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骑士,这个称呼本不属于他。它属于一位真正的狩龙英雄,他只是无耻的冒名者。
忘了从多久前开始,他便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是从成为墨登龍血团的一员开始的吗?好像是吧。对这种过去了数万年的小事,他很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与艾蒂娜一起生活和身为龍血团团员的过去才是他此生无论如何也必须铭记的事。
一颗清澈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缓缓滑落,沿着他灰白破损的骑士盔,沿着内部刻满咒文的破旧铠甲,沿着记忆里分割春冬的歌河,沿着飞瀑似的湛蓝长发,剔透的、断续的、痛苦的、快乐的、过去了无数个春天的泪珠滴落在焦黑的土地,被龍焰吞没的土地上。
他好久没哭过了,哪怕是小小的一滴。
每个加入龍血团团员第一条需要遵守的规矩都是告别眼泪与悲伤,从此之后,把流泪的权利留给需要的人们。
尽管他从选择拯救艾蒂娜开始,就不再是龍血团的一员了,他也依旧遵守着这条规矩。
直到此刻。
“艾蒂娜......艾蒂娜......艾蒂娜......”
他何尝不想艾蒂娜呢?从他再次离开艾蒂娜开始,他对艾蒂娜的思念从来没有断过,也正是这份思念支撑他挺过了无数次的血斗。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总共离开艾蒂娜的时间,已经有两万年了。与她相伴的日子却仅仅只有一千多年。
“还不行......还不行啊......”自己必须去完成那个约定,必须....得把雪花绽放的春天带给她。
他的心脏猛然震动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那一霎那,他再次回忆起被龍焰灼烧的痛苦。
严格来说,这并非他的心脏,龍血团的成员是没有**的,就算是早已离开龍血团的他也同样如此。
刚才震动的,是龍的心脏!
先不想什么寒霜骑士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获得食物的安全居所。
出了密道就像是来到一个新世界一般,一切的感觉如此真实,无论是触觉、听觉、嗅觉都没有任何异样。
本来觉得那里是个贮藏室,以为里面会有一些食物之类的储备,躲进去以后,便省吃俭用住上几个星期,等着魔种狼们离开。
没想到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密道,那就很麻烦了。
回到密道,艾蒂娜仍躺在地上熟睡着,美丽的脸颊显得十分安详、平静,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和平常回床上睡觉没什么两样,丝毫没看出是忽然昏倒的迹象。
艾蒂娜这幅样子,实属蹊跷。或者说,整一系列的事都是一个“蹊跷”。无论是薇宓拉的突然消失,还是不肯与艾蒂娜见面的寒霜骑士。
但佚名现在没法细想,现在必须得处理好生活的事情,把一切都安顿好,其余的,等艾蒂娜醒来再问吧。
密道的长度大概在两三百步的距离,也就是说有两三百米那么长,这点距离,对于鼻子异常灵敏的魔种狼而言并不成问题。
魔种狼找到密道的出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被它们包围了出入口,他们就只剩下等死的机会了。
他们可没法不吃不喝的撑到魔种狼们的离开。
所以现在必须舍弃密道,去找一个安全、而且能获得食物的居所。
我一个人出去找吗?这样做更加方便。
如果佚名一个人出去,无论是行动速度、应急能力还是灵活性都比佚名带着艾蒂娜一起要快、要好、要高。然而佚名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行,熏香的时效有限,我燃烧的熏香最多能掩盖两小时气味,两小时之后,鼻子灵敏的魔种狼一定会发现这个地方,两小时的时间我能不能找到还难说,更别谈回来把艾蒂娜带过去了。
恐怕只能带着艾蒂娜一起找了,虽然艾蒂娜没什么自保能力,麻烦了点。但我自己一个人去找,风险有点大。
佚名如此想着,并准备叫醒艾蒂娜一同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居所。
“艾蒂娜,醒醒。”
“......”
“艾蒂娜?醒醒!”
“......”
“艾蒂娜?!”
“......”
怎么回事,佚名不禁疑惑起来,不管佚名怎么呼唤艾蒂娜,眼前的蓝发少女都一直保持着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肚脐上的睡姿,一声接着一声安详的喘息从柔弱的琼鼻中呼出,对外轻轻宣告着自己仍在熟睡之中。
似乎冥冥无形中出现了一种让艾蒂娜无法苏醒的力量。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得赶快带她找到安全的居所。
佚名利落地背起艾蒂娜,蓝色长发散慢地垂落在佚名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熟睡中的安详,两只软软的酥胸贴着他的背部(贼tm想把这句话删了)。
佚名就这样背着艾蒂娜离开了密道。
好在艾蒂娜很轻,加上佚名常年累月的锻炼,倒是没费什么劲,行动速度也没怎么受阻碍。不过灵活性总归是差了点。
密道出口的不远处是片黝黑的密林,组成密林的树从树干到树叶都是黑色的,与脚下焦黑的土地几乎浑然一体。
背着艾蒂娜的佚名钻进了密林之中,在其中寻找地洞或者山洞之类的隐蔽且安全的居所。
密林里面的树木大约有7、8米来高,粗80厘米左右,是佚名没在任何书上见过的品种,与伏比穆森林里的树木相比显得格外粗壮、高大。
每颗树木都是通体漆黑,包括繁茂的树冠枝叶,这些树木的枝叶很静,静得如同一片片镶在木头里的坚硬铁片,感觉就算狂风袭来,它们也不会曳动分毫。
一种肃杀、庄重的气氛弥漫在密林之中,有点让人喘不出气来,它们似乎在将一段遥远、秘辛的史诗娓娓道来。
在黝黑的密林中,在被如此的氛围包裹下,佚名不禁想起了自己刚来大陆时懵懵地闯入精灵圣地的情形。
记得那时自己什么都不懂,仅仅抱着颗前往天堂的决心,漫无目的在精灵圣地乱走。
那时,精灵圣地的树林也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压迫感。
自己当时在那种压迫感下产生了一种压抑、抑郁的消极情绪。
当然,以如今的自己来看的话,也只是稍微感到一点不适罢了,并没什么大碍。
在密林中走了两个小时,佚名依旧背着艾蒂娜在密林中寻找居所,期间也并非没碰到什么山洞之类的,不过那些地方总不能让人满意,不是太高了不方便下来,就是太低了容易受到野兽袭击。
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用涂抹泥土的方式来掩盖气味,路途中也所幸没遇到什么麻烦的魔兽。
一会后,佚名找到了一个小石山,同时他也确定已经走到了离密道足够远的地方。
至于多远,以他的经验来看,大概5千多米吧。
小石山不高,也就5、6米。它的背面有一个山洞,山洞位于小石山的正中央,离地大概2米。山洞的四周是浓密的一人高杂草,将洞口的位置牢牢掩护了起来。
杂草上面没有黑树的落叶。
确认四周没有危险之后,佚名背着艾蒂娜小心翼翼的进去了。
山洞里边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地面上有不少风干的动物粪便,意味这个山洞曾经是某个动物的巢穴,不过眼下这些粪便都风干了,就说明这里肯定很久没动物来过了。
墙壁比较湿润,说明这个山洞潮湿,不能在这里生活太久,待的时间长身体肯定吃不消。
但正因潮湿,渴了可以舔墙壁,在一定程度上省去找水的麻烦,就作为一个临时居所而言,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住的地方是找到,该去找食物了。
佚名将熟睡艾蒂娜放在了山洞的最里面,自己则离开山洞,在能够迅速赶回山洞的距离里,
去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如果是不熟悉野外生存的人,恐怕会把食物的主要来源来源寄托于狩猎上。
把食物的主要来源寄托与狩猎上,这看似没问题,然而对于长年在野外训练生存能力的佚名而言......真的很傻!
