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梦幻,庄周化蝶身何处?
虚假,与现实,佛说如梦亦如幻。
一个人的时候,叶昊总喜欢想些奇怪的事情,总希望确定自身在这宏大宇宙中的定位,体会到的,总是渺小与不真实,最终总以陷入一种虚幻的境地而告终。
杳杳冥冥中,再也找不到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似乎终于要找到千寻万找的真谛,可惜终究还是隔着一层,难以真真触摸到彼岸的真相。
当然,这是叶昊不为人知的习惯,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他信赖之极的祖父。
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种奇怪的想法,荒唐的经历。所以,每当这样探究过一回之后,他就总是希望试一试自己的聪明,试一试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再次确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刚刚,在刘半仙古怪的施法中,四滴精血化而为一,化出了一位绝强的老者,然后又刹那间消失无踪,恍然一梦,无影踪!
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来得都要清晰,都要接近打破那层隔膜,可惜无论他无何努力,却还是差了一些!
在叶昊看来,只是那么一点点!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差距,让他无法再做突破,随着老者那虚化的眼眸,再次化为一场幻觉游戏……
叶昊,为此烦恼,这是他生来最大的苦恼,无从解决!
然而,对于刘半仙和阴无忌来说,却连疑惑或苦恼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被那老者抹除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如同他们的思维被按了暂停键,此时重又按了一次,与之前的记忆无缝衔接!
更为诡异的是,六个已然化为血雾的黑衣人,竟然再次从虚空中化生了出来,就在他们之前消失的位置。
这一切,看在叶昊的眼里,对那老者的神通,更加震惊!
但是,他心底却仍然充满疑惑,或者说是怀疑:这老者为何会从自己的精血中化出?为何称自己为其后裔,而自己虽然感觉亲切,却并无那么强烈的来自血脉的联通?……
种种疑惑在心,但外界的变化,却已容不得他再多想。
……
青龙旗,火凤旗,白虎旗,大鹏旗。
四尊大旗,数百丈高,分立四方,在天际混沌翻滚的风潮中,猎猎作响,迎风而涨!
四象虚影,越加清晰,四个生灵,飞腾跳跃,嘶吼高鸣,在大旗之上,搅起无边风云,让那旗面跳动得更加厉害!
叶昊看来,那应该就是四个小伙伴,虽然身化四灵,却在不甘地挣扎,欲图挣脱束缚,重新化而为人!
他无比期待,那个如清泉流水般的女孩子,马上会从大鹏之身,一跃而出,重新对他回眸而笑,带起星辰般的眨动……
“三阴开道!疾!”
随着刘半仙一声吼,更加不可思议的变化出现了,似乎是在回应叶昊的期待,只是,结果却并不如叶昊所料。
龙潭水波再兴,中心处开始慢慢旋转,很快地形成一个空洞。
空洞越转越大,黑乎乎,深不见深,隐约传来,种种怪声,如诉如泣,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空洞扩大至百里之宽,空中的阴无忌,突破大吼一声:
“妖道!你意欲何为!”
叶昊陡然一惊,这才发现阴无忌跟周围的六个黑衣人,被笼罩在一片土黄色光芒中,同样开始旋转,而旋转的频率,赫然正与那空洞保持一致!
刘半仙并不答话,只是闭目施为,口中念念不断,手上掐诀连连,脚下白雾渐生,周身祥云缭绕,宛如神仙中人!
“四象化形!疾!”
本就在四尊大旗内,不断挣扎的四只生灵,得了此言,开始疯狂地吸收旗中的光芒,身形极快增长,个个变成了百丈大小的巨物,目中流露着摄人的凶光!
眼见四灵不再增大,空中的刘半仙,陡然睁开双目,手心翻转,扔出四块玉石般的物什,化为四道流光,直直落向四尊大旗之内!
轰隆隆!
轰!
雷霆之声炸响,四色流光,毫无阻碍,在四旗之上一闪,即进入了旗内空间,引爆了漫天闪电天雷!
闪电如长蛇,密密麻麻,发出慑人的电光,编织成漫天光网,伴随着道道紫色天雷,齐齐袭向四个巨大生灵!
龙吟上九天!
凤鸣震长空!
虎啸白芒飞!
鹏举风云荡!
四灵本为吉祥之物,只是在这天雷闪电的轰击下,嘶吼连连,疯狂乱撞,渐渐地,再无一丝一毫吉祥之意,个个凶目赤红,面目狰狞,化为天地凶兽!
