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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北方从柳条沟返回清江市的第二天，为期三个月的“抓逃犯，破大案”专项斗争紧锣密鼓地拉开序幕。这次专项斗争上级公安机关非常重视，地市级公安局长会议结束后，局长陆一明和主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季禹民连夜赶回清江市，次日便召开中层领导会议，对专项斗争进行紧急部署。
袁北方早晨到队里，便接了季副局长的电话，叫他9点钟到市局会议室开会。袁北方换上警服，准时来到了市局会议室。局长、政委、季副局长及在家的局党委成员，刑警、治安、户政、派出所等部门的领导都到齐了。
会议开了一上午。这次专项会战的主要任务是破获一大批积案、要案，抓获一大批各类逃犯。陆一明通报众人，地市公安局长会议上，再次明确地将清江“3.12”重大入室抢劫杀人案定为本次专项会战的挂牌主攻案件，而且反复强调，要克服困难，想尽办法，一定要将此案破获。陆一明要求大案队将手里的其他案件立即转交其他中队办理，全力以赴经营“3.12”案件，并且要立刻拿出具体工作方案。主抓刑侦工作的季副局长有些坐不住凳子，眼睛不停地瞅袁北方。袁北方心里沉重，脸在发烧。
下午上班，袁北方直接去季副局长办公室汇报“3.12”案件进展情况。进屋刚坐下，冷云也进来送本月的刑事案件报表。季副局长对报表很满意，便叫住她。他说刑警大案队怎么样，小冷能吃得消？
“挺好的！”冷云疑惑地回答。
“你爸爸，我那位老领导打电话给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太适合在一线，想找机会给你换个单位。”季副局长故意绷着面孔道，“你的意见呢？”
一听此话，冷云急了，“谁说不适合？如果因为工作没做好调我走可以，但是因为我爸说话或者我是女的让我走，我坚决不同意。”
季副局长见状忍不住笑了。
“当真了？我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季副局长望着袁北方，“再说真的要调你也走也得征求袁队长的意见啊！”
冷云这才吁了口气，冷云临出门还抢白道：“女的咋了？女的照样能干好刑警！”
冷云前脚出门，季副局长对袁北方道：“小冷这丫头不错。好好带带，以后肯定是块料！”然后和袁北方商量案件。
“更夫老赵头尸体上的那枚钮扣有没有线索？”
“没有。”
“孙富呢？”
袁北方摇头。
季副局长深思良久，道：“‘3.12’案件的影响很大，破与不破直接关系到公安机关在群众中的威信、特别是我们刑警在群众中的形象。破不了，如何向上级和群众交待呢？并且这样的案子越拖难度会越大，一旦搞不好，也许真的变成悬案……”
袁北方点着支烟，狠吸一口，呛得他止不住咳了起来。
季副局长接着道：“我有个想法，从全局抽调专人组成个专案组，专门经营这起案子，你看怎么样？”
听了这话，袁北方再也吃不住劲了。“3.12”案件一开始就是大案队办的，并且当时刘海曾经在局领导面前表过态，要把它拿下来。一种复杂的感情促使他不同意季副局长的意见。
“你不相信我袁北方，还是不信我们大案队？”袁北方冷着脸问。
“那到不是。”季副局长道。
“既然不是，‘3.12’案件仍由我们大案队负责。”一股热血涌上来，袁北方态度坚决地说。“如今刘海队长虽然病了，上不了班了，但我们大案队的每名成员还在……我想，大案队就是破有影响案件的。我愿意与局里签定责任状，不论如何，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这起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抓住传说中的‘黑蝙蝠’！这次专项会战期间再破不了这起案子，我自动辞去队长职务！”
听了这话，季副局长满意地笑了。“北方，其实我是故意激你一下，我非常信任你，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肯定能把这两个案子拿下来！谈谈下一步的思路？”
“其实，我们目前仍有两条线索，”袁北方想了想道：“第一，就是从老赵头尸体上发现的那枚纽扣。它肯定是犯罪嫌疑人身上的物品，是被老赵头从其身上拽下来的。第二，就是刚刚发现不久的正在调查的盗窃犯罪嫌疑人孙富。我们前段工作已经查清了孙的身源，而且从其家中发现了其以往盗窃的大量赃物……我想，我们首先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两条线索查清查透，争取使‘3.12’案件取得重大的突破！”
季副局长点头：“听说关于那枚纽扣的线索断了？”
袁北方说目前还没有查到佩带这种纽扣的衣服，但大案队还在暗中查找，只有找到这种衣服，才能进一步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是否有孙富的下落？”季副局长又问起孙富的情况。
在得知还没有孙富下落后，季副局长沉吟少许，问起跳楼致伤的柏灵。问她的伤情如何，花了多少的医疗费用，家属是否有异议等情况。袁北方告诉他柏灵的病情早已稳定，治疗费用基本上是市局出的，家属到现在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出院了。
