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武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手上是汗水多一点还是血液多一点。
“轰!”远处的城关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颗黄昏教会的紧急求救信号弹在高空炸开,暗红色的烟花在阵风吹拂下缓缓散去。
“有援兵了!振作一点,小伙子们!”朱文武提起刀,继续鼓励到:“兄弟们呢,我知道你们奋战了一天,没有休息,饥肠辘辘,但是成功就在眼前!挺过这一波,你们的家人就不用遭受黄昏教会的毒手,那时就是为无辜死去的都有人,报仇雪恨的时候!”
本来有些萎靡的士气,在朱文武的鼓励下,再次振作起来。朱文武将所剩不多的军粮丸集中分发下去,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恢复体力。
朱文武低头将一个死去教徒的衣服拔下,用袖子擦了下眼睛,才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扎在额头上确保血液和汗水不会再次阻挠自己的视线,又撕下几块布条将假腿缠的更紧了一些。
这时在楼顶望风的城卫军突然射出一发响箭,才恢复一些体力的众人不得不打起精神,结阵迎敌。
朱文武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疲惫不堪的信众被教徒赶着往前,又看了看早已血流成河的城主府,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每次都是一群实力不足的炮灰上来消耗他们的体力,明明这其中只要掺杂三五个后天武者就足以击溃他们,可是黄昏教会的指挥官始终对此视而不见?’
………
另一边,南面突入的稽事捕快,纷纷带领着自己的手下越过城墙杀入城区,可是一路上只是遭到了极其微弱的抵抗,三三两两落单的信众完全不是武装到牙齿,有以有心算无心,打偷袭战的锦衣卫的对手。很快,锦衣卫们便势如破竹的从南北两面杀向城主府。
另一边…
“大人,鱼儿已经咬了钩了,是否?”一个黄昏教徒恭敬的对着站在酒楼顶楼的刘焱继续汇报到:“几乎所有锦衣卫援兵都杀入了城主府附近”
“几乎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遗漏?”
“那个在西门将何教士干掉的锦衣卫高手,还没有进入,要我们派人将他引进去吗?”
“算了,迟则生变,启动吧”
“是……”
城主府地下室深处,一处隐秘的密室中,几个枯瘦的人影围坐在一个水晶球面前,随着水晶球微微颤抖,缓缓变成红色后,几人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疯狂之色。
几人伸出干瘦如柴的双手,将身边的人拉住。
坐于南面的人率先开口,用干涩的声音嘶哑道:“黑暗慢慢接近!”
位于东面的人双眼爆裂,血液从空洞的眼孔不断流出,他却毫不在乎的高呼:“毁灭终将降临!”
北方的人影口鼻中鲜血齐流,他一口血喷到水晶球上,疯狂到:“在最为绝望的时刻!”
最后位于西方的女子,头发眼珠都仿佛被无形的物质不断腐蚀,犹如在大火旁边的蜡人,她却毫不在乎的狂热道:“唯有黄昏再是最后的希望!”
“阿卡利萨!”四人发出最后的高呼后,突然炸为一团血雾,被围在中间的水晶球一丝不剩的吸入其中,水晶球发出刺眼的红光后,猛的一收敛光芒,无数红芒坍塌成一个细小的黑点后,水晶球猛的炸裂开来。
“轰!”巨大的爆炸从城主府地下传出,随之而来的就是迅速坍塌的建筑和令人失聪的巨大爆炸声。
几十息后,淮仁一拳将压在头顶的墙壁击碎后,从废墟中爬了出来,看着满目疮痍的芜湖镇,眯起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黄昏教会何时掌握了这种东西?”
许多平民靠着自家的地窖或者暗室,躲过了黄昏教会的袭击,却死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塌方中,绝望的哀嚎充斥着全城,只有少数幸运的人躲过了这场灾祸,却徒劳的只能看着被掩埋在地下的,渐渐失去气息的亲人们痛哭流涕。
“咳咳…”瑶虞顺着淮仁打开的地方爬了出来,看到面前绝望的场景,欲言又止。
“做好你的工作的前提下,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行为”淮仁紧了紧手里的刀,看着全城唯一没有塌方的地方---城主府。
“问题的答案就在那里…”淮仁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踩着废墟,急速奔向城主府,淮仁眼睛微眯,“凶犯就在那里,你是选择跟我一起去将其缉拿,还是竭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些可怜的家伙?”