每一个熟悉野外生存的猎人,都不会依靠狩猎来充当食物的主要来源,原因无他,能够狩猎的对象实在太少了;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首先,一般而言,狩猎的对象大多是野兔、野猪之类安全性较高的野兽。这种野兽在森林里面是处于最底层的存在,也因此,它们躲藏的方式千变万化,即使出门觅食也会对周围的环境分外小心。
一天下来能抓到一只野兔都该激动得感谢神明了。
既然野兔、野猪不行。那么魔种狼之类的魔物难道不能充当食物主要来源吗?
魔种狼之类的魔兽不是不能狩猎,而是狩猎的成功率较低,危险程度较高。
毕竟魔种狼一般都是三两成群,即使对于魔力强大的猎人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好猎物。
所以对于熟悉野外生存的猎人而言,最主要的食物来源,就是既有水分又容易获得的植物。
山洞周围的花草是不能吃的,这可是隐藏洞穴的关键植物。兔子可不吃窝边草。
因此,佚名把主意打在了漆黑树木的叶子上。
黑树的枝叶即使在树干比较低的地方都有生长,采摘起来十分方便。
佚名不费什么功夫便摘到足足有半个人高的黑叶。
他把这些黑叶子抱回山洞之中,并从中随意拣起一片黑叶细细观察。
黑叶和其他树木的叶子组成差不多,都是由叶片、叶柄和托叶三部分组成,整个叶子通体呈三叉状,和枫叶差不多,但比枫叶要小上一点,叶片上没有任何被虫咬过的痕迹。
看到这里,佚名皱了皱眉头,叶片上没有被虫咬过的痕迹,就意味着虫子不吃黑叶,也意味着黑叶子对虫子有毒,对人类和与人类构造相近的精灵也可能有毒。
佚名决定再深入验证黑叶子是否对人类有毒,要是误断了黑叶子有毒的话,那可就失去了大量的食物来源。
佚名拔出匕首,熟练的对着黑叶子从中间轻轻割开一个口子,黑叶子露出了里面墨绿色的叶肉。他将鼻子凑了过去,轻轻嗅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有的只是和普通树叶一般的清香。
一般而言,大多数的猎人做到这一部就能确定黑叶无毒。但为了安全起见,佚名觉得做完最后一部验证工作。
他用手指夹着黑叶子的两面,用力挤压着刚刚切开的口子。刚刚切开的口子流出了一两滴白色的汁液附在叶片上,佚名用手指接住,并把手指上的白色汁液涂抹在腋下这个身体的敏感部位。
等了5分钟后,腋下没感到什么不适,皮肤也没出现异样。
这下佚名终于可以确定黑叶无毒了。
接着,他一把抓起满手的黑叶子,胡乱地塞到自己的嘴里。
黑叶子的味道不怎么样,和普通的树叶差不多,都有些苦涩,只是多了点焦味而已。
这一路上,真的让佚名有点疲惫了,他现在打算快速吃完黑叶子补充好体力,然后在周围寻找一下“原因”。
之前为了陪艾蒂娜出门等雪花,佚名早早的在凌晨三点起床,然后一直等到凌晨六点远方的教堂里宣告春天来临的钟声。
不想在他回房打算叫醒薇宓拉一起去做礼拜时,薇宓拉却突然消失,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和一大群魔种狼的追赶。艾蒂娜那时也突然躺在地上睡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带着艾蒂娜进到密道,然后在密道的出口处艾蒂娜口中的寒霜骑士。没想到寒霜骑士竟然见都不见艾蒂娜就离开了。
万般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背起艾蒂娜在提防魔物的恐惧走了两个小时来寻找一个安全的居所。
为何薇拉姐离奇消失,为何艾蒂娜突然躺在地上睡下,为何寒霜骑士不与艾蒂娜见面,为何原本蓝黑色的天空会变成血红色,为何伏比穆森林会出现这个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黑色密林?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虚幻,却又是真实发生的事,像极了自己跳进深坑来到盘巨大陆的景象。
种种的疑惑徘徊在佚名的大脑里,他迫切地想得知发生这一系列事件的“原因”。
“......这是在哪?佚名...你,在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佚名立马把手上的黑叶扔开,向山洞的最里面跑去。
只见蓝发少女倚着墙壁慢慢的撑起自己身体,接着伸出双手在周围摸索。她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艾蒂娜,你醒了?!”佚名又惊又喜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艾蒂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都醒着吗?”
“???”
佚名被弄到一头雾水,明明从两三个小时前,艾蒂娜就一直处于熟睡状态,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你...从我去叫醒薇拉姐开始不是一直睡着吗?!”
“啊?!”艾蒂娜露出了更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不是呀。叫醒薇拉姐之后,我们不是一起去了教堂礼拜了吗?薇拉姐还说‘没有礼拜的习惯,我在外面坐着等就好了。’就没跟我们两个一起进去教堂礼拜。”
“等等,你是说我们一起进了教堂礼拜?”
在艾蒂娜的话里,佚名捕捉到了条极为蹊跷的信息。他身子一紧,重新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艾蒂娜。竖起耳朵小心的捕捉艾蒂娜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
“嗯,我们还和大家一起唱了颂歌。”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艾蒂娜似乎没有察觉到佚名警惕的目光,反而露出天真快乐的表情。
“真的,好久都没人陪我一起去礼拜,很开心呢。最后你背我回家,我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样吗。”
她滑嫩的脸蛋上画满了天真与浪漫,每一份的面部肌肉仿佛都在诉说着“真实”。佚名的身子稍稍松懈了点,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并没有发现艾蒂娜有任何说谎的迹象。
不过这并不代表佚名对艾蒂娜不再疑虑、提防,她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疑虑与提防,是他的本能。
必须得问问她。
“对了,这是哪里?还有,为什么佚名你说我之前睡着呢?”
