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细微的声音,却好像狠狠的撞动了寒霜骑士某根脆弱的弦,一头闯入了不可触犯的密布雷区,惊起了惊天的轰鸣。
“你动了我的剑,吵醒了艾蒂娜!”
寒霜骑士浑身激烈的打颤,咬牙切齿的说着话,佚名冥冥中觉得,他那被破败的骑士头盔遮蔽住的脸肯定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
佚名绷紧了身子,随时提防眼前愤怒的寒霜骑士冲过来撕碎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寒霜骑士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在一阵颤抖中,想到什么似的,全身突然平静下来,像是一片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海连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掀起一般。
“算了,反正也快拿到那东西了。”
刚才的愤怒好似从未在寒霜骑士身上存在过,他从愤怒中释然了。
见到这样的状况,佚名更为不解,寒霜骑士刚刚明明正气在头上,却又突然平静下来,还有那东西、吵醒艾蒂娜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哒、哒,骑士的腿甲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清脆声响,寒霜骑士一步步朝佚名走来。
佚名顿时紧张了不少,握住匕首的手向另一只手靠近,准备随时按下机括,射出藏在臂铠里的袖箭。
“你不是精灵。”
大约走到离佚名剩十步的距离,寒霜骑士停下了,用平静的口吻拆穿了佚名的谎言。
谎言被拆穿,佚名惊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佚名的衣角被切出了一个整齐的三角形掉在地上。
佚名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寒霜骑士站在他身后,缓缓将一把长约60厘米的短剑收回腰间的剑鞘。
能切断他的衣角,就能切断他的生命。
他明明看到了,清清楚楚的看到寒霜骑士拔出腰间的短剑,迅速的朝他砍去。
可他的手却完全无法跟上寒霜骑士的速度,无法在仅有30里面的距离下按下射出袖箭的机括。
“只有灵魂弱小的生物能听到龍吼。”
寒霜骑士平静的说道。
佚名急忙转过身去,他看见艾蒂娜这时正站在教堂门前,踌躇着该不该进来,而寒霜骑士正朝她走去。
接着佚名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寒霜骑士的手硬生生穿透了艾蒂娜。
“佚名你在自言自语吗?还是在和别人说话?”
艾蒂娜问道。
“等等,你听不到吗?”
佚名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寒霜骑士说话的声音虽说不上大,但也说不上小,起码在教堂门外的艾蒂娜应该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听到什么?”艾蒂娜回以疑惑的表情,并向前走了一步“我能进来放诗了吗?”
但不可置信的是,艾蒂娜竟然整个人连着那飘逸的蓝色秀发一同穿过了寒霜骑士的身体。
寒霜骑士的身体像是只有一个虚构的影像,能清晰的看见,却无法被艾蒂娜触碰,而且听艾蒂娜的语气,她好像真的没有听到寒霜骑士的声音。
如果不是想到刚才寒霜骑士切下自己的衣角,他恐怕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海市蜃楼。
一旁的寒霜骑士静立着,没有说出半个字,俄而或许会有微风吹来,撩起艾蒂娜的秀丽发丝,久违的捎来隐匿在其中的微香,破败的骑士盔下将传出轻微的低鸣。
他静立着,周围一切似乎很空,甚至有点虚无,目光也不知该落在何处,他只能尽力不让目光落在艾蒂娜身上。
“唉......”
久违的,他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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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是龍的梦境?”
佚名现在在一条密道中前行,这条密道是教堂内的,通往对岸的密道。当他向强行带他进密道的寒霜骑士问起密道的来历时,寒霜骑士解释说:这些密道一开始都是修筑来躲避龍的袭击,像你之前逃出来的那条密道一样,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
龍,一种神奇的生物,佚名只从维纳卡诺最喜欢的诗《诸繁星之上》中了解过这一个字,仅限于字,还是从“墨登龍血团”这个应该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名称中摘取下来的。
总的来说,他对于“龍”一无所知。
“对,龍的梦境会时不时传出龍吼,强行把那些灵魂弱小的生物和艾蒂娜带进来这里。”
他从寒霜骑士的话了解到,他现在陷入了龍的梦境之中,他之前听到的骇人又恐怖的吼叫名为“龍吼”,而“龍的梦境”其实是一个类似幻境的东西,又与幻境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自己之前关于幻境的推理也算勉强对了一半。
幻境与“龍的梦境”最大的不同在于释放“龍的梦境”根本就不需要施法者和施法对象见过面,只要施法对象的灵魂足够弱小,就能以“龍吼”(佚名听到的吼叫)的方式将施法对象强行拉入梦境中。
那么
,照寒霜骑士所说的话来看,根本没有人对艾蒂娜释放过幻境魔法。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名为龍的生物一手造成的。
“龍是什么?”
面对未知的名词,佚名不禁提出疑惑。
“一种凶恶的生物,它们口中吐着掠夺灵魂的龍焰,每个被龍焰席卷过的地方都会出现在龍的梦境中。”
“那么我该如何离开这个梦境,还有你为什么不回去艾蒂娜身边?”
听到佚名的话,寒霜骑士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见此,佚名也赶紧停下,作出警惕姿态,虽然从实力层面上来看,他根本没有战胜寒霜骑士的机会。
“我带你走进密道的原因就是这个,灵魂弱小的旅人。”寒霜骑士冷冰冰的说着,“你的灵魂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能力直接离开梦境。唯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送你离去。”
“什么东西?”
“传说中的狩龍英雄——寒霜骑士留下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神奇道具,唯有向它许愿,才能把你送回去,”
寒霜骑士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我不回去的原因就是为了找到那个。”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才回去?”
艾蒂娜跟佚名提到过那个传说,另一个寒霜骑士,被誉为英雄的寒霜骑士曾经把一件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道具留给了失去幸福的人,然后有条龍把这道具藏入了梦境中,现在从寒霜骑士说的话看来,这个传说很可能是真的,不过佚名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寒霜骑士要找到这个道具才回到艾蒂娜身边?
“你是瞎子吗?”
“啊?”
“你没看到艾蒂娜整个人直接穿过我了吗?”
