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们来了。”
“别说话。”
肖沉识趣地闭上嘴，只是心里开始发虚，不知道来这一趟是对是错，并不是后悔，而是细细想来自己是不是太冲动，没做考虑。可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几个小旗子应该具有隐匿的功能，人站在围出的圈里面，外面的人发现不了。肖沉脸上泛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潮红，昨日种种念想今天真化作了现实，半是激动半是担忧，刻意放缓呼吸，眼看着那群人从身边走过。
不管从那方面来说，肖沉都不想面对他们，但不知小刀是怎么打算的。
“熙公子，前面就到了。”刘复省伸手指着前面的山岩，一边偏过头对走在人群中间的王熙说道。
“这个地方，真是让人好找，想必当初你们没少费力吧。”王熙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眼神并没有落在刘复省身上，边说着话边向前走。
刘复省脸上堆满了笑，没再接话，对于王熙话里的嘲讽，他选择做个聪明人，装作没听出来。
风无时不在刮，吹动遍山的树木，峰峦如聚，远山与近处的岩岭连成一片。尤其是身在山林中，风声穿过林间发出响声，似乎随时会倾压下来的古木就在头顶晃动。
站在山林与杂生着藤蔓的石岩之间的地带，除了林间留下的脚步，再看不见一丝人迹。
而且诡异的是，一路上都能听见的鸟叫兽鸣，到这里突然不见了。
这样的环境里，总让人感觉背后有凉意袭来，好像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猛兽的眼晴在盯着他们，遇人而噬。
“就是前面这块石头吗？”吴震站在人群边上，适时出声问道。
“对的，当初是一位老猎人发现这里有古怪，我们才进到这里......”刘复省准备详细地说说这个地方的来历。
“所以，你们就据为己有了？”王熙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还是很平淡。
“不敢，只是我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就听了他们的。”刘复省连忙出声解释，甚至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小的没处理好，还请熙公子责罚。”吴震这才明白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声，应声跪伏在地请罪。
“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是要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熙睁开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又举目望向山林。
傅岳清和刘景升面面相觑，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就没说一句话，连一点小动作也不敢有，因为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甲士，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
这一次傅家只来了一个人，说的理由是家主有恙，但内里谁知道呢。
不过傅家的另一个名额，做人情给了吴松之，就是上次帮忙的师古学社讲授，说是看在故交的面子上，其实是当做报酬拿的。难怪刚开始说每家这一次只有一个名额，傅家主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听说了这种情况，吴震特地去请示王熙，才做出的决定，破例这衣多给了傅家这个名额。
从侧面来看，也说明吴松之的能量绝对不低，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这一次的遗迹之行。
吴松之一直表现得跟其他人没区别，走走停停，只是总保持着一幅庄严肃穆的面容，像入世的高僧，让人从心底想着敬而远之。
一到达这个地方，他就简单地扫视了一圈，没什么出奇的，于是闭目作冥想态，站立不动如石雕。
就在王熙观望这大好河山的时候，吴松之突然睁开了眼，皱眉向上看了一眼，拍了拍傅岳清的肩膀，轻声道：“过来。”
傅岳清疑惑地望着他，但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往旁边走去。刘景升瞪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刘复省的身边，弯指指着他们去的方向，眼里满是疑问。
刘复省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对着王熙那边努了努嘴。
这些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几人已经站好了队。正当刘景升舒了一口气，天上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没想到你们还来得挺早，不错。”霍云起踏剑而来，飞临在山林之上，后面不缓不急还跟着两道光。
“还请下来说话。”吴震看着王熙极不自然的脸色，并且眼不眨地看着前面的山岩，只好出这个头。
“你算什么东西。”霍云起挑眉道，他还并没有生气，因为犯不着。
“请下来商量今日之事。”王熙知道自己必须得发声了，但他并不想低头，于是选择性地无视了吴震煞白的脸色，朗声说道。
这时候林玉堂和白莲花也赶到，并肩悬在霍云起同样的高度，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还请诸位下来一叙。”王熙只好重复。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刚才的话。”林玉堂跟王熙有几分相似的气质，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截然不同，一开口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今天我们是为同一件事而来，还是下来大家商量......”王熙出人意料地脸上出现了笑容，看上去十分好说话。
“是前一句。”林玉堂提醒道。
“刚才我说了什么？”王熙好像记不起前一句说的是什么了，扭过头故作询问状。
没人开口，死一般的寂静。王熙瞪大了眼，脸上那副疑惑的表情好像凝固住了，在等人回答。
“公子刚才说的是，是，是普天之下，莫非......”吴震看上去豁出去了，开始口齿还有些不清，越说越快，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躯化作浑浊的玉石，一块块的碎裂开，刚才的表情还挂在脸上，随着整张脸掉落地面，栩栩如生。
林玉堂淡漠地看着王熙，等待他的解释。
“普天之下，莫非......”王熙重复这一句，却卡在这里。
“呵呵，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霍云起笑着打趣道，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正色道：“行了，别耽搁时间了，下去开始吧。”
林玉堂皱了皱眉，望了一眼白莲花，她正百无聊赖地四处望，于是只好把这一丝不满放在心里，点头跟着降了下去。
刘家两父子现在觉得很无奈，这一趟多半是凶多吉少，不求得到什么宝贝，但愿平安返回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难怪另几家还在的这一次都不来了，不说虎口夺食，就是身入虎穴都很危险了。群狼环视，羔羊只能瑟瑟发抖，他们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看着王熙和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一起走到一边商量相关事宜去了，傅岳清两人也回到了队伍，地面上吴震的残躯格外地触目惊心，刘景升心跳越来越快。
“行了，过来吧。”王熙开始充当传声筒的角色，出声叫到。
“我说我同意了吗？”白莲花看上去很不耐，刚才她一直没开口，显然是在想什么事情。
“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都决定好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前一句是林玉堂说的，后一句是霍云起说的。
“哼，什么时候你们能替我七色流岚说话了？”白莲花突然扯出了大旗，搬出了自己的宗门。
“那就拉倒，自己走自己的路吧。”霍云起也火大起来，冷冷地说了一句，率先撞进石头里去了。
林玉堂越来越摸不着头脑，本来说好的就不做数了，偏过头看了一眼白莲花，得到了她的一个白眼，也自讨没趣地跟了进去。
“过来！我们也进去。”王熙发出命令，原本不想多言的他，却因为一句脾气话，不得不转变角色，提前做一个领袖。
等这些人都进去，白莲花回过头看了肖沉藏身的地方一眼，在她视野里应该是空空如也的，可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浅浅一笑，接着也消失在石头里。
这一笑足够惊心动魄，让肖沉浑身冰冷，因为小刀正死盯着自己。
一道再无法补合的裂纹出现在两人之间，只不过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意外，反而，现在他们是同伙。至少应该如此，肖沉是这样想的。
“我们也走吧。”小刀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