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在叫谁?”那农夫抬头看了看朱亚雨,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你不是小亚雨吗?”
“是啊,好久不见了,七哥。”朱亚雨恭敬地说。
“好像……是挺久了啊,你现在都这么有本事了,真是恭喜你了。”那农夫笑着说。
“七哥过誉了,我的本事还不是各位哥哥教给我的。”
农夫连连摆手,说道:“没有,这逐命蜻蜓夺人性命的本事,我可教不出来,我师父估计都不行!你这本事,高啊!”
“这个……”朱亚雨脸色一沉,但是又不便发火,片刻之后又问道:“七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回钟山的打算?”
“我?很好啊,你不知道,现在买卖好的不得了。”
“小弟最近十分思念各位兄长…….不知道…….”
“唉,想我们这些老东西干什么!都是些不中用的老家伙。对了,有时间的话,就帮我找找鞋子吧。那是几年前月娺那小姑娘亲手给我织的,那可不能丢,要不然就惨了!”
“月娺?七哥,你最近见过大哥?”朱亚雨连忙问。
“那头蛮牛,谁知道在哪浪呢?”农夫不耐烦地说,“快帮我找鞋啊,别那么多废话!”
关晓义看着这位不可一世的钟山门主,烛龙之子,就这么低着头,跟在农夫后面在草丛里面扒拉,觉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回身看了看苗成虎。苗成虎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神色呆滞,抱着殷连红的尸体一动不动。
“喂,老虎头,”胡清岳坐在草地上,漫不经心地说,“你那位暴躁老哥最近没去找你吧?”
“你说什么……哦,你说他啊,来了,来了好几次,”农夫想了想,说,“不过没事,打一顿就好了,要是嫌麻烦,就打得他几十年起不了床……那个,我是说几十天起不了床。反正他又打不过我,有什么办法?”
“我还真是没有遇见过你这么讲理的人。”胡清岳摇头说道。
“对啊,我说了,我什么都好。嘿嘿嘿……”
“是啊,我看你手里拿着东西找鞋子挺不方便的,不如我替你拿着吧。”
“好啊好啊,谢谢你了小……”
那农夫刚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突然又收了回来。“咦,这不是我的鞋吗?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
“唉!亏我还找了半天!”农夫一拍脑门,高兴地走到胡清岳身前,拉住他的手一阵摇晃,“你看我这记性!谢谢你!”
“这倒不用客气,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应该也帮我一个忙?”胡清岳笑嘻嘻地说。
“好说好说!你尽管开口就是,这世上还没有几件我齐毕安做不到的事!”农夫拍着胸脯说道。
齐毕安……那个曾经让自己夜不能寐的名字…….竟然就是这么个逗比?
这齐毕安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不过他好像和朱亚雨有些渊源,在他的要求下,朱亚雨竟然毫不犹豫地让他们离开了,这多多少少有点出乎意料。
“各位保重,万仙大会上,我们会再见面的。”这是临走时朱亚雨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想也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就是这小伙子开了我的锁?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给你造过锁?有吗?我都说了我记性不好,那么久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胡清岳竟然提起了关晓义为苗成虎开锁的事,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幸亏那家伙记性不好,要不然自己不是要一辈子被锁在笼子里?
胡清岳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荒山,看起来像是雀屏山附近。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别吧。”胡清岳轻声安慰苗成虎。
苗成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我也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胡清岳对关晓义说。
“我……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关晓义问道。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
“你能不能救救……红姐?”
