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权贵娇宠 > 第十八章
    裴玄贞两步并做一步。险险的将人接住。他的手臂健壮有力。托着薛婵的身体。只觉得轻盈无比。

    “薛主簿?”他出声询问。她却已然在他怀中昏死过去。

    “大大……大人。您看。”沈奉一将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来。呈给裴玄贞看。

    裴玄贞望了那纸一眼。冷冷道,“拿进来再说。”

    说着抬手抱起薛婵向屋内走去。

    屋里有一扇叠云浮嶂的山水屏风。将房间隔出了一个小间来。裴玄贞径直走到屏风后。将薛婵在一张软塌上轻轻放好。

    对着沉睡的薛婵小声道,“为这你这双酷似阿婵的眼睛。我倒是对薛主簿生了莫名其妙的耐心。若有一日。阿婵回来。你便……”。

    他说到一半又止住。自嘲笑道,“若阿婵回来。若阿婵回来。那就怎样都好了。”

    像是忽然有悲伤在这静谧的光影里滋生出来。裴玄贞微微一声叹息。摇头向外走去。

    薛婵在软塌之上睁开眼睛。望着那个已行至屏风处的落拓背影。

    那是这位少年权贵少有的落寞颓败。

    薛婵闭上眼睛。眼泪便横流下来。

    她只是昏厥。并未熟睡。从裴玄贞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

    她听到他浅浅的呢喃。当然还有他无奈的叹息。

    薛婵睁开眼。望着雕梁上繁复的刻纹。心乱如麻。

    那被沈奉一找出来的案卷里。字字行行都逼的她几欲发狂。

    癸巳五月初一酉时。皇三子尤。私召昭武将军。顷三刻。昭武将军出。内传碟盏碎裂声……

    癸巳五月初二寅时。皇三子尤。私召昭武将军。顷一刻。将军欲出。亲兵阻拦不得出。将军常跪。皇三子以盏掷之。将军俯首。叩拜皇城而呼万岁……

    癸巳五月初四。昭武将军府。洪州节度使刘存已入夜未出……

    癸巳五月初七。尚书裴彻入将军府。顷刻而出。院起琴声。瑟瑟承鸣……

    癸巳五月初九。卯时三刻。尚书裴彻。奏本朝廷。泣血千字。一参不敬。二参不忠。字字句句。皆为社稷朝廷。笔锋所指。便是戍守北疆九年的昭武将军薛怀策……

    未时初刻。昭武将军饮鸩酒薨于清仪偏殿……

    薛婵几乎要把自己一颗心给呕出来。皇三子淑尤。就是当今圣上。他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短短不到十日时间。就成这般结局。

    薛婵以手抚着心口。只觉得心痛难抑。她到底要怎样。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为九泉之下的爹爹昭雪。

    如果事情真的牵扯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她要怎样才能逼的天子认错。

    薛婵在锦榻之上躺着。又思及刚才裴玄贞一番深情。只觉得心中忽冷忽热。一时天昏地沉。愁绪难解。

    外间裴玄贞却是从沈奉一手中接过那泛着暗黄的旧卷。神色犹疑,

    “你说。薛主簿就是因为看了这些,才变成这样的?”

    沈奉一挠头道,“确实是了。此前还是笑着的。不知怎地。就忽的似是惊着了。”

    裴玄贞一时沉默不语。只低头将手中旧卷反复细看。

    这是昭武之乱的汇录。大理寺所有存录的旧案卷底。凡是案件有所牵扯。细枝末节都会统一记录收存。

    这些旧卷。主要记载了癸巳蛇年。昭武之乱前,昭武将军所见之人。

    可就算是这事与昭武之乱有牵连。那薛峦又是将军府旧人。也不该如此这般的紧张在意。

    裴玄贞回头望了望屏风后面,好看的眉头皱成起伏的山丘。

    他对着沈奉一沉声道,“去将薛主簿的籍册取来。”

    沈奉一一时不知裴玄贞做何打算。只得点头应是。慌的去将薛婵的籍册取来。

    按朝廷规制。凡入品官员。须得将籍册收录。报于朝廷礼部入案。

    良久。沈奉一捧了一个细长娟袋过来。裴玄贞抬手接过。修长手指轻巧的将其中的竹简掏了出来。

    十三根并排的竹篾上。清晰记载了所属官员的籍贯生平。

    裴玄贞细细上面的小字。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薛峦。字重云。并州薛氏第九支。幼惠勤敏……

    并州薛氏。并州薛氏。裴玄贞看着那几个字。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沈奉一见他神色异常,小心询问道,“大人。这薛主簿的籍册可是有何不妥?”