还没待佚名询问,艾蒂娜就率先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里是个山洞,至于为什么说你睡着......”
佚名尽量简略的叙述整个过程,除了关于寒霜骑士的那一部分,包括薇宓拉的离奇消失与那道毛骨悚然的吼叫。
而他不提寒霜骑士的原因,是害怕艾蒂娜知道寒霜骑士连见都不见她后伤心。
“我们之前真的没去教堂?”
“真的没去。”
“可是我之前明明记得去了的。你没在骗我吧。”
“没。”
“哦,”艾蒂娜的语气似乎表明自己相信了佚名的话,“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啊。”
“什么...意思?”
错过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我很遗憾啊,没法亲眼看到,也没法亲身体验那种危机感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那很危险的啊,可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
“差不多吧。”
艾蒂娜含糊的回答。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完全不清楚,我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碰到过这么奇怪的事。”
看起来,艾蒂娜对此浑然不知。
“我说,你...相信我了?”
虽说之前从艾蒂娜的语气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佚名还想再口头确定一次。
“当然相信了,或许我之前做的都是梦呢......”艾蒂娜顿了顿,情绪有点激动的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连梦里面都是没有图像的,只能听到你和薇拉姐声音。虽然想幻想点东西出来,可是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呢,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幻想的‘基础’,就像找不到树木的森林。”
《人间无言》
漫漫的长夜终会梦见
孤独的月亮。
我会梦见
无言的世间。
从今开始,
所有人都将不再说话。
这世间是静的,
既没有吵杂喧闹,也没有轻声细语。
我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不想打破这无言的人间。
人间无言,
你也没有说话,
黄昏色的时间悠久而漫长。
我静静的回忆,
你曾经说过的话。
每句被纸船载着的幻想。
记不起来了,
我总是那么健忘。
我有点后悔没把这些话写在记事本上了。
我想开口,开口打破这无言的人间,
你轻轻阻止了我,
用布满皱纹的脸颊
和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该安息了。
我也该醒了。
我应该又梦见了
梦见孤独月亮的慢慢长夜。
“说实在的,连梦里面都是没有图像的,只能听到你和薇拉姐声音。虽然想幻想点东西出来,可是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呢,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幻想的‘基础’,就像找不到树木的森林。”
佚名一边往艾蒂娜的家走着,一边思考着她昨天所说的这句话。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第二天的早上,佚名也不能特别确定。
离开密道就像离开原有的“世界”去到另一个“世界”般,而这个“世界”的景象从来没有变过,既没有昼夜交替,也没有任何的风,天空永远都是血色的,乌黑的云翳没有一动过分毫。一间小小的教堂附在天空之上。
为了探查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佚名决定回到起点——艾蒂娜的家中寻找线索。在此之前,他已经叮嘱好艾蒂娜乖乖待在山洞里面哪里也不去,当时艾蒂娜听到这话后说道:“你回来后能把你遇到的东西都说一下吗?昨天你说的很好。”
“那好。”佚名苦笑着答应了。
没有图像,幻想的“基础”,找不到树木的森林吗?
艾蒂娜这是在描述自己眼中的世界。
自己不是艾蒂娜,也不是盲人,自然没法真正了解到盲人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子。在一般人的印象里,盲人眼中的世界都是漆黑一片,佚名之前也同样认为艾蒂娜眼中的世界是漆黑的一片。
但在艾蒂娜说完这番话后,佚名不免有些疑惑艾蒂娜眼中的世界是否真的是漆黑一片。
随后经过了一番思考之后,他终于得出答案。
艾蒂娜眼中的世界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什么也没有!
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漆黑,眼睛甚至连黑暗都感觉不到,可以说眼前没有任何的感觉,而一般人所说的漆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摸不到具体事物的盲文。
或许有相当一部分像艾蒂娜一样从小失明的盲人也是如此。
那么幻想的“基础”是什么呢?佚名也多多少少想到了。
森林是由一颗接着一颗的树木组成的,没有树木意味着没有森林。幻想的“基础”相当于组成森林里的每颗树木,幻想则相当于一整片森林。
也就说,艾蒂娜是无法在脑海幻想出图像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基础,就像是见过小水洼就能想象出大海是比小水洼要大上几百万倍的水洼一般,而要是根本救没见过小水洼,也无法想象大海。
这便是艾蒂娜眼中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根据体感时间来看,佚名走了大概3个小时才远远的从茂密树枝的空隙里瞅见艾蒂娜家旁高高的桃树。
为什么找山洞只用了两小时,而回去艾蒂娜家用了三小时呢?
这也不怪佚名。
当时为了赶快找个安全的居所,逃避魔种狼,他们都是在密林里到处乱走的,走得比较着急,一路上也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
因此只能凭借自己模糊的记忆,在这片黑不溜秋的密林中寻找了三小时才终于找到回艾蒂娜家的路。
三小时的时间总归是有点收获的,没有太过白费,佚名在这片密林里发现了点东西。
密林的焦黑土地上连一片落叶也没有,好像某个人每时每刻都专门清理过似的。
要说是某个人每时每刻都清理过密林的落叶,佚名是绝对不信的,实在太天方夜谈了。那样的话,唯二的可能是1、黑树的叶子一掉在地上就分解了。2、黑树从不落叶。
第一个可能很快便被佚名否决了,尽然一掉在地上就分解,那为什么连山洞门口一人高的花草上都没有落叶呢?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黑树从不落叶了。
从不落叶的树木佚名在书上见过,那本书存放在精灵书库这座有上万年历史的书库之中,古黄色的样子十分破旧,还缺了一大块,里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每页纸极其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碎裂开来,随便翻开一页都能翻出厚厚的灰尘。
它似乎很有历史了,假如告诉佚名它从精灵书库建立之初就保存在那,佚名是百分百的相信,它实在太旧了。
那本书上面记载道,“世上有种已经绝迹的树木,它们既不会生长,也不会掉落叶子,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这种树木都失去了......”
