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紫玉金佛 > 第二章相逢是缘 第七节
    书生夹着男童乘着舢板水流而下,便听见桅杆倾倒的楼船上传来一阵阵呼喝:“奸细,奸细。驾着小船往渡口驶去了。”又有其他兵士吼道:“放箭,放箭。”突然,一名士兵高声喝道:“李总旗有令‘请张总旗和江统领乘船而下追击蒙面书生’,王总旗率领兵士驱船登岸捉拿奸细。三日后,在洛阳巡城衙门汇合。”

    命令下达。张氏兄弟吩咐士兵将焦炭的桅杆木屑丢入河中,命令兵士摇动船桨催船而下。

    李丰在王贵的搀扶下,命令兵士将楼船缓缓靠岸,对王贵说:“兄弟,那奸细想必知道这‘虎威镖局’此次押运镖货内情,务必活捉。哥哥,伤病在身,只能返回洛阳城,静候兄弟佳音。”王贵闻言,抱拳说:“哥哥放心,兄弟们定当竭心尽力。三日后,我们洛阳城见。”言罢,率领兵士沿岸四处查探‘奸细’的下落。

    书生夹着男童乘着舢板顺流而下,瞥见一块滩涂,将舢板荡过去。舢板受力紧紧陷在滩涂边的淤泥里,书生夹着男童顺势提气纵身,跃上河岸。身形刚定,便听得有人压着嗓子低沉着说:“壮士,赶快上马。”书生四处扫视,便见芦苇从中一个中年男子手牵着两匹马,站在不远处。

    书生略微疑惑,问道:“阁下是?”

    “钟巍,虎威镖局钟巍。”那中年男子应道。

    书生一愣,喃喃自语:“虎威镖局?”

    “是”钟巍应声。

    “多谢!”书生伸手将一匹马的缰绳接过,和男童坐上马背,抱拳致谢。言罢,催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钟巍眼瞧着书生远去,便听见王贵等人的呼喝声越来越清晰,他翻身上马,一声高喝:“驾!”声音浑远,往东而去。

    原来,钟巍和段坤引着虎威镖局众兄弟登上岸,精神松弛,顿觉疲累,就在渡口附近的茶寮吃些茶点。刚坐定,钟巍便向段坤询问:“二哥,自洛阳城至此,众兄弟们与朝廷鹰犬竭力拼杀,多少兄弟惨死在这帮走狗的刀下?只为将赵老板的货物安全押送至关外,不要污了我虎威镖局的名头。可现如今?”段坤端起茶杯,押了口茶,说:“如今镖货全无,我虎威镖局岌岌可危,日后行走江湖,不知又有多少烦恼。可是三弟,你可察觉此次走镖,事有蹊跷?”钟巍点了点头,说:“小弟心中疑惑不知多少时日,无奈心智浅薄却参不透这个中原委,实在想不出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正欲和二哥把盏畅谈,稍解心中忧虑。哎,二哥,你可知道‘此次我们在杭州府接镖以来,四弟昼夜行船,提前一日在汉水与我相会。小弟,接了镖,更是日夜不停,匆匆忙忙往洛阳而来’。本以为在洛阳与哥哥会面,交接清楚。哥哥押镖北进,小弟在洛阳逗留几日,静候哥哥佳音。谁知,谁知一到这洛阳地界,却,却是如此光景。我......”说着,钟巍有些哽咽。段坤拍了拍钟巍的肩膀,说:“福祸相依,自古皆然。三弟,可晓得我虎威镖局因何兴盛如此。”钟巍凝视着段坤,说:“我虎威镖局名扬四海,虽说是萧大哥与我等兄弟多年来刀头舔血,拼出的名号。但是,若论兴盛至此,这恐怕多赖洛阳郑员外暗中帮衬,照拂。”段坤点了点头,说:“郑员外神通广大,我兄弟是万分感激。所以在这虎威镖局中,凡是郑员外的吩咐,我们兄弟绝无二话,照办便是。只是这次......”钟巍急切地问:“如何?”段坤抬头仰望天空,缓缓地说:“这次郑员外竟然让我虎威镖局转运德王府的‘伤寒药材’。数量如此巨大,我与大哥早就心生疑虑,原本想着平平安安将药材押送至杭州府便急速动身回总局,免得遭受朝廷猜忌。未曾想,在杭州府,硬接了郑员外的新镖。哎,你可知道,就在我从杭州府赶回西安向大哥回禀此事时,大哥却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段坤略微停顿,看着钟巍继续说:“郑青郑员外是‘德王’的大管家,而此次转运的药材,竟是德王起事秘密筹备的伤药物资。”钟巍盯着段坤,说:“德王?江南的德王朱正威?就是李丰等人口中所说的‘匪逆’德王?”段坤默默地点头,说:“是,就是这位德王。赶回西安后,大哥告诉我‘江湖传闻德王朱正威掌握了‘紫玉金佛’的秘密,秘密散发英雄帖,号召江湖义士同聚杭州,准备举兵勤王,铲除冯昌等阉党,匡扶社稷,安定民心’。但是,就在我等从杭州府接镖回返之时,大哥却得到密报‘东厂冯昌邀请大批江湖高手奉旨南下杭州府剿逆’。事有危殆。自消息传出,大哥日夜忧心我虎威镖局恐受德王所累,惨遭倾颓之祸。与我相见后特别吩咐‘若三弟、四弟行镖北返,途中多有阻扰,则可见机行事’,切不可莽撞行事,使我虎威镖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钟巍略微惊诧,说:“所以二哥宁可将镖货尽数倾倒入这黄河水中,也不能让李丰等人搜查。”段坤斩钉截铁地说:“是。无论这镖货中有什么,都要在这滚滚黄河中消失。只要不被德王谋逆之事牵连,即使虎威镖局的牌子砸了,我们兄弟依然有机会创建新的镖局,镖局兄弟们在江湖上行走,也会减少很多麻烦。”