    “哦。无妨。”裴玄贞将那籍册收好。递还给沈奉一。接着道,“快将籍册送还回去。不要多做耽搁。”

    沈奉一拿了那籍册点头称是。正要转身离去。又被裴玄贞叫住。

    “且慢。这些旧卷。得空好好整理。再誊录一番。莫要有所散佚。”

    沈奉一慌的将那几张旧卷收好。

    “大人放心。”

    裴玄贞微微颔首。示意沈奉一离去。

    待到沈奉一离去。裴玄贞方才转身。进入屏风内侧。

    薛婵此一刻已经醒来。裴玄贞忽的进来。她尚来不及装睡。裴玄贞便已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将她望着。

    薛婵慌的起身。却被裴玄贞按下。他只用两根手指压在她的肩头。她便再动弹不得。只得坐在那软塌之上。

    “薛主簿。可觉得好些?”

    他声色清脆。问得不急不缓。

    薛婵一时不知他心思。便犹疑道,“薛峦无碍。大人不必担心。”

    裴玄贞忽然露出一抹温柔笑意,他抬手伸到薛婵面前,似是要去刮她鼻子。却又忽然将手指转了方向。轻轻捏了一下薛婵的耳朵。

    “我。怎么会不担心呢。”他说的暧昧不清。

    薛婵只觉得心中噗噗直跳。她此刻做男子打扮。裴玄贞这般举止。莫不是他已经发现……

    薛婵慌的向后轻轻避了一下。紧张道,“劳大人挂心。薛峦只是念及昔日将军恩泽。一时伤怀。身体底子又不好。让大人见笑了。”

    她慌乱出言解释。裴玄贞却沉默不语。他离薛婵及近。

    薛婵为了避开他捉自己耳朵的手指,上身微微后仰。而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呼吸都落在薛婵的头顶鬓边。

    倒是比被他捉了耳朵。更加暧昧的姿势。

    良久不见他言语。薛婵微微抬头看他。

    裴玄贞望着她怯怯的眼神,出言道,“薛主簿。”他停顿。

    “嗯。”她小心应一声。

    裴玄贞忽的又蹲下身来,几乎贴着薛婵的脸。道,“身体底子不好。一定要多多保重才好。万勿劳心费神。”

    “劳大人记挂。薛峦定会小心。”薛婵不敢看他的眉眼。将头看向他衣襟上的绣纹。规整应答。

    裴玄贞似是笑了一下。又盯着她的耳朵看了一眼。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薛主簿若是有何用度。尽管来找我。”

    薛婵点头如捣蒜。连声致谢,“多谢大人。小人一切不缺。。”

    裴玄贞似是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开。待行至屏风外。只微微一顿。便更加急促的离开。

    裴府的别苑里。裴玄贞立在一副画像前。神色温柔缱绻。眼中流露出的热切情意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年郎。

    那画上女子。立于一块巨石之上。黑发如瀑。白衣翻飞。恍若普渡众生的菩萨。

    那画技极为精妙。乱石飞流。枯草游鱼。皆跃然纸上。观者似能听到,当日流水潺潺。

    那画的下面。除了一枚朱红雕章印。还有一句落款:

    癸巳蛇年五月初九。与阿婵同游妙恩泉。作于苦梅别苑。寤寐思服。愿卿长安。

    裴玄贞正望着那画出神。便听有人叩门。

    “爷。您请的大夫来了。是否现在让他进去?”是裴六。在外面躬身询问。