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下繁歌传 > 第二章 惊变
    秦水之在丌官府安顿下来好,每日由夏舒征传授武义,而丌官一要是有空,也会前往观摩学艺,虽然秦水之沉默寡言,但同龄孩子之间总是熟络的快一些,且丌官一又怪疾缠身,两人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加上丌官一生性开朗,在府内对秦水之照顾颇多,秦水之也渐渐将丌官一当作弟弟来看待,融入了丌官家,两人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时光荏苒,转眼间,丌官一已十五岁,在这些年中,秦水之没日没夜的奋力习武,加上自身天赋异禀,武艺已远远超过同龄人。而丌官一则仍是老样子,只是感觉身体每况愈下,现在怕是连握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日,丌官一练了会剑,没多久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剑拿捏不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丌官一痛苦难耐,不由得想走上街想散散心,便是朝着院外走去。

    夏舒征瞥见丌官一的背影,叹了口气,唤来侍卫长尚元,命令他带上几人跟了上去。

    丌官一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拐过几道路口,来到了城中心。

    马逸明与方文源成天带着一群手下在大街上作威作福,此时走得累了,便是躺在了屋前的石廊上,旁边几个侍卫不停的为二人扇风。

    “少爷,丌官一来了!”一名侍卫眼尖,凑到马逸明耳旁道。

    马逸明一下子来了精神,从石台上站了起来,看向走近的丌官一,大声讥笑道:“哟,废物少爷又上街啦!”

    “哈哈,快回家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方文源附和道。

    本来平日里丌官一忍忍就过去了,但今天其心里难受,怒气上涌,便是对面前的二人道:“滚!”

    二人没有想到丌官一今日如此强硬,不过却正中他们下怀,平日里丌官一对二人不断忍让,让他们只觉得如拳打棉花,无处使力。

    此时马逸明不怒反笑,一步跨上前,猛然拧起丌官一的衣领道:“呵呵,废物还敢口出狂言,今天怎么不当缩头乌龟了?”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侧目,以往马逸明和方文源也不过是羞辱下丌官一,今日怎么动起手来,远远驻足而观。

    丌官一深吸一口气,一把拍开马逸明的手,不想纠缠,就欲往前走去。

    马逸明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往后一退,一脚狠狠的踹向丌官一的胸口,丌官一见状连忙双手一挡,但力气不足,被踹得横飞了出去。

    “少爷!”几名侍卫没想到马逸明敢突然动手,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丌官一摔倒了地上。

    尚元扶起丌官一,只见其胸口一个硕大的脚印。其顿时怒极,如此举动可不仅仅是伤了丌官一,更是欺到了丌官府头上,拔出刀,就要上前,却一把被丌官一拉住。

    “呵呵,打不过就叫人啊,果然是废物。”马逸明招招手,马府的侍卫一下子也冲了出来,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街上的行人赶紧离开,生怕被波及到。

    丌官一死死的盯着马逸明,眼睛一眨也不眨,马逸明被其看得一寒,正要讲话,忽然丌官一对尚元道:“我们走!”便是转身离去。

    “少爷!”尚元长喊道,而丌官一并没有回头。

    尚元只觉得此时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只当丌官一怯懦怕事,毫无血性,此时若是不反击,以后可真要沦为众人的笑柄,被马、方两家压上一头了。想着也是心生间隙,暗自埋怨道:“果真是不成器的少爷。”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召集人马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哈哈哈,废物,还是个胆小的废物!”背后传来马逸明猖狂的笑声。

    周围的路人见状也是纷纷摇摇头,露出鄙夷的目光,想来这丌官行真是折在这不中用的儿子身上了,同时心中也是对马逸明更是畏惧,以后还有谁能挫其锋芒。

    丌官一回到家中,谁也未见,径直来到了后院中,望着手中的长剑,心中思绪翻腾,“自己果然是个废人吗?自己丢脸就罢了,还让整个丌官府蒙羞,这样下去,别说亲手洗刷耻辱,只怕连马逸明一根毫毛都伤不到。”愈想心中愈是懊恼。