    “虎威镖局的牌子砸了?创建新的镖局?”钟巍迷茫的眼神盯着段坤说:“所以二哥从来没有考虑过‘虎威镖局’的名头?只求平安躲过这场祸事?虎威镖局可是兄弟们用鲜血擦亮的招牌!”钟巍有些激动。

    段坤神情黯然,说:“是。虎威镖局这四个字不知凝结了兄弟们多少鲜血。可不这么行事,不知又有多少兄弟命丧在这黄河两岸。我们只能妥协!”

    “妥协!赵六兄弟们用性命换来的妥协!”钟巍咬着牙。

    段坤攥着拳说:“是。如果不是普惠禅师及时赶来,下一个就是你我的性命。”

    钟巍闻言,站起身,将一碗茶水撒到地面,说:“赵六等诸位兄弟,我钟巍愧对大家。在此以茶代酒,送各位兄弟。”

    声音未落,钟巍即看见自黄河对岸驶来一艘楼船,说:“二哥带领诸位兄弟先行离去。若是李丰等朝廷鹰犬反悔,我自与他们周旋。快走!”

    段坤闻言,攀住钟巍说:“三弟,你有伤在身,让我去。你带领其他兄弟离开。”

    钟巍望着段坤说:“有些事你行,我不行。”段坤默然,用手拍了拍钟巍的肩膀,说:“后会有期,西安城见。”

    钟巍凄然一笑,抱拳说声‘再会’,便动身前往楼船来处查探。

    待他来至楼船前,寻一处芦苇荡藏身,便听得张顺向张礼抱怨:“大哥,李丰凭仗冯昌宠信,多次藐视我兄弟二人。如今又让我等过河来搜查镖货,言语间讥讽我兄弟二人贪墨钱财,哼,他和王贵二人这一路聚敛了多少金银?”张礼闻言,呵呵笑着:“二弟,何须与李丰等人一般见识。我二人追随师傅进到这锦衣卫办差,本就是答谢师傅养育栽培之恩。李丰等人别有心思,那是他们的事。目下,我兄弟奉师父之命协助李丰完成此次差事,你我竭心尽力便是。只是......”张顺气恼着问:“只是什么?”张礼接应,说:“只是这河中没有东西便罢,如有,你我需小心应对,及时将此事告知师父知晓。”张顺点头称是,停顿片刻,说:“此次出来,师傅叮嘱你我,若事有不测,可沿途标记武当派记号,自有武当弟子相助。大哥,你看?”张礼思考片刻,说:“如今与李丰、王贵同行,自当见机行事,切不可鲁莽。倘若真有不虞之事,你见我眼色行事。”张顺点头称是,回身吩咐随行兵士沿河岸搜索打捞虎威镖局遗弃的镖货。

    钟巍听见张礼、张顺等人要打捞镖货,担心李丰等人日后用此要挟虎威镖局,便远远跟随,想一探究竟。

    夜色深沉,钟巍只瞧见张顺、张礼等人打捞上几只装有药材、布匹的箱子,心想段坤‘抵死不认’的话,觉得朝廷无凭无据,不可能将虎威镖局怎样,正要折身回返,去追赶段坤等人。突然,空中现出两只响箭。张顺、张礼等人更是急忙往渡口赶回,心生好奇,在渡口处偷窃一只小船,远远跟着张氏兄弟的楼船。

    张氏兄弟催船行驶不远,就与书生相遇。双方争斗之际,钟巍趁楼船士兵全神贯注盯着书生与李丰等人激战之际,便摸爬上楼船,躲在角落处观望。

    钟巍瞧见书生与李丰四人交手不落下风,心中登时暗生钦佩之意。当听到李丰呼喝众人催动两艘楼船夹击书生的舢板之时,钟巍按捺不住心中豪情,加之这数日来众兄弟尽皆伤亡在李丰等人手中,心中愤懑便想帮一帮书生,四处看看只有这挂帆张灯的桅杆能够逼迫江城等人的楼船后移。计策既定,便将一名士兵击晕,捡起他的钢刀将桅杆缆绳斩断,有猛砍几刀桅杆,发现士兵向他围来,便将钢刀丢掉,运尽全身力气,将桅杆撞到。

    桅杆倾倒,灯笼跌落,楼船火势渐起。李丰担心楼船受损,自己与王贵跌落河中,便喝令兵士赶紧救火。慌乱间,无人关注钟巍行踪,想让钟巍趁机跃下楼船,驾着小船返回渡口。

    上岸后,钟巍瞧见楼船又向渡口驶来,心想:“大丈夫做事当有始有终。我便帮那书生逃脱此地。”钟巍四处寻找,将渡口喂养的两匹驽马偷来,沿岸去寻找那书生。

    钟巍纵马引开王贵等人的追赶疾驰一日夜。中午时分,钟巍骑马经过一茶寮,便想:“这一日夜奔波,想必那书生已经脱离险地。朝廷爪牙又不在紧紧追赶,我何不在此休息片刻,绕路折返晋中,一路观赏风景赶回西安与众兄弟汇合。”心思既定,便下马吃了几个包子,又上马直奔晋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