好，“反常的现象可能对接下来的路线有影响，所以还是要调查一下的。”
事实上如果真的碰上什么情况，这辆中巴车很有可能就是丢在这里不要了……不过既然凌虚止已经这么决定，其余两人也就没什么异议，全都拿了各自的东西下了车。
“又来了……什么情况。”
眼前又是一阵发暗，凌虚止皱着眉又抬手揉了几下。同样的状态出现两次，已经不能说是偶然了。可是之前几次并没有伤到眼睛，他用力眨了眨眼，思考几种可能的情况。
“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
看到凌虚止的样子有些奇怪，李天远走到他身旁，然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是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