    “上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丌官一一声低吼,披头散发,状若癫狂,拿起剑猛地向石桌斩去,剑在触到石板的一刹那,丌官一忽然感到一股无可阻挡的反噬巨力从剑端传到自己腰间,接着身子像被人狠狠折断了一般。

    丌官一眼睛一黑,疼入骨髓,顺着剑跪倒在地,一口污血喷出,耳边只隐隐约约听到急促的喊叫声:“少爷!”“快去叫老爷!”便彻底昏死过去。

    此时,尚元正在向丌官行禀报今日的情况,丌官行越听约气,猛地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辱我丌官行倒也罢了,居然三番五次欺我儿,许久没有敲打这两家了,真当我丌官府怕了他们不成,我倒要看看这两家是不是要反了,去,把夏舒征唤来!”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急匆匆的跑进大堂,丌官行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见仆人惊慌的报告道:“老爷,不好了,少爷晕倒了。”

    “什么?!”丌官行一惊,“人在哪?”

    “在后院!”

    丌官行连忙急匆匆的跑到后院,只见丌官一已被抬了起来,此时秦水之正在他的身边,见到丌官行,焦急的喊道:“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

    丌官行见状,连忙对侍卫呵道:“快叫医官前来!”说着,其接过丌官一,抱到了卧房内。

    而此时,远在皇宫,忽然血云笼城,延绵百余里,天空似低吼,声声震心,民众皆伏于地,莫不敢起,虔诚祈祷。

    宫中陈煊正在行乐,左拥右抱,穿梭于歌姬肉林之间,好不快活,突然舞乐被人打断,一齐停了下来。

    陈煊刚欲开口怒骂,却见陈祐跌跌撞撞奔跑近期,神色慌张。

    “你做什么?前来也不启奏,成何体统!”陈煊不悦的说道。

    陈祐惶恐的匐倒在地,声音如泣:“父王,皇道极剑断了,留下一滩红血,而后断剑凭空消失了!”

    陈煊闻言如遭雷击,顾不上众人,发了疯似的赶到剑宫,见地上一滩红血发暗,地板皆已腐烂,辛臭无比,人莫不能前。其顿时像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似哭似笑。

    而后陈煊在床上卧了三十天有余,不进饭食,仅靠着名贵的药材熬制的汤水度日,面色一天天苍白下去。就在大家猜测陈煊就要不行了的时候,陈煊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暴饮暴食,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比起以前愈发荒淫无度起来。

    宫殿中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街头小巷,接着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吟唱不知名的歌谣:极剑断,天道崩,轮回显;人间乱,万物凋,夜将至。

    且说,医官慌忙前来,问诊床上不省人事的丌官一。其号上丌官一的脉搏,仔细检查了一番,只觉一切正常,但不知怎么心脏却跳动得越来越微弱,生机缓慢消失。

    医官细细回忆生平所学和所阅医术,发现却是从未记载过的病症,一层细汗渐渐布满医官的额头。良久,其颓然的叹了口气道:“丌官大人,小人医术不精,公子之病真乃生平未见,小人...小人无能为力。”

    丌官行听到这个消息,神态瞬间苍老下来,眼中掩盖不住的痛苦一下子涌现,柳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丌官一床前:“儿啊,你的命怎如此之苦,习不了武就罢了,今日,怎又遭来如此横祸啊!难道老天嫌折磨你还折磨得不够吗?”

    丌官行也是鼻子一酸,俯下身来安慰夫人,“一儿吉人自有天象,我再去请别人的医官,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医术绝妙之人如此之多,就没有一人能治好一儿的病!”说着转身吩咐夏舒征道:“出去张榜寻医,凡是能够医好一儿的,我重重有赏!”