瑶月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迟疑了大概三息后坚定道:“我跟着大人去缉拿凶犯。”
“很好…”淮仁看着目露刚毅之色的瑶虞,仿佛看到了曾经参军时自己的影子,一抹玩味的笑容被面甲很好的遮掩住。
城主府中,许多士卒包括朱文武在内,因为处在爆炸的正中心,虽然建筑安然无恙,但是在场的各位都被刚才的巨大爆炸声震晕了过去,七七八八躺了一地。刘焱丝毫不在意这些‘蝼蚁’,大步流星的走入城主府的地下室中。
原来房间中的一切早已消失,只有一颗淡红色的水晶发出轻轻的嗡鸣声,缓缓的漂浮在地下室中,发出阵阵红色的荧光,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无数微缩版的冤魂被困在水晶中,不断绝望的拍打着水晶壁,千万灵魂的哀嚎声诡异的组成了一阵嗡鸣,巨大的精神力透过水晶扭曲着周围的空间,使得水晶看上去在不断‘漂浮’。
此刻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会离这种诡异的存在远远的,可刘焱看着水晶的眼神却是甘之如饴,极度的渴望令他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仿佛面前的水晶就是全世界最为美丽宝贵的东西。
淮仁如同提着一个鸡仔般夹着瑶虞跳上十多丈高的城主府后,脚步一顿,将其放下,“将这些笨蛋全部叫醒。”
“啊?”“你一个人做不了什么,况且下面还有很多杂兵,带着他们把那些家伙全部清理掉。”
“噢…好的大人!”
“记住,等下躲远点,不然死了的话,我可不好和你姐姐交代。”
“.…..”
地下室中,刘焱脸上发出不正常的兴奋红晕,他捏着水晶的手发出阵阵焦糊味,却依旧毫无所觉的低语到:“多么美丽,多么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的追求……自由!”
本欲动手的淮仁,突然发现刘焱身上原本暗淡无光的身躯,缓缓散发出阵阵粘稠的红雾,并有愈演愈烈之势,他将心中强烈的不安死死压下,‘还不是时候,再等一会儿…’
粘稠的‘血能’迷雾不断增长,刘焱的气势也一点点攀登的同时伴随的是淮仁心中愈演愈烈的危机感,就在这种不安快要达到淮仁忍耐的极限,即将逼迫他动手时,水晶突然炸裂开来,无数冤魂发出一阵‘欢呼’,四散而逃。
“不!!!”刘焱绝望的怒吼道:“就差一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猛地回头,正看到了身后数丈处的淮仁,所有的暴怒和不甘仿佛找到的发泄口,“就是你!肯定是你在捣乱,受死!!”
淮仁沉默不语,架好长刀摆出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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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里外的地下室中,学者看着红色的水晶炸裂开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传统的献祭方法的劣势太过明显,这种将成功数量建立在大量献祭的不稳定成功率的方法,既笨拙又浪费。”说完,他摇了摇手中的烧杯,笑了一声后自嘲道:“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呢?你们出钱,我办事就好了。”
说完,他看向刘焱对面的淮仁,期待道:“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个半成品,战斗力远在实验体之上的,真是期待小家伙的表现,就是太可惜了…”
学者将实验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装入一个小口袋中,完全无视外面发出的阵阵巨响和爆炸,地下室中不断抖落的灰尘总会在接近他的一刹那突然消失,没有对整理行李的学者产生一丝影响。
“那么祝你好运了小家伙,可不要让我失望。”学者将一块白色的圆形玉石嵌入地上早就画好的法阵中去,白光一阵扭曲后,消失在了原地,而法阵也开始慢慢崩解,几息后突然爆炸,将实验室里的所有学者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摸去。
感受到爆炸的瑶枫气急败坏的大骂到:“又让这个滑头跑了!方指挥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姓的中年男子无奈的摊摊手,“我尽力了啊,你别那么看我,学者的法阵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我们发现后,没有几个时辰的强攻,也不可能解开的,让他跑了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万一人家没跑,和我们死磕的话…”
“那又怎样?”
“哎…你要顾全大局,大周不是我们世家的大周,还有门派呢…”
“哼…”瑶枫没有借口,冷哼一声后,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