听寒霜骑士这么一说,佚名回想起那个场景,艾蒂娜整个人直接穿过了寒霜骑士,没遇到任何阻碍,而且她好像也没听到寒霜骑士的声音。
无论怎么说,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她和我都被龍魂侵蚀,被强行拉入这个梦境,但她既无法听见我发出的声音,也无法触碰到我,更无法看见我的样子,她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寒霜骑士的话中流漏着淡淡的悲伤,生锈的头盔的正面朝着密道的前方,而非朝着佚名。爱意像月光下的流水缓缓在他的话语间流动。
“在几乎什么生命都没有的‘龍的梦境’里,她会孤独寂寞。”
“......”
佚名没有再说话,虽然他仍有疑惑,对寒霜骑士的关于“龍的梦境”的话半信半疑,寒霜骑士的话里所说的“龍魂侵蚀”他也不太了解,但他冥冥间觉得,现在不该说出任何一个字。
寒霜骑士的话里所蕴含的强烈感情,容不得他插嘴。
两人陷入了沉默,一路走到密道的尽头。
来到密道门前,寒霜骑士率先开口道:
“旅人,先说明,我可不会白白帮助你。”
“有什么条件吗?”
“记得那群狼吗?我用幻象在密道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它们的嚎叫。”
“难道要我对付它们?”
“不,我去牵制它们,你去干掉操控它们的人。”
他拿回佚名背上的宽刃长剑,佚名没有抵触。
“记住,操控者是用笛子操控它们,笛声在哪他在哪。”
推开密道的木门,寒霜骑士和佚名又来到一片黑树林中,河水在他们的背后奔涌,水流声大得似乎能撞穿巨石。
他们走了一段路,大约有个七八百米时,那阵急促的树叶摩擦声便又传了过来。
这次的摩擦声异常的大,与上次佚名听到的有着天壤之别,敢情,这么多细小的摩擦声聚沙成塔,竟然和背后震耳欲聋的水流声不相上下
佚名粗略的算了一下,得出了一个自己绝对不敢相信的数字。
大概有300只魔种狼在向这里冲来。
在伏比穆森林里历练了这么多年,多大的狼群他没见过?三四只的、五六只的小狼群,十只的、二十只的大狼群自己都见过,然而现在,竟有300多只魔种狼冲向这里,光听那繁杂的摩擦声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集中注意,去听笛声。”
寒霜骑士提醒道,他右手拔出了腰间60厘米的短剑,左手持着120厘米的宽刃长剑,两把晶蓝色的剑在他的手上闪闪发光,与这片血色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为何,他这幅模样总给佚名孤独寂寥之感。
佚名仔细去倾听,在这片繁杂又密麻的摩擦声里去寻找微乎其微的笛声。这是一个十分痛苦又折磨人的过程,他的耳朵不能漏过任何一点儿声音,甚至那些摩擦声,长时间这样,疯掉是迟早的。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重复且无意义的摩擦声越来越大,那些魔种狼离这里也越来越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呜呜、唰唰、唰唰......
“听到了吗?”
“听到了。”
终于,佚名从一众声音里寻觅到“呜呜”两下不同音调的笛声,东南方向。
“真慢。”
寒霜骑士冷淡的说道,似乎是抱怨,就把它当成抱怨吧。
“啊......”
佚名朝东南方向奔跑而去,他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密布的黑树里,不见踪迹。
就在佚名离开寒霜骑士的视线没多久,一块硕大的黑影接踵而来。
黑影急速放大着,速度之快,焦黑的土地上甚至没法留下它的脚印。
下一刻,黑影分成了两半。
速度之快,仿佛和空气浑然一体的血液落下时都是慢动作。
来了呀,战友。
寒霜骑士的剑没有沾上任何一滴的血液,灰白色的铠甲上反而溅上了些许血斑,低贱的狼血显然无法在剑上久留,唯有龍血才配染红此剑。
墨登龍血团的团员则永远会追逐龍血!
“喝喝、喝喝。”
佚名尽全力的奔跑着,没有像往常一样保留余力。
这可不是保留余力的时候,虽说寒霜骑士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但也不见得能应对得来三百多只魔种狼。
笛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背后的狼嚎也小了许多,佚名确定自己快到了。
唰唰......唰唰......
佚名停了下来,他转身环望四周,拔出背上的精钢长剑。
和那把仅轻0.3公斤的宽刃长剑相比,这把由精钢打造的长剑实在是算得上太重了点,但同时比起宽刃长剑,这把剑握起来更有份量、更有安全感。
三只,都是东南方向。
面前的黑树十分腐烂,整个树干摇摇欲坠,佚名快速用另一只手从腰带里掏出酒精,像之前一样,吞下半瓶留在嘴中。
然后将剩下半瓶扔到腐烂的黑树上,咬响打火石,一道火舌从口中喷出,点燃了黑树上的酒精。
唰唰、唰唰、唰唰。
树叶的摩擦声像是死神的脚步,正不断的逼近佚名。
8、7、6......