失去了什么?由于后面的字迹模糊成了一个大大的黑团,实在让人无法解读,佚名也不知道这种从不落叶的树木失去了什么、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模样。
现在想想,这些黑树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从不落叶的树木。
至于为什么书上记载这些树木都已绝迹,佚名没兴趣去探查,连书上所说的早在一万年绝迹的人类(佚名)都再次出现在这片大陆上了。
这些树木生长于此没被人发现也不算稀奇。
走出密林,昨天离开的密道就在自己的眼前。佚名四周观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野兽之类的跟过来后,便进入了密道之中。
佚名进入密道后,没有闻到魔种狼那股恶心的骚味,看来魔种狼还没有发现这里。
走到尽头,头顶上是一开始进入密道的被自己锁上的小门,佚名推开锁后,轻轻的向上推开一丁点缝隙用于观察屋内的环境、确认安全。
屋内没有任何变化,魔种狼似乎并没有闯进里面。
佚名随后推开小门,从密道里爬了出来。
进入屋内后,他走向窗边,窗外的魔种狼已经离去,地上留下了它们棕黑色的杂乱毛发。
嗯,是时候找找线索了。
佚名仔细的扫视了一周,最后吧目光停在床边墙壁上挂着的华丽长剑上。
那把长剑通体呈晶莹剔透的蓝白色,不知是何种材料锻造而成。剑身长约110厘米,宽约两寸,没有从飘久族那边传来的血槽设计。剑柄是由黑树制成的,长度比10厘米多一点,呈弯十字状,上面还有很多繁杂的花纹,末端接着一个圆球,圆球上镶着一块红黑色的宝石。
这把华丽的长剑是典型的宽刃长剑。
佚名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眼前的宽刃长剑。
就在佚名的手触碰到宽刃长剑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晕眩感涌上他的大脑,吓得他赶忙缩回手臂。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晕眩的恍惚中,他隐约看到自己缠在手腕上的项链闪烁着微微的蓝光。
晕眩持续了一秒便结束了。虽说时间很短,但佚名刚才是真的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的,他十分怀疑这股晕眩感是眼前的这把宽刃长剑带来的,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决定再一次触碰宽刃长剑。
这一次,佚名格外的小心,他用一只手拔出背后的精钢长剑,双腿张开一米,身子微弓摆好战斗姿态,防止再次晕眩后碰上偷袭等紧急状况,做好应对准备后,佚名将另一只缠着项链的手再次触碰宽刃长剑。
?
出乎意料的是,那股莫名的晕眩感并没有再次涌上大脑,周围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于是佚名接着又触碰了好几次,无一例外,既没有任何不适,周围的环境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最后佚名把手放在剑柄上,慢慢拿起挂在墙上的宽刃长剑,他惊奇的发现,这把整体长约120厘米的宽刃长剑,重量却异常的轻,大概仅有0.3公斤的样子,而自己另一只手上的精钢长剑重达2公斤,仿佛整把宽刃长剑的重量都在剑柄之上。
这剑很奇怪,有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先收起来再说。
这个线索,甚至关乎为什么周围的环境会如此改变,让佚名觉得自己像来到另一个“世界”般。
收好剑后,佚名再次扫视四周,编织神明故事的地毯扔在了一边,当时他着急逃跑,也没把地毯放回原位,墙角边是已经燃烧殆尽的,化成一团松散灰烬的熏香,走进点还能闻到一点儿焦炭味,这些是佚名从家里带出来的所有熏香,他有点后悔没带多点过来。视线继续环扫,楼梯旁的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枯油的灯,是来到艾蒂娜家的第一天,在吃晚饭前的聊天时点上的,那天自己还坐断了一张椅子。
等等,椅子!
佚名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断裂的木椅,记得木椅并未被收拾干净,还留在那里。佚名将视线投向桌子旁边,他坐断椅子的位置。
腿脚断裂的椅子静默的躺在桌子的阴影下,似乎觉得没人会注意到它。
佚名走了过去,眼睛细细观察断裂的椅子。
椅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也还没到足以断裂的程度。而且,就算断裂,也不可能这么快。
佚名那时的想法便是如此。
但是奇怪的是,眼前的木椅旧得不成样,棕黑的椅腿上腐烂出密密麻麻的数十个深度各不相同的小洞,让人瘆得慌,佚名在那时可没看见会有这么多的小洞。
稍微用点力,椅腿就二次断裂开来,这幅模样,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木椅绝对是腐烂了很久。
佚名拿起旁边仍然没有断裂的木椅,仔细观察,发现木椅上面,也是旧得不成人样,上面同样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洞。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唔~吼”
【“那个叫艾蒂娜的女孩很奇怪。”】
【“不可能,以你来看,艾蒂娜那强大的灵魂显然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那声奇怪的吼叫和薇宓拉之前用精神交流跟他说过的话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勉强作出了一个对于现在“世界”的模糊答案。
为了确认这个答案,他着手调查起整间屋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确定了答案。
虽说知道答案后心有不甘,但这就是人类,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的人类。
他陷入了幻境之中!
佚名陷入了一个庞大而无比真实的环境中。
说它真实,并非因为那不同以往的血色天空、浮于空中的教堂、焦黑一片的土地。
而是里面如同现实世界的真实触感、视觉、嗅觉、味觉。
这一切都无比的真实,让他觉得自己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中,而非陷入幻境。像是和当年自己从虚躯界进入盘巨大陆的感觉。
并且,当时他认为自己没有进入幻境的一个重要依据便是她的姐姐,当世研究灵魂最为透彻的薇宓拉在他很小的时候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幻境魔法是大型魔法,也是大型魔法里面最不实用的魔法,几乎没什么人会用。原因嘛。
首先幻境魔法作为一个大型魔法,会消耗十分大的魔力,是生物无法直接提供的。而且,幻境魔法对灵魂能力的要求很苛刻,除非施法者到我这种境界,否则没法使用。
其次,施法的对象,也就是被施法的人,必须与施法者见过面,并且两者见的灵魂能力有着极大的差距,比如我和你,否则也不会中幻境魔法。
最后两点,
一、幻境魔法的施术法阵是在幻境里面的,这表示,中了幻境魔法的人可以在幻境中找到法阵,并将其破坏,从而从幻境中脱离。
二、被施法的人一定是处于睡梦这类精神脆弱的时候才会中幻境魔法,当然,只要精神脆弱到一定程度就算灵魂能力再强也没用。”
这段话非常长,薇宓拉说完一段后要喝口水才能说下一段。
里面的内容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幻境魔法的使用条件异常苛刻。
佚名一直没往这个方面考虑。
因为即便施法者的灵魂能力远在薇拉姐之上,同时又有足够的魔力供给。
即便施法者知道自己身为人类,灵魂能力天生便极弱的种族,也是缺乏一个重要条件:“被施法的人一定是处于睡梦这类精神脆弱的时候才会中幻境魔法。”
然而当他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是在离开密道、碰到寒霜骑士的时候。
虽说那时精神的确比较紧张,但也算不上精神脆弱。
如果只从这里看的话,陷入幻境就是一个可能性为零的假设,也无怪佚名之前一直没考虑陷入幻境这个方面了。
然而,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在此前被佚名忽略了,那就是他踏上2楼后,听到的那声凄切、骇人的吼叫,现在回想起来,如同昨日重现:
恐惧,人类乃至所有生物最为本能的情绪霎时间席卷佚名的身心。
佚名的双腿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试着强压下自己恐惧的心理,努力稳住自己打颤的双腿。可这没有什么用,每听到吼叫,身体总会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动都动不了,哪怕是简单的一步,那份恐惧似乎与生俱来一般。
那份的恐惧,他仍然心有余悸,他很久没有如此恐惧过了。
而当时,自己的精神恐怕比睡梦中还要脆弱。
考虑到这声恐惧后,原本可能性为零的假设变成了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百的答案。
那么他在幻境里面看到的艾蒂娜是否是真实的艾蒂娜,或者说,仅仅是幻境构筑的?!