季副局长禁不住皱起眉头，沉吟少许，反问道：“你们怎么能断定这个孙富与'3.12'案件有关？”
袁北方想了想，回答道：“现在可以断定，第一，孙富是盗窃惯犯，家住在本地。第二，孙富的体貌特征与通过'3.12'案件现场刻画出的嫌疑人相似。第三，当我们刚破获大成子抢劫案时，孙富就已经闻风逃走了，这说明这个孙富绝非等闲之辈，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综合以上三点，我们可以断定，孙富至少与'3.12'案件有着某种关联。但是，他不一定就是什么'黑蝙蝠'！”
季副局长默默地点头。
2
袁北方回到队里，故意将季副局长说的“成立专案组”的话说了。他也想“激”大家一回。
“咱们大案队干什么的，不就是破大案吗？”小宋首先不满道。
“对，咱们跟局里签责任状，”梁大勇道，“案子破不了，我第一个离开刑警队！”
冷云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小宋看她不吭声，问她啥意见，冷云看了眼袁北方道：“案子破不破我不管，反正我想好了，你们啥时候离开大案队，我就走。你们要是不走，我说啥也不走，和诸位同甘苦共患难了！”
直到袁北方把话说明，大家都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刘冲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接着，袁北方领着大案队的成员研究下一步具体工作。
几个人研究到最后，一致赞同袁北方的意见：大案队前段的侦破思路是正确的，“3.12”案件为本地犯罪人作案的的判断也是正确的，进一步说，“黑蝙蝠”就隐藏在清江。他既然盗得巨款，迟早要进行消费。大案队要继续与各辖区派出所联系，通过管区民警在日常人口管理中查找那些表面看收入和支出明显不符的人，从中发现线索。同时，继续查找那枚灰纽扣，找到纽扣也就找到了“黑蝙蝠”。在做好这些工作的基础上，大案队全体成员要全力以赴，尽快将嫌疑人孙富抓捕归案！只有抓到孙富，才能使那起系列盗窃案件结案。只有抓到孙富，才有可能证实孙富与“3.12”案件是否有关联、有什么关联！
说动就动。
冷云将在逃犯罪嫌疑人孙富的所有材料整理出来，上报省厅、上网，争取外地公安机关协助抓捕。
袁北方、小宋、梁大勇和刘冲分成三组，在各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对全市的大大小小的歌舞厅、浴池、网吧、旅店再次进行走访。把嫌疑人孙富的照片发给了那些业主和老板。并通过市电视台发出悬赏通缉，明确表示，谁能得到提供准确线索，公安机关给予重奖。
最后，梁大勇又找了一次“张奶肉”。“张奶肉”很紧张，她说我不知道孙富竟是个盗窃犯，如果知道，我再图钱也不会同他来往啊。梁大勇问孙富来过电话没有？她摇头。她说警察大哥你放心吧，姓孙的再和我联系，我马上报告。
两天过去，袁北方等人折腾出一身臭汗，没有任何收获。犯罪嫌疑人孙富仿佛也生了翅膀，飞离了清江。
3
袁北方、刘月华分手在一个阴雨天的上午。
法院的到庭通知送到了刑警大队。那张纸到了袁北方的手里时，全队上下都看过了，大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冷云坐在微机前一个上午也没说话。袁北方拿起通知看了看，然后装进了口袋。然后，独自坐在那里抽闷烟。临下班时，袁北方说了句：“明天我要晚来一会儿，大家该干啥就干啥！”，然后出了门。
袁北方和刘月华准时到庭。法院首先例行公事地进行调解。刘月华低着头，袁北方坐在她对面。调解工作刚开始，袁北方便对那位四十几岁的女法官道，不用费事了，给我们办手续吧。刘月华也对女法官点点头。下面的程序便简单顺利。袁北方的意见只有一条，儿子兵兵归他扶养。其他的一切都按照女方的意见办，包括两人共同拥有的一切财产。法院征求刘月华的意见，刘月华的眼睛红起来，她从挎包里取出8000元钱，她说北方这是商贸市场摊床出兑后的钱，除了这笔钱，咱们这些年的财产就是那一张床和几件家具，这些对于我已经没有意义。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500元钱，这是你送回去的工资，也留给你和兵兵用吧。然后眼泪便断了线地流出来。女法官见此情景，先是奇怪，后是感动。她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你们这是何苦呢？”
袁北方和刘月华走出法院，绵绵的细雨不停地下。李明强的汽车停在大门台阶下。看见袁北方和刘月华出来，李明强撑着雨伞跑过来。他看了眼刘月华，然后走到袁北方面前，眼镜后面满是真诚。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
“……袁哥……真的......对不起……”他嗫嚅着，手犹犹豫豫地伸出来。袁北方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站在面前的情敌。自然心里有种别样感觉。少许，他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李明强的手。他说：“祝福你们，各自珍重！”
袁北方转身快步走向车来人往的街道，风雨吹动他那好久没有理过的头发和褪了色的旧夹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