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竟没问？”小刀好像下了什么决定，破天荒地露出笑容，收好布阵的器具，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如果我问，会得到答案吗？”肖沉凝神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反问道。刚才这一瞬间还以为他要杀人越货了，惊出一背的冷汗，现在开始风干，有一种刺骨的冰凉感。
“不会。”小刀不假思索，如实答道。
也算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肖沉点了点头，缓步跟了上去。
路过吴震残骸的时候，小刀连头都没低，随意踢到一边，看得肖沉心惊胆战。刚才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来，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在这样的力量的之下，人力已经不依靠数量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化为玉石的肌体，加快脚步追上小刀。
靠近看，这块岩石更加不出奇了。狂野生长的野草覆盖住了小半的区域，风蚀水侵使得整个石头表面破碎得不成样子。
肖沉打量许久，还是没发现入口，于是望向小刀。
“把你的观念转变过来，不要永远用你熟知的那一套来认知事物，这样很愚蠢。其实，这只是一个幻阵而已。还有，东西拿出来。”小刀又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越发让肖沉认为他是在模仿另一个人。
默默地拿出银链，递到小刀伸出的手里。
只见他出人意料地用银链划破掌心，等殷红的血把灰白的银链染红。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没有表情，好像流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肖沉眼角一跳，心里有了计较。
“跟紧我。”小刀沉声说道，身体猛地往前一冲，消失在岩石山体里。
肖沉也有样学样，加速撞了进去。
一进来，就感觉是处于另一个空间里，空气异常地干燥像是缺少了些什么。天空灰沉沉的，让肖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大地尽头，是一堵高墙。
放眼看去，满目尽是断壁残垣，灰黑色的不知名残破物遍布四周。
“起高楼，意凌虚空。神失其格，于是人生而有罪。可叹。”在肖沉观察环境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在感慨，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肖沉身体下意识地后退，远远地离开站在身边的小刀。因为那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是与他以往截然不同的声音。
“小子都不知道感激？还没看清你面临的是什么吗？”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正是从小刀口里发出来的。
“你是谁？”肖沉强行冷静下来，问道。
“一个不知归处的孤魂罢了。我们的处境其实挺相似的，所以，我决定帮帮你。”
“你要我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有聪明之处的。来，帮我杀了他。”
“他？是谁？”
“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人，自称小刀，名为孟辞的人。”
“他？你？这不是同一个人吗？”肖沉感觉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完全搞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别犹豫了，快，结束了我再告诉你，来，快！”突然他的声音变得急促了，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要怎么做？”肖沉慢慢地相他靠过去，最后一次问道。
“你想做什么？”这次是一个饱含杀意的声音，一双冰冷的眸子死盯着肖沉，看样子小刀恢复了。
“我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办？”肖沉没有丝毫慌张，瞳孔收缩，细声问。
“接下来，各走各的路吧。”小刀说完，选定一个方向走了。
肖沉暗暗心惊，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脑海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快走，远离他”。
一处屋顶，三人在对峙。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玉堂面色铁青，嘴角还有血迹，出尘的神采消失不见，一脸阴郁。
“亏你还赖着脸追人家，没看出来人家对你没意思吗？”霍云起讥讽道。
“谁叫你整天只会来烦我，会腻的。”白莲花站在霍云起身边，一脸云淡风轻，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所以，你们故意演了这出戏，破坏了我们的约定？等着面临浮叶城的怒火！。”林玉堂更加生气，火冒三丈，仪表都不注意了，用袖子抹去血痕，大吼一声，随后纵身一跃，往远处掠去。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瓜分战利品了吧。”霍云起伸手去挽白莲花的腰，满脸轻薄。