可能有人会问,佚名搜查屋子是干什么呢
他在确定一件事,确定什么充当了施术法阵。
无论是什么魔法,都有一个施术的法阵来提供魔力,破坏法阵等于摧毁了该魔法。小中型魔法因其魔力消耗较小,施术法阵一般在施术者的身体上。而像幻境魔法这一类的大型魔法需要的魔力消耗十分庞大,施法者本身是供给不来的,所以,施法者会用某件蕴含着大量魔力的物品充当大型魔法的施术法阵。
那件蕴含着大量魔力的物品则或多或少会出现一系列的**迹象。
而佚名之前坐断的木椅,明显是魔力被完全汲取光了。
那么为什么佚名此前没有发现呢?
这归咎于一个原因,施法者十分狡猾,正确来说是聪明。
如果佚名推测得没错的话,施法者施放幻境魔法前,就先对那些魔力被汲取光的物品施加了一个较为复杂的障眼魔法,让佚名这种灵魂能力幼弱、没有魔力的人类察觉不出。
然而,就算施法者用上再复杂的障眼魔法掩盖,也无法脱离魔法的基本框架定律——任何充当过或者正在充当施术法阵的物品都会在魔法施放时出现**的迹象,而没出现**迹象的物品,则证明并非充当供给魔力的物品。
经过一番搜查,佚名发现,屋内几乎所有的木制品都出现了和木椅同等的**迹象,表明那些东西曾经蕴含过大量的魔力,也都早已被汲取光了魔力。
看来,施术法阵并不在屋子里,应该换了个什么地方。
不过,施法者到底是谁,施法的目的又是什么?
幻境魔法的施法者必定与被施法者见过面,佚名在记忆里寻找着自己陷入幻境前见过的人。
4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分别是艾蒂娜、阿拉奶奶、寒霜骑士、薇宓拉。
艾蒂娜吗?嗯......不,应该不可能,即便薇拉姐说过她的灵魂很强大,但看她面对魔甲熊的害怕样子来看,应该魔力不强,不然的话,早就利落的干掉魔甲熊了,而像幻境这种大型魔法的施术法阵,施法者没有很强的魔力是没法构筑的。
而且艾蒂娜也不像什么会害人的人。
尽管这份推测带了点主观臆断的成分,但从逻辑上讲,也能说得过去。
排除掉艾蒂娜,就只有寒霜骑士、阿拉奶奶和薇拉姐了。
薇拉姐有可能吗?
佚名摇摇头排除掉了。
薇拉姐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和我一样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木制品的**程度来看,显然幻境释放了很久。
等等,释放了很久?!对,对,对。
佚名注意到一个地方,幻境释放了很久,也就是说,从他们步入艾蒂娜家中开始,就一直处于释放状态,而当他听到那声吼叫时,也就陷入幻境了。
并且当他第一次碰到寒霜骑士时,寒霜骑士说过:“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你,误闯此地的旅人。”
这句话的关键词在于“误闯此地的旅人”。
这两条线索意味着这个幻境根本不是给他准备的,他仅仅是不小心陷入于此。
那么是准备给谁的?
只有一个答案。百分百的正确答案。
这个幻境是准备给艾蒂娜的!
沿着来时刻在黑树上的记号,佚名边回山洞,边思考着对策。
我是误打误撞的陷入幻境魔法之中的,那么刚刚被我排除的寒霜骑士的嫌疑就不可洗清了。
他也符合在幻境释放之前见过艾蒂娜这个条件。
施法者是冲着艾蒂娜来的,且只可能是寒霜骑士或者阿拉,唯有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布置一个庞大且真实的幻境。
施法者对艾蒂娜下手的目的是什么?
【“她身上那强大的灵魂显然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结合薇拉姐所说的话,答案明朗了不少。
目的恐怕是艾蒂娜体内强大的灵魂。
另一个想法蹦出脑海,佚名的背后直冒冷汗。
假如施法者是寒霜骑士的话,那么艾蒂娜她......
可恶!他到底把艾蒂娜当什么了?!
失去灵魂,失去生命是亘古不变的定理,假若施法者真的成功夺取了艾蒂娜的灵魂,等待着艾蒂娜的唯有死亡一条道路。
为此,自己必须去保护艾蒂娜,保护这个期望色彩的女孩。
加快脚程吧,赶快回去山洞,万一她有不什么测就糟了,一会得把这东西给她呢。
看了看手上的日记本、盲文版和盲文笔,佚名怀着些许期待,想象着艾蒂娜接到日记本时高兴的模样。
这些东西想必对艾蒂娜很重要吧,他记得,那天自己和她谈天时,每到说道什么让她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时,总会拿出这些东西记下。
做了记号,一路上走的都是正确的路,花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小时,不像前两次,第一次为了找居所,乱闯了两小时,第二次,因为来的时候没做记号,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找了三小时的路。
“你回来了,佚名。”
走到高达两米的山洞门口,佚名攀着凹凸不平的墙爬了上去就听到艾蒂娜的声音。
“嗯。”
“快跟我说一下吧,你遇到的。”
“别急,拿着吧。”
佚名微笑着将日记本、盲文版和盲文笔递到她滑嫩的手上。
“这是......”手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艾蒂娜立马反应过来,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谢谢!,我现在能把你有趣的经历记下来了,还能重新读上寒霜骑士讲给我的故事。”
“.......不客气。”
半响,佚名的嘴里才蹦出3个字,一想到寒霜骑士不与艾蒂娜见面的事,以及他是施法者的嫌疑,佚名对他怎么也生不出好感。
“来,快说吧,你遇到了什么?”
翻开日记本,摆好盲文版和盲文笔,艾蒂娜想随时捕捉佚名接下来讲的有趣的事。
“嗯,不过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楚了,”即将把自己发现的东西全盘托出,佚名的语气顿时严肃了不少。
“好,我记着,要是记不住,就记在本子里。”
注意到佚名的语气变化,艾蒂娜认真的说道。
“我们现在陷入了幻境之中,一个无比庞大又真实的幻境。”
“这是周围的环境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
“没错。而且这个幻境明显准备了很久,还记得那时坐断的木椅吗?”