天雷轰轰,电闪丝丝。
四灵百丈之躯,在天地之力的轰击下,不甘地缩小,周身流出能量化的血液!
“停!停!停!老神仙,求求您,不要再折磨他们的灵魂了……”叶昊连连求告,恨不能以身相待。
“妖道,停下!不然,老子跟你没完!”阴无忌被转得头昏脑涨,却仍不服软。
无奈的是,刘半仙早已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反而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龙潭之中,空洞已达百丈,洞中传出的怪声,更加清晰,甚至有丝丝黑气,缓缓飘出,在龙潭之上,幻化出种种怪相……
阴无忌七人,在旋转中,位置不断变换,最终排成了一条直接,慢慢向着龙潭之上,晃晃悠悠飘去……
四杆大旗内,四灵终于动怒,不管不顾,疯狂冲击,张开大口,将雷霆闪电,尽皆吸纳,受损的身形,重又不断增长,身形也更加凝实,宛如实质……
整个龙潭世界,只剩下了叶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远处的天空,与龙潭周围紧张激烈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叶昊如同一个看客,却又身不由己,无力反抗,无力挪动半步,只能心情复杂地旁观着,无奈地等待着刘半仙,接下来对自己的裁决!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想得太简单!
强大,永远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弱小才是常态。
但是,这也让叶昊,更加渴望强大,渴望主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世界!
突然,四声巨响传出:
噗!噗!
噗!噗!
如同布帛破裂之声,几乎同时出现在四尊大旗之上!
随之,四灵飞出,冲天而叫!
一双双赤红的眼睛,望着空中的刘半仙,发出炽烈的光芒,显示着他们的仇恨!
不约而同地,四只百丈巨物,冲向龙潭上空,刘半仙所在的位置。
“天罡演化,七星归位!”
只是,一切仍在刘半仙掌握之中,手心翻转,一张黑色的薄纱,脱手而出,飞至脚下,光芒大盛中,一个个亮点,不断闪现,刹那间就演化出二十八宿!
一张小小的薄纱,抖手间,就笼罩了数万里方圆,与四周早已翻滚不停的混沌,连为一体,形成了一重小天地!
小天地成,连为一线的阴无忌七人,倏忽之间,就已闪现至那天幕之上!
天幕上,七星闪烁,同样连成一线,有能量之球,在快速流动,白芒积聚,分而为七,依罡斗之势,直取阴无忌七人,而阴无忌本人,正是那天枢之位。
“妖道,尔不得好死!想不到,老子千算万算,还是着了你的道!临死前,还请给个明白话!”
阴无忌眼见无法反抗,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恐怕从开始就,掉起了一个大局之中,如此大局,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看来,即便是整个宗门,也没有能力做出。
在阴阳五宗内,他阴无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以说身份仅次于五宗长老,数十年来,只有他阴别人的份,还从来未曾吃过如此大亏!
可惜,这时他才明白,顺风顺水太久了,终于还是要湿身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无望!
虽然心有不甘,但阴无忌毕竟是一号人物,愿赌服输,不会做怨天尤人之举。
以他的心智,此时心中,也早已隐隐有所猜测,明白自己这次绝无幸理,只能认命……
此时,四灵早已飞上了高空,可惜,与阴无忌一样,被天幕之上,四象之光所摄,再难以动弹分毫,只能疯狂嘶吼……
看到大局已定,天幕之上,刘半仙神色一缓,脚踏天幕,手持拂尘,紫衣星冠,确实是神仙之姿!
摸出紫色葫芦,在空中的玉杯内,缓缓倒满一大杯美酒,清香四溢,连叶昊都为之倾倒。
“**友,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看不破的?以你的心智,还不明白么?数十载岁月,五宗上下,有谁没有吃过你的亏,可你至今仍然逍遥自在,你当真以为,以你那‘长老之下第一’的修为,就能够横行无忌了?”
阴无忌脸色变幻,只是星光灿烂,除了他自己外,再无人可以看到,倒是免了尴尬。
刘半仙自斟自饮,恬淡从容,望着脚下的小世界,也是颇多感叹!
“道友,大势不可逆,大劫将临,人人自危,你却不识因果,自惹劫怨上身,又能怪得谁来?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六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想必你比老道更明白……”
“**友,老夫如此说,你可想得明白?”
刘半仙,面露慈祥的笑容,手持白玉杯,脚踩漫天星,得道高人,不外如是。
可是,阴无忌却是满面惊恐,如同看到了什么无边恐怖的事物,脸色煞白,张口结舌:
“你,你,你……你竟然是……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