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走出房间向书画大比之处走去,刚到门口,只见房门打开,一群人从中走出。
姜学成四人亦在其中,看到林小虎站在对面,姜学成连忙招呼:“小虎兄弟在这那,我们正准备去客房找你呢,走,一起用餐去,这半天下来,五脏庙倒真是空空如也了。”
其余三人也是纷纷笑着招呼林小虎。林小虎也是一一抱拳回应。
众人结伴而行,一路赶往餐厅。
餐厅内菜品甚是丰富,甚至有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海西郡运来的新鲜海产。众人吃得是齿颊留香,赞不绝口。
“不出我之所料吧!这次果然还是学成兄跟柳卿艺一决高下,猴王兄和斯吉兄分列三四名,我却连前五都没进,只得了个第七。”袁棣侩边吃边说。
“我说棣侩老弟啊,你要是把心思从脂粉堆里拿一点点出来放到作画上,怕是我跟斯吉兄就得退位让贤咯。”李申笑着调笑道。
朱斯吉立马接着补了一刀:“牡丹花中蕴真意,石榴裙下藏至理,何须醒掌天下权,惟愿醉卧美人膝!”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袁棣侩双手捧心做怨妇状,一脸幽怨地说道:“猴王兄,斯吉兄,你们俩就知道打击我,还是学成兄跟小虎兄弟心疼我。”说着还不忘向着姜学成林小虎两人抛个媚眼。
姜林二人一阵恶寒,姜学成拿起筷子作势欲打,“找你的清倌人撒娇去,你离我们远点,没得影响了我们胃口。”
袁棣侩说变就变,立马正色道:“先别说我了,大家还是说说这次姜兄跟那柳姑娘到底谁能胜出?可别又像上回那样并列第一。斯吉兄,你的眼光一向老到,快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学成的‘万鸦搏风图’我等早已品评过,在此不再多说,我就谈谈我对柳家小姐的‘锦鲤望江图’的看法吧”,朱斯吉放下手中茶盅,慢条斯理地说道。
“柳家小姐这幅画绘了几尾锦鲤于池塘中跃出,其中一尾跃至一棵柳树之下,回头望着不远处的大江,浑身沐浴阳光,金灿灿夺人眼目,整幅画气势大气磅礴,布局落落大方,照我看与学成的‘万鸦搏风’依旧是在伯仲之间。”
袁棣侩不由大急,连声说道:“斯吉兄这说了不是跟等于没说一般?若真是这般又跟上回一样并列第一,那可真是无趣极了!”
“你这厮怎生这般心急,我看你不若去李兄手底下混碗饭吃罢了,省得你天天痴迷于风花雪月不知进取!”朱斯吉指着袁棣侩笑骂。
“去李兄那混饭吃?李兄一介布衣,我去他那混什么饭吃?”袁棣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了抓脑袋,不解地问道。
姜学成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将出来,“斯吉兄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再这般不动脑筋,还不如去当只猴算了。”
众人纷纷捧腹,袁棣侩尴尬万分,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小弟知错,还请斯吉兄继续分析。”说完还偷偷作揖求饶。
朱斯吉也是转回正题,缓缓说道:“柳家小姐这幅画粗一看貌似是以一尾锦鲤回头望江来隐喻作者囿于自身所处环境无法尽己所能,渴望跳出窠臼,得到更广阔的发挥空间,大家说是也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朱斯吉见状又是徐徐道来:“好,这最浅层的意思大家都看出来了,那么更深层的有没有看出来呢?”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那么我来解释给大家听吧,锦鲤跃至柳树下,这尾锦鲤毫无疑问就是指的柳家小姐自己,那么回头望江是什么意思呢?‘江’‘姜’同音,回头望江就是回头望姜啊!”朱斯吉以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下“姜”“江”两字,“所以说,这次书画大比不管是学成兄拔得头筹,抑或是柳家小姐独占魁首,最后的赢家都是学成兄啊!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用手指向姜学成,并异口同声:“哦……”。
巨大的幸福感瞬间扑面而来,姜学成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不停地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
袁棣侩可算看到了翻本的机会,促狭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姜学成的肩膀,猥琐地说道:“学成兄,神女有心,襄王有梦否?”