佚名一边计算着腐烂的树干倒下的时间,一边又喝下半瓶酒精。
一共三只狼,东南偏东一只,正东南一只,东南偏西一只,其中,正东南的排在最前面。东南偏西的那只在最后面,东南偏东的在它们之间。
听声辩位,这个对活跃在森林里的猎人来说无比重要的技能,现在被佚名很完美的使用着,对他而言,与其说是技能,不如说是本能。
它们不会同时到达这个地方,互相之间会有个3、4秒的时差,必须在这时间内快速一个一个的解决,防止三包一的情况出现。
接着,在短短几秒内,佚名就想出了大致的作战思路。
3、2、1,随着嗙嗙、嗙嗙几下爆鸣,整颗树倒了下来。
树干还在空中,尚未完全落下,被火焰灼烧的部位本来便是黑色的,估计熄灭后难以看出灼烧的痕迹,不过现在还处于燃烧状态,火焰在树干上扑腾。
一头长着棕色角的黑影飞跃了还在空中的树干,零碎的火星在飞跃的躯体旁闪烁。
佚名提剑一个箭步上前,他并非见到有一个黑影跃在树干上才开始行动,那样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魔种狼就已经落地了。
他在计算树干倒下的时间,也就是计算正东南的魔种狼扑过来的时间。
精钢打造的利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冰冷的剑身把魔种狼扭曲的脸庞连同它棕色的兽角一并映射。
魔种狼长满獠牙的嘴正欲撕裂佚名的脑袋,佚名朝它冲去,没有迟疑,也没有迷茫,他只是清晰的看到一具即将倒下的尸体。
被空气染成血色的时间很慢,慢得不可思议,却又很快,快到也不可思议。
抓住无法闪避,无法迂回的时机,锋利的银白剑刃染上了血。
空中飞跃的魔种狼落在地上,然而四只腿却无法直立,只能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
棕黑毛发覆盖的脖子里,血液的腥味止不住的流淌,受困于“龍的梦境”几百年的它,终于久违地嗅到令野兽兴奋的血腥味。
即使是自身的狼血,也足以让它在痛苦中安息。
它好久没尝过血了。
飞跃而起捕食猎物,无法闪避、无法迂回,既是对敌人的生命最有威胁,也是对自己最有威胁的猎杀动作。
抓住这个时机,佚名的剑划开它的脖子。掩盖在衣服内,缠住腹部的、坚不可摧的秘银假如暴漏在空气内,定与长剑一并熠熠闪光。
还有两只,东南偏东。
佚名另一只手拔出匕首,正想着,东南偏东的位置窜出一个黑影。
同样的,佚名冲了上去,咬响口中的打火石。
凶恶的烈焰席卷而去,魔种狼急刹一下,往佚名的侧面袭去。
似乎吸取上一头狼的前车之鉴,这匹魔种狼并没有急着在这种两者还有6、7米的距离飞扑。
它不断的扭动身体,边做着试探性的假动作,边不断的靠近佚名,寻找着猎物的破绽。
猎物按下了手臂上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那一看就不好咬的臂铠内射出了好几根银色的箭矢。
箭矢的目标是它四肢矫健的狼腿。
它跳了起来,目的是为了躲开箭矢,眼前的猎物将那把粘着同胞之血的剑挥向空中。
可惜了,幼稚的猎物。
虽说它像刚刚被杀的魔种狼一样跳了起来,然而这仅仅只是为了躲避袭来的箭矢,跳得高度远不及另一头魔种狼。
正因如此,银光闪闪的长剑贴着它的面颊而过,仅仅切下了无关紧要的狼毛。
也正因如此,它找到了猎物的破绽——毫无防御的腹部。
四只灵巧的狼腿刚接触到焦黑的土地,便弓在一个点上,终身一跃,它又飞到空中,这套动作的时间,不过半秒,没有任何的生物能反应过来。
如愿以偿的,它张开血盆大口,尖厉的獠牙凶蛮地咬住猎物的腹部。
???!!!
它没反应过来,上下两副凶狠而尖厉的狼牙明明狠狠咬在了猎物的腹部上,然而任凭它用再大的力气,也撕不下一块肉来。
猎物蹲了下来,臂肘与大腿狠狠压住了它的头颅,让它一时无法挣脱。
随后,猎物的另一只手袭了过来,好像还握着把短短的银色匕首。
它看不清了,头颅被匕首洞穿,临死前,隐隐看到了自己咬住的腹部,缠着某种银白的不明物体。
它尖厉的獠牙怎么也咬不穿这个物体。
直到死,它也远没有前一只狼那么幸福,它灵敏的鼻子连自己的血都嗅不到。
东南偏......
还没待佚名多想,东南偏西的魔种狼就已经从黑树林里冲了出来,和佚名不过相差5米的距离。佚名刚才和东南偏东的那头魔种狼纠缠的有点过久了。
东南偏西的魔种狼以全身最快的速度奔跑着,血液的味道,冲昏了野兽的大脑。
它渴望血啊!
没有闪避,没有迂回,没有理智,只是如此鲁莽的冲着,它不会飞扑,它只会张开自己的狼嘴,在这极短的距离内,撕裂眼前的猎物。
它扑腾的健壮狼腿傲世着倒在地上的同胞,它的生命即将荡漾在猎物流出的血泊上。
然而可惜的是,它倒下了。
它不断奔跑的健壮狼腿,被猎物一脚踢中。
它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稳住身体,魔种狼优越的平衡性得以最大限度的发展。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一阵银芒闪过,剧烈搅动着空气。
连同着它棕色的角,它扭曲的脸庞分成了两半。
一番恶战后,佚名站了起来,双脚踏在一片血泊上。
笛声和狼嚎不绝于耳,浮在空中的小教堂下的这片大地又寂静而安宁。
“别忘了,我才是猎人。”
黑树的叶子着实繁多,一片接一片地悬挂在黑树低垂的树干上,像是枯死似地。
拨开这些黑叶,刚解决完三头魔种狼的佚名循着笛声前进着。
在这里先说一下佚名对笛声的感觉吧。
那份笛声,操控近三百匹魔种狼的笛声,很吵、很杂。听久了,会有种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某人掀起你头发,用力地拉扯,直到把头皮方能罢休,这种感觉像是一无所知、刚接触笛子的初学者瞎乱吹奏一般。然而,吹笛者无论是节拍,还是音色都把握的十分到位,任谁听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初学者,反而是个吹奏上十年八年的大师。
这位大师像是故意吹出这样的声音,不想让任何人听的一般。
想来也是,这笛声本来就不是给人听的,而是用来操控三百匹凶恶的魔种狼的。
这笛声在魔种狼听来,应该格外的温柔、动听。
刚才有三只魔种狼来袭击,证明吹笛者已经发现了我,必须得加快速度,别让他逃了。
耳边聒噪的笛声未曾停息,那个吹笛者还在不断地吹奏,指挥着一头接着一头,如潮水般疯涌的狼群,攻击手持长短双剑不停奋战的寒霜战士。