“一边去！别烦老娘！”白莲花一摆手，打开他的手，说话异常彪悍。
“有意思，我喜欢。”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进入这座遗迹中仅存的最大建筑中，霍云起嘴角出现弧度，紧随其后。
“熙公子，不知所得如何分配？”刘复省看着面前大殿里这一片水晶柱，里面都封印着东西，眼睛都移不开了，不由自主地出声问道，说完之后才意识过来。
“忠老，义老，吴公子，我们各凭本事如何？”王熙根本没理他，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三认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说话的是两个素衣中年左边的那个，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吴松之也点了点头，率先带着傅岳清走开。
从始至终，没人在意刘家两父子。
随着一阵巨大的响声，水晶柱应声而碎裂开，一股馨香散发在空气里，定睛往柱中看去，一粒灰白色叫不出名字的果实正消解成灰。
“父亲，你有什么办法？”刘景升羡慕地看着他们各站所能取宝，有人用刀剑去砍，有的干脆赤手破开，从水晶柱里取出一样样散发着光芒的异物。
“我也无能为力呀，虽然我们进来过几次，但大多是无功而返，光是窥破门口的幻阵就花了很多时间......”刘复省不知在想什么，目光闪烁，解释道。
“那什么宝贝都没得到吗？”刘景升加快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
“东西倒是拿到一些，只不过大都是没用的，我手里还剩下这个。”刘复省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匕，通体黝黑，眼睛下意识地要把它忽略过去，光芒似乎都被吸引进去了。
刘景升急不可耐地抢过匕首，抬眼往四处望了望，往角落里走去，准备试试威力。
到一个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刘景升反手握住断匕，用力朝水晶柱上划去。
没有声音发出来，一道裂痕出现在水晶柱上，恰如两父子嘴角的笑。
没有打杀，没有争吵，各行其实，寻找着各自的机缘。
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这个空间的天空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怒吼。
整个空间开始摇晃起来，随时会崩解，一股末日的气息四处蔓延，地面开裂，天空却逐渐变得清楚透明，原来上面都是水，正在一点点注进来。
一瞬间所有人默契地停下手上的事，不约而同地往出口去，没人想被埋葬于此。
一群人又聚集在山岩前，只不过多了两个，独立于人群之外，异常醒目。
“肖沉，你怎么在这里？”刘景升目光散向四周，嘴里却大喝道。
肖沉没有回答，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看来是没取到好东西，听闻此言把目光投向了小刀。
小刀本来是无所谓站在哪的，看到肖沉一出来就靠近自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什么也没说。
但肖沉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小刀皱了皱眉，一掌把他打翻在地，寒声说：“天命有憾，唯死无缺！”
接着竖手一挥，消失在一道红烟里。
“追！”霍云起一听到小刀的话，本来懒散的脸色突然变了，对着身边两人一声大喝。
三人腾空而起，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在云层里，王熙把目光投向肖沉，凤目微缩。
“你是怎么进来的？”刘复省看出了王熙心里的想法，出声问道。
“你们是怎么进的，我就是怎么进的，很奇怪吗？”肖沉奋力起身，以手按住腹部，吐出一口淤血，缓声回答。
“那他呢？”王熙很愤怒，不光是对眼前的人，而是整个局面都失控了，这是前所未有的额，这是他不能接受的，这是耻辱。
“我怎么知道。”肖沉唯有嘴硬，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说。
“那你在里面拿到了什么？交出来！”刘景升见缝插针，厉声问。
“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就在肖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天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出他想说的话，替他解围。
然后三个人又落了下来，看样子他们并没追到。
“把东西交出来，你滚吧！”霍云起瞪大眼看着白莲花，一边对肖沉说道。
“别吓着人家。来，看看，就不记得我了？”白莲花妩媚一笑，风情万种，靠近肖沉说。
肖沉一眼不发，从怀里取出两块玉珏，放在手心单手伸出。
“真是薄情人啊。”白莲花右手屈指从肖沉手里接过东西，望着他的眼睛，左手凭空出现一个黑石球，抓着割到肖沉手里，说：“别说我欺负你，呐，跟你换的。下次，别让我发现你不记得我了，不然，要你好看。”
“哼。”霍云起冷哼，把脸撇向一边。
“呵。”林玉堂轻笑，脸上满是嘲讽，即是自嘲，也是讥讽。
肖沉接过石球，看着几双眼里都对自己露出杀意，扭头就走。
跌跌撞撞，分不清方向，在竹林里像一只无头苍蝇。
视线越来越模糊，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扑倒在地。
“飞升质检机器人017号为您服务。”意识尚存之时，又听到一句不明意义的话，然后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