“记得,声响很大呢。”
“木椅有很明显的魔力被汲取干的痕迹,也就是说,从我和薇拉姐来你家之前,这个幻境就已经释放了。”
艾蒂娜唰唰的用盲文笔把佚名说的一字一句记下。
“而我们陷入幻境的契机则是那声恐怖的吼叫。”
说到这句,艾蒂娜的笔停下了,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吼叫?”
“你没听到吗?”
佚名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没有呢,不过有听到一句话。”
艾蒂娜歪着头说道。
“什么话!”
意识到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佚名急忙问道。
“记不清了,不过非常的好听,给我很安心的感觉,就像......”艾蒂娜顿了顿,说:“寒霜骑士讲故事时一样。”
“你是在那个时候睡着的吗?”
“应该是吧,我那时等了一会,你带着薇拉姐出来和我一起去教堂了。以你昨天告诉我的话来看,应该是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艾蒂娜听到的东西不一样,是因为她才是这个幻境的目标吗?
“还有什么吗?佚名。”
“没了。”
“没遇到什么事吗?”
艾蒂娜似乎有些不满意,她渴求听到些别的,比如战斗、面临危险之类自己未曾体验过的。
“没遇到。下次吧。”
看出艾蒂娜的心情,佚名苦笑道。
转眼间,便来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夜空中却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孤零零的小教堂。
“佚名。”
“怎么了?”
“我想读读寒霜骑士讲给我的故事,你不介意吧。”
“...没事。”
“谢谢。”
朦胧的夜色中,佚名隐约看到艾蒂娜笑了。
“从前,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寒霜骑士的英雄在大陆上四处冒险、闯荡......”
在艾蒂娜动听的声音中,佚名进入了梦乡。
漆黑的山洞里,他右手上的项链闪着温馨的蓝色光芒。
正值春季,屋外连绵着霏霏细雨,没有停息的迹象。
两层楼的木屋子里,艾蒂娜坐在床上,两只手抚摸着绣在被子上的繁花。被子上似乎绣了天底下所有的花,绣了满满一张被子。
寒霜骑士出去采花了,只留她一人在一片“空白”中从各种角度触碰、了解着被子上面的花儿。
被子上的花实在太多了点,给失明的她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她本想去摸这朵花,感受这朵花的菱角、曲线和形状,然后在自己空白的脑海里进行没有图像的幻想。
可是,她的手总无法长时间停留在一朵花上,经常是摸着摸着,就摸到另一朵花上,想找回之前的花,却又在寻找的过程中又摸到不同的花上了。
艾蒂娜为此苦恼不已。
昨天寒霜骑士讲的茂兰花在哪?
艾蒂娜在被子上一朵朵的摸索着,确认着每朵花的菱角、曲线和形状,她认为自己记得很清楚,那朵花的给自己的触感。
记不清了呢。
艾蒂娜又在这片繁花中迷乱了昨日的记忆,她忘记了那朵花的触感。
咔嚓。
随着一声木板摩擦声的响起,一位身穿灰白色破旧铠甲的,头戴破烂的骑士盔的人推门而入,他的手上拿着一枝巴掌大的、粉白色的花,花是连着土一块采的,根茎还埋在一小块土里,这样才能保护它的生命。
“你回来了,寒霜骑士。”
意识到最熟悉的人回来,艾蒂娜笑道。
“嗯。”
“这次带回来什么花吗?”
“月瑰花,拿着吧。”
艾蒂娜伸手接过寒霜骑士递过来的粉白色的月瑰。
月瑰,一种只会在春天绽放的巴掌大的花,呈粉白色,花瓣上还流着晶莹的雨露。
艾蒂娜一只手抚摸起月瑰的菱角、曲线和形状,另一只手则在被子上寻觅着这朵花。
寒霜骑士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轻轻抬起艾蒂娜寻觅的手放在被子的某朵花上。
那朵花赫然是粉白色的,也是巴掌那么大,与艾蒂娜手上的月瑰没什么两样。
“讲故事了,好好听。”
寒霜骑士温柔的说着。
“嗯。”
艾蒂娜笑了一下,从枕头下拿出日记本和盲文板、笔,她移动了一下身子,使自己坐得更加放松、舒适。
她很喜欢听寒霜骑士讲故事,每次他都能给自己的“空白”带来外界的色彩。即便这些色彩转瞬即逝,不会在“空白”上停留太久。
“从前,很久很久以前,”见到艾蒂娜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寒霜骑士开口道:“有个叫寒霜骑士的英雄在大陆上四处冒险、闯荡”
“那个寒霜骑士是你吗?”
打断了寒霜骑士的话,艾蒂娜疑问道。
“不是,是另一个人,那个寒霜骑士是个英雄,我不是。”
“哦。”
艾蒂娜发出感叹,唰唰的记在了日记本上。
“那个寒霜骑士是一位狩龍英雄呢,是世界上第一位打败可怕的巨龍的人,唔~吼”说着,寒霜骑士做出了张牙舞爪的姿势,发出声滑稽的吼叫,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龍。
艾蒂娜扑哧一声笑了。
“他有一个恋人,那位恋人很喜欢一种花。”
“月瑰花吗?”
摸了摸手上的月瑰,艾蒂娜如是说道。
“对,月瑰花,寒霜骑士想把这种花当求婚礼物送给那位恋人,然后说‘我爱你’。”
“很浪漫呢。”
“可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月瑰花。”
“那怎么办,他不是表白失败了吗。”
“别忘了,他是个英雄,英雄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不知道这种花,所以他用尽全力做了一个奇迹一般的东西出来。”看着一笔一划的把自己叙述的故事记下的艾蒂娜,寒霜骑士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东西很厉害,可以实现人的任何愿望。寒霜骑士打算用它得到月瑰花。”
“他表白成功了吧。”
“不,没有,他失败了。”
“为...为什么。”
艾蒂娜有些惊讶。
“龍来了,他的恋人死在了龍的火焰中,寒霜骑士悲痛欲绝,为了报仇,在一座名叫墨登的山上与龍展开了激烈的对决,战斗打了七天七夜,最后成功打败了龍。”
“可是他的恋人已经回不来了吧。”
艾蒂娜黯然道。
“你忘了他还有那件可以实现人任何愿望的东西了吗?他对这个东西许愿,成功复活了自己的恋人,也变出了月瑰,向恋人说‘我爱你’。最后他把这东西扔在了死去的龍的身上,并这样说:‘留给其他失去幸福的人吧’。”
“那么现在这个东西去哪了呢?”