让佚名有些纳闷的是,既然那吹笛者发现了自己,那他应当要做点准备,比如多派几头魔种狼或是直接逃跑才是,然而佚名一路上不仅没再碰到魔种狼,并且笛声与自己的距离再也没有拉长,更没有改变方向。
吹笛者似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候他的到来。
现在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找到吹笛者再说。
想毕,佚名的脚步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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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可真慢啊。
寒霜骑士在心里抱怨着佚名的速度。
又有两头魔种狼向自己飞扑过来,他将长短不一的湛蓝双剑一挥,利落地为地上无数狼的狼尸增加崭新的两具尸体。
在这持续十多分钟的战斗中,寒霜骑士手上双剑砍下了无数狼尸,依然没沾染上一分一毫的狼血。
生锈破烂的铠甲被狼血晕染得通红发黑,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距离他最近的魔种狼们紧紧地盯着他,收缩着四肢,作出一副随时飞扑的狩猎的模样,却丝毫不敢上前一步,棕黑液体流转的瞳孔里映射着恐惧,纵然它们早已团团包围了这个浑身铁甲的猎物,纵然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浓烈地不成样,充斥着他们灵敏过头的鼻子,积累地**它们的神经,它们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敢吠出几声虚张声势的狼嚎。寒霜骑士屹立在狼群中间,微微喘着气,得益于魔种狼的恐惧,他暂时停下手中的双剑,稍作休息。
为了能够战斗更久,为佚名干掉吹笛者争取时间,他一直保持着防守反击的姿态,仅仅只是把一只只冲向自己的魔种狼杀死,并没有主动进攻。
北边传来的刺耳笛声没有停息的迹象。看来那家伙还没解决吹笛者。
扑通、扑通。
左胸的心脏激烈地跳动了两下,他身体不禁微微一颤,翻云覆海的恶心感和灼烧的痛苦在猛烈地撞击他的神经。
心脏又跳动了。
受龍魂诅咒的人会长出龍的身体器官,先是滚烫又令人愤恨的龍血,再是一一长出的五脏六肺,最后长出的龍骨,化为真正的龍。
他一直在用自身强大的灵魂抑制龙的成长,拖延化成龙的时间。
但如墨登龍血团其中的任何一位团员一般,他只有灵魂,没有身体,这就意味着,他没有血液,更没有任何的魔力。
所以,他所用的每招每式都在消磨他的灵魂也在加深龙魂的诅咒,使他加快成龙的速度。
减少灵魂的消耗,这是他保持防守而不主动攻击的重要因素。
(“算了,反正也快得到那个东西了。”
)
如他之前所言,
他的确快得到那个东西了,传说中的狩龍英雄――寒霜骑士留下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道具,但与此同时,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估计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变成那曾经笼罩在世界几万年的恐惧,而同样拥有强大灵魂的艾蒂娜将沦为龍的第一份美餐。
因此,时间不多的他才会要求佚名去干掉吹笛者,要求这个灵魂弱小、又不会任何魔法对自己得到那东西几乎毫无威胁的人类去干掉那个将阻止自己拿到那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阻碍-----追逐龍血的亡魂。
远方的笛声突然迅速猛起来,刺耳与烦躁,这些笛声里原本便有的元素被一下子扩大,不免弄得寒霜骑士有些心烦,而眼前的魔种狼棕黑的瞳仁外流转的血液在急速旋转着。
恐惧的棕色渐渐转下,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湛蓝。
期中一只断了兽角的魔种狼小心翼翼得踏出一小步,5厘米左右,它仍不敢冲上去,用恶臭的嘴、残缺的牙去捕猎眼前危险的猎物。
刚才同伴被屠杀的恐惧还遗留在它的眼珠里,可在笛声的诱导下,对血液的渴求又在冲撞它的神经。
“呜~~呜~~”
断脚狼的后方传来几声富含挑衅的狼嚎,紧接着,其他狼也随声叫了上来。最后,全体魔种狼共同起哄,催促着断脚狼去送死。
我承载着它们的希望。
如果断脚狼心里的想法转换成语言也无非如此。
这只在受同胞屠杀的恐惧和被笛声诱导所折磨着的可怜的断脚狼,误以为身后此起彼伏的挑衅为加油助威的呐喊。误以为自己身上承担狼群的希望。
被恐惧、渴望以及回旋的湛蓝色液体所包裹的黑色瞳仁幻想出一条出路。那条路直直延伸至寒霜骑士处,两旁生出柔嫩的青草,自己脚下的不再是干硬、冰冷的焦黑土地,而是那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泥黄土。
它双脚一蹬,全速奔跑着,在虚假的荣光下,在承载着幻想而出的希望下,被切断了腿。它的血洒在地上绝望地瘫软着。它认为自己辜负了身后的狼群。
后面的魔种狼踏着它所流下的鲜血一并冲了上去,如潮水般前赴后继捕杀浑身铁甲的猎物。无数只矫健的狼腿踩上它的骨头、狼头、断角。
狼群把他的骨头踩碎,踩出了狼皮外,把他的断脚踩入狼头、再把脑浆踩出,直到把它踩成薄饼。
它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所承担的并非是狼群的希望,而是狼群的恐惧,随着他的死,新鲜的血液会不安分地涌出它的身体,血腥味彻底冲消狼群的恐惧。
“让望畏所来拉,抚而不思灵感至没”
什、什么回事?
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这个成语现在能很好的用来形容佚名的状况。
伴随着黑叶的沙沙,那难听刺耳的笛声萦绕在自己的耳旁,远方的狼嚎只能勉强听到轻微一点。
吹笛者在哪?
佚名又一次提出刚才便环绕在脑海中的疑惑,在这一小片地方,笛子的声音比其他地方大得多、刺耳得多,就像一只锈迹斑斑的铁号在耳边拼命吹奏,以世间常理判断,吹笛者应该近在咫尺,躲在某个地方,不停的吹奏。
然而现实是,
眼前除了一颗接着一颗的茁壮黑树和焦黑干硬的土地,就什么都没有了。
佚名找了大约5分钟了,无论是在黑树背后、还是树上都无法找到本应近在咫尺的吹笛者。
难道躲在地里?