    “是,大人。”夏舒征领命便是迅速离去了。

    寻医榜瞬间便是贴满了全郡,消息也向着其他郡传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医官络绎不绝的向着丌官府涌来,不过却都是信心满满而来,束手无策而归。

    丌官行夫妇也是由满怀期待渐渐变得望眼欲穿,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且说丌官一危在旦夕之事,闹得满城沸腾,就算想不知道也难。今日,马培和方怡正推杯换盏,脸上显露出无比畅快的神色。

    “马兄,公子真是天纵之才,随随便便就将丌官小儿打成了条死狗。”方玉有些谄媚的说道。

    “哈哈。”此时马培也是喝的有些醉眼迷离,道:“那丌官一也太废柴了,弱不禁风,丌官老儿就要绝后了,真想见见他现在的表情啊,哈哈哈!”

    “那是,那是,本来还怕丌官老鬼用些手段,获取我们郡去南盟的名额,现在完全无需担心,等贵公子从南盟回来,牙离郡便是我们囊中之物!”

    “嗯?”马培哼了一声,吓得方玉一颤,打了自己一巴掌道:“瞧我这嘴,又说错话了,是成为您囊中之物。”

    “哈哈!”马培放下酒杯,道:“诶,方兄,你放心,等我当上郡主,这师爷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是、是”方玉点头哈腰道,“只是,丌官一若是死了,丌官老鬼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呵!”马培冷哼一声,不过想到丌官行的做事作风,酒也是醒了几分,咬咬牙,道:“他儿子技不如人,他还想怎么样?再说,你我两家这几年暗自里训练的军队,早就兵强马壮,他要敢动手,我们照样能打得他措手不及。”

    “是、是!”方玉闻言喜笑颜开道,“马哥英明!”

    “哈哈哈!”

    十几日过去。今日,丌官行又送走了几名医官,安慰肝肠寸断的柳夫人睡下,走回房中,看着床榻上生命力不断流逝,脸色惨白的丌官一,丌官行终于是有些怒急攻心,猛的抽出佩剑一剑劈到了书柜上。

    “碰。”书柜被剑气削掉了一角,里面一个精致的绸缎袋子显露出来,“这是?”丌官行余光瞟过,猛然愣住,十五年前的记忆涌现,其眼睛一亮,想到丌官一刚出生时,遇到的真人与自己说的话,虽然当时自己将信将疑,不过仍是将锦囊留了下来,现在再次重现,顿时如获至宝。

    丌官行快步走到书柜旁,忙不迭的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一纸条,遒劲的字体写着:“公子十五岁之际有一死劫,但凡事必有一线生机,医者治体而不改命,故而这天下能救者无他,唯老道也,送公子来方壶山吧,老道有一解救之法,不过能否跨过也全凭机缘造化与公子自身之命数。”

    丌官行看完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喜不自禁,唤来夏舒征,道:“准备人马,备轿,我要即刻带一儿前往方壶山!”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夏舒征有些蒙了,丌官行见到他疑惑的表情,道:“有一高人能救一儿的命,你快去准备吧。”

    “是!”夏舒征闻言也是激动不已,飞快的离去了。

    丌官行快步走到柳夫人房内,柳夫人睡的浅,听见响动瞬间便是醒了过来,见到丌官行,有些虚弱的道:“夫君。”

    丌官行几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握住柳夫人的手,道:“夫人,一儿有救了,十五年前有一老道云游至此,算出了一儿命中的劫数,现在我便带着一儿去请他救命!”

    柳夫人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高兴的抓着丌官行的手,道:“夫君,事不宜迟,你快带着一儿出发吧!”

    “嗯,夫人宽心,我定将一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柳夫人轻轻颔首。

    “你一天没吃饭了,这样可不行。”丌官行爱怜的拨了拨柳夫人头上的秀发,站起身,唤来丫鬟,道:“去跟夫人煲些参汤来。”

    丫鬟应声离去。

    丌官行转身对柳夫人道:“你好好休息,将参汤喝了,一有消息,我就派人送来。”

    “好,你就别担心我了,快去吧。”

    “嗯。”丌官行点点头,丌官一危在旦夕确实不能耽搁,便是出门来到院中。

    夏舒征此时已是候在了门外,见丌官行出来,上前道:“老爷,马车已经备好了,派了三十人跟着我们。”

    “好。”丌官行匆匆来到丌官一卧房,将其小心翼翼的抱起,出府放在了马车上,一行人便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