“有一条龍听说有这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东西,然后把它叼走了,妄图用来实现自己贪婪的愿望,然而,这个东西只能实现失去幸福的人的愿望。许不出愿望的龍恼羞成怒,把它放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哦~原来如此。”
艾蒂娜由衷的发出感叹。
“月瑰花的故事好精彩啊。”
“嗯。”
“对了,寒霜骑士。”
“怎么了。”
“我忘记昨天你给我说的茂兰花长什么样了,能将我的手放在那朵花上吗?”
“好。”
他低下头,温柔的把艾蒂娜的手放绣在被子上的茂兰上。
这样做着,艾蒂娜恶作剧成功般笑了一下,飞快的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什么时候,寒霜骑士也能跟我说......她把这句话划掉了,重新写上:
什么时候,寒霜骑士能带给我那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东西呢。
怎么回事?
从睡梦中醒来,佚名惊奇的发现一件事。
自己昨晚竟然梦到了寒霜骑士和艾蒂娜。
梦里的艾蒂娜与现在并无两样,都一样那么渴求听到点外界的事,尝试为自己的“空白”染上一点色彩。
而梦里的寒霜骑士则格外的温柔、体贴,与他印象里不肯与艾蒂娜见面的寒霜骑士判若两人。
“寒霜骑士的剑呢。”
艾蒂娜的话打断了佚名的思考,他转身看去,艾蒂娜坐在墙边把玩着昨天他带回来的宽刃长剑。
“寒霜骑士的?”
一想到有可能是关于幻境的线索,佚名急忙问道。
“是的。他很久以前就把这把剑挂在我的床边了。”
“为什么?”
“不清楚,他没说。”
“......哦。”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佚名,你今天还出去吗?”
“啊...怎么?”
“能带上我吗,我想去教堂。”艾蒂娜恳求道。
教堂,盘巨大陆的人们进行礼拜的地方,每年的春天来临时,都会敲响108下教钟,向人们宣告:神的恩赐又将降临于大地之上。
艾蒂娜在睡梦中梦见她、佚名和薇宓拉三人一同去了的教堂,还唱了颂歌。
一个温馨的梦。
“可以,不过你去教堂干什么嘛,不会是去祈祷吧。”
佚名考虑了一会,回答道。
“不是,我想把这张纸塞进诗箱里。”
“诗箱是什么?”
接收到一个自己没听过的名词,佚名脸上自然而然的蔓延出疑惑的神色。
“你不知道吗?”
艾蒂娜惊讶的表情仿佛在说他怎么连这么平常的东西都不知道。
“不知道。”
佚名实话实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能承认自己的无知,而不是为了逞强而不懂装懂才能学会更多的知识,才能使软弱的人类变得更强。
“顾名思义,诗箱就投放诗的地方,每年的今天,村子里的人们都会把自己的愿望写成诗放进去,然后等神来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不是嘲笑,也并非同情佚名的无知,艾蒂娜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向佚名科普。
“原来如此,那你写了什么诗吗?”
出于好奇,佚名问道。
“正想让你看看,来帮我评价一下。”
艾蒂娜从日记本上撕下一页。
“先说明,我可不懂诗。”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炫耀一下。”
“......”
眼前的艾蒂娜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佚名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看了起来。
诗是用盲文写的,不过对学过盲文的佚名来说并不成问题。
《我一无所有》
你听到了吗,
朦胧黄昏中流出的歌谣,
那是牧羊女悠远的笛声。
它不属于我,
它属于归家的绵羊。
我一无所有。
你梦到了吗,
茂密树影下滴露的浓香,
那是蔷薇的轻吟。
它不属于我,
它属于隔纸的爱人。
我一无所有。
屋外的流水潺潺,
耳边的风铃丁当。
你的影子总是遁没在交织纷繁的悲喜里,
连着花香。
其实,
无论是泥泞大雨后的迷茫,
还是即将被微风捎来的些许悲伤,
都不属于我,
我一无所有,
只是轻嗅到
昨夜弥留在你发丝间的月香。
没有看到呢。
佚名的心里油然升起了对艾蒂娜的同情心。
这首诗上的一词一句,佚名反复看了很多遍,无论是“你梦到了吗,”“我一无所有,只是轻嗅到昨夜弥留在你发丝间的月香。”诗里面哪一句都没有涉及视觉,正如艾蒂娜本身。
像一条月下缓缓流动的河流。
“怎么样?”
“说实话,我真的不懂诗,不过我觉得......”佚名思考了一会,寻找着最合适表达自己感觉的词语,“有点哀伤。”
“这样吗。我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艾蒂娜似乎想说某个词语,却又把这个词语咽了回去。“感恩的情感呢。”
“感恩?”
“对,上面都写的‘我’是一无所有的呢,然而里面的另一个人却能给‘我’带来月香。”
“这样啊。”
与其说这位蓝发少女乐观,不如说她天真,自己倒是有些羡慕了。
“走吧,佚名。”
“嗯。”
随后在佚名的搀扶下,艾蒂娜离开了两米高的山洞。
“我昨晚做了个梦呢。”
出了山洞,艾蒂娜坦然,向佚名说道,仿佛想让别人了解自己。
她孤独,缺乏能够沟通的人。
“什么梦?”
佚名也是如此。
“我梦到了以前的事。”
“嗯?”
“我梦到了寒霜骑士带月瑰回来的那天,那天下着小雨,月瑰花上还有露珠,寒霜骑士还跟我讲了另一个寒霜骑士的故事。”
“嗯?!!!!!!”
佚名怔了一下。
等等,这和他昨晚做的梦怎么这么像。
“另一个寒霜骑士的恋人死在了龍焰中,然后那个寒霜骑士成功向龍复仇后,用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神奇东西复活了他的恋人,并且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最后把那个东西扔在了死去的龍上,留给那些失去幸福的人们。”
艾蒂娜对着自己所无法看到、无法触及,因此无法感知到存在的血色天空发出感叹:“我能得到那东西该多好,不过我没失去过幸福吧。
佚名怔住了在原地。
不可置信,他昨晚做的梦竟与艾蒂娜做的一模一样,而且听她说,这是她的过去。
陷入幻境的自己竟然梦见了别人的过去。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过去他只会梦见与蕾幂的。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佚名。”
注意到佚名的异常,艾蒂娜一脸担忧的关心道。
“没...没什么。”
佚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拿出了那把寒霜骑士的宽刃长剑。
是这把剑的关系吗?
比一般长剑轻上好几倍的宽刃长剑在一片悬挂着小教堂的血红天空下闪着幽幽的蓝光,幽邃又深长,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见证了或轰天裂地、或平凡如水的变故,却无法开口诉说不为人知的秘辛。
佚名凝视这把轻得异常的宽刃长剑,想从中找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绞尽脑汁,却无法从中找到答案。无论是哪个解释,哪种原理都无法推导出答案。
他想起触碰长剑之际,那份莫名涌上心头的眩晕感,当时除了眩晕感便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是这把长剑带给自己的梦境,那为什么会刚好梦到艾蒂娜的过去,甚至和艾蒂娜梦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谜题,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谜题。
......