这是一个异想天开且不切实际的猜想。
因为以笛声的清晰度判断,吹笛者怎么也不可能躲在地里。
用了什么隐身魔法?
这个世界没有隐身魔法。
接连在脑海里提出的猜想被自己一一否决,他找不到任何证明这些想法正确的理论依据。
佚名在阅览过无数知识的记忆海洋里寻觅着,一个可以让人听到声音,又无法看到发声人的方法。
最后,一个最为亲近的人所用过的魔法赫然浮出记忆的海洋。
“精神通话!”
在前天,曾位列“十五空想众”之一,灵魂方面的造诣颇深的姐姐薇宓拉便使用过这个魔法与自己交谈。
【精神通话】
顾名思义就是指一种施法者使用之后,就能与施法对象仅凭精神不用开口就能进行交流的魔法,一般来说,只要灵魂能力达到精灵的一般水准,就需要施法对象精神上的同意。
然而,对于灵魂能力弱小的人类而言,只有被迫接受罢了。
也就是说,有人对自己释放了这个魔法,给自己了一个错误的方位并把自己引向这里。
谁对自己释放了这个魔法呢?
理所当然的会认为是吹笛者。
的确,吹笛者的嫌疑真的很大,也很容易想明白他的目的。
但是,如果多想一步的话,那么寒霜骑士有没有这个嫌疑呢?
确实有,并且他的嫌疑非常大。
多想一步是佚名的习惯,而“多想一步”换个词来讲就是“多疑”。
“多疑”这个词虽说是贬义词语,但换个角度想,这个词语又显得极为重要。
“多疑”是在面临的处境朦胧不清时最好的选择,也是身为软弱人类在世上生存必备的自保技能,唯有这样,才能想得更多,更好的了解自己所处的情况,保护自己。
并且,在这件事上,寒霜骑士自身的嫌疑也实在有点大。
有一个笛者在操控这群魔种狼,指引自己循着笛声找到那个吹笛者是寒霜骑士说的。但自己循着笛声找人,却一无所获。
所以根本没法排除他的嫌疑。
假如真的是寒霜骑士。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里?
是为了干掉自己吗?
不,不可能,要是打算干掉自己,他早亲自做了,以他的实力,自己恐怕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难道他因为什么诅咒缠身,无法亲自干掉自己,所以打算把自己引到一处陷阱里?
想到这,佚名紧张的环顾四周。
漆黑色的健壮树木紧密的排列着,数根深深的扎入焦黑的泥土中,土地上砂石很多,看来近期除了自己没人来过这。
佚名一边观察,一边攧手攧脚的在这片区域行走。
找了一会,他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称为陷阱的东西。
没有陷阱,看来寒霜骑士的目的并非干掉自己。
他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引开,然后趁机袭击艾蒂娜吗?
那他直接解决自己不就行了吗?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
那么假如是寒霜骑士对自己释放的魔法,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不通啊?
自己对这个艾蒂娜经常提到的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不清楚寒霜骑士的目的,但也绝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正在佚名苦恼之时,原本近在耳旁的笛声像是会瞬移般,离开佚名的耳旁,跑到了一个极远的距离。
随意操控声音的位置、距离、音调、音色、波长迷惑对手,这是【精神交流】的一大特色。
要跟着这个声音过去吗?
佚名一瞬间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施法者是寒霜骑士,那么他所说过的某个人在用笛声操控狼群这条信息就很值得怀疑其真实性。
而且还有一点是,他现在已经快听不到西北方向的狼嚎了,仅能模糊地听到零星几点,而笛声的来源是离这里很远的东方向,很明显是为了引导自己远离狼群所处的位置。
竟然笛声是引导自己远离狼群的,那么自己不能让施法者得逞,应该往狼群那边跑。
顺便确定一下寒霜骑士是否就是对自己释放【精神交流】的人。
那家伙怎么这么慢!
从佚名循着笛声去找人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二十分钟了。
以寒霜骑士听到的笛声判断,吹笛者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是在离这里大概三四千米的地方。他认为,就算是瞎撞,都八成能碰到了。
“呲!”
5头魔种狼同时向寒霜骑士扑来,寒霜骑士厌烦的“呲”出一声,后退一步,再挥起双剑一个转身,一道蓝光掠过,5头魔种狼的脖子一同被划开了流畅的血色弧线,然后像破麻袋般掉在地上。
扑通、扑通!
可恶。
那份由心脏的跳动引起的剧烈疼痛又向自己袭来,寒霜骑士身子一震,不免觉得眼前一花,尽管自己尽力克制,保持清醒,那份头晕目眩的呕吐感还是不可阻挡的冲向自己的脑袋,在这一瞬之间,他的反应能力几乎下降为零。
“呜呜~!”
一头魔种狼趁这个瞬间向寒霜骑士奔去,在这长达二十分钟的包围战中,它灵敏的发现了寒霜骑士的破绽。
眼前这个穿着破铜烂铁、击杀了无数同胞的男人不时会因为某些原因,突然身体震动一下,然后整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晕晕晃晃,走路都不稳。
恍惚得像另一个人一般。
它只要把握好这个时机,就可以趁机扯下在长达二十分钟的包围战里的第一块肉。
魔种狼双腿一蹬,风一般朝着寒霜骑士的小腿冲去。
它并不敢直接飞扑上去,它害怕在滞留空中的瞬间,映在充满**的湛蓝眼睛前的寒霜骑士会在那瞬间恢复清醒,挥起双剑取下它的头颅。
狼腿狠狠踏着焦黑干硬的土地,听着远方指引自己的温和笛声,它飞速狂奔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它跑过了数米,微微喘息的高昂狼鼻和寒霜骑士身上冰冷的腿甲仅相差5、6厘米。
它张开血盆似的大口,灰黄色的獠牙大大地撑开着,浑浊的空气掠过宽大的牙缝。
狼的上下两鄂用力一合,随之而来的是声清脆的撞击声,那是骨头做的狼牙与出生于熔炉的腿甲的碰撞,锋利的像一把剑的狼牙刺穿了腿甲,连甲带肉的扯下一大块血粼粼的肉块。
肉块的表面上镶嵌着一片接着一片紧密排列的黄红色鳞片,那是尚未完全成熟的龍鳞,并不具备成熟龍鳞无坚不摧的性质,非常容易被刺穿。
魔种狼四肢矫健的狼腿立于地面之上,若在平时,它肯定会直立起自己健硕的躯体,狼鼻对着宽广的天空,充满荣誉与喜悦的长长的嚎叫一番。
那是一份弱者伤害到或是战胜强者的喜悦感与荣誉感。
不过现在并非平时,虽然那份喜悦与荣耀现在充斥着自己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把自己的每一条血管充得满满,不留余地的。
但是,比起这份喜悦与荣誉,死亡的恐惧感也不妨多让!