“不,这个我也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除非能得到天地至宝忘川水,但是……那个东西从来没有人见过。”
“是吗……”关晓义神色黯然。
“还有一件事,你未能达到雨仙境界,以后绝不能再用‘疾雷破山’,会送命的。”
“什么?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用了。”关晓义连忙点头。
“最近朱亚雨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你暂时先放心好了。”
“谢谢你。你…….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关晓义吞吞吐吐的说。
胡清岳笑了笑,“那个我是没有的。有缘再见吧,关晓义。”
两天后。
苗成虎卖掉了会所和茶楼,把钱分给了跟随他多年的众兄弟,只有红袖茶园保留了下来。众人纷纷要抄家伙给红姐报仇,但是都被苗成虎强行赶走了。
殷连红的葬礼后,她的墓冢就放在离红袖茶园不远处的矮丘上,这样,她每天清晨就能看见自己家片片茶树了。
“红姐,你怎么了?求求你,醒过来吧!”在殷连红的墓前,方莹莹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对不起她,为什么她要去救我?死的人本来应该是我!”苗成虎用拳捶地,直到鲜血淋漓,他的另一只手被王家诚打伤,正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短短瞬间,就已经阴阳两隔,关晓义也是黯然神伤。
“她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苗成虎神色恍惚地说,“我…..讨厌…….猫。”
“我讨厌猫,最讨厌猫了!”殷连红曾经这么说过。
当时关晓义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一只猫?
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只有你不离不弃的陪着我……
你爱护我,守护我,把我从恶狗的嘴下救了出来……
我感激你,爱慕你,却没办法报答你的恩情,因为你并不需要……
就算两情相悦,就算亲密无间,却永远也不可能和你两厢厮守,生儿育女……
就算是一起慢慢变老都是奢望,只能让你看着我慢慢衰败的容颜……
因为你并不是人,只是一只猫……
我讨厌猫,最讨厌猫了……
在这之后的两三天,关晓义一直笼罩在这种压抑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对了,张飞飞说过,每过几天,就要去给小康送吃的,要不然它只能饿肚子。
关晓义买了十几根烤玉米,又买了很多花生和红薯,坐上了去兴庐的公交车。
兴庐他去的次数并不多,这次转来转去差点迷路,幸亏住在这里的人不算很多,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家破败的民居。
他深吸一口气,跳进了院子里。
“小康?”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一团黑煤球似得东西从屋子里窜出来,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关晓义连忙搂住它。
“康康…….”那小猪叫个不停,似乎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高兴地直摇尾巴。
“饿坏了吧。”
关晓义拿出烤玉米给它,小康急不可待的吃了起来。
它虽然吃的很快,但是也很仔细,就算是掉在地上的残渣也会舔起来吃掉。
吃了两个玉米之后,它似乎吃饱了,在院子里玩了起来。它一会跑,一会跳,一会原地转圈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康,这些东西我给你放到屋子里了,饿了就自己吃吧。”关晓义说。
“康!”小康响亮地回答。
这小猪嗓门也太大了吧,自己竟然被吓得心脏突突乱跳。
收拾了一下小康住的草堆,关晓义来到了院子里,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张飞飞,你究竟在哪里?
突然之间音信全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万一……有大户人家强抢民女,张飞飞誓死不从…….
呃…….这个社会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是她看破红尘,出…….国留学去了?
可能性大概有那么一丢丢。
“喂!关晓义,你在这里做什么?在想哪位美女吗?”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少女,站在他身前,微笑着说。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灵动的大眼睛中充满了俏皮的神色。
“张…….飞飞?”
关晓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做梦吗?
“怎么了,前几天还夸过你,两天没见,变傻了吗?”张飞飞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回来了,飞飞!”关晓义又惊又喜,从石头上跳了起来。
“看你这傻样子!”张飞飞白了他一眼。
“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我都……..那个有点担心。”关晓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啊。这次回家,我爸爸给我找了个工作,每天工作四个小时,一周四天,月薪两万八,每年休息三个月,还有车船补贴。”
“还有这种工作!”关晓义吃惊地说。
“这你都信!看来真是傻了,没得治了!”张飞飞哈哈笑着说,“其实是让我回去当幼儿园老师啊,我看见那群小孩子就头大,怎么当啊,再说我自己还是小孩子呢,你说是不是,关晓义?”
“是啊是啊!”关晓义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