“艾蒂娜。”
“怎么?”
“你在睡觉前摸过这把长剑吗?”
佚名大胆的做出一个假设,假如艾蒂娜在睡前触碰过这把长剑,而同样触碰过长剑的自己则会做艾蒂娜做的梦。
虽然不能直接得出谜题的答案,但至少也能找到一些解题的思路。
他有种预感,这个谜题与他们所处的幻境或多或少有着不一般的联系。
“没有。”
“什么?!”
“没有碰过,我是在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你醒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才发现寒霜骑士的剑。”
艾蒂娜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
“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找一点线索。”
对艾蒂娜的疑惑,佚名选择不告诉她昨晚自己做了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梦,不管怎么想,都十分匪夷所思。
“那继续走吧。”
“好。”
教堂是吗,得在那里找找线索。
无论是山洞还是艾蒂娜家都没有找到关于幻境的所有线索,剩下的,唯有艾蒂娜当时做的奇怪的梦,去往教堂礼拜的梦。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为那只是个简单平凡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和谐的分割线——————————
“前面有条河,沿着河边一直走就到村中心了。”
踏上艾蒂娜家旁的小径,佚名才注意到,黑树林不仅仅出现在密道的后面,还出现在木屋的周围。
用“出现”一词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原本绿色的树木都变成了一片黑树。
处于其中,那种压抑、庄重、肃杀的气氛一直压在身上,怎么也摆脱不开,双腿在这气氛下甚至会微微颤抖。
走出黑树林,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河流,那条河流很长、很宽,长到让人感觉就算站在云巅上也没法眺望到它的尽头,宽有4、500米左右,能远远的看见对面凸起的山峰,也能用手临摹它的曲线。
河流的水很急,仿佛从天上奔涌而来的河水一遍遍的撞击伫立河上的石头,震耳欲聋又不绝于耳。(ps:让我想到我当年写经典文学的时候。)
“教堂就在村中心的门口。”
“嗯,看见了。”
沿着河边望去,一个小小的尖角露在树枝的缝隙中,那是教堂标志性的尖顶子,传说中天使降临的地方。
“加快脚步吧,佚名。我没问题的,这断路我熟得很。”
艾蒂娜主动放开了牵着佚名的手,在这之前,不识路又失明的她必须靠拉着佚名的手走过那段山洞到木屋的路。
“好。”
佚名接受了艾蒂娜的请求。
村中心的门口立着一根柱子,柱子很老,抬头看去,生满了黑苔,尚能看到原本的棕黑色木头,估计已有几个年代的历史。
柱子的背后不远处正是一间灰白交加的小教堂,大小似乎与浮在天空的教堂差不多。
四根柱子支撑的红砖的园尖房顶直刺天空,最尖的地方修筑一个小小的白桦木十字架。在虚幻的骇人血色天空下,让人不住地跪地祈祷,颤栗又期待着携带救赎的天使。
青铜教钟伫立于柱子里,每年的春天、丰收节、圣婚日等等美好的季节,美好的日子,它都会敲响,给镇子送去神秘的恩惠和祝福,镇子也将沉浸其中。
教堂门前的黑色毛玻璃透不出一点儿的光,堂内的景象朦朦胧胧,仔细盯上一会,才勉强能看到模糊上又加一层模糊物体轮廓,如同被一片浓厚的黑纱完全遮蔽。
由灰色大石筑造成的大门又大又宽,和一般的教堂一样,庄重、令人肃然起敬却又压抑。
神的面纱终将蒙蔽我们的双眼。
看见此景,佚名想起了不知是谁说过的话。(这段是真的经典文学。)
“你在外面待着,我先进去看看。”
害怕里面有什么危险,佚名让没有自保能力艾蒂娜待在外面等待自己。
手放在厚重的棕黑大门上,站上一手的尘灰,用力推起,大门间露出微微的缝隙,佚名向里面看去,什么也看不清,仍是漆黑和模糊的轮廓。
佚名小心地推开大门,摩擦声吱吱的叫响,他走进教堂。
“是你啊,从没有恐惧的未来误闯入梦境的旅人。”
佚名条件反射地拔出匕首往前一举,双腿微张成马步状。
这个声音......
佚名目光朝前,棕灰色的长排椅分列在教堂内两侧,中间空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小道的正中间的正上方,是一盏三角银灰吊灯,角上的蜡烛早已熄灭,灰白色的疙瘩仍然粘在上面,墙壁是棕灰色的,上面似乎有些沟壑,在几近昏黑的环境中,他看得不太清晰。
继续沿着小道向前看去,视线会爬上两层阶梯,被正正方方的教台阻断,一个正方体放在教台的中央,应该就是艾蒂娜所说的诗箱。
与森灵城那些大城市的教堂相比,这家教堂不太富裕。
最尽头处是满满一墙的彩色玻璃,教堂外的光很暗,暗红色的,透进来的光芒很小,这便是教堂内昏暗的原因。
那些光折射在玻璃上,散成黯淡又昏沉的彩光,一个人站在玻璃前,彩光随意地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手置胸前,举着张泛黄的纸,像是在阅读什么。周围的一切静得孤独。
“是你!”
不变的语气,不变的声音,佚名不用多想便知道他是谁。
寒霜骑士,艾蒂娜苦心等待多年的人。
“看来你没听我的劝告,精灵。”
寒霜骑士折叠好泛黄的纸张,放在诗箱旁边,然后绕过教台,踏下两层阶梯。
“若你是艾蒂娜的朋友,请回吧,离开这个梦境,帮我照顾好艾蒂娜,问起我,就告诉她,我会在约定好那天回来。十分感谢。”
他的话毕恭毕敬,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和反驳。
“离开梦境是什么意思,怎么离开?还有你为什么不回去见艾蒂娜?”
捕抓到关于幻境的信息,一筹莫展的佚名急切地问道。
但同时寒霜骑士的话令佚名疑惑不已。
梦境?不应该是幻境吗?还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来的,怎么离开?幻境不是需要破坏施术法阵或者施法者主动解除才能从中离开吗?
他在警惕着寒霜骑士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你们精灵这群有着强大灵魂的生物应该很清楚。”
寒霜骑士没有搭理佚名最后一个疑问。
“再听一次那声吼叫?”
“什么,吼叫?”
“那......”
佚名正要开口,门外的艾蒂娜轻声细语的询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佚名,你在和谁说话吗?”
艾蒂娜的声音很小,像微风轻扶她秀丽的蓝色发丝般,似乎只是想询问一下,并不想打扰佚名和别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