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
它的同胞死得太多了,一匹匹狼尸堆叠的影像印在它的脑海里,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同胞的血味。
同胞血液的腥味早已刺痛了它的神经,烙印下深深的恐惧。
它得逃了,叼着这第一块也是唯一块的肉块,逃得远远的,逃到这个男人追不到的地方。
四肢一聚,后腿一蹬,它张开健硕的狼躯,猛地全力逃跑。眼角好像朦胧地看到男人挥出一剑。
哗~、哗~。
是风吗?
是自己的错觉吗?刚才好像听到了一点风的声音。
从不远处树林里不尽的狼嚎里,从滚滚奔涌的河水声里,从远方温柔细腻的笛声里,听到了一点风的声音。
好像真的有一小股微风,掠过了自己的身体,久违的梳理身上杂乱的狼毛,还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它紧绷的精神有些舒缓了,在逃跑中不可多得空隙里,它微微感叹道。
是风啊。
被一声不知名的骇人龍吼从温暖而绿意莹然的森林拖到这里多少年了?
数百年了吧。
想家了?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询问,是风吹来的?大概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唔。”
想了。
嘣!
魔种狼的身体蓦然的冒出一道口子,起初很小,但却在一瞬间之内急速扩张,越裂越大,最后鲜红的血液如喷泉般喷了出来。
又一头魔种狼离开了。
“喝、喝、喝。”
小腿上传来的疼痛感刺痛寒霜骑士的神经,他打了个哆嗦,不住的喘出声来。
即便现在的躯体并非属于他,但他的灵魂毕竟还是被束缚于这幅躯体上,自然能感到疼痛。
刚才的魔种狼已经躺在地上,嘴里叼着的肉块红润依旧,仍往地上滴血。
被扯下一块肉的小腿空出了一大块,浑浊的空气亲密接触着血肉,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如涌泉般往地上流血。
但于此同时,他的小腿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内而外地生出新的血肉。
原本暴露于浑浊空气中的血肉渐渐发黑,被刚长出新鲜血肉推落,推落发黑的血肉后,新鲜血肉的表面同样渐渐发黑,然后被更加新鲜的血肉推落,就这样循环递进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内而外的生出新的血肉,最后长出与身体其他地方无二龍鳞。
面对这样的情况,寒霜骑士没有惊讶,在龍的梦境战斗了这么多年,不断受伤的他早就司空见惯。
“呜呜!”“呜呜!”“呜呜!”.........
它们嗅到了,狼嘴上棕黑鼻子清晰地嗅到与众不同的血腥味。
空中的血腥味几近全部源自它们死去的同胞,然而现在,这浓郁的血腥味里面,居然混入了一份比弥漫在空气的狼血更加浓烈,更加**它们神经的新鲜的鲜血味。
这股新鲜的血腥味无疑令它们浑身打颤,毛发兴奋得竖起,灰黑污浊的狼毛下的血管胀大、绷紧,顶着棕色兽角的湛蓝眼睛拼命瞪大。
原本缠绕在心头的,即使温和得如同母亲低语的笛声都不能驱散的恐惧,也被这新鲜的血腥味驱散殆尽,一点渣也不剩。
散发如此气味的鲜血,名为龍血。
“呜呜~”“呜呜~”“呜呜~”.........
数百张散发恶臭的狼嘴嚎出数百声充斥着兴奋和渴求的狼嚎叠在一起的音量似乎都能阻断奔流不息的河水,崩开血色的天空。
龍血的气味像毒品一样能够让任何生物兴奋,甚至陷入狂暴,更何况是几百年来长期受困于“龍的梦境”,没有鲜血肥肉享用的猎食者——魔种狼,它们就像被强制戒毒的瘾君子一样病态且疯狂的渴求龍血。
听到这声势浩大的狼嚎,危机感不可避免的涌上寒霜骑士心头。
即使他一直保持防守反击的姿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灵魂的消耗也非常的大。
这不停消耗灵魂战斗的二十分钟以来,龍的心脏跳动的频率飞速的攀升,一开始是8分钟一次,到5分钟一次,再到现在2分钟一次。
估计再这样继续战斗下去,再过个十多分钟,自己的灵魂就完全承受不了负荷,完完全全被龍魂吞噬。
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那家伙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没解决吹笛者?
持续防守的寒霜骑士如此想着,手上一长一短的双剑握得紧紧,随时提防着某个方向突然蹿出的魔种狼。
那家伙不会死了吧?!
