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孔月看到公孙楠的情绪逐渐稳定，脸色变得红润了些，心里也送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和公孙楠是多年的闺蜜，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哈？”受到那些记忆碎片的影响，公孙楠的脑海有些混乱，眼神茫然，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孔月目不斜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无奈：“我说，你刚才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脸白得跟泡了福尔马林一样，你看到什么了？”
公孙楠沉默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她总不能告诉孔月，自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后有数不尽的尸体，血液顺着残肢流下，汇聚成汪洋，血光映红了整片天空。
呵呵，她毫不怀疑，要是她敢这么说，孔月绝对会调转车头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检查。
因此，面对对方的询问，她只能保持沉默。
孔月开着车，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和公孙楠断过联系，对方的任何变化她都看在眼里，但就是回国后的短短几天，她却感到对方身上多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明明是无比熟悉的挚友，却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尤其是此刻，对方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更让她有几分低落。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不然也无法承担起孔家的大业，而且她也相信，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凭借着这二十多年的友谊，她们依然还是朋友，是闺蜜，是彼此生命中无法替代的一部分。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怀疑和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撑碎友谊的壁垒。
再说，这世上谁没有秘密呢？自己不也瞒着对方一些事吗？没有秘密的人终究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再纠结下去，倒是自己小心眼了。
想通了这点，孔月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妩媚的脸上多了几分明媚，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令人怦然心动。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
“诶？”
公孙楠还在纠结该怎样回答孔月的问题，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樱桃小嘴微张，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孔月，那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看到公孙楠的模样，孔月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道：“怎么，很惊讶？”
“不……我……这……”公孙楠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实说，其实她心底也很纠结和惭愧，但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从那些记忆碎片解锁以后，她更是有一种直觉……这些事，绝对不能说，不然，会出大事！
不过她没想到孔月会说出这番话，不过当她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时，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逐渐平静下来。
“嗯。”
看到公孙楠的心结逐渐解开，孔月也松了口气，纤细的手指按下一个按钮，悠然的音乐在车里响起，她开始扯起一些闲事。
“你在美国这么多年，有男朋友吗？我听说外国人都挺开放的。”她饶有兴味地问道。
“我有没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吗？”公孙楠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答道。
她的回答颇有些不客气，但孔月的笑却愈发灿烂，因为她知道对方是真的不再纠结刚才那件事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每年也就和你相处几个月，剩下的时间还不够你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要知道，以现在的青年男女的荷尔蒙分泌速度，从牵手到怀孕都不需要一个月好吧。”
孔月的语气颇为唏嘘。
“我说，你也还在‘青年的’范畴吧，”公孙楠以手扶额，“这么黑自己没关系吗？”
“哼，本小姐是永远的十八岁，永远的少女。”
“说得好像你十八岁就可以过儿童节一样，”公孙楠嘀咕了一声，然后对孔月刚才的问题作出了回答：“没有，在国外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交过什么男朋友。”
“为什么？凭你的条件，追求者应该不少吧。”孔月随口问道，“还是说一个你都看不上眼？”
“额……”听到这个问题，公孙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然而只是片刻，她就慌忙压下这个念头，好在孔月正在专心开车，没有看到她那红得仿佛可以冒出热气的娇靥。
“对！对！因为……他们……他们太高了！”不知是否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公孙楠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这句话要是让她那些足以组成一个加强排的追求者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集体哭晕在厕所。
“高？但是你也不矮啊。”孔月楞了一下，然后嘀咕道。
确实，公孙楠一米七的身高，放在女生中绝对算是鹤立鸡群，虽然无法组成现在流行的最萌身高差，但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对男性而言却有着另一种层面上的绝对吸引力。
“反正……反正我不喜欢比我高的男生！”
这明显就是在胡诌了……
好在孔月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其实凭借她每年对公孙楠的观察，也知道对方没有谈恋爱，至于原因，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
“说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刚才站在刘浩宇旁边那个人啊。”
公孙楠感觉身体凝固了一般，仿佛一盆冷水浇下，全身血液瞬间冰冷，一股寒气从脚底冲到天灵，原本躁动的内心立刻平静，平静到似乎不再跳动一般。
“呵呵，当然看到了，你提他干什么？”
孔月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态，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公孙楠默默松了口气。
“是你想多了吧。”她随口说道。
“是吗？可是我还是感觉在哪里见过的样子，那种感觉，很熟悉。”孔月仍然皱着眉，说道。
“别想太多，”公孙楠生怕这位闺蜜和那个古怪的家伙产生什么奇怪的联系，就冲她看到的那东西，那家伙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她决不能让自己的闺蜜跳入火坑，“我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告诉我，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叫‘Deja-vu’现象，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既视感，每个人都会有的，你别想太多了。”
她的语气颇有些严肃，连孔月都不由地有些怀疑，“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她刚准备说话，一道洪钟般的轰鸣突然在耳畔响起，甚至来不及反应，她的意识瞬间就变成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