李申则是笑道:“不管真假与否,学成兄若是倾心于佳人,何不相约一谈?”
朱斯吉对着李申伸出大拇指,赞道:“善,李兄此言大善也!”
午餐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众人又回到书画大比之处等待评委宣布最终结果。
不出众人所料,“万鸦搏风”跟“锦鲤望江”意料之中地仍是并列第一,评委们实在是难以分出高下。
众人尽兴而归,尤其是姜学成走路都快飘起来了。林小虎四人看得掩口偷笑。
刚下画舫,就有一仆从打扮的人凑到姜学成面前,对着众人作了个罗圈揖,开口言道:“姜公子,我家小姐请姜公子及各位俊彦至惊鸿茶楼一叙,不知众位公子意下如何?”
众人乐见其成,自然纷纷表示赞同,姜学成自然是满口子答应,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一行五人随同柳家仆役来到“惊鸿茶楼”,这“惊鸿茶楼”是东山郡郡城内最大的茶楼,坐落于映雪湖东岸,茶楼招牌正是由姜学成四人的恩师,当朝太傅方谨言书写而成,招牌通体鎏金,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得分外大气。
茶楼门口一副对联同样出自方谨言之手,上联“一壶浓茶香飘万里”,下联“两袖清风德扬四海”,却是把读书人的平生抱负都写了出来。
因为有了这当朝太傅的镇店墨宝,“惊鸿茶楼”的生意兴隆得很,东山郡的士子名流都爱到这里来喝上一杯茶。
五人跟着柳府仆役上到茶楼三楼的一个雅间门口,仆役上前轻轻叩门,说道:“姜公子一行已然带到,还请小姐示下。”
门内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你且退下去领赏吧。”仆役躬身道谢,向五人告辞,自行领赏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丫鬟对着五人说道:“众位公子请进,我家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众人跨入雅间,但见雅间内的茶桌旁坐着一位女子,身着淡粉连衣裙,头戴一支镂空碧玉簪,簪上的流苏坠于一头青丝之上,耳挂一对翡翠耳坠,绿油油衬得皮肤愈加雪白。
女子抬起头来,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只见这女子脸似鹅蛋,淡扫蛾眉,眸中似有点点星光闪烁,肤若凝脂,绛唇不点而朱,肌肤不敷亦粉,端的是一个绝代佳人,人间仙子。
这女子悠悠开口说道:“众位公子请坐。”待得众人纷纷落座,她又转头对丫鬟吩咐:“上茶。”
丫鬟应声取茶奉上,给众人一一斟上半杯香茗。
“这映雪春生茶是惊鸿茶楼最得意的本地茗茶,想必众位公子也都品尝过,卿艺今日借花献佛,是请诸位过来一叙。”这女子正是“姜鸟柳鱼”里的“柳鱼”柳卿艺。
“不知柳小姐所为何事?”姜学成开口发问。
“此事本来不该由小女子我来说的,但是事非得已,如若不说就再没机会了!”柳卿艺颇为苦闷地说道。
“柳小姐但讲无妨,若是我等兄弟能帮衬一二,定当尽力而为!”姜学成连忙表决心。其余四人也是纷纷称是。
柳卿艺于是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原来柳卿艺府上是书香门第,柳父官居五品,官声清廉,论政绩有望更进一级。近来又到官员考核升迁之时,然而负责考核擢升的官员中有一个柳父政敌,故意压住柳父考评不予通过。还放出话来说如果柳父能将柳卿艺送于自己当第四个小妾就可以考虑放柳父一马。
柳父义愤填膺,当场回绝。此人就展开报复,欲图加害柳父,只是一时没有把柄。而柳卿艺又是情倾姜学成,再加上姜学成的老师方谨言位高权重,柳卿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放下羞涩,主动前来找姜学成寻求帮助。
姜学成本就倾心于柳卿艺,加上柳父也是东山郡有名的清官,当下就答应下来,柳卿艺也是感激连连。
四人见姜学成柳卿艺二人相谈甚欢,眉目间尽是春色,便纷纷找了个理由离去,只留二人卿卿我我去了。
正是:冲天舫内鸟鱼同冲顶,惊鸿楼里姜柳共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