一个不好的念头跳了出来,要是佚名真的死了,那么他在这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战斗消耗的灵魂就完全白费,魔力尚能自动恢复,而灵魂一旦消耗,就很难再恢复了。
自己不仅一无所获,还加速变成龍的进程。
不,应该不会。我在这里吸引了几乎所有的魔种狼,或许还有个两三只魔种狼没受吸引,不过看那家伙浑身道具的样子,就算人类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在寒霜骑士的眼里,佚名属于那种不算强,但有关什么魔物啊、森林啊等等之类的经验和知识掌握丰富的人,这点从他身上携带的各种各样的道具可以看出,要是对那些东西一无所知的新手的话,可不会准备得这么完善充分。
而正如寒霜骑士所想,两三只魔种狼确实没有对佚名造成生命危险。
竟然如此,他到底怎么了,这么久都没解决吹笛者。
吹笛者曾经是寒霜骑士的战友,墨登龍血团的一员,即便早已忘记他的名字,但吹笛者的能力寒霜骑士还是记得很清楚:
吹笛者有一支奇怪的笛子,无论他怎么吹,吹出的声音都很难听、刺耳,不过他曾提到过,这些人听起来难听、刺耳的声音在那些魔物听来,都是温和、清脆而悠扬,像早晨森林里掠过的鸟鸣。
他能用那笛子操控各种各样的魔物,只要他想,就算是位于生物圈顶层的存在——六阶魔物也不成问题。
只是,会被“龍吼”拉入梦境的魔物,只有灵魂弱小的魔种狼罢了,没有更高阶的存在(因为高阶魔物的灵魂强大不会听到“龍吼”)。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魔种狼攻击寒霜骑士,而没有其他魔物的原因。
当然,用笛声操控魔物这项能力并非没有任何条件就能随意操控。
使用这个技能有且只有一个条件,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条件——吹笛者在吹笛过程中会进入“冥想”状态,唯有如此才能集中注意力操控魔物,然而“冥想”状态下,身体是不能动的,一分一毫也不行。
即便吹笛者会用部分灵魂转换为魔力,用一些干扰敌人精神的魔法保护自己,比如障眼法、精神交流,不过只要对手的灵魂能力不是特别低,比魔种狼还低,否则就毫无作用。
正因如此,寒霜骑士想不明白为什么佚名用力二十多分钟都没有解决吹笛者。
从声音的大小判断,吹笛者离这里并不远,顺着北边传来的笛声向北跑,大概五、六分钟就到了。
等等,我记得那家伙是往东南方向跑的吧!
寒霜骑士想起来了,二十分钟前,自己看到,佚名往完全相反的东南方向跑去。
莫非,那家伙.......
一个十分不好的可能性冒出寒霜骑士的脑海。
那家伙的灵魂能力特别低,中了吹笛者施放的干扰精神的魔法,被虚假的笛声引到别的地方。
虽然知道佚名的灵魂很弱,不然也不会被“龍吼”强行拉入龍的梦境,但寒霜骑士也没想到佚名会弱到那种地步,比三阶的魔物——魔种狼还弱。
比三阶魔物还弱是什么概念,打个比方:就像一个成年人的力气不如十岁小孩。
要是这样的话,佚名就会被引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没法去到那里,解决吹笛者。
寒霜骑士“呲”了一声,眼下的情况异常严峻,佚名被虚假的笛声引去了别的地方,自己便陷入的孤立无援的处境,而活着的魔种狼起码还有200匹。
此时密密排列的黑树林里突然间蹿出七道黑影,绕着闪电般的轨迹,吐着渴求龍血的气息奔向寒霜骑士。
寒霜骑士马上反应过来,轮舞双脚,剑身反射的湛蓝光辉绕成一朵冰蓝的花,极富美感又简单粗暴地为地上增添七具尸体。
近在咫尺的密森森又骇人的黑树林活跃着无数漆黑的影子,它们的身体健硕,四肢修长的狼腿及其上面锋利的狼爪狠狠抓入焦黑干硬的土地,随时伺机而动,同胞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它们身上,灵敏的鼻子嗅到的却是兴奋、狂暴如毒品的龍血,同胞的血腥味很自然的被这群瘾君子所无视,它们只追求、贪婪的追求使它们兴奋得躁动不安的龍血。
跟被血笼罩的环境不想成的湛蓝眼珠仿佛穿透了一切障碍物,直勾勾地从黑树林中盯住流淌龍血的寒霜骑士。
它们都在等待着寒霜骑士露出破绽的时机。
用“虎视眈眈”一词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竟然如此......
面对密杂黑树林里数不清的贪婪目光,寒霜骑士丝毫不畏惧地往前重重踏了一个箭步,踏出了整整两米。
顿时,整个黑树林的黑影活跃得更加剧烈,如同煮沸的水,它们预感到眼前的男人将发生什么变化。
寒霜骑士继续向前,震耳欲聋的数百声狼嚎也好,贪婪渴血的目光也罢,就算知道自己面临即将到来、必定到来的伤痛,他也毫无畏惧。
他所畏惧的,只有孤独一人哭泣的蓝发少女以及无法完成约定的怯懦自己。
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的自己,继续防守反击也是慢性死亡,放弃防守,一路杀过去,赌上一切去解决自己的阻碍——追逐龍血的战友亡魂。
传说中的英雄——寒霜骑士,请保佑这个打算效仿你的偷花贼。
久违的,像是孩童时代的自己一般,他向憧憬的伟大英雄做出简短却真挚的祈祷。
佚名向着狼嚎聚集的地方奔跑。
“呵、呼,呵、呼,呵、呼.......”
喘着粗气,佚名渐渐感觉有点体力不支。
从狼嚎跑去虚假的笛声处,现在又要从那里再跑回狼嚎处,对佚名这个人类而言,本就是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
再加上不久前与三头魔种狼的恶战,更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可是他必须去查明真相,不能稍作休息。
假如是吹笛者对自己施放的【精神交流】,那么寒霜骑士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假如是寒霜骑士施放的,虽说佚名并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但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所以,不管是吹笛者对自己施放的,还是寒霜骑士施放的,他都得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至于怎么知道是寒霜骑士施放的,还是吹笛者施放的。
当然不可能直接问。
据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一个方法——让寒霜骑士和自己进行【精神交流】。
自己现在听到的虚假笛声便算是一种声音,而到时如果寒霜骑士不施法或者施法之后,自己听到的虚假笛声消失了,那么就完全可确定施法者就是寒霜骑士。
而如果对自己施放之后,自己听到两种声音,那么【精神交流】的施法者是吹笛者无疑。
得更快点。
佚名加快了脚步。
——————————————请好好看完第一卷QAQ的分割线———————————————
龍的梦境是没有风的。
一颗颗黑树在奔流的河水两岸密密麻麻的排列,本就漆黑无光的叶子在一片阴沉的环境中无神的垂落,显得更加没有生机。
被黑树的树根深深扎入的干硬土地,是一片接连天际的焦黑,这是曾经被龍焰席卷过的证明。
龍的梦境是没有风的。
里面的所有东西,所有能看到的,都在现实中被龍焰所焚烧,除了风。
无法看到的风,速度很快,伸出手,它便会穿过指间。
足够快的它,能避开焚烧一切的龍焰。
足够温柔的它能轻抚任何人的悲伤,宛若爱人间的低语。
龍的梦境本是没有风的,现在有了。
千百匹凶神恶煞的魔种狼们对着一个人嚎叫着,如潮水般一匹接着一匹向其冲去。
散发恶臭的嘴拼命撑大,镶在上下鄂处的尖厉獠牙滴着晶莹的唾沫,狼腿快速的划动,地上的砂石被震起了几厘米高。
那个人前进着,两把晶蓝色的轻盈双剑一圈接着一圈地轮舞,剑身闪烁的蓝色光芒围着他不停的旋转,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
那个人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不过他总是自称寒霜骑士。
他喘着粗气,厚重的气息透过染血的破烂骑士头盔撞到轮舞的双剑上,卷起风浪。
所有的风都源于他。
在如潮水般的猛烈攻势中,他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前进着,放弃防守的他,如同三头六臂的修罗一样,浓烈的狼血浇灌了全身,只能被高贵的龍血染红的双剑围成一个滴水不漏的剑围。
吹笛者就在前方了,还差五百米。
一路突围,一路进攻,他如此想着。
9匹魔种狼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冲来,寒霜骑士的剑由左右两侧的魔种狼开始,剑尖划过一匹接着一匹的脖子。
第一匹、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第五匹、第六匹、第七匹、第........
到第八匹时,他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剑没有划过狼的脖子,划偏了,划下了魔种狼的兽角。
扑通、扑通。
心脏又跳动了。
他的身体顿时呆住,龍焰燃烧的恐惧涌上大脑,被铠甲包裹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动。
一只魔种狼冲入他轮舞的双剑之中,狠狠地在寒霜骑士的大腿上咬下一块肉。
这是第二块肉!
“唔!”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撕下一块肉的剧痛与心脏跳动的疼痛拧成一团,动一动就是那彻骨的钻心的疼痛。
很快,他从疼痛中反应过来,那只冲进来的魔种狼连着咬下的肉块被双剑撕成碎片,被风浪卷飞。
如之前一样,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渐渐发黑,被新鲜血肉推落,新鲜血肉的表面发黑,然后被更加新鲜的血肉推落,就这样循环递进着恢复完好如初的形态。
无视同胞的死亡,一匹匹魔种狼踏着尸体,对着寒霜骑士嘶吼。
他没有因为嘶吼而后退,反而加快挥剑的速度和脚步,无所畏惧的前进着。
寒霜骑士啊,请保佑我。
他在心里祈祷着,手上挥舞的剑没有停下。
又有3只魔种狼冲来,两只向他后方飞扑,一只直直的对准他刚刚恢复的大腿。
寒霜骑士一个箭步踏前,持着短剑的手刺向脚下,准确而又致命的刺入了企图攻击自己大腿的魔种狼的脑袋。
他在箭步踏前的同时,微微压下身体,持着长剑的手向后一挥,其中一只飞扑的在空中被砍下,另一只扑到他的背上,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咬下。
然而,他快速拔出刺向脚下的短剑,到握向背部一次,剑尖笔直的穿透魔种狼的喉咙,狼血滑过剑身,魔种狼布袋似的从他背上滑落。
扑通、扑通。
又来了,这次仅仅时隔30秒,心脏又跳了两下。
狼嚎声起,吹响进攻的号角,没有恐惧,仅有对龍血的渴望,它们奔跑的声音与远处刺耳的笛声交杂。
他想动,但不能动,身体的每一条神经都不受他的控制,剧烈的疼痛扯着他的身体。
锋利的獠牙和尖爪,作为猎食者最有力的荣耀与证明,魔种狼用它们撕碎了寒霜骑士的铠甲,刺入肉中。
他脑袋蒙的一下,等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剩下还没被完全撕碎的残破铠甲里露出光秃的骨头和被骑士头盔包裹的脑袋。
新鲜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身体,他的剑,一长一短的晶蓝色双剑,只能被龍血染红的双剑,现在红得透顶,剑尖还在滴滴嗒嗒的将血液滴在地上。
双剑只能由龍血染红,所以染红双剑的,是流淌在他身上的血。
刚才攻击寒霜骑士的魔种狼们,看到寒霜骑士这幅惨状,以为大敌已死,在地上相互踩踏,争抢着刚刚从他身上的撕下肉块,贪婪地舔着流到地上的龍血。
“哈!咳咳,哈!哈!”
他凄惨的笑了一声,一股血喷出喉咙,他咳了两声,撑撑鼻子嗅到从自己身上流出的龍血味,又笑了。
这声笑惊了魔种狼们一跳,它们原以为这个男人已死了,却没想到,他还活着。
它们放弃争抢,在笛声的引导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围成一个圈,圈住寒霜骑士。
寒霜骑士刚想挥动双剑将挡在自己前面,心脏再一次“扑通、扑通”的跳了。
十......十秒。
他就要倒下了,没想到,自己的灵魂消耗得这么快,致使心脏竟然十秒内又一次跳动。
“寒霜骑士!”
一百米,大概一百米吧,一个有点陌生又急躁的声音传来了。
“精神通话!”
声音切斯里地的喊着,寒霜骑士勉强的转过头去,一个渺小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他用尽力气,从所剩不多的灵魂的一小部分转化为魔力,忍着脑海里灼烧的痛苦,构筑了一个细小的法阵。
【“正北......”】
他如此说着,嘴角抽动,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渺小的身影上。
没有回应,他也不期待语言上的回应,在即将闭上的双眸里,他透过头盔露出的缝隙模糊的看到身影逐渐变大,向前奔跑着。
微风刮过他的身体。
龍的梦境是有风的,